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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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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杯水车薪……”张大海撇撇嘴。

“太好了!”许怀庆却大喜道:“你小子手里有多少炸药?!”许怀庆不问有没有,直接问多少,显然已经猜到张栋此行原本的目的。

“很多……”张栋果然答道:“原本,我们是想混入运粮队,狠狠地炸上一票!”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道:“谁知晚来一步,官军已经让将军打成了缩头乌龟……”

“够不够炸桥的?!”许怀庆打断张栋,沉声问道。

“什么桥?”张栋谨慎地问道。

“永通桥!”

“没问题。”张栋信心十足道:“那种桥只要在特定的位置爆炸,一炸就倒,用不了多少炸药!”

“有多余的炸药,就尽量破坏永通桥左右的冰面,破坏的范围越大越好!”许怀庆沉声吩咐道:“快去吧!半个时辰后,我就带军杀到!”

“呃……”张栋还想说什么,一听只有半个时辰,赶紧调头就走,争分夺秒地去准备了。

有了张栋相助,许怀庆信心大增,对麾下将士大声道:“孩儿们,打起精神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将士们轰然应声,抖擞精神,纷纷回头望月,使出看家的骑射本领,朝身后的追兵射击起来!

李贤和他的两万骑兵,刚刚掌握了主动,正待一鼓作气击溃这五千骑兵,就突然遭到他们的迎头痛击!冲在前头的骑兵惨叫着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后头的骑兵猝不及防,还被绊倒了许多,这让他们恼羞成怒,拼命策动战马追上去,也用弓箭和火枪还击!

毕竟是大明的王牌精锐,李贤部下的火枪,虽然远不如许怀庆一方,但骑射功夫却不相上下。一旦发起狠来,许怀庆他们还真是棘手不已,只能拼命催动战马,和敌军拉开距离。

见不可一世的许怀庆居然被迫后退,让李贤等人分外振奋,亢奋地催促部下穷追猛打,就算不能消灭他们,能把许怀庆远远地撵走,也是天大的胜利了!

然而许怀庆却偏偏不肯远遁,只是沿着官道向东撤退,李贤无奈,只能跟在后头追下去。不过,他也不太担心,还有十里八里就到通州了,许怀庆能逃到哪去?

就这样一追一逃,到了永通桥,许怀庆的五千骑兵迅速过桥!李贤想也不想,便带着部下上了桥,谁知他是刚刚通过桥面,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乎同时脚下猛地一颤,一股凶猛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冰屑,向他背后猛扑过来!

李贤身边的将士纷纷哀嚎着落马,幸亏周围全是亲兵,替他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让他没有被掀翻下马……

饶是如此,李贤依然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待他好容易恢复了视力,便见逃窜的许怀庆等人已经调头杀了回来!李贤不由自主仓皇回头一看,登时肝胆俱裂——只见身后十丈近远的河面上,飘满了人马浮尸和大块的碎冰……而那原本横跨河面的永通桥,只剩下两岸的桥墩,不见了河上的桥身……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鸣镝

见永通河被炸为乌有,尚未过河的一万多名骑兵,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下马救护被炸伤的袍泽,有人在河边团团乱转,想要设法过河。然而,长达数里的冰面都在爆炸中皲裂破碎,战马只要一踏上去,就会失足落入河中,一时竟被困在了对岸!

只能指望已经过河的数千骑兵了,但这些家伙,一半被炸得头昏脑涨找不到北,另一半被反扑回来的敌军,吓得魂飞魄散,战力十停去了五停。在李贤的驱使下,他们勉强结阵迎敌,却哪里是一击得手、士气如虹的许怀庆等人对手!

甫一交战,官军便被杀得溃不成军,李贤见势不好,哪里还敢等对岸的大部队绕过来,赶紧在亲兵的保护下夺路而逃。

李贤虽然打仗不怎么样,但身上的盔甲十分名贵,又精心打理得锃亮,在冬日的夕阳下熠熠生辉,让许怀庆不花什么精力,便牢牢锁定住这家伙,跟在后头穷追不舍,把个李贤追得亡魂皆冒,幸好胯下战马神骏,距离又短,这才险之又险的逃回了通州城!

许怀庆追到通州城下,见李贤进了城,这才耀武扬威地率军折回,去对付那些群龙无首的官军骑兵!

