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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风再起时)-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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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号角声夹杂着急促而暴烈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仿佛颤抖起来,霸水河面亦掀起阵阵波澜,震感一直传到东岸。
东岸,庞大的盖军军阵中央,有一座高丈余,长宽达数丈的木质简易指挥台,骠骑将军盖俊及其麾下文臣武将皆立于其上,举目远眺,透过层层人群,遥望对岸黑压压一片,其势有如泰山压顶般的敌方铁骑,人人神色凝重而严肃。
马腾用手正了正头上兜鍪,以略显担忧地口吻说道:“韩、董二军皆配有马镫……”
“……”盖俊闻言微微颔首,神态丝毫未见紧迫。马镫是足以彻底改变骑兵兵种的无上利器,过去盖军铁骑仗着此件利器,不管是面对凶蛮的胡人,抑或百战之汉军,皆能战而胜之,且往往是决定性的大胜。然而马镫本身十分简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试图长久保持这种优势基本属于妄想。实际上去年马镫之秘便已泄露,袁绍、董卓先后为麾下骑军配备了马镫,今年,又有所扩散,韩遂、公孙瓒、袁术等俱已知之,算是半公开的秘密,相信再过个一年半载,全天下的势力都将知晓。
马镫自中平六年魁首却成功逃脱,若是能摘得其首就更完美了。
高览自然不会把马超的话当真,眺望一箭之地外的敌军铁骑,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卞秉有领兵之责,断断不能回返,但马超则不同,乃试探地问道:“马都尉可否将此间详情转告于将军?”
“高校尉当某何人?”马超勃然色变,怒道:“此量一羽檄可也。大战将起,我岂能临阵脱逃?……莫非高校尉是看不起马某人还是怎地?”
高览先是抱拳告罪,继而说道:“如此,马都尉可与在下共镇中军。”
马超这才脸色稍霁。
卞秉带领着两三侍从归来,察觉气氛有异,眼带狐疑地瞥向高览、马超二人,随后说道:“某少依将军,长于西疆,素知羌胡,以病终为不祥,以战死为吉利,最是善战,然而羌胡生性放浪,不喜束缚,因此长于武斗而短于军旅。敌骑披头散发者居太半,某本以为对方必是一哄而上,乌合之众耳,不想敌骑并未急于出击,反倒不慌不忙,井然有序……”说到这里,卞秉自失一笑:“倒是某看轻韩遂这老儿了,其调教羌胡,颇得办法呀”
“大兄言之有理。”马超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不能将敌骑看作寻常羌胡,要把他们视为我河朔铁骑一般的劲旅,否则我方必吃大亏。”
“……”高览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又把目光移回战场,去年的滏水河畔,那是他用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惨痛经历,即使他如今已然身处胜利者的阵营中。那迅疾如风、快如闪电的铁骑,那刚猛凌厉、无坚不摧的铁骑,由冀州大戟士、积弩士组成的,看似稳如磐石的大阵,瞬时被打得千疮百孔,七零八落,旋而崩溃,高览不仅部曲损失殆尽,他本人也是身负重创,险些就此战死,足足养伤半载方才痊愈。
时隔一年,他再次面对这个级数的骑军,胜败何如?
