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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风再起时)-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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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军攻势虽然猛烈,但杨秋乃是他麾下有数大将,至今仍将对方牢牢钉在北岸,使敌不得寸进,而安陵方向的敌骑一时也要挟不到长安。北方暂时无需多虑,倒是他最重视的中路军,仗打得甚是窝囊,不仅折了猛将华雄,还被对方突破霸桥,立足西岸。

    韩遂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可是在枳道、长门一带布置了足足五万雄兵,是五万,不是五千,仅仅一天时间,就被对方杀过河来,太荒唐了,荒唐透顶。虽然麴胜、董越一再向他下军令状,言必将盖军赶下河,否则提头来见,可是这丝毫没能减轻韩遂内心的忧愁。

    南边的战事也令他揪心不已,霸上、蓝田方面暂时未见盖军踪影,可重地峣关却是在吕布的手里,董将李傕率军围攻已有一些时日,不见松动。

    对于吕布这条从长安逃脱的漏网之鱼,韩遂本没太在意,左右不过一丧家之犬耳,能掀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这厮胆大如此,不仅未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反而南下攻陷峣关。其企图明朗,就是要联合袁术,里应外合,拿下武关,从而带领楚军杀回长安。

    诸般杂事纠缠脑内,韩遂只觉头痛欲裂。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回荡在安静而空阔的房间内。

    韩遂重新睁开眼,中气十足地扬声道:“进来……”

    家仆推进而入,恭声说道:“主上,刘中郎兄弟到了。”

    “快请。”

    “诺。”

    家仆退下后,韩遂呼来部曲亲卫,令燃灯三十盏,不顷刻,屋内灯火灿烂,亮如白昼。韩遂长身而立,面孔淡然,气质出尘,与先前焦虑种种的容貌简直判若两人,或者说,这才是他,韩遂韩文约,大汉司徒,西疆霸主该有的风范。

    韩遂心气甚高,常自谓英雄,即便遭到挫折,亦毫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不然何以三入三辅,三遭惨败,犹能屹立不倒,最终顺利入主京都长安。在他眼里,皇甫嵩、董卓皆非英雄,前者有能力、有实力,却无野心,被轻易夺走兵权,期间虽有反复,终不免战死沙场,后者有能力、有实力,也有野心,却丧失了志向,从而死于非命。

    盖俊……

    韩遂不得不承认,此子确为盖世英杰,单打独斗,委实难敌,所以他试图拉拢所有盖俊的潜在敌人,卢水胡是其一,益州牧刘焉,同样也是。

    韩遂相信此时刘焉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关中,此战不仅关乎国运,更关乎他自己的命运。

    刘焉去年在益州干的那些勾当,韩遂逐个看在眼里,此老贼无疑是见汉室衰败,想自立为王,现实上他也做到了,现今朝廷政令,连汉中都过不了,更勿提益州。然而蜀中虽然险阻,易守难攻,可也绝非高枕无忧,一旦盖俊入主西都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强秦”之势,刘焉的“蜀国”几乎无所遁形。

    届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放弃益州牧头衔,到长安颐养天年,要么违抗王命,拒不交出手中权力,这却是那些曾被他大肆屠戮的益州豪强大姓余党,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正好与王师里应外合,诛杀“国贼”,可谓公私两全矣。

    与其到时进退失据,不如现在相助朝廷击退盖俊的要挟,以解除蜀之后忧,刘焉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刘范、刘诞随着侍者转入院落,远远见韩遂于门前相迎,相视一眼,立刻加快脚步,上前长揖拜礼,刘范颇为诚恳地道:“我兄弟何德何能,敢叫韩公亲身相迎。”

    韩遂伸出双臂,扶起刘氏兄弟,朗声笑道:“别人当不得,二位贤侄却是当得。”