此时天色渐黑,看着铩羽而归的李贤,杨荣的一张老脸比天色还黑。

看到杀气腾腾的杨荣,李贤忍不住冷汗直冒,小声吩咐周围亲兵道:“待会儿他要杀我,你们可千万得拦住……”亲兵们点点头,紧紧握住刀柄,李贤这才敢到杨荣面前,面脸愧色道:“阁老,末将尽力了,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的两万骑兵,全都被杀光了吗?!”杨荣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贤,要真是这样,这仗还怎么打?

“那倒没有,我军不过是不慎中计,主力完好无损,只是,只是……”李贤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主将被人家追着屁股撵回了通州!你怎么不找块豆腐撞死得了?!”杨荣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把李贤骂成了猪头,但他也知道,李贤是杀不得的,对方地位比自己高,和太子的关系比自己近,而且军队也都听他的……压住满腔的怒火,杨荣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并非敌军的战斗力强横到无可匹敌,而是用了计谋所致,这才松了口气,冷冷瞥一眼李贤道:“你守好通州城,老夫亲自出城主持战局!”

“天都黑了,您明早再出城不迟。”见杨荣不杀自己,李贤感激涕零,忙讨好地说道。

“不行,已然来不及了!再拖到明日,黄花菜都凉了!”杨荣让人牵来战马,翻身上去,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李贤道:“如今战局云诡波谲,你要时刻瞪起眼睛,守好通州城!万不能再有差池!”

“阁老您放心去吧,我保证不会再上当了!”李贤拍着胸脯,指天发誓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但愿你吃一堑长一智……”杨荣叹了口气,如有可能,他也不想用李贤守城,但身边实在无将可用。而且换了别人,李贤肯定不服,肯定让守将处处受制,反而会出乱子。

杨荣又带了两万兵马出城,这会儿通州只剩下李贤的一万兵马,加上原先驻守于此的四卫兵马,一共三万军队驻守,虽然不算太多,但综合敌我态势,却不用有任何担心。

王贤的山东军队还远在沧州,就算他突然离开大兴,孤注一掷杀过来,想凭眼下的一万五千骑兵,攻破城高墙厚、设施完善,驻守三万大军的通州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唯一让杨荣放心不下的,就是李贤这蠢货了,他只能叮嘱留在通州的户部尚书李昶,千万替李贤多张心眼儿,不要让他再被坑了。

尽管如此,在夜色中离开通州城时,杨荣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这可是大明有史以来,头一次文官统兵啊!这在文武泾渭分明的洪武、永乐年间,是根本不可想象的!这很可能也将成为大明划时代的分水岭!

若非如此,杨荣也不会对李贤退让。若是和李贤闹僵了,对方不同意他带兵,杨荣还真没办法……

出来通州城,杨荣便恢复了冷静,他知道将来怎样,全看眼前这一仗,自己若能赢得漂亮,自此文官领兵再无阻碍。若是赢不了,乃至输得难看,则万事皆休……

排除一切私心杂念,杨荣一面命大军小心行军,一面让人去联络李贤带出去的骑兵部队,还给龟缩在各处的运粮队下令,让他们不要管粮车了,全军向自己靠拢,准备集中兵力,连夜绞杀许怀庆的五千骑兵!

原本杨荣还担心,许怀庆会借着夜色的掩护远遁,但前方传来的消息让他松了口气,那厮居然还在永通桥一带游弋,似乎铁了心要死死钉在通州和北京之间!

“既然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杨荣花白的胡须在夜风中飘曳,冷冷盯着远处的永通桥方向,下令各部从四面八方合围,务必要让那该死的几千骑兵插翅难飞!

只剩桥墩的永通桥,许怀庆正和他的将士加紧休整。虽然被火烧过,但残余的粮食到处都是,士兵们甚至直接用雪白的大米喂马,让生死相依的伙伴美餐一顿,好有力气陪他们继续杀敌!

许怀庆手里拿着干粮,一边吃,一边在寒风中巡视军队,他虽然很清楚杨荣的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却没有一点要撤走的意思。

麾下将士也同样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一个个面无惧色,在那里大声说笑着,甚至有人唱起了那激励他们南征北战的军歌,歌声在夜风中飘得很远很远,一直传到官军耳中。

看着满面疲色,却斗志昂扬的部下,许怀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一旁的张栋道:“你确定杨荣出来了?”

“确定。”张栋神色凝重地点头道:“我亲眼确认过了,确实是他亲率大军出城,应该就在对面数里之外!”

