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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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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只安已经失去了对部众的控制,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蒙掉了……

东面城头上,不顾阿鲁台的目光,失涅干捧腹大笑,他指着远处阿布只安的方向,狂笑道:“从小到大,这蠢货干成过什么事儿?父亲指望他拿下大王城,不是白日做梦吗?”

阿鲁台脸色铁青,手一挥,猛地一鞭子抽在失涅干另一边脸颊上,咬牙切齿地对失涅干道:“等老子拿下大王城,再跟你们两个逆子算账!”说完,他转头咆哮起来道:“把剩下的两万兵马全都派进城去,天黑前拿下大王城,屠城三日!”

话音未落,就见几个亲兵,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斥候,满脸仓皇地快步上了城头。

“太、太师,不好了……”肃然沉稳的亲兵队长,居然结巴起来。

“迟阔烈,慌什么?!”阿鲁台既然以铁木真、忽必烈自许,自然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满地瞪一眼亲兵队长道:“你跟了老夫多少年,还这么毛躁?以后怎么跟老夫南下打江山?”

“是……”看到太师如此镇定自若,亲兵队长受到极大的感染,竟然也镇定下来。

“这才像话嘛。”阿鲁台这才淡定地捋着胡须,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回禀太师。”亲兵队长一字一顿、咬字清楚道:“明军,已到,二十里,外。”

“什么?你说什么?!”一众鞑靼贵族闻言大惊失色,纷纷跳脚问道:“明军不是在百里之外吗?怎么到了二十里外?”

那亲兵队长险些被鞑靼贵族给活拆了,看到阿鲁台依然保持捻须的背影,心中涌起无限崇拜道:‘还是太师有大将之风……’

还是失涅干醒悟得快,问那亲兵队长道:“你哪来的消息?”

亲兵队长赶忙一指那斥候,道:“自然是斥候禀报!”

“为什么不早点来报?”失涅干一把抓住那奄奄一息的斥候,摇着他双臂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以鞑靼人这次空前的警戒范围,敌军到了五十里外,就应该能禀报给统帅知道。

斥候本来就快挂了,被失涅干一阵猛摇,更是吐血不止,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我们遭到了明军高手的袭杀,整个斥候队,只剩我一个逃回来……”

“明军有多少人马?!”失涅干恨不得捏爆那斥候的双臂,声嘶力竭地问道。

“……”斥候已经说不出话来,头摇了摇,便猛地垂了下去。

东城墙上,之前喜气洋洋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大祸临头的感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二十里的距离,大队骑兵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兵临城下,而这时候,他们所有的军队都在城中乱战,只剩两万骑兵扎在东门外……

鞑靼贵族都看向不动如山的阿鲁台,心说:‘在这种危难关头,老太师才是三军的定海针啊!’就连失涅干都收起对父亲的不屑,暗道,‘看来我的道行还是浅了些……’

众人便安静下来,等太师发号施令。城头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阿鲁台说话,众人心说,老太师不转头,我们过去就是,便一齐转到阿鲁台的面前。

只见在他们心中无限伟岸的鞑靼太师,手中攥着一把从下巴上揪下来的花白胡须,两眼直勾勾望着东边地平线腾起的烟尘,上下牙格格打颤……

那一刻,亲兵队长听到了偶像破碎的声音……

忽然,阿鲁台从静若处子,变成了一头暴怒的老狮子,挥舞着鞭子,朝失涅干劈头盖脸抽去!一边抽一边破口大骂道:“可让你这个孽畜害死了!要是当初听老子的,咱们早就全须全尾地撤走了!”

失涅干被抽得实在受不了,只能抱头鼠窜,阿鲁台竟提着鞭子追起来,气喘吁吁地骂道:“还敢跑?看老子不抽死你!”

一旁的鞑靼贵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七手八脚抱住老太师,苦劝道:“太师,现在可不是训子的时候,是战是走,你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我要被两个畜生气死了!我还有什么主意?!”阿鲁台张牙舞爪地咆哮道:“都放开我!”要不是阿布只安擅自拔营而来,至少可以挡上一挡,这边还有时间应对……

“父亲这么恨不得我死,儿子今天就豁出去了!”失涅干脑袋被打成了西瓜,满脸都是青黑色条纹,他也发起狠来,指着城外的两万骑兵道:“儿子愿意带这两万人马迎敌,给父亲和诸位争取时间!”