    此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了,刘范、刘诞如何听不出,客气几句,别开话语。

    韩遂见刘氏兄弟应答得体,风采出众,不由感慨刘焉育得好儿子,他膝下亦有数子,可惜无一有才,皆碌碌之辈,每每念起,便觉满嘴苦涩,虎父犬子,如之奈何?所幸他年才五旬,颇有精力,只盼能生一佳儿,悉心教导,继其大业。

    此番不足为外人道,韩遂收敛心思,邀刘氏兄弟入内,待酒菜上齐,便驱散奴仆侍卫,房内只余三人。韩遂一边以画勺为自己注满一杯酒,一边说道:“哎今京师危急,万事以军旅为重,仆无法以丰美佳肴招待,二位贤侄莫要见怪才是。”

    “……”这话不好接,刘范兄弟一阵哑然。

    韩遂不以为意,端起酒杯,遥敬两人道:“来,二位贤侄,我们满饮一杯。”

    刘氏兄弟道了一声诺,衣袖掩面,痛快地干下一杯。

    韩遂悄然颔首,随后肃容言道:“仆昔年于乡里,见朝堂奸阉当道,时有愤慨,恨不能仗剑尽斩奸邪,以匡汉室。中平元年,黄巾为难,仆率边兵入京,献策大将军,诛杀阉丑,奈何不用我计,如当年大将军听从仆言,何至喋血宫殿?”

    “后西凉汉、羌并乱,仆因略有薄名,被强行挟入军中,立为伪首,此虽非我愿,实叛国矣。仆本该自行了断,最后却想通了,仆一死不足道,西凉叛军,才是国之大患,乃施展手段,合纵连横,兼并诸首,使叛军尽操于吾掌中。”

    韩遂无奈地道:“仆从未有一日忘记过除贼兴汉之志,一经整合叛军,遂率军向东,可是诸阉把持朝政,手握王爵,口含天宪,挥令汉军以阻道路,仆无能为也。”

    “中平六年,大将军虽死难,而阉人步其后尘,汉室复兴之障碍一扫而空,不意董卓又入京都,窃取权柄,遂致天下大乱,京师也是刀光剑影,杀机重重。”

    “董卓与王允之间的是是非非,仆无意评论,但仆之心意,从未改变。然而盖俊此番南下,似欲效法董卓故事,京师前已数遭变故,再历风雨,社稷必然败矣”

    韩遂说到这个份上,一切皆已明朗,无须再拐弯抹角了,刘氏兄弟暗地里交换眼神,刘范直言道:“韩公可是想让家父派兵北上,拱卫京师?”

    韩遂声音低沉地道:“兖州身亡,幽州道远,天下能救社稷者,惟有刘益州了。”

    刘范先是沉默,后平静地道:“下官身为左中郎将,护卫天子,职责所在,不能轻离宫墙,可令吾弟前往益州。”刘诞闻言不由一怔,刚欲开口,被刘范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韩遂逐个看在眼里,含笑颔首道:“如此甚好。”

    刘范起身告辞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启程……”。。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立足

    第四百一十六章立足

    刘范即应韩遂所求,便起身告辞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起程……”刘诞也跟着站起行礼。

    韩遂哑然而笑,摆摆手道:“盖俊虎踞霸水,威胁京师,咄咄逼人,然仆拥大义人心,兵马十余万,又岂是盖俊所能轻辱?长安形势虽急,不急于一时,二位贤侄方才光临寒舍,尚未坐定,快未动筷,便要告辞,仆若放行,岂不是显得过于失礼?”

    “这……”

    韩遂故意板起脸道:“坐。”

    “如此,便再叨扰韩公少顷。”刘范、刘诞推脱不得,只得重新落座。

    “这就对了。”韩遂笑着点点头,说道:“仆初临京都,即摄朝政,又理军务,如今战端再起,仆纵然不眠不休,亦感时间不裕,直叹分身乏术,是以朝中诸官吏,结识有限,尤其是像二位贤侄这般的青年才俊,此番正好与二位贤侄倾心一谈……”

    “韩公为国劳心劳力,我等惭愧……”