“呜呜呜……呜呜呜……”象征着进攻的号角声冲天而起,荡向远方。
“来了……”马超猛然拔高了嗓门。
卞秉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战场,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一片,干笑两声,谓左右道:“他娘的果然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
战场瞬息万变,华雄即亡,左翼又溃,局势转眼间大坏如斯,韩军骑将阎丰判断抢攻亦于事无补,乃停于一箭之地外重新布阵。
盖军中路、右路逐走大敌,成功立足西岸,阵型相对严整,排楯如墙,树戟成林,弓弩密布其间,就算以铁骑强突之,也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而尚处于缠斗之中的盖军左翼,理所当然成为了打击的重点。
董军步卒在将领呵斥打骂下有合聚之势,同时后方援军亦至,阎丰乃令游骑协助其等,以牵制盖军中路、右路为主。本部人马则一改疏散阵型,使骑士并肩撞膝陈列,成密集之陈,数百骑为一重,排成五重,第一列为敢战羌胡,第二列为铁铠虎士,精锐皆置于前方,显然是打算不动则已,动则必定雷霆万钧,一举击溃盖军左翼。
待准备就绪,韩、董步骑两支大军几乎是同时行动,阎丰所将之兵虽以骑兵为主,但是因为其所部乃密集之陈,想要保持队伍整齐,就不能放马飞驰,只能以中低速行进,速度不比步兵快上几分。
密集骑阵无论是视觉冲击力还是现实冲击力,皆无与伦比,速度过慢则是它的缺点,如果以此阵攻打盖军中路、右路,很容易成为对方弓弩手的靶子,也许尚未接战,就要面临折损过半的局面。不过进攻盖军左翼,就全然不同了,此刻对手正和己方步兵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力组织弓弩阻击,一旦被欺近,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轰隆隆……轰隆隆……”
霸水河岸芦苇簇簇、土质偏软,骑军无法从侧翼展开进攻,阎丰选择的是斜向切入。韩军骑阵排列固然稠密,却也足足超过两百丈,连同本方步军一部也被纳入到攻击圈内,甚至,己方步卒可能先于对手遭到打击。
这时阎丰明显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且不说步卒乃是“仇人”董军,其死活不入阎丰法眼,就算是韩军自己人,他也不会停下来,或者改变战术。与攻破敌阵,建立奇功,扭转联军不利局势相比,殃及一些“友军”又算得了什么?所谓慈不掌兵也……
“轰隆隆……轰隆隆……”
进入百步距离,号角声越发急促,阎丰部第一列数百羌胡骑士高高竖起长矟,开始增速,由慢而快,待驰出十余步,第二列铁铠骑士继而发动冲锋,第三列、第四列……
随着速度加快,骑军阵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浮动,马有先后,矟有长短,再难保持一致,不过交战在即,影响已微乎其微,五条攻击线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扑来。
处于外围的董军士卒有不少惯战老革,他们清楚地知道在什么位置打仗相对安全,早在阎丰部发起冲锋的一刻起,这些个火眼金睛的老兵痞就意识到了不妙,悄悄归阵,若无其事的向里间挤去。不是他们毫无人性,不理同袍死活,能够救活所有人当然最好,可若如实相告,势必会引起骚乱,人为了活命,什么干不出来?届时被踩死的,背后挨刀的,落在外面的,或许就有他们。性命,自然是自己的最珍贵。
阎丰部铁骑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直冲而来,其余董军士卒终于后知后觉,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众人鬼哭狼嚎,争相回避,然而成功逃脱者只有十之六七,剩下的皆被铁骑浪潮卷了进去,当五排铁骑呼啸而过,地上几乎找不到一具可称得上全尸者。