“嗯。”许怀庆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拍了拍指缝的碎屑,冷声道:“要是搞错了,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将军放心。”张栋永远是那样的一板一眼,淡淡道:“你怀疑什么,都不必怀疑锦衣卫的专业。”

“好。”许怀庆点点头,便撵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公爷报信!”其实许怀庆本是打算借着夜色与敌军周旋的,但听到杨荣亲自率军出城,便果断改变了主意,要留在八里桥,会一会名震天下的杨学士!

“早就已经派人去报信了。”张栋绽出一丝微笑道:“消息是俺带来的,要是拍拍屁股就走,那不成了坑人了吗?”

“别扯犊子,你在这儿有个屁用!”许怀庆瞪了张栋一眼:“不赶紧滚蛋,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屁也有屁的用处,至少能熏人。”张栋憨厚地笑笑道:“将军,你指挥不着俺,就别白费力气了。”

“滚你娘的蛋!”许怀庆凶神恶煞地瞪着张栋,张栋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良久,许怀庆爆发出一阵大笑道:“成,到了阴间,你那死鬼师傅要是找我算账,你可自己说清楚!”

“呵呵,俺师傅不会的……”想起时万,张栋一脸尊敬道:“他老人家当年被留在后方,却毅然违反军令,去葫芦谷用自己的命,救出了公爷一行……”说着,语带哽咽,目光却愈加坚定道:“俺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有你这样的徒弟,他还不得高兴地诈尸!”许怀庆重重拍了拍张栋的肩膀。

这时,张大海走过来,沉声问道:“将军,咱们还是往西挪一挪吧,这里距离通州太近,真有什么事儿,杨荣掉个腚就能回去!”

“正因如此,我才有信心把那老狐狸钉在这里!”许怀庆却断然摇头道:“姓杨的生性谨慎,他不会离通州太远的!”

“距离这么近,公爷就是想下手,恐怕都找不到机会。”张大海忧心忡忡道。

“不要小瞧了公爷,他既能大开大合,也能在螺蛳壳里做道场!”许怀庆却一点都不担心道:“只要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全都不用担心!”

“是……”主将如此笃定,张大海也只好把担忧憋了回去。

这时,斥候从远处飞驰而来,厉喝道:“北面有敌军,已经到了数里之外!”

“上马!迎敌!”许怀庆雄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将士们立即起身,使劲咽下最后一口干粮,纷纷上马列阵。

“夜战,视线受阻,很容易敌我不分!”许怀庆骑在战马上,对他的将士耳提面命道:“不要太依赖弓箭火枪,要相信自己手中的斩马刀!更不要临敌退却,记住,所有面向你的都是敌人!”

“是!”将士们轰然应声,跟着他们的主将,迎着北面的敌军杀了过去!

“跟随我的鸣镝!鸣镝所向,便是你们兵锋所指,有进无退,直到战至最后一人!”

许怀庆的暴喝声,居然能压住轰鸣的马蹄,带着他的将士们向漫山遍野的敌人扑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敢叫日月换新天

北面的官军没料到,许怀庆居然在黑夜中发起进攻,明显有些准备不足。在他们看来,黑夜里王贤军最强大的两样倚仗,火器和弓箭都会威力大减,所以才想趁黑天来碰碰运气。

却不知,经过一天的激战,许怀庆他们已是弹药告罄、箭支也全都耗光……虽然捡回了一些箭支,但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为凭!

更重要的是,许怀庆要在今夜拖住杨荣,不给官军迎头痛击怎么成?!

“杀啊!”五千骑兵从黑暗中杀出,如饥饿的狼群一般,疯狂地冲入了手持火把的敌军阵中!

官军的火把只能照亮数丈近远,这才看清敌军杀过来,慌忙举起兵刃抵抗,却哪是挟带着千钧之力的斩马刀一合之敌。走在最前头的官兵,惨叫着被劈断了兵刃,砍成了两半!黑夜里看不到鲜血和残肢横飞,只听到那漫山遍野的惨叫声,还有兵刃相击的脆响声,血肉之躯被劈开的扑哧声……同样令人恐怖无比!

后排的官军还没反应过来,前头的同袍已经被斩于马下!他们这才看到,敌军已经冲到了眼前,连兵刃都来不及举起,就整个被奔驰的战马撞飞!

