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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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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燧说完,场中一片鸦雀无声……
这是朱高燧一直以来的夙愿,甚至是他想当皇帝的动力之一。如今虽然不是理想中的场合,但能说出这番话来,还是让他激动得满面涨红!
见群臣像吃了耗子一样的表情,朱高燧不悦道:“怎么,你们敢反对不成?”
“臣等……不敢。”群臣本着‘你高兴就好’的心思,哪里会吃饱了撑地反对他。
朱高燧哼一声,冷笑道:“谅你们也不敢。”说着看一眼‘礼部尚书’道:“记下来了吗?”
写起居注的官员心中一万种神兽奔涌而过,手中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字,等他回过神一看,起居注已经被自己涂成了大花脸。赶忙低下头,换一页,潦草地记道:‘夜,上大婚,后乃男子,上曰:自即日,天下人两情相悦者,不拘男女,皆可结为夫妻……’
朱高燧这才心满意足地挽着皇后的手,进了洞房,至于里面如何合卺,如何交泰,就不是外臣可以知之的了。
“哎……”众大臣看着红烛高照的‘交泰殿’,纷纷摇头叹气道:“陛下这是胡闹啊!怎么能把男宠封后呢?”
“是啊,当初汉武帝想让韩嫣当皇后,幸好有太后阻拦,可是本朝哪有太后啊……”
“咳咳……诸位大人。”一名头脑还算清醒的官员,忍不住吐槽道:“还当真了?”
一句话惊醒了过于投入的众人,他们才醒悟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儿戏罢了,不禁纷纷垂头丧气,有人忍不住嘟囔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皇后就是男的又如何?”
“是啊,让我娶个男的都可以……”旁边人深以为然,忍不住叹气道:“只可惜……”
众人正在自伤,信使从外头满头大汗进来,看看批红挂绿的院子里,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情况?”
“你出城的工夫,皇上已经大婚了。”旁边人告诉他道:“而且皇后还是个男的……”
“啊!”信使愣了一下,旋即提起正事儿道:“太子已经回话了。”
“如何?”众人这才想起,这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太子说,不能和谈,只能无条件投降……”信使道。
“啊,这种事我们可做不得主。”众大人面面相觑道:“得赶紧禀报陛下。”
“陛下正在洞房呢,谁敢打扰?”有人摇头道:“还是等明日再行禀报吧。”
“不行,万一太子等不到答复,明日攻城怎么办?”兵部尚书断然道:“城里的官兵已经跑了一半,剩下一半没跑,是在盘算着拿咱们的人头换赏钱!”
“那必须叫起皇上。”众人马上同意了意见,可是谁都不敢当那个出头鸟,唯恐被已经变态的朱高燧杀掉。
“甭担心,他不是当皇上上瘾吗?”写起居注的礼部尚书自信道:“半夜里被叫起处理军情,也是皇帝的一种体验啊!”
众人深以为然,便一起到‘交泰殿’外大声叫道:“皇上,请以国事为重,爱惜龙体啊!”
果然,不一会儿门开了,朱高燧穿戴整齐出来,冷声道:“什么事,在朕的大婚之夜吵吵嚷嚷?”顿一顿道:“要是没什么正事,朕斩了你们的狗头!”
众大臣唯唯诺诺,将太子的话禀报给朱高燧,朱高燧听了沉默半晌道:“朕可以降……”
众人虽然意外,但还是悄悄松了口气。只是又听朱高燧话锋一转道:“但朕有个条件……”
众人的心一下提起来,唯恐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朕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投降。”朱高燧沉声说道。
“皇上,这恐怕办不到……”那信使忙劝说道:“那边的意思是,皇上明日一早就得投降,不然他们就不接受了……”
“是啊,皇上,既然决定了,就痛快点儿吧。”众人也纷纷劝说道。
“十天……”朱高燧退一步,满脸不爽道:“总不能让朕连十天的皇帝都当不成吧!”
“……”众人这才明白朱高燧的心思,不由大加鄙夷,兵部尚书劝道:“陛下,迟则生变啊,现在城中军心不稳,不少人想拿陛下的性命换取前程,拖上十天,后果不堪设想啊!”
“唔。”朱高燧神情明显一变,果然不再坚持道:“那就……三天如何……”
众大臣摇头。朱高燧再让一步道:“两天,不能再短了……”
众大臣依然摇头,吏部尚书苦劝道:“陛下,两天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何苦来哉呢?”
朱高燧双目喷火,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不容置疑道:“明日午时以后,至少要让朕的皇帝当满一整天吧!”