“砰砰砰砰砰……”
带着背后友军惊天动地的斥骂、诅咒声,阎丰部第一排羌胡骑兵凶猛地突入盖军阵中,其势头无比凌烈,摧枯拉朽一般冲破盖军五条防线,不过再想继续逞威时,却遭到了强力阻击,盖因他们已经杀到盖军核心区域,这是最坚实的一道防线,同时,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见冲之不动,羌胡骑兵当即在汉人军司马的带领下向左旋转,第二列铁铠骑兵从后而至,狠狠地撞上了盖军盾壁戟墙,短短一瞬间,双方至少上百人俱亡。
盖军严密防线被冲击得千疮百孔,阎丰部骑兵不断顺着缺口涌入,盖军将士依旧死战不退,与对方形成混战,激烈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当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骑军陆续抵达,加入战斗,及董军步卒加强攻势,内外夹击下,盖军将士无力支撑,失心而溃散。。。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战死
第四百一十四章战死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就像惊雷般频繁炸响,死马、残尸、破旗、碎刃,狰狞的进攻者,无助的败逃者……组成了一幅血淋淋的画卷。
“杀……”赵屹虎吼一声,长矟破空而出,迎面驰来的骑士躲避不及,被刺中胸膛,挑下马来,赵屹缓一口气,垫步、扭腰、挥矟,锋利地矟刃瞬间划开另一人脖颈。
“杀……”第三骑接踵而至,赵屹不退反进,张臂夹住来矛,骤然发力,竟是将对方生生抬离马背,自然,赵屹没忘记对摔得晕头转向的敌人补上致命一击。
瞬息间以雷霆之势连斩三骑,世间所言勇猛之士亦不过如此而已。
“校尉,败局已定,无力回转,不如我们暂时退避……”一旁满脸脏污的部曲亲卫恳求道。
“退避?退避你老母”赵屹斜睨亲卫,冷哼笑道:“老子随骠骑将军征战十载,从未退避过。怎么,怕了?”赵屹顿了一下,续道:“老子就站在这里,看谁能取老子首级……”又有敌骑追逐溃兵而来,赵屹舌绽春雷,舞矟直刺,正中马颈,战马吃痛人立,骑士再难坐稳,翻身跌落马下。
赵屹凉州北地郡人,只此出身,便能说明他是盖军中的元老级人物,比许多大将资格都要老。事实上赵屹这个名字,就是盖俊起的,所谓屹者,巍峨之高山也。
赵屹未入盖军前,曾是灵州县小有名气的游侠儿……
他之所以能和盖俊产生交集,自然是拜先零羌酋芒封入侵灵州所赐。当年,他不仅参加了守城战,且和虎威将军、河南尹盖胤、偏将军关羽、使匈奴中郎将郭锐一同,追随时为北地郡长史的盖俊杀入羌中。
其时,盖俊率郡兵、县兵、囚徒、游侠、恶少年、归化羌胡等组成的千余乌合之众赶来支援灵州县,以奇计逼退芒封,其后不肯就此罢休,居然沿街叫嚣“不屠尽羌贼,誓不还灵州”,此语固然充满豪情,可却是十足的荒诞之举。赵屹当时不知怎地,脑子一热,便加入了盖俊追击队伍,直到离城十数里,冷静下来,方才隐隐感到后悔。
之后,千余汉军横行羌中足数千里,慑服羌人以十万计,生擒芒封,以五马裂其尸。赵屹亲眼见证了“落雕长史”的诞生,西疆,乃至整个大汉国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就此横空出世,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中平元年的脑袋可是很值钱的,人人都少不得一笔丰厚奖赏。
一名湟中羌迫不及待跳下马,拔出短匕,割下其首,放入鞍侧的鞬服中。不过很快他便为自己莽撞的举动付出了代价,被几名汉兵团团围住,抡起鞭子,劈头盖脸一顿狠抽,直打得羌人满地翻滚,鬼哭狼嚎。斩杀敌将,是众人共同的功劳,但里面却有门道,其中以献首者为最,一直以来,汉兵牢牢把持着献首之功,如今区区一介羌人企图骑到他们头上来,如何使人不气?