刚一交手,官军的阵势就大乱,许怀庆借着冲锋的势头,率军杀入官军阵中一里,死于他们刀下马下的官军不计其数,忽然眼前压力一空,原来已经破阵而出!

许怀庆哈哈大笑着,从背后取下长弓,拿起箭壶中一支特制的长箭,朝着西北方向射了出去!

鸣镝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划破这血色弥漫的夜空,指引着将士们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通州城外数里,是杨荣的中军旗帜所在。许怀庆所料一点不错,杨荣根本不敢离开通州太远,若非天黑必须关上城门,指挥城外围剿不便,他甚至不会离开通州城。

哪怕到了此时,杨荣心中还是依然不能打消回城的念头,他实在是太矛盾了,一方面通州绝对不容有失,另一方面,又必须尽快消灭许怀庆。打通运粮的道路,早日将通州的粮草物资运回京城去!

杨荣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能在离城指挥的同时,又时刻保持对通州城的警惕,直到得知许怀庆就在永通桥一带游弋,杨荣这才心下稍定。不用离城太远,就可以指挥战斗,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谁知刚刚下令合围不多久,就传来许怀庆击溃了北面的军队,破阵而出的消息!

杨荣登时怒不可遏,质问前来报信的千户道:“老夫的命令你们听不懂吗?要步调一致、互相呼应,以免给敌军可乘之机!”

“这……”千户心说我就是个跑腿报信的,你跟我吆喝有啥用啊?

“一群废物!”杨荣气得直跺脚,王贤军已经破阵而出,自己煞费苦心组成的包围圈,还有什么用?!

其实杨学士也是书生意气了,他毕竟是文官,不知道事先谋划是一回事儿,实际带兵打仗又是另一回事儿。能保证个七八成不荒腔走板,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为将者切忌计划太过,要留出足够的容错空间才行,像他这样,精确到每一支军队都必须步调一致,分毫不差地出现在相应的位置上,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杨荣以为许怀庆已经突围而去,正在那里懊丧检讨,突然又听斥候禀报道:“那支敌军又折了回来,再次对北路军发动了进攻,北路军已是溃不成军了!”

杨荣闻讯,却不惊反喜,一拍大腿道:“好!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在杨学士看来,王贤军不趁机逃走,是太小看官军的表现!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走了!

杨荣马上下令,让各路军队改变行军路线,迅速对北面的王贤军形成包围堵截态势!

黑夜里,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战况,只有听斥候不断的禀报:

“报!敌军击溃了北路军,直插西北军侧翼!”

“报!西北路军阵型被横向击穿,陈副都督阵亡!”

“报!西路军没有遭到攻击,敌军又折回北面,攻击了刚刚赶过来的东北路军!”

“报!东北路军与敌军激战,损失惨重,两名副都指挥阵亡,敌军夺路而去!”

“报!敌军伏击了正北上的南路军,把他们赶下了永通河,永通河冰面破碎,溺水者不计其数!”

“报!东路军遭到袭击……”

“报!西路军遭到袭击……”

“报!西南军……”

两个时辰内,分成八路的近八万官军,遭到了许怀庆的十几次进攻,居然没有一次胜绩!仅被斩杀的官军指挥使以上将领就多达十余人,普通将士更是不计其数,黑夜里也无法统计!

“那许怀庆带的是天兵天将吗?!”杨荣彻底抓狂了,他摘掉了官帽丢在地上,解开了碍事的腰带,提在手里临空挥舞、张牙舞爪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国老风范?

“黑夜给了许怀庆最好的掩护,我们又分兵多路,让他可以各个击破。”一旁的众将忙解释道:“不过阁老放心,他毕竟只有五千兵马,这会儿应该已经折损的七七八八了……”心里却感到十分解恨,暗道你丫终于明白,为什么许怀庆区区五千兵马,就可以把运粮大军死死按在路上。为什么李贤能被硬生生撵回城去!不是咱们不努力,实在是敌军太凶残啊!

然而,杨荣的懊丧并非来自许怀庆表现出的非人战斗力,而是因为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之前,杨荣认为许怀庆在大军包围下一定会逃走,所以才会布了这么个天罗地网的阵势。现在他终于明白,许怀庆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人家根本就没把他的天罗地网放在眼里!要用区区五千兵马和他一决雌雄!

这一刻,杨学士再也顾不上什么通州,什么大局,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干掉许怀庆和他的部下,以解心头之大恨!