“哎,陛下这又何苦呢?”见他这样,众大臣终于同意了,只是对他非要坚持当满一整天皇帝,仍然很不理解。
“朕要比完颜承麟当皇帝的时间更长……”朱高燧说完这一句,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转身进去。
“这个完颜承麟是谁?”许多人满脸懵懂,齐刷刷望向礼部尚书,他是正经举人出身,学问还是很好的。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道:“金末帝完颜承麟,在位时间仅半日,乃迄今为止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这下明白了朱高燧的执念,男人怎么能被冠上‘史上最短’的称号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出降
翌日临近中午,太子率军在城下静候。
城内,赵王最后一万多军队已经集中起来,在大街上列队,等候朱高燧的身影出现。
‘皇宫’中,朱高燧一身龙袍,和他的新婚‘皇后’对坐。
太监端上一杯酒来,‘皇后’茫然地看着朱高燧,不明所以。
“梓童,朕投降后,你难免受辱。”朱高燧叹口气道:“为了朕的体面,也为了你自己的名节,喝了这杯吧。”
“这是毒酒?!”‘皇后’就是再无知,也明白过来了,一下子蹦起来,粗着嗓子吼道:“我不喝!”
朱高燧皱了皱眉,几个太监便从‘皇后’身后把他按住,撬开他的嘴巴,就要往里灌酒。
“朱高燧,你个死变态!”‘皇后’挣扎不得,破口大骂道:“昨天让我干你屁眼时,就该一棍子抽死你!”
见朱高燧变了脸色,太监赶忙将酒灌进去,‘皇后’被灌了毒酒,依然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你不得好死!”“下辈子还让人干屁眼!”依然不见断气。
朱高燧铁青着脸,抽出剑来捅进了‘皇后’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污言秽语才戛然而止……
朱高燧看看手中带血的宝剑,横过来架在自己脖子上,对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皇后’笑道:“梓童,你又何苦如此,朕只不过让你先走一步,这就来追上你了……”
朱高燧啰哩吧唆这么长,太监们早就反应过来,慌忙夺下他的宝剑。朱高燧也没有激烈地挣扎,只是叹了口气道:“难道朕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不管怎么说,朱高燧身边的太监都照顾了他十几年,感情还是很深厚的,闻言纷纷跪下哭道:“陛下,不要冲动啊……”
“哎……”朱高燧长叹一声,罢了看一眼呆立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咳嗽一声问道:“可都记下来了?”
那官员这才明白朱高燧这番做作是为何故,赶忙在起居注上记载道:‘真龙元年六月初七,败局已定,上不忍见无辜受戮,决意出城请降。临行,鸩杀皇后,又欲自戕,为众官所阻,上掩面长涕……’
写完之后,朱高燧伸出手来,那官员赶忙把起居注送到他手中,朱高燧便翻看起来,每个字都看得十分仔细。看着上面记载的一件件、一桩桩事宜,他竟流露出满足的神情,半晌方合上起居注,叹道:“不虚此生了……”
午时,通州城门洞开,一头健硕山羊拉着一辆小车,缓缓从城中而出,车上坐着披散头发,赤脚白衣的朱高燧。
朱高燧身后,跟着他的一干大臣,那礼部尚书自然也在其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说,起居注还应该再加上几个字‘上弃冠跣足白服,乘羊车出城而降,国一日而亡。’这样才算完满。
朱高燧的羊车,穿过太子军的人山人海,行了足足站茶工夫,才来到那面中军大旗下。
大旗下,太子身穿金甲,端坐在八匹黑色骏马拉的庞大战车上,目光威严地俯瞰着朱高燧。
朱高燧也看着做威严状的太子,心中竟生出几分讥笑:‘这排场、这金甲,让这头猪穿着真浪费……’
“呔!大胆!”朱高炽身旁的众将领齐声低喝道:“见了殿下还不下跪!”
朱高燧这才不慌不忙地下了羊车,双手举起赶车的鞭子。跪在尘埃中道:“亡国之人朱高燧,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状闻言,眉头紧皱,恼火之意十分明显。
“你亡的哪门子国?”见太子皱眉,柳升怒喝道:“来人呐,给这家伙换身穿戴,让他重新来过!”
手下闻命,就要上前推搡朱高燧,朱高燧满面怒容地挣扎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朕!”
‘啪’的一声,朱高炽重重一拍桌案,骇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只见太子殿下脸上阴云密布,怒道:“大逆不道!凭你也敢称皇称帝?!”说着语气愈发尖刻道:“还学人家亡国之君坐羊车出降,你是在耍猴戏吗?!”