周围羌人有脸现怒色者,试图上前阻止,却被身旁同伴牢牢按住,这个规矩,不是韩军设的,更不是董军,而是早在百余年前,汉军中便形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加入汉军的羌人,都会得到族人提醒。且不说它公平与否,既然存在,羌人们就要遵守,此儿明知故犯,活该被汉人打。
阎丰带领数十甲士随在骑军后方,以无比冷静的目光审视战场,盖军左翼主力大败,士卒奔逃,本方骑兵三三两两对败兵展开杀戮,早已不成阵势。胜固可喜,但盖军中路、右翼犹存,现在可不是放任兵士,随意行动的时候,阎丰即刻下令号手吹响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单调而悲凉的牛角号声一遍又一遍响彻战场上空,迫使陷入疯狂的骑卒冷静下来,骑军很快一分为二,前部继续追杀溃兵,直到把敌人通通赶入霸水,后部则在诸将的指挥下转向左方,驱赶溃卒直冲盖军高顺部侧翼。
盖军中路大旗下,司马面带忧色地对高顺道:“左翼糜烂,我方立危……”
“……”高顺心里暗暗轻叹一声,在不影响正面防守的情况下,他做了一切努力,以策应、支援左路友军,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们终究没有能够抵挡住敌骑的突击。事已至此,抱怨、担忧皆是无益,高顺正色言道:“左路之败,尚不碍大局,而我部身为中军,且负护桥之责,断不能失。如今,我等别无选择,惟死战而已。”
马及诸将同时抱拳应道。
“咚咚咚咚咚……”战鼓猛烈响彻,一声紧似一声,仿佛平地春雷。
在侧翼受到敌人步骑威胁,面临两面受敌时,高顺部毫不胆怯,战鼓一响,士卒们撤盾收弩,扬戟挥刀,发动一波近乎疯狂的反扑,迎面之敌瞬间被杀得人仰马翻,韩董联军承受不住巨大伤亡,再度溃散。从渡过霸桥始,高顺部已是第三次正面击溃对手,善战如斯,可谓冠绝河朔。正面之敌即败,侧翼敌军虽驱己方溃卒,亦难撼大阵,不久亦被击退。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后援兵力渡桥而来,高顺部一改保守风格,齐军而动,稳步向前推进,扩充纵深。
高顺部左方,韩军骑阵,烧当羌酋英渠看着两侧步军皆败,嘴里骂骂咧咧道:“又败了没想到董腹便刚死没多久,董军就变得这般不堪。董腹便若是地下有知,多半会气得睁开眼,从棺木里爬出来狠狠教训一顿这帮废物。”白马羌属于西羌,即生活在汉境之外,不服王化的羌人。董卓是凉州陇西郡人,家乡紧邻塞外,年轻时以豪爽、义气、勇武名著西疆,素得内外羌人敬重。当然了,董卓自入汉军后,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以前称兄道弟的羌人兄弟,被他屠戮大半,手段异常血腥。英渠同董卓从未谋面,但他的一个八拜之交,本人连同所居种落,被董卓血洗杀绝,两人也算有仇。
阎丰遥望阵型严密的高顺部,手里则把玩着一颗血污的头颅,这一仗的胜果,比他想象的还要辉煌,赵屹固然算不得河朔名将,却也非无名小卒,斩杀此子,着实为韩、董联军挽回不少颜面。其听到英渠的话,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董卓之死确实对董军造成极大影响,且彼等入京前又与皇甫嵩累累血战,战力必然不及往昔。可要说他们不耐大战,我却不信,只能说,与董军相比,盖军更强。管中窥豹,盖子英就是盖子英,无愧汉室名将之誉,难怪他可以虎踞北疆,傲视群雄。”
烧当羌酋英渠一脸狐疑地道:“盖子英、盖子英……这几年来,到处都能听到他的名字,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究竟有没有你们形容的那么厉害?”英渠处于塞外,和盖俊八竿子打不着,是以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对诸多传言始终将信将疑。毕竟,消息通过口口相传,总会过分夸大,况且盖俊的经历,本身就已是奇迹。