这样实力悬殊的一战要是输了,不仅自己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还会让文官永远被隔绝在兵权之外!这是杨荣绝对无法接受的!

纵然圣人教诲在心,杨荣还是被无边的业火烧的失去了理智,他终于亲自上马,率领压阵的一万骑兵上前督战,他就不信近九万大军,干不掉许怀庆的区区五千人马!

在杨荣的驱赶之下,官军终于组成了他理想中的莲花阵型,每个位置遭到攻击,立即会有四面八方的增援,再不用担心孤立无援,惨遭许怀庆的蹂躏了!

只是,组成这阵型的代价,实在是太高昂了……

但无论如何,兵多就是硬道理,官军开始收缩阵型,随着他们阵型越来越紧密,给许怀庆的可乘之机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知第几次把敌军打成了筛子,许怀庆不知第几次射出了鸣镝,只见汇聚到他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放眼望去,就是最乐观的估计,也已经不足三千之数了。

尽管有夜色的掩护,尽管敌人分兵夺路,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但这样不要命的冲锋,是要付出代价的!十几次攻击下来,一半的将士已经壮烈牺牲,剩下的一半人马也个个带伤。不只是将士们流血不止,战马也伤痕累累,吃力地喷着响鼻,已经到了耗尽体力的边缘……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骄傲的神情,尽管看不到敌军尸横遍野、狼奔豸突的场景,可他们都无比清楚,这一战足以让他们在青史留名,可以和任何传奇比肩了!

“敌军的阵型越缩越紧,我们已经没有突围的能力。”许怀庆的右臂中了一刀,露出森然的白骨,只能改为左臂提着宣花大斧,却依然豪气冲天地对他的儿郎们笑道:“但是谁在意呢,我们他妈就没想着活着出去!”

“对!”将士们明明已疲累欲死,听了许怀庆的话,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力气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撑到天亮!”许怀庆昂然说道:“等到天亮,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哪个命大的要是还活着,只管逃命就是……”顿一顿道:“不过,估计也逃不出去。”

将士们轰然笑起来,便跟着许怀庆发起了再一次的进攻!

作为王贤军中开山铺路的急先锋,他们的字典里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

哪怕是在这漫长寒冷的冬夜里,哪怕是深陷层层敌军重围之中,哪怕已经生还无望,他们还是坚持着自己的信条,就是死,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

敌军的阵型已经越来越密,无数长枪组成了专克骑兵的大阵!许怀庆的将士们则人数越来越少,速度越来越慢、攻击的威力也越来越小,但他们依然跟随着自己的将军,在敌军阵中杀进杀出!

战马被敌人的长枪刺死又怎样,他们还可以下马步战!手中的兵刃被磕飞又怎样,还可以拳打脚踢!手臂和双腿被砍断又怎样,还可以用牙去咬,用头去撞!就算是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也要用满腔的鲜血喷敌人一脸!

官军将士彻底胆寒了,这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是什么支撑他们如此不死不休地疯狂作战?!

官军将士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他们可以横扫草原,把不可一世的鞑靼、朵颜斩尽杀绝!原来根本不是朝廷宣传的那样,根本没有半分侥幸!

官军将士彻底迷茫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和这些民族的英雄死战不休?难道这些人誓死追随的王贤,真如朝廷宣传的那样,是大奸大恶的窃国盗贼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价值

王贤结束了和张軏的缠斗,率领大军星夜北上。为了避开官军的斥候,全军都没有打起火把,人衔枚、马裹蹄,一万五千大军悄然而行。四更天时,到了通州以南十几里处的四合庄,大军的踪迹依然没有被发觉。

到了四合庄,王贤下令全军暂歇,等待前方探路的锦衣卫高手,带回战场态势,再确定作战方略。

在寒星寥落的黑夜里,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前去探路的锦衣卫回来了,还带回来几名张栋的手下。

王贤立即召见了这些人,从他们口中得知,许怀庆率领五千骑兵,接连袭击了官军的运粮大军,逼得官军运粮队龟缩不出,还将前来迎战的李贤所部两万骑兵,杀得屁滚尿流。

王贤等人还没来得及感到振奋,就被信使接下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为了对付许将军,杨荣亲率两万大军出城指挥,合计九万军队围剿许将军的人马!”