    韩遂后面没有再谈论天下事,反而把话题引到学问上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韩遂年轻时师从“凉州三明”敦煌张奂张然明,后者则师从已故太尉朱垄,韩遂五经《尚书》专研极精,理解高明,见识独到,绝非刘范、刘诞这等年轻之辈所能比及。

    刘氏兄弟心里暗暗佩服不已,先不说其人如何,至少在学问这一块上,未必逊色已故司徒王允。

    董卓?他要是真有学问就不会把好好的一个大汉国弄得四分五裂了。

    酒阑,刘氏兄弟告辞,这一次韩遂没再阻止,送至门前。

    “韩公就此留步……”

    韩遂执意跨过门槛,一手握着刘范,一手握着刘诞,顾左右而道:“国朝之兴衰,全在刘益州,盼二位贤侄能够以大义说服之,以救社稷、以救至尊、以救苍生……”

    “敢不应命。”“告辞。”二刘再拜,继而躬身倒退几步,转身离开。时天已将黑,刘氏兄弟在侍者的引领下行于路上,草丛中、池塘边、树枝上,知了鸣叫不停,惹人烦厌,兄弟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期间无一语对话,直到出了司徒府门,登上自家马车,刘诞才忍不住开口道:“兄长难道不知如今长安有多危险,为何执意留下?”

    见刘范沉默不言,刘诞又说道:“今韩公坐处牢笼,内外交困,进退无路,所能倚仗者,惟有父亲大人而已,我兄弟二人便是提出同往益州,他又岂敢阻拦半分?”

    看到胞弟焦急的模样,刘范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弟,你怎么就不懂,为兄这是在为父亲大人留后路。”

    刘诞顿时一怔,他不是庸辈,庸辈可无法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坐到治书侍御史一职,治书侍御史虽秩仅六百石,却相当于天子的法律顾问,凡遇疑事,定其是非,只设两员。刘诞汉室宗亲的身份无疑对他的仕途帮助极大,但其自身才华亦不可轻视。刘诞一瞬间便读懂了兄长话里的意思,只要兄长留在京师长安,留在天子身边,不管日后韩遂继续主政,抑或盖俊掌握权柄,都会留有余地,不致难以挽回。

    刘诞明白是明白了,可问题是……

    “为何是兄长留下,而不是我?”刘诞双目泛红道。要知道,盖俊入主京都还好说,一旦韩遂成功逼退盖俊,立足关中,便意味着短期内再无人能够威胁他江夏竟陵刘氏对益州的统治,换句话说,他二人身为刘焉嫡长子、嫡次子,如今谁返回益州,谁就有可能成为“蜀国”未来之主。兄长刘范等于是把“蜀国”继承人之位让给了他。

    刘范拍拍胞弟的手,微笑着说道:“二弟虽然才华更在为兄之上,却过于年轻,历练不够,城府不深,而身处京师,面对当今错综复杂的局面,恰恰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沉稳的性格,以你现在的阅历绝难应付得来。为兄比你更合适留下。”

    “……”刘诞面上浮出一丝痛苦之色,自己才华更在兄长之上?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兄长少年早慧,文武双全,名著荆楚,一直是父亲最大的骄傲。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用,不能留在京师,替父、兄分忧,只能夹着尾巴遁回益州,托庇父亲羽翼。

    “也不知三弟、四弟怎么样了,没有我在身边督促,是否依旧潜心向学?”刘焉三子刘瑁,字叔玉,一直跟随在刘焉身边,刘范有好几年没见过三弟了,兄弟分别时刘瑁尚未成年。刘焉幼子刘璋,字季玉,本来和刘范、刘诞一同留京为质,去岁刘焉讬病召璋,遂留益州不还。刘范提及另外两个远在益州的胞弟,目光中一片柔和,所谓长兄如父,早年父亲刘焉常在外为官,是以诸弟功课,皆赖刘范辅导。

    刘范平复思潮,对刘诞殷殷叮嘱道:“当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多以力为雄,不能说错,却偏颇矣。你回到益州后,不可专事武功,当与父亲大人共治文学。”