阎丰于韩遂二入三辅时才加入凉州军,对盖俊的了解,同样是依靠旁人的述说,他哪里知道详情,乃回道:“真假与否,打过不就知道了。”
“嗯,正合老子心意。”英渠舔了舔紫黑的下唇,豪情万丈道:“盖子英就算真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斩下三头便是,正好做成三只酒杯,以宴宾客……”
“……”阎丰面色古怪地瞥了英渠一眼,心道这胡蛮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己方如能成功击退盖俊,守住西都、三辅,就该感谢祖宗保佑了。取盖俊人头?只有白痴才会抱着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毫无疑问,英渠不仅是胡蛮,还是白痴,大白痴……
阎丰不再理会英渠,把赵屹头颅随意抛给身旁一名亲卫,命他以矟挑之,临阵寻衅。亲卫大声应命,矛插首级,踢马出阵。
“赵屹首级在此,汝等可识乎……”阎丰亲卫策马如飞,高举长矟,连连大吼。距高顺部约百步,阎丰亲卫果断止住冲势,继续往前,必遭冷箭,乃调转马头,向左奔驰,绕向盖军正面。此举效果颇著,盖军士气大衰,韩、董联军士气则大涨。
“赵屹战死……”
东岸指挥台上,如同周围密密麻麻的军阵一般,鸦雀无声,针落可闻。盖军此次南下勤王,兵马十余万,为都、校两千石者,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员,阵亡一个校尉,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然而赵屹显然与寻常都、校不同,作为盖俊亲信、军中老人、善战之将,其忠诚、资历、战功一应俱全,今番若是顺利入主西都长安,可以肯定,他少说也会捞到一个中郎将,甚至直接拜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谁会想到,前程一片光明的他,竟然意外折在这里……
马腾、胡封等将小心翼翼地看向盖俊,后者双目注视远方,怔怔出神……
秋末的北地,大风呼啸,落叶萧萧,蒲草枯萎,河水粼粼。
泥水岸边的密林丛中,一个穿着灰扑扑皮甲的年轻兵士,紧紧抱住马矟,望着身旁的英武青年,一脸敬畏,小声言道:“长史,咱们当真还要再战上一场吗?”
青年威武不凡,脸上却满是疲惫之色,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怕了?”
“谁怕了……”年轻兵士脸色立刻涨得通红,抻着脖子道:“怕的是龟儿子”
青年朗笑数声,继而收起笑容,斩钉截铁道:“不是要不要再战一场的问题,而是芒封不除,我心难甘。其一日不死,我便战一日,一年不死,我便战一年。如果你有这等决心,便随我奋战杀贼,若无,劝你还是趁早返家吧,我绝不拦阻。”
年轻兵士陷入一阵沉默,半晌道:“愿随长史左右。”
“好小子。”青年颇感欣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兵士立刻回道:“我叫赵阿兴,灵州县人……”
“赵阿兴,大名呢?”
“……”
见兵士无言以对,青年顿时知晓对方无名,乃上下打量兵士健壮的身躯,思考片刻后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屹”字,说道:“屹者,巍峨之高山也。赵屹,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赵阿兴喜出望外,道:“多谢长史赐名……呃,表字……”
青年失笑……
“赵屹啊……”盖俊从久远的回忆中醒来,眼神一点一点凝实,重新变得犀利而威严,逼得底下一干纵横天下的无双猛将,纷纷垂下头来,不敢顾看。盖俊转谓马腾道:“寿成,华雄的头呢?”