“……”朱高燧张大了嘴巴看着太子,三十多年来,他从没见过太子这副表情,更没听过太子说过这种尖酸刻薄之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不配再姓朱!”朱高炽一拂衣袖,指着朱高燧面前那头雄壮的公羊,冷声道:“从今以后便跟它姓吧!”
“啊!”朱高燧登时尖叫起来,惊恐地看着朱高炽大叫道:“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们是一奶同胞,羞辱于我就是羞辱你自己啊!”
“哼!你何时把我当成过大哥?!”朱高炽快意地看着散发跣足、满脸惊惶的朱高燧,咬牙切齿道:“从今日起,你便不再姓朱,改姓羊了!皇家的族谱中再不会有你的名字!大明的历史上,也不会有你存在的痕迹!”
“朱高炽!你不能这样对我!”朱高燧闻言,脸上的愤怒惊恐放大了十倍,几个侍卫都按不住他,让他直跳脚,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没有人能抹杀我的存在!朕所做的一切,都会青史留名!”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朱高炽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朱高燧道:“孤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让你这些丑行流传到后人耳中!”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朱高燧明白,以太子今时今日的地位,说出来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断无更改之理,登时像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子瘫在那里,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哼!孤还要问你呢!孤自问对你无可挑剔,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二十年如一日地仇视于我?”朱高炽看着朱高燧身披羊皮、委顿于地,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感觉快意消退,只剩下深深的厌弃之情。
“呵呵,你做错了什么?”朱高燧闻言惨笑道:“你生下来就是错!凭什么同父同母,一脉而生,你这个又胖又瘸的蠢货,就是不能更替的世子、太子!我和二哥却只能当一辈子藩王?!”
“大明朝统共才几个藩王?寻常人求之不得,你却不知感恩,反生怨恨!”朱高炽又是一阵火起,过往二三十年种种不快,悉数涌上心头,让他恨意陡生,正要习惯性地压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需再忍!
现在,是向那些侮辱自己、损害自己的家伙,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朱高炽再次重重拍了下桌案,指着朱高燧喝骂道:“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根本不配称之为人!”说着厉声道:“把羊皮剥下来给他披上,从今以后只许他四脚着地!”
场中众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素来温和敦厚的太子殿下,居然还有这样凶狠乖戾的一面!
朱高燧更是呆若木鸡,他今天才知道,总被父皇嫌弃,认为‘不肖朕躬’的太子殿下,其实才是最像乃父乃祖的那位!而且隐忍功夫远在乃父乃祖之上!
隐忍得有多辛苦,报复得就会有多激烈!
如果能早看透这一点,朱高燧兴许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侍卫拔出锋利的宝剑,一剑砍下羊头,羊血喷涌而出,溅了朱高燧满头满脸。然后出身蒙古的侍卫,便当场熟练地剥起羊皮!
朱高燧已经被彻底吓傻了,任由侍卫将血淋淋的羊皮披在身上,然后把他按在地上,不许他站起身来……
看着这极尽羞辱的一幕,朱高炽眼睛里没有兴奋,反而尽是厌弃,直感觉一阵阵反胃,忙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其带下去。
侍卫将朱高燧往外拖,朱高燧这才有了些反应,抬头看着朱高炽和他身边的那些将领,大声怪笑道:“朱高炽,我告诉你个秘密!”说着用最大的声音尖叫道:“大行皇帝临终前,要传位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儿子!太孙朱瞻基!”
所有人闻言脸色大变,柳升赶忙怒喝道:“还不堵上他的嘴!”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朱高燧的嘴巴堵上,朱高燧哈哈大笑,被堵着嘴巴依然在说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我等着看你跟我一样的下场!’
待朱高燧被拉下去,场中鸦雀无声。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子,英国公张辅赶忙出列大声道:“逆贼妖言惑众,意图离间殿下父子!用心险毒,可恨之极!实在罪不容诛!”
朱高炽看一眼张辅,微微点头道:“确实是妖言,可惜惑不了众,孤若计较,反中了他的奸计……”话锋一转,朱高炽看看远处噤若寒蝉的降兵降将,沉声道:“孤说到做到,尔等可自行离去,孤保证不会阻拦,事后亦不会追究。”
那些降兵降将本以为太子整治了朱高燧,接下来就会发落他们,没想到太子说话算话,竟真的赦免了他们,赶忙跪地磕头,谢恩不迭,‘殿下仁义’之声不绝于耳。
朱高炽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深深叹了口气,对左右低声道:“进城吧。”
“是!”柳升应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吼道:“护送殿下进城!”