“好主意……”有鞑靼贵族闻言,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自知失言,赶忙缩头讪笑道:“我是说,大台吉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好个屁!”阿鲁台一阵折腾到气喘吁吁,终于冷静下来,对失涅干冷哼一声道:“你想死老子不拦着,别带着我的两万骑兵一起找死!”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撤退专家

“那你说怎么办?!”失涅干捂着肿成猪头的脑袋,恨恨地瞪着阿鲁台。

“我怎么知道……”阿鲁台骂一声,转头眺望着远处快速接近的明军,他在朱棣手下吃了一辈子败仗,望风而逃的本事天下第一。其中的关键能力,就在于望风,看到那绵延数里的半天黄云,便知道来的是明军主力,骑兵不下于八万,否则没有这么大动静。

按说望风之后,便是逃之夭夭了,可大王城中,连仆从军带他的鞑靼嫡系,超过四五万人,这是他大半的本钱,怎么能说丢就丢?但要想把这些人都带走,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那帮抢红眼的家伙,怎么可能听从指挥马上撤出?城内守军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顺利撤出?

单说这四五万深陷在城中每个角落的军队,就算要撤出城外,然后各自上马闪人,没有半天时间也绝对做不到。

而明军此刻,已经在二十里内了,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杀到!

更要命的是,撤军的命令不能随意下达。冷兵器年代,士气就是一切,一旦下令撤军,士气必然一落千丈,局面甚至会演变成淝水之战的前秦军那样的大溃败。

不过这对精于各种撤退姿势的阿鲁台来说,全都不是事儿。仔细一想,他心中已有定计,但有些锅,他是不能背的。看着那些鞑靼贵族,阿鲁台把皮球踢了回去道:“你们说,是战是走?”

“走!当然赶紧走!”那些部众在城外的鞑靼贵族,坚决要求立即撤退。

“战!和他们拼了!”那些全部族人都陷在城中的鞑靼贵族,却坚持让城外的军队顶住,好有时间撤出自己的部队。

“放屁,看那烟尘,明军必是全师而来,不下十万骑兵!拿什么和他们拼?!”要走的鞑靼贵族急了眼。

“我看你们是吓破了胆,明军要有那么多人马,还用等到今天才来!”主战的鞑靼贵族跳脚道:“我看他们是虚张声势,不信我带兵去会会他们!”

“你哪来的兵!城外那都是我们的人!”要走的鞑靼贵族也跳脚开了。

眼看着烟尘越来越近,两帮人马却只顾着吵成了一锅粥,阿鲁台满脸不耐地叫停道:“都他妈闭嘴,再吵下去,就要被人家一锅端了!”

大伙一听太师这话,有脑子机灵的,就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这分明是要闪人啊……

“你们吵来吵去,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部族?”阿鲁台冷冷看着两帮贵族,一语道破天机。

两帮贵族讪讪点头,主战的那一帮苦着脸道:“太师,俺们的族人奉命浴血厮杀,您可不能弃之不顾啊!”显然,他们也了解阿鲁台的秉性,唯恐他不顾自己的族人逃之夭夭。

“你们看城中这个情况。”阿鲁台淡淡说道:“想要短时间内,把所有人都撤出来,现实吗?”

主战的贵族看着城内失去控制的混乱局面,再看看城外越来越近的烟尘,颓然道:“不现实……”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主逃的贵族这下彻底占了上风,大叫道:“凭什么让我们的人给你们陪葬?!”

“太师,给点时间,能撤多少是多少吧……”那些主战的贵族哀求道。

“我给两炷香的时间,之后各安天命。”阿鲁台终于拿出他早就想好的方案。但这话是不能一开始就说的,否则会背上抛弃族人的恶名,他得让主逃的贵族把锅背起来,才能松这个口。将来两帮人不和,他这个太师才坐得更稳。

话说,一切换到逃跑模式,阿鲁台才终于显现出鞑靼太师的风采。

阿鲁台终于松口,给城内军队时间撤退,那些部属在城内的鞑靼贵族,哪还敢讨价还价,赶紧催促亲兵吹号角收兵。

“不行。”阿鲁台一摆手,冷声道:“你们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军到了吗?”