腾躬身,令身后部曲亲卫火速取来华雄首级。
部曲折返归来,单膝跪在盖俊面前,双臂高高托起手中玉匣。
盖俊打开匣盖,草草一观,吩咐道:“待战事稍歇,以其首换回赵校尉头颅。”
“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再添后手
第四百一十五章再添后手
京兆尹、霸水西。
高顺部稳若磐石,动若雷霆,数次硬撼敌军而击败之,且一改先前守势,在如雷的战鼓声助威下,全军俱动,步步推进,展显露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面对韩、董联军主力,亦能战而胜之,董军数次遭到惨痛打击的溃兵残将,如何敢敌这等虎狼之师,连连后退,无再战之勇气。高顺部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到“赵屹阵亡”的消息传出,方才有所回落。
此时大军已向前推进足足百余丈,后续兵力源源不断登上西岸,高顺见扩充纵深的目的已然达成,便命全军止步,严阵以迎大敌。
高顺部行动时,右翼高览、卞秉诸部也没闲着,只是不像前者那般深入罢了。终究,只需霸桥还握在己方手里,高顺就等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援兵,纵然身陷危局,也能依靠雄厚兵力扳回颓势,他们则不同,右路军背后只有十几架飘在水面的浮桥,兵力很难投送过来,一旦过于深入腹地,与后方脱节,很容易受兵力所限而落入险境。
如今高览、卞秉诸部大约处于高顺军腰肋,这个位置既能免遭对手主力打击,又能护卫中军侧翼,十分符合其自身角色,说到底,他们只是偏军,高顺部才是主力。
却说盖军中、右两路准备就绪,只待大战来临,另一侧战事业已进入尾声阶段。韩军骑兵及董军步卒紧紧咬住盖军溃兵,穷追猛打,后者虽有浮桥及霸桥两个方向的援兵,然则军心已败,莫说返身再战,连赶来相助的友军也被他们一股脑冲散了。
联军步骑岂能放过如此良机,从后掩杀,刀砍矟刺,纵马陵蹈,不断将对手驱赶入河。趁对手身在水中,行动不便,联军将士立身岸边,乱射弩箭,一时间哀嚎惨叫络绎不绝,水面不一刻便被染得赤红,浮尸填满河道,霸水几为之不流。
屠杀溃兵之间隙,联军士卒又浇油火于浮桥之上,霎时间浓烟滚滚,火光乱窜,大火借助风势,熊熊燃烧,很快连成一边,火势之猛烈,似欲连天也一并烧着。不消半个时辰,盖军兵民半夜辛苦所建之诸浮桥,损毁太半。
与此同时,董越、麴胜对前军数败,屡折军威感到非常气愤,将其等调回,自都、校尉以下,大小军官,无论亲疏,全部斩首示众,不如此不足以重振士气。随后两人不敢再藏着掖着,尽遣步骑精锐万余人,正面强攻盖军,令侧翼阎丰诸部予以配合,这一次所传达的命令格外严苛,胜则全赏,败则俱罚,韩、董联军将士没有退路可言。
猛烈的战鼓声和低沉的号角声互相交融,不久刺耳的箭啸声后来居上,一片片巨大的黑色箭云腾空而起,旋而落下。
“咚咚咚咚咚……”箭矢射中盾牌的闷响声疾速奏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盖军以大楯组成的围墙,眨眼间便箭矢密布,偶尔伴随着一两声凄厉地惨叫,随着时间的推移,惨叫声正在变成主旋律。
双方士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杀……”
“杀啊……”
转霎时,便形成了怒涛撞击崖壁的雄伟景象。
西都、长安。
在六月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里,章城门大街作为中央官署及帝宫未央的主要通道,本该热闹非凡,车水马龙,此时章城门大街却是非常空阔,不见人影,尽显萧瑟。
“嗒嗒嗒嗒……”一辆俭朴马车身披着落日的朝霞,从远方慢慢而来,孤单的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
“兄长,你说司徒韩公召唤你我,是何企图?”马车内坐着两名青年,开口说话之人为年轻者,他年约二十四五岁上下,头戴一梁进贤冠,身着黑色袍服,身量适中,相貌英俊,其姓刘名诞,字仲玉,乃是益州牧、阳城侯刘焉次子,如今在京任治书侍御史,秩六百石。年长者不满三旬,姿容犹有过之,其方面宽额,双目有神,使人过目难忘,他姓刘名范,字伯玉,为刘焉长子,刘诞长兄,官居左中郎将,秩比两千石。
听到二弟刘诞的话,刘范凝眉慢慢摇了摇头,回道:“韩公心意,谁能知之?”
刘诞冷笑道:“骠骑将军南下勤王,大军十余万众,兵分三路,同时俱发,军容昌盛,无以复加,几有鲸吞关中之势,所过河东、弘农、冯翊无不望风而降,甘为前驱。于今进抵霸水,距长安未百里,韩公岂能不忧?”