    “诺。”

    黄昏过后,便是夜晚,六月的戌时,虽非伸手不见五指,亦非亮如白昼,万物始朦胧,似清楚又模糊,此时人们酒足饭饱,眼带倦意,合该上榻休息,而霸水河西,双方数万将士,仍在激战不休。

    “啊——啊——啊——”马超立身于群尸血河中央,黑发狂舞,仰天长啸,其手中之刀密密麻麻布满米粒大小的缺口,委实触目惊心,让人不禁感慨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血战,才能使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破损成如此模样。

    马超一个箭步窜出,快逾闪电,右脚重重踏在一面大楯上,盾兵张嘴喷出一口血,倒飞出丈余,撞倒数人。马超借着一踏之力跃起,战刀如虹,雷霆落下,正中一人面门,然而他手中之刀早已失去了锋利性,不仅未能劈开对方脑袋,反而卡在头骨。

    耳中听着敌人凄厉的惨叫声,马超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的烦躁,连连使力,就是拔不出刀来,这时敌卒似乎看到良机,一窝蜂冲上来。他们对马超并不陌生,此子从开战起,就一直活跃在战场最前沿,韩、董联军一方仅司马以上者,便被他袭杀三人,斩首更是难以计数,武艺绝伦,勇冠盖军,不愧是这几年大汉国名气最大的少年猛将,果然名不虚传。毫不夸张的说,他的脑袋足以换回一座金山。

    眼看敌人蜂拥而至,马超不由大急,遂全力拔刀,只听“喀嚓”一声,刀断两截,马超看着手中两尺余残刃,顿时懵了,哪里还敢再战,急忙向回跑。如此千载难逢之良机,一旦错过,恐难再遇,联军将士如何肯舍,鬼吼狼嚎,追砍不休。

    马超背后连挨数击,此时他只顾逃命,全无感觉。

    一队大戟危急时刻赶到,和联军追兵撞到一起,戟矛交错,互相对捅,鲜血喷溅,嘶喊冲天。

    时天已颇暗,马超于人丛中三闪两闪,就此失去了踪影,联军将士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气得几欲抓狂,惟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到眼前的对手身上。联军长矛一般不短于一丈八尺,比戟要长一截,穿刺力亦在后者之上,所以初始交锋,占足了便宜,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盖军兵卒利用娴熟的戟术后来居上,反占上风。

    马超甩开身后追兵,暗自松了一口气,草草检查后背伤势,不觉疼痛难忍,料来无甚大碍。马超低头巡视地上,很快捡起一把环首刀,接着又扔了,倒不是他眼界过高,看不上制式兵刃,那刀的品相虽然比他前一把强些,却也强不了多少,硬度则天差地别,他可不想再玩一回“惊心动魄”了。

    当马超终于寻得一把令他感到满意的战刀时,发觉本方阵地又被突破数重。韩、董联军步骑精锐尽出,狂攻四五个时辰,期间无片刻停歇,可谓拼尽死力,但始终无法把西岸盖军赶下河。更要命的是,天色正在逐渐转黑,一旦入夜,届时双方都将无力再战,所以这轮进攻,应该是韩、董联军最后一次尝试,力度之猛,远迈先前。

    这边防御暂时还算牢固,不用马超操心,他掉头奔向另一处几乎崩溃的阵地前,马超于昏暗中闪转腾挪,刀光如匹练而闪,神出鬼没,一蓬蓬鲜血激飙而出,惨叫不绝,肢首横飞。

    “杀——杀——”

    “把敌人赶出阵地,就算我们胜了……”

    逆境混战,加之天色影响,似马超这般武艺高绝的猛将,固然斩获颇多,但也不易躲避敌人的攻击,没片刻间,他已是几次险死还生,大腿也被长矛划伤。不过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渐渐溃散的士卒在他的带领下重新集结,稳固阵脚,从而击退了对手的猛攻。