“许怀庆呢?逃出来没有?!”王贤焦急地问那信使道。

“许将军让我等禀报公爷,他会拼尽最后一人,也要把杨荣拖到天亮!”信使眼含泪水哽咽道:“许将军请公爷切勿因小失大,一定要趁杨荣不在通州,城内兵力空虚,把通州城拿下来!”

信使说完,场中一片死寂,莫问、吴为、张义等人全都低下了头,王贤全身颤抖了许久,低声怒吼起来道:“这个混蛋!还用得着他教我吗?!”

“公爷。”莫问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着眼圈道:“我们必须立即去通州城,决不能让老许他们白白牺牲!”

“他们现在还没死呢!”张义怒视着莫问,手紧紧握在剑柄上。

“九万大军层层包围,他们出不来,我们也救不了啊!”莫问流着泪道:“你还不明白吗,老许是用自己的命,为我们换取整场战争的主动权!我们切不可感情用事,白白辜负了老许的一番苦心啊!”

“我不明白!”张义咬牙切齿道:“我只知道自己的袍泽被困在重围之中,见死不救、义之何在?!”

“那样只能把所有人都搭进去!”莫问沉声道:“老许要是想跑,谁能拦得住他,还用我们去救?”

“……”众将领各执己见,吵成了一团。

“好了!不要吵了!”王贤终于断喝一声,众将登时噤声,全都看向他们的主帅,等待他做出决断!

“下令全军……”王贤的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最终归于虚无道:“目标通州城,立即出发……”

“元帅!”

“大人!”

“公爷!”

那些坚持去救人的将领,一下子全都僵在那里。等他们回过神,想要再试图说服王贤,却见他摆了摆手,闭眼道:“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又一次结束了冲锋,许怀庆的战马哀鸣着轰然倒地,左右将士连忙将身被数创的将军扶住。

许怀庆看看力竭而亡的战马,又看看身边仅剩的百余将士,再看看天空,叹了口气道:“天要亮了……”

众将士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东方天边,果然见那深沉的夜幕中,悄然挂起了启明星!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笑了,今夜之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以区区不到五千兵马,死死缠住九万敌军,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恐怕当年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也不过如是!

“不过,咱们果然跑不掉了……”许怀庆看看漫山遍野的火把,已经把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小山坡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就跑不掉,将军想什么好事儿呢。”将士们强打精神,取笑许怀庆。

听着将士们的取笑声,许怀庆突然哽咽道:“来生,还要做兄弟……”

“那是当然!”将士们笑着点头。

“这次你们做主。”许怀庆单手撑着大斧,虚弱地笑道:“咱们是再整一圈,还是在这等死……”

毫不意外,众将士昂然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将军,率我们冲锋吧!”

“好!”许怀庆大笑一声,咬牙单臂提起沉重的宣花斧,甩开大步,向山坡下冲去!

众将士也纷纷下马,既然是最后一次进攻了,也就不连累老伙计跟着一起去死了……想来官军也不至于变态到,连战马也要杀掉泄恨的地步。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许怀庆突然唱起了融入他们血液中的军歌,百余名将士便一起跟着高唱起来。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一百多伤痕累累,全身浴血的将士,跟着他们的主帅,冲到了敌阵之中。

明明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漫山遍野的官军却退却了……明明已经被他们蹂躏了一夜,明明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可这一刻,看着那一张张满是血污的面孔,听着那熟悉的军歌,官军将士却举不起刀,下不去手……

他们踉踉跄跄地前进,官军的阵线便缓缓后退。这一幕,看得在阵前的杨荣不寒而栗,内战无义战,军心难揣测,就是这个道理!

“放箭!射死他们!”杨荣挥舞着天子剑,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在他接连砍倒两名迟迟不肯动手的官军后,稀稀拉拉的箭支终于飞了出来!

许怀庆和他的兄弟们纷纷中箭,却依然挺立在那里,高歌不止:“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继续射!”杨荣声色俱厉地催促弓手们继续射击,箭支越来越密集,许怀庆他们每个人都身中十几,甚至几十箭,终于接连倒地。

许怀庆将宣花大斧插于地上,强撑着不肯倒下,在那里拼命高唱道:“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直到心脏中了致命的一箭,他终于失去了全身的力量,松开握住斧柄的手,仰面轰然倒地。

倒地的刹那,他分明看到,从通州方向逃窜的一队狼狈不堪的官军,为首的分明是李贤!

许怀庆僵硬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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