“太师说得对,我们分头下去传达就是。”那些鞑靼贵族就要下城楼去招呼部属撤退。

“你们都不能动。”阿鲁台却一挥手,亲兵便将所有人拦住。

“太师,您这是何意?”鞑靼贵族们不解地看着阿鲁台。

“你们懂个屁,撤退,当然是要听太师的!”那些族人在城外的鞑靼贵族,自然旁观者清道:“论起这方面的经验,你们加起来也不如太师的一根指头。”

“也对……”那些鞑靼贵族闻言马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羞愧道:“我等关心则乱,自然都要听太师的。”

阿鲁台虽然喜欢被吹捧,但总感觉这次的配方不太对味,那张厚若城墙的老脸,居然罕见的一红,然后才咳嗽一声,一脸沉痛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了。”顿一顿,他看看城内道:“既然那些仆从军那么愿意抢劫,就让他们尽情地抢吧,不要打扰他们。”

鞑靼贵族们恍然大悟道:“太师的意思是,我们这样去召集部众,还是会让那些仆从军听到风声?”他们也明白,一旦让仆从军也得到消息,跑的一定比鞑靼人快,到时候谁来顶住守军的反扑?

“传老夫的命令,此次攻城,仆从各部劳苦功高,剩下的战斗由他们结束,胜利后由他们先行抢掠。鞑靼各部立即出城,不许争抢。”阿鲁台智珠在握道:“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鞑靼贵族们都傻了,没想到老太师居然能想出如此高招,果然不负他撤退专家之名。

失涅干使劲撑着肿成一条线的两眼,看着平素里瞧不起的老父,心中也是暗自惭愧道:‘老东西还真是老奸巨猾,自己要学习的东西确实还有很多……’

阿鲁台的命令很快传遍城内,阿布只安闻命大怒,一拳打到传令兵,骂道:“我爹老糊涂了吗?什么时候让那些贱崽子啖俺们的头汤?!”

传令兵捂着脸,亮出了阿鲁台的宝刀。

看着那雪亮的宝刀,阿布只安嘴角抽搐几下,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呻吟道:“又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鞑靼嫡系痛不欲生,那些仆从军却像过年一样,万万没想到,老太师居然有大发慈悲的一天,好事儿也有他们的时候!

“兄弟们,咱们不能辜负了老太师!”当亲眼目睹,鞑靼军士兵垂头丧气东撤时,仆从军头目激动地丢下背上的铁锅,手里的包袱,“反正城破之后,好东西都是咱们先抢!咱们这就把那宝音琪琪格擒下来,献给太师!”说完,想要去找自己的弯刀,却发现早不知扔哪去了。

仆从军上下,都因为鞑靼太师这道命令,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结束了抢劫,一窝蜂似的向西!向西!

他们得对得起太师这份信任!他们得漂亮完成这最后一击,立下大功之后,肯定会被太师收为嫡系!

那些鞑靼嫡系部队,本来窝了一肚子火,看到那些仆从军一窝蜂地杀向城西,更是满心郁闷,不少心思活络的家伙,小声对身旁的伙伴道:“咱们傻啊,满世界都是宝贝,怎么也不能空手出去啊!”

“就是,等那帮贱崽子扫过一遍,估计连虱子都不剩了。”其余人深以为然。

“咱们先搜点值钱的再出去也不迟。”起先说话的提议道。

“可太师严令,必须马上撤出……”有人顾虑道。

“傻啊,这是战场,遇到敌军阻拦,你想撤就能撤吗?”起先说话的骂道。

“可是,这边哪有敌军啊?”

“总有残留吧?你看,那边肯定就藏着敌人!”起先说话的指着一座大宅子,率先冲了进去。“兄弟们,上啊!”

旁边人也明白了,对那怀着顾虑的家伙叫道:“这世道,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犹豫个屁啊?!”

这帮鞑靼人冲进了一个宅子抢劫起来,其余的鞑靼人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玩?纷纷遭遇了敌军,然后专捡大宅子冲进去‘杀敌’去了。

城头上,看到随着太师一道命令,仆从军便涨潮般往城西涌去,鞑靼人则退潮般地朝东撤来,鞑靼贵族们对阿鲁台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封他为‘撤退之神’。

阿鲁台痛并快乐地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突然看到本来还有序撤退的鞑靼人,又一次混乱起来,登时拉下脸来。

“这帮白痴。”有族人在城内的贵族,急得直跳脚,大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东西,真是舍命不舍财!”