    马超看见敌人狼狈退走,嘴角才弯出一道弧线,马上又变得龇牙咧嘴,此时他的大腿血淋淋一片,甚是吓人,乃从身上扯下一块旧布,简单包扎伤口,而后在两名兵卒搀扶下一瘸一拐的退出战场。他心里暗自埋怨不已,哪里受伤不好,偏偏是腿,这意味着他短期内都别想再上战场了,就算他坚持要上,骠骑将军和其父马腾也定然不允。

    马超才脱离队伍没多久,背后猛然响起一连串厉啸声,马超回头望去,昏暗的天空此刻就像是死神的巨口,不计其数的箭矢从中钻出,雨点一般密集地砸入阵内,疯狂吞噬着生命。盖军对此明显准备不足,士卒成批成批中箭倒地,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人数一下子锐减三成有余。一度被打退的韩董联军,趁机发一声喊,再次冲了上来。

    “……”马超忍不住摇头,以为打败了敌人,就高枕无忧了,岂不知战场之上,自以为最安全时,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若是盖军取得胜利后,第一时间组织防守,严加警惕,何至于此?这块自己以负伤为代价守住的阵地,完了……

    “咕噜咕噜……”两名搀扶着马超的士卒看到这个情景,不禁吞了吞口水,如果不是因为马超受伤,他们理应和眼前的同袍一样,遭到极其可悲的命运。

    “看到了?”马超瞥了二人一眼,以无比冷静的语调说道:“这就是战争,一个疏忽,便会丢掉性命。如果你们对此能够理解通透,此战过后,至少也能做个百人将了。”

    “……”

    马超深入军阵,来到临时搭建的医舍,只见地上密密麻麻躺满了受伤的士卒,哭泣、咒骂、呻吟、惨叫、干嚎……各种负面声音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传来,贯入双耳。

    以数百计的医卒往来奔波,将一批批药物送到主治医吏手中,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每一样药物针对不同,有治疗折伤的、有治疗创伤的、有减轻疼痛的、有麻醉的、有止血的……此外又分内服外敷,粗粗估计,不下四五十种,若是拿晚了、拿错了,耽误治疗,定会吃罪。这且不算,由于医吏人数有限,医卒还要负责处理那些伤势较轻的伤员,好让医吏从中抽身,去治疗性命垂危的重伤者。

    马超没有呼唤医吏为他处理伤口,而是继续向里走,盖因军医也有等级划分,且执行的非常严格,医卒打下手兼顾轻伤者,斗食医吏主伍什,将领们则是由食俸医官负责,后者从比百石至比两千石不等。

    正因为严格划分等级,各有分工,互不干扰,效率才会大幅提高,试图跨越等级,只会造成混乱。比如说,马超若让医吏为他疗伤,那医吏本来负责的伤员谁来治疗?当然了,凡事无绝对,如果将领生命危急,医吏碰到自然要接手,这时可无暇理会小兵的生死。谁让这是一个“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时代呢。

    盖军士卒没什么可抱怨的,事实上他们算得上整个大汉国、乃至全世界最幸福的了,他们主君的脑子里可是存着现代思想,对于医疗,比当世任何人都要重视百倍,其他势力自行发展,纵使经过一百年、一千年,也绝对达不到盖军这般完善的军医制度。

    马超朝着最近处一顶小帐行去,走近一看,不禁愣住,帐前几个身披重甲的兵士,他却是认识,皆为卞秉亲卫。大兄受伤了?马超面露焦急之色,急忙问道,当听说只是肩膀中了一箭,稍稍放下心来,一头钻入小帐。

    卞秉斜躺木榻,随着医官以药清理伤口,嘴里嗯嗯哼哼着,见马超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一把推开医官,坐起身来,瞪着眼睛问道:“咋了?”