“……”刘范看了二弟一眼。
刘诞最后推断道:“依弟看来,韩公必是畏惧骠骑兵锋,求父亲为援。”
这道理早在韩遂使人传唤的那一刻,刘范就猜到了,而今他更多考虑的是,当韩遂提出来时,他该以何态度回应。
见兄长默不作声,刘诞还要再说,突然马蹄声暴起,由远及近,刘诞忍不住掀开车窗,只见一队足有数百之众的汉胡骑士策马飞驰,从侧方疾速擦过。
作为大汉鲁恭王后裔,汉室宗亲,天生贵胄,刘诞从小便遭到优良的教育,很明显不适应士卒奇异的吆喝声及军官粗鲁的呵斥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骑兵中有人对刘诞的注视感到不悦,开口斥骂道:“小白脸,看你母亲的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话语才落,诸骑轰然而笑,随即诸般詈语胡腔纷纷喷涌而出。
刘诞何曾遇到过这般窘迫场面,直被骂得面红耳赤,恰恰又奈何对方不得,惟有放下车窗,隔绝了污言秽语。
直到骑队走远,刘诞依然气愤难消,双手颤抖不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范面如静湖,腔调淡淡地道:“二弟,你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兄长的话语也无法使刘诞平静下来,他虽然生气自己遭到侮辱,但更多的却是哀汉室之衰败,要知道,他不仅是治书侍御史,更是汉室宗亲,代表皇族。刘诞怒极而悲道:“兄长,这天下,究竟还是不是我刘氏的天下?”
“……”刘范默然。这天下,早就不是刘氏的天下了,父亲目光深远,早在几年前就看出了大汉国日薄西山,天下即将进入乱世,乃求为州牧,先交州而后益州,内剪州郡豪强大姓数百家,巩固地位,外以五斗米教张鲁攻杀汉中太守苏固,阻绝道路。而今天下已乱,父亲据益州险阻,拥沃野千里,带甲十万,谷支十年,进则继光武之志,成高祖伟业,事若不济,亦可为公孙述,偏安西南,为一方之霸主。
司徒府,即原董卓相国府,去岁三辅地震,长安毁坏最惨,全城三四成建筑沦为废墟,相国府也未能幸免,不过董卓是谁?他可是大汉国第一权臣,没用几个月,就使得相国府焕然一新,奢华更甚于往昔。韩遂入京后,这里理所当然成为其居所。
司徒府深处,一座面积不大的独院,里面聚集甲士数百,其等手持戟矟,沿廊而立,身姿高耸,目不斜视,防卫之森严过于宫室,不用想也知道这栋房间里的人是谁。
背插飞羽的信使静静伏叩于地,一滴汗水顺着发根划过面颊,隐入颚下。
“这就是全部吗?”主位上响起一把严肃的声音。
“呼……”信使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把情报送上许久,却不见回应,屋内压抑的气氛快要把他的精神压垮了。时值日落,屋里只燃一盏油灯,略显昏暗,信使看不清主君面上表情,也不敢多看,抱拳回道:“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
使捻手捻脚退出房间,并将门悄然合拢。
韩遂又看了一眼竹片上的情报,随手丢到案上,情报所言极短,只有五个字,安陵现敌骑。安陵县归属右扶风,位于长安西北,这股敌人很明显是北方高陵方向盖勋、杨阿若的北地军。北地军继盖俊本部人马之后,亦与长安开战,猛攻谓桥,其另遣精骑绕到安陵,看得出是想开辟第二条战线,分散己军兵力。
韩遂虽知对手企图,却也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这就是防守者的劣势,缺少战争主导权,进攻方是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而防守者只能随其变而变。
韩遂已是两天一夜未合过眼了,双眸酸痛难忍,乃借着思考闭目养神。
北地军攻势虽然猛烈,但杨秋乃是他麾下有数大将,至今仍将对方牢牢钉在北岸,使敌不得寸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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