大军闻命,轰然而动,如一道铁流滚滚向前,朱高炽坐在战车上,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庞大军队,心头涌起一丝明悟,这支军队的任务已经结束,但自己的战争才刚开始……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接驾
当太子已经平定赵王,率大军入通州休整的消息传到京城,朱瞻基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挡太子登基了。他素来识时务、懂进退,只是素来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又总奢望着能越过父亲,直接接掌大明的皇位,是以在处理和太子的关系上,显得分外僵硬和笨拙。
太子发落赵王的细节,也随之传到了京城,这无疑给太孙殿下敲响了警钟,他那位看似柔弱憨厚的父亲,骨子里流的依然是老朱家的血,只是之前皇爷爷在世,不得不隐藏起来而已……如今皇爷爷驾崩。已经无人能庇护自己,如果自己仍然看不清形势,还要跟太子对着干,到头来恐怕连储君之位都保不住!
所以为今之计,应当尽早去通州迎接太子大驾,越早越好……
‘喀嚓’,太孙重重摔碎了几上一只元青花对瓶!很多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儿,可要接受,却又是另一回事儿!
“为什么!为什么!”朱瞻基嘶声咆哮道:“皇爷爷传位的人明明是我!我却要拱手相让!”
“因为殿下实力不足。”胡灐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孙,淡淡道:“殿下知道自己不是太子的对手,甚至不是王贤的对手,所以殿下不敢拿出遗诏。”顿一顿,胡灐缓缓道:“拿不出的遗诏,等于没有遗诏。”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朱瞻基重重捶着胸口,神情痛苦道。
“那殿下就把这份不甘心,化为自强的动力吧。”胡灐沉声道:“你越早强大,就越早一天亮出遗诏!”
“……”朱瞻基仍然神情痛苦,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消弭和太子之间的不快,是殿下自强的第一步。”胡灐看着太孙,轻声道:“毕竟您还不是太子……”
朱瞻基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先帝亲封的太孙,父亲当上皇帝后,会不会封自己为太子还两说!虽然朱瞻基不大相信,太子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不到册封的那天,事情总会有变数!而二弟朱瞻埈,可一直跟在父亲身边,远比他这个大哥更讨父亲欢心!
朱瞻基甚至可以想见,就算自己能当上太子,父亲登基后,也会效仿先帝的手法,通过扶植朱瞻埈来打压自己……要想不像父亲那样憋屈,除了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还必须要减轻父亲对自己的恶感……
想到这儿,朱瞻基又是一阵烦躁,挥手将剩下的一只青花瓷瓶也打碎到地上,猛地站起身,粗声道:“备驾,孤要去通州!”
胡灐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
太孙殿下决定去通州迎接太子,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唯恐这素来不睦的父子俩,又发生什么冲突!虽然老朱家的脸面已经丢尽,可大家真的都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恨不能赶紧回到太平世界中。
“太孙殿下已经率领众公卿、内阁大学士出发了。”王贤府上,陈芜低着头,仿佛很是畏惧一般,恭敬地禀报王贤道:“京城总要有重臣坐镇,殿下说,就拜托侯爷了。”
王贤一身素服,神情平和,闻言点点头道:“有劳陈公公替为臣回话,请殿下只管去,京城就交给为臣了。”
“如此,奴才就赶紧去回话了。”陈芜点点头,向外退去。“侯爷告辞。”
“替我送送公公。”王贤看一眼戴华,戴华应声送陈芜出去。
待陈芜离去,吴为冷哼一声道:“太孙防贼一般防着大人,大人这算是明月照沟渠了吧!”
“呵呵。”王贤微笑看着吴为,摇头道:“换了谁都会防着我,太孙能将京城交给我坐镇,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了。”
“他是知道大人已经错过造反的机会了。”吴为黑着脸道:“所以才会放心。”
“你呀,还是这么耿直。”王贤摇头苦笑道:“实话实说,这些天我认真考虑过,但根本看不到胜算。”王贤说着站起身,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外头摇曳的荷塘,低声道:“人心在太子,不在建文,更不会在我。”
“……”听王贤这样说,吴为的怨气冲淡了不少,良久低叹一声道:“那咱们将来怎么办?”