    “被长矛擦了一下。”马超边说边坐到卞秉身边。

    卞秉一脸讶然道:“你的裙甲呢?”像他们这样高级的将领,所服铠甲,极是精良,一般皆为四分之三鱼鳞甲,即保护胸部的胸甲、保护背后的背甲、保护肩膀的肩甲、保护手臂的披膊,以及保护大腿的裙甲,护住周身四分之三面积。正常来说,大腿不会轻易被矛戳伤,然而马超却是未着裙甲,连披膊也收了起来。

    马超尴尬地笑道:“我嫌妨碍行动,摘掉了。”

    卞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马超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卞秉口中说着我看看,粗鲁地解开旧布,双手抓住裤子缺口,猛力撕开。

    马超登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大叫道:“疼、疼,轻点……”

    卞秉从戎八载,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马超伤口瞧着吓人,实则无甚事,这种伤,养一两个月,就又活蹦乱跳了。卞秉斜睨马超一眼,冷笑道:“娘的,你还知道疼啊?裙甲是随便能解下的吗,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言讫指使医官为马超上药包扎。

    医官用水清理血迹,之后把药粉倒在伤口上,马超疼得连连倒吸冷气,为分散注意力,乃问卞秉道:“大兄,你的伤势如何?”

    卞秉闻言面色顿时阴下来,说道:“大弓重箭,是羌胡中的落雕手,娘的这厮胆子也大,居然一直欺到我身前十数步才发难,直奔咽喉,如非亲卫当时推了我一把,这一箭我肯定躲不过去。”说到这里,卞秉拿出一件破损不堪的披膊递给马超,道:“你看看,这箭多狠,要不是有它挡一下,我这条肩膀就算废了。”

    马超接过来细看,不由暗暗咋舌,看这架势,少说也是二石弓,二百多斤的拉力,遂问道:“杀掉没有?”

    “你说呢。”卞秉一脸不爽。

    那就是没杀掉了?马超挑了挑眉毛。被对方欺到近前射了一箭,之后大摇大摆退走,这脸确实丢大了,难怪卞秉这般郁闷,换了自己,同样也会心里不痛快。

    大腿伤口包扎好,马超又解下重甲,让医官处理身上其他一些小伤。

    “铛铛铛铛……”战场之上,钲声大作。

    卞秉、马超在帐内也听到了,两人不禁相视一眼,莫不是……

    不久卞秉亲卫转入进来,道:“韩董联军退了打赢了、打赢了……”

    果然……

    卞秉马超鼓掌而笑,这钲声,不仅代表着敌人的败退,还意味着,经过一天的艰苦奋战,盖军终于在霸水西岸站住了脚。。。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罚

    四卷天下大乱第四百一十七章罚

    四百一十七章罚

    铛——铛——铛——铛——铛——”肃穆而苍凉的钲声,一遍又一遍地鸣响,盘旋战场上空,久久不散。韩、董联军也好,盖军也罢,双方将士几乎同时停下手中动作,静静地聆听着仿佛是从遥远的亘古穿越而来,宛如天籁之音的美妙之声。这预示着,jī斗整整一日的大战,结束了。

    瞬之间,韩、董联军全线撤出战场,水一般退入黑暗之中。盖军没有冒然追击,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从高顺部通过霸桥,登上西岸的一刻起,他们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小舟,承受着对手狂风暴雨般的侵袭。期间,将士们干糒未吃几口,清水未饮几多,非是不想,实不能也,面对络绎不绝、杀之不尽的敌人,只有机械xng地战、战、战……体能、精神无不大幅透支。

    万岁、万岁……”

    胜了,我们胜了……”

    赢了,我们打赢了……”

    骠骑将军威武、汉军威武……”

    军将士呆然片刻,随即欢腾雀跃,举兵狂吼,以发泄内心jī动之情,有些特别感xng之人,战场上纵然刀斧加身,也不能使他们皱一下眉头,如今却流下滚烫的热泪。

    孙子兵法》云:“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此语所指的,就是高顺这种人,其作为盖军先登大将,率部突破敌军,杀到对岸,孤军奋战,愈添豪勇,一日间凡数十次击退对手强军,终于迫使敌人承认失败,如此战绩,却不能令他脸上稍有得s。