“自作孽,不可活。”阿鲁台看一眼已经撤出城来的阿布只安,便转身下了城楼道:“咱们走吧。”

众鞑靼贵族簇拥着阿鲁台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准备开始他们第一千零一次逃跑……

阿鲁台深吸一口河套特有的潮湿空气,神情黯然下来。万万没想到,这次如此大的赢面,居然又回到了熟悉的老套路。

虽然他精于逃跑,但这次,是真的不想逃啊……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逃逃逃

当初失涅干提议攻城,阿鲁台就担心王贤会有什么诡计,但他自度乃是天下有数的逃跑专家,就算攻不下大王城,率领大军逃跑还是易如反掌的。所以他才会同意让失涅干再攻一日。

本来,阿鲁台是抱着能成就成,不成也可以打击一下这个越来越不逊的大儿子,谁知失涅干一天就攻上了城头,占据了东面城墙,似乎下一刻,就能夺下整座大王城。

这一下子点燃了包括阿鲁台在内,所有人的欲望,开始不管不顾地派兵猛攻,不断地增兵、增兵,结果陷在城里的鞑靼军越来越多,本来计划是短平快的一次攻城战,变成了绵绵不绝的添油战术……现在,阿鲁台和失涅干都隐隐意识到,他们似乎被算计了。

这真是细思极恐,失涅干沮丧地发现,当初他之所以能攻下东城墙,并非是自己英明神武,也不是因为宝音妇人之仁,而是对方想让自己攻下来而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鞑靼军满以为胜利在望,把他们牢牢缠在大王城中,让他们的思维,渐渐地被城内的盘肠大战所占据,不由自主地忽视真正的威胁——王贤的主力大军!

鞑靼人果然中计。渐渐的,从阿鲁台以下,所有人的眼里便只有大王城,为了得到似乎近在眼前的胜利,他们不断地增兵城内,甚至不断抽调用来对付王贤的部队。结果阿布只安因为兵力空虚,竟然拔营西去,和大王城的阿鲁台汇合。阿鲁台失去了抵御明军的防线,登时中门大开,一旦明军主力出现,哪里还有抵挡的勇气,只能逃之夭夭了。

最终,阿鲁台一共带走了四万鞑靼本族骑兵,还有一万鞑靼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撤出,至于仆从军,更是一个都没带走……虽说这壮士断腕有点过于惨烈,但能在短短两刻钟内,从城中撤出两万嫡系人马,已经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了,阿鲁台不愧他‘撤退之神’的美名,在军中的威望反而更高了……

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跟着鞑靼太师混,就算不能常胜,但至少可以保证不死……

既然在东城墙上,能看清仆从军涨潮般西进,鞑靼军退潮般东撤,在西城墙上自然也一目了然。

一众守城军官看糊涂了,不知对面的鞑靼太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猜测道:“莫非那阿鲁台以为胜券在握,想让鞑靼人减少伤亡?”

“不可能,都到这时候了,他们想的肯定是抢功抢东西,怎么可能把好处让给那些下人呢?”还是蒙古人了解蒙古人,有蒙古军官摇头道。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却听陈铎沉声说道:“阿鲁台八成又想逃了……”

为什么要用‘又’?正带着大军仓皇北逃的阿鲁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陈将军如何而知?”众将站在西面城头,视线被东面城墙所挡,暂时还看不到远处的烟尘。

“你们看南面城墙上。”陈铎指着空荡荡的南面城墙道:“如果阿鲁台不是要逃走,怎么可能把城墙让出来?”

“果然!”众将之前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城内,并没有注意到早已被鞑靼人占据的南城墙,此刻一看,上面果然空无一人。“确实,要是阿鲁台想攻城,肯定不会丢掉好容易夺去的南城墙!”

“阿鲁台得了失心疯吗?”众将难以置信道:“怎么都到这时候了,竟打起退堂鼓来了?”

“原因很简单。”陈铎沉声道:“随我上角楼,看看便知。”说完,他便沉稳地转身,率众登上唯一还在守军手中的角楼上。上楼时,陈将军居然脚下拌蒜,险些被台阶绊倒……他冷静的外表下,那颗激动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

众将登上城楼,顺着陈铎的手指往东看去,便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黄云滚滚而来……

“这是……”

“这是……”

众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使劲揉着眼皮,有人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唯恐看到的是错觉!没有人敢眨眼睛,唯恐一眨眼,那道越来越近的黄云,会忽地消失不见了……

“不错,是咱们的援军到了!”陈铎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高亢又颤抖。

“援军到了!是真的援军!援军终于到了!”将领们这才相信,一切不是做梦,在一个多月的坚守后,在城内三天三夜的死战后,在付出了无数的儿郎生命后,在濒临绝境的这一刻,援军终于到了。

忘情的欢呼声中,将领们抱成一团,痛哭流涕,情难自已……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宝音的声音出现在箭楼上。

将领们闻声,赶紧止住哭,用袖子擦掉泪,看向宝音,听她沉声说道:“现在,是让敌人血债血偿,十倍奉还的时候了!”