    际,一轮明月高悬,银s的月光洒满大地,高顺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欢庆胜利的盖军将士,旋而望向漆黑的夜幕。在他眼中,那片黑暗之地,宛如地狱之境,充满了危险xng与不确定,它甚至可以轻易的摧毁己方好不容易才取得的胜利。

    校尉……”司马胡泰早在并州时便随高顺周旋,最是了解后者心意。

    顺平静地下令道:“胡司马,擂鼓……”

    泰毫不迟疑,抱拳应诺,不片刻战鼓炸响,声波凝聚,形成一股巨大的声lng,席卷整个战场,盖过欢呼声,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主旋律。

    咚咚咚咚咚……”

    ī烈而雄浑的战鼓声惊醒了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盖军战士,他们慢慢停止庆祝,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不是已经胜利了吗?还擂鼓作甚?诸司马、军侯、百人将却是听懂了战鼓所要传达给他们的信息,立刻命令麾下队率、什长聚拢士卒,重新列阵……

    高顺此子,防守滴水不漏,全无可乘之机,真为国家之劲敌也。”夜幕下,扬烈将军麴胜驭使高头骏马,慨然叹道。其身后,列满整装待发的精骑,足足五千之数,鸦雀无声。

    ……”骑将阎丰面s阴鸷,此时的他,已全然没有了击破盖军左翼时的意气风发,后面的战斗里,他率西凉汉羌数千骑,y从侧方配合正面主力,啃下高顺部,却崩掉了满口的牙。高顺此子,何止是防守滴水不漏,进攻亦是雷霆万钧,难以抵挡,那汹涌澎湃的反击lng,瞬间淹没铁骑的恐怖景象,他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将军董越马鞭遥指盖军大阵,大叹道:“骠骑将军麾下良将何其多也。”

    ……”此语一出,众将皆沉默,各自忧心忡忡。

    顺固然厉害,可他们不会忘,对方只是一个校尉、先登而已。骠骑将军盖俊麾下盖胤、马腾、关羽、庞德、胡封,五大将军尚在对岸。一个校尉就这么难对付了,将军出马,何以匹敌?诸人岂能不为此忧虑?

    撤吧……”良久,杨烈将军麴胜的声音幽幽响起。

    轰隆隆……轰隆隆……”

    盖军大阵前方那看不见的黑暗里,马蹄声密集响彻,成轰鸣之势,盖军将士,骇然s变,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暴烈的马蹄声正在衰弱下来,这表明对方并非来攻,而是撤退。盖军兵将不由暗暗庆幸,幸亏己方事先有所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次,韩、董联军看样子是真的撤了。但有了经验教训,盖军不敢再有所松懈,士卒在将领们的指挥下,采取轮换制,一部休息用餐,一部清理战场,主要是搬运伤兵、死尸及兵器杂物,同时外围鹿角、拒马、栅栏也支了起来,以防卫联军快骑偷袭。

    顺这时无暇休息,第一时间带着几名亲信部曲巡营,路上,司马胡泰递来灰乌乌的干糒和ru干,及一袋水,劝道:“校尉,你吃一些吧。”

    顺点点头,边走边吃,其牙口甚健,咬合惊人,硬邦邦的干糒和ru干,塞入口中,几下便碾得粉碎,吞咽入腹,随后接过皮袋“咕噜咕噜”牛饮河水,待他吃净以袖抹嘴,总共也就花去十几、二十几个呼吸,而且他期间从未停下脚步。

    营的显然不止高顺一人,很快他便碰上建军校尉高览,当他听到后者言及卞秉、马超俱伤,眉头微微蹙起。此二人一为骠骑将军妻弟,一为骠骑将军亲卫长,身份非同小可,断断不容许发生意外,所幸两人都不是什么大创。以高顺看来,受伤了也不是没有好处,正好把两人送回东岸去,省得总是为他们的安危提心吊胆。

    秉、马超这对难兄难弟自然不知他们已是被高顺看做麻烦,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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