“是!”将士们昂起胸来,一齐高声应道,声音险些要掀翻角楼的屋檐。

“去吧!”宝音紧紧一攥拳,挥舞下马鞭,抽出清脆的破空声,冷酷的声音从银牙中迸出道:“一个不饶!”

“是!”将士们再次轰然应声,感觉全身都注满了力量,下去角楼时,似乎能把台阶都踩碎了。

“传话下去,要让全城人都知道,我们的援军到了!阿鲁台逃跑了!”站在城头上,陈铎对众将下令道:“尤其是那些仆从军,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成了替死鬼!”

“是!”所有人的眼里都放着光、冒着火,又一次轰然应道。

“好了,诸位接下来只有一道命令,就是奋勇杀敌,报仇雪恨!”陈铎也拎起一柄斩马刀,把肩上的披风往地下一掷,率先下了城头!

“杀!杀!杀!”众将也纷纷拔出兵刃,嗷嗷叫着冲下了城墙。

大王城中,仆从军正在尽心竭力地与守军作战。让他们有些始料不及的是,鞑靼人撤下之后,他们的压力还是蛮大的。龟缩在西城一隅的守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吃下。他们几度发起冲锋,都被守军狠狠地打退下来,死伤很是惨重。

但这次,仆从军没有习惯性的退缩,因为他们满怀着对鞑靼太师的感激之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阿鲁台能承认他们的贡献,让嫡系的鞑靼靠边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差不多就是这种感情……

所以此刻仆从军的作战十分英勇,而且还占据着兵力优势,一波攻势被打退,就发动另一波,没有丝毫要后撤的意思……

直到,战场上到处响起‘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的声音,而且说的是蒙汉双语。

‘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

‘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

本来热血满腹、慷慨赴死的仆从军,冲锋的步伐顿时就缓慢下来,他们彼此面面相觑,互相问道:“听清了吗,说太师带着他的嫡系跑了……”

“不会吧,太师为什么要跑?”还有许多人,沉浸在热血中不可自拔。

“明军到了呗。”头脑清醒的已经彻底明白了。

“啊!我说他为什么突然发善心,原来是让咱们当替死鬼!”这下,就连蠢货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包围西城的各处阵线上,仆从军发起的十几波进攻,居然同时停滞下来。仆从军将士木然站在街道上,纷纷回头张望,果然看到东面城墙上,只有孤零零几面旗帜,在风中瑟瑟发抖,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跑了……”最后一丝侥幸被城头上的景象击得粉碎,所有仆从军的脸色都难看极了,就像是深夜遇大雨、幸好有好心人留宿,醒来却发现菊花被他爆掉一般……有些感情脆弱的仆从军,已经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这种被侮辱、被欺骗、被损害的情绪,在仆从军中快速蔓延,所有人战意如沸汤泼雪,彻底无影无踪,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可是哪里能跑的了?那些本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守军,此刻却像猛虎一般,从小巷胡同内、从残垣断壁中、从隐蔽的地道里冲了出来,血红着双眼,高举着兵刃,朝毁坏他们家园、杀害他们兄弟的刽子手扑了上去!

“杀啊!”杀声震天,守军好像从四面八方冲出来,那些本来就已经战意全无的仆从军,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齐刷刷转身撒腿逃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那些不顾军令,还在城内四处劫掠的鞑靼人,也彻底懵了。听到那满城的喊声,他们才知道自己辜负了太师的爱。赶忙背着抢到的细软财宝、铁锅铁铲,纷纷朝东城夺路而逃。

等他们逃到城门,却全都傻了眼,只见东城门外,明军已经杀到了,兵甲耀目、铁骑凛凛,旌旗如云,不知其数……

鞑靼人赶忙调头,想要从别的方向出城,迎面却碰上了从西面逃过来的仆从军。

鞑靼人还搞不清状况,颐指气使道:“快过去顶住!”

仆从军纷纷拔出兵器,冲了上来。鞑靼人不由松了口气,心说,有这帮蠢货顶一顶,逃走的希望要大很多……

然而,当双方碰到一起,仆从军手中的弯刀,却狠狠地砍向了他们的头上!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母女

鞑靼人还没反应过来,仆从军便举刀砍了过来。鞑靼人身上全是掠夺来的东西,基本连兵刃都没有,被仆从军砍瓜切菜,登时死了一地。很多人临死前,还不甘心地气愤质问:“贱种,为何要杀我们?!”

“杀的就是你们!”仆从军将士,把对阿鲁台的憎恨,全都发泄在这些鞑靼人身上,杀死了还不解恨,还得再捅一刀!

鞑靼人自然不能引颈就戮,剩下的人赶紧用铁锅铁铲,抵挡住仆从军的砍杀,然后双方你死我活地厮杀成一团。

守军将士冲到近前,看到鞑靼人和仆从军在自相残杀,一时间不由都傻了眼,不知道到底是该进攻还是观望?守军将士自然是倾向于亲自动手、报仇雪恨,但他们毕竟兵力不足,派人去联系城外的明军,希望一同发起进攻,消灭城中的敌军。

然而城外的明军却回话说,先围观他们狗咬狗,等分出胜负再说……

这真是一场龙争虎斗,鞑靼人战力高,但仆从军人数多,而且还有愤怒加成,在付出了七八千人的死伤后,仆从军全歼了还滞留在城中的一万鞑靼人,然后便丢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随着仆从军跪地投降,持续一个多月的大王城攻防战,终于以守军大获全胜告终,在地道中躲了数日的老弱妇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宝音和萨娜穿过欢呼哭泣的人群,人们看到宝音,纷纷俯跪于地,顶礼膜拜这位大王城和河套的守护神,许多妇孺满眼泪水的向宝音伸出双手,乞求得到她的赐福。

宝音十分耐心地对百姓赐福,闻讯而来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萨娜看这样下去,等天黑也走不出这条街,便大声说道:“今日别吉还有要事,诸位还是请先让让吧!”

老百姓闻言,马上便让开一条去路,宝音对众人温言勉励几句,这才得以脱身。走出人群的视线,宝音无奈摇头叹气,似乎感到颇为苦恼,但旋即想起什么,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又绽开了甜美的笑容。

萨娜一看宝音脸上的笑,就忍不住嘟嘴道:“就算是快要见到额驸了,也不用这样吧……”

“我就是高兴,怎么了?”卸下心头的万斤重担,宝音心情轻快,故意跟萨娜逗起嘴来:“人家的援兵这不都到了吗?你的嘴巴上,怎么还能挂个油葫芦?”

“他们的援军来得也太巧了!”萨娜愤愤地瞪着宝音:“我终于懂了,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你还是不懂。”宝音忍不住得意地笑道:“以我们两个的聪明程度,还用得着串通吗?”

“那你们怎么会配合的这么好?”萨娜不信道。

“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宝音笑着又挑一下萨娜的下巴,得意地揽住她的脖颈道:“我知道他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那么只要我营造出这个时机来,他自然就会出现。”

说说笑笑,两人来到城西一处隐蔽的宅院中,进到后院,侍卫在杂草重生的地面上一阵摸索,才掀开整块的草皮,又铲去浮土,竟然露出一块铁板来!若非事先知情,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块铁板。

然后侍卫用刀柄,在铁板上敲击起来,敲击声长长短短,显然是在发暗号。

发完暗号,侍卫便退到一边,神情紧张地等待着。自从开战以来,不管战局顺或不顺,从来都淡定自若、从不慌张的宝音,脸上竟然浮现出紧张的神色……看的一旁的萨娜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别吉还是正常人……

等了片刻,铁板下传来沉闷的轧轧声,继而,那沉重的铁板缓缓向两边分开,竟露出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口来!

洞口中有灯光透上来,侍卫赶忙朝下头喊话道:“巴图、德勒克,我们已经赢了!可以上来了!”

听到这一声,地洞中的人才彻底放心,几名公主府侍卫爬出洞口,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个满头小辫子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大约六七岁,肌肤白嫩如瓷、模样伶俐可爱,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蘅,你怎么了?”看到女儿上来,宝音赶紧上前,想要抱住她,却见她紧闭着眼睛不睁开。宝音登时花容失色,那颗平素里冷静睿智、镇定无比的心,一下就乱成一团。

却听小女孩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声音与泉水一般叮咚清脆:“娘亲,你可真笨,从下头上来当然得闭着眼,不然会瞎的。”

宝音登时满脸黑线,声音充满郁闷道:“现在是阴天,用不着闭眼……”

“我在下头又不知道,当然要小心为上喽。”小女孩这才睁开眼睛,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狡黠灵动,看着宝音气鼓鼓的样子,她伸出一双小手,奶声奶气道:“娘亲抱。”

“哎……”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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