“咱们啊?”王贤摸了摸鼻子,淡淡笑道:“几年之内不必担心,太子殿下离不开我们。”
“那几年之后呢?”吴为追问道。
“几年之后……”王贤的目光渐渐朦胧起来,低声道:“谁说的准呢?”历史已经被他彻底打乱,朱棣提前驾崩,太子在位的时间注定延长,但究竟能有多长,他也说不准。
“大人,咱们不会真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吧?”吴为轻声问道。
“……”王贤沉默一会儿,缓缓摇头道:“不会,一定不会。”
仲夏毒辣的阳光,将华北大地炙烤得热气腾腾,这样的日子,人们向来都躲在阴凉处,等到太阳落西,热气消散才出来活动。
然而今日,从北京城到通州四十里的官路上,却是人山人海,上直卫的十余万禁军全副武装,沿着宽阔的官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列队。将士们手持刀枪,任由汗水浸湿了全身,依然在烈日下纹丝不动!
京中的王侯勋贵、大小官员更是倾巢出动,浩浩荡荡跟着太孙殿下往通州方向而去。平日里骑马坐轿、养尊处优的诸位大人,今日却全都步行,尽管地上一早垫了黄土洒了水,可烈日一烤,水汽早就蒸腾而去,官道上又恢复了灰尘腾腾的老样子,尘土汗水和着将王大臣们的官服弄得脏兮兮,水淋淋,紧紧贴在身上。
不时有年老体迈者中暑晕倒在地,可就是这样,依然无人口出半句烦言,所有人都咬着牙,拼命向前挪着腿,谁也不敢缺席迎接太子殿下的仪式。
好在太子殿下素来体贴臣下,听闻太孙率京中百官步行出迎,不忍大臣太过劳累,赶紧命他们可乘坐车轿前往。群臣自然谢恩不迭,却没有一个人遵旨上车轿,依然全都选择步行。
虽然太子殿下仁厚,但做臣子的这时候更要着力表现,礼多人不怪的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就这样行出二十余里,日近午时,中暑的官员已经有几十名,剩下的文官也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突然听着前头欢呼声起,众官员茫然地抬起头来,抹一把眼皮上的汗水,才看清远处有一支大军隆隆开来。
这时,有将领飞驰而来,向太孙殿下禀报道:“太子殿下体恤殿下和群臣,命令军队提前开拔!殿下和诸位大人,可在此原地等候!”
“儿臣遵命。”朱瞻基虽然年轻力壮,也感觉快要虚脱了,闻言摇摇晃晃地站住。身后的百官更撑不住了,虽然不再前进,但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又赶紧爬起来,咬牙等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太子殿下的大军实在太多了,举着金锁、卧瓜、大刀、画戟的数千骑兵过后,是一队接一队的步兵,这些打着不同旗号,军装也有些许不同的军队,看得朱瞻基等人眼花缭乱,不少人更是心惊胆战……虽然早就知道太子殿下如今麾下聚齐了四十余万勤王军队,但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真切地体会到,这是一股何等庞大,何等不可战胜的力量!
看着这支耀武扬威、不见首尾的军队,朱瞻基心中百味杂陈,既有些恐惧,又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贸然亮出遗诏!但转念一想,若是亮出遗诏,这些军队会不会就是属于自己的?可惜无从验证,只能暗自臆想而已……
直到午时过后,过去差不多十万军队,摇摇欲坠的太孙和众大臣,才看到五百名锦衣卫护着一辆八匹马拉着的战车,从远处隆隆而来。这战车造得极其宽大,一辆车就几乎占满了宽阔的官道。车上四角各站着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全都身穿华贵的铠甲,手握剑柄,肃然而立,就像是庙里的四大金刚一样!
有视力好的官员分辨出了那四名将军中的两名,分别是英国公张辅、安远侯柳升,至于另两名,就有些面生了。朱瞻基和众武将却认出,那分别是莫问和许怀庆!
众武将自然满心嫉妒,莫问、许怀庆从军不过十年,而且是武举出身,并非将门之后,如今却能与英国公、安远侯并立,真是交了狗屎运!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莫问许怀庆都是当年镇江血战,拼死保卫太子的将领!如今太子获得最终胜利,自然要大力提拔亲信嫡系了!
太孙殿下心中却多是苦涩,莫问、许怀庆是府军前卫昔日四大虎将之二,本应是他的嫡系才是,却不声不响去了山东,如今又被太子如此抬举,想来已经与自己不是一路了。再想到惨死的秦押,朱瞻基就愈感形单影只,悲从中来,竟流下两行泪水。
好在此情此景,太孙殿下流流眼泪也算正常……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仲德何在?
能得四位将帅拱卫的,自然是太子殿下朱高炽了!此刻他一身金黄色的战甲,端坐在宝座之上,放眼前望,龙旗蔽日,环顾左右,金戈辉煌!近处,是数千名王公官员望尘拜舞,远处,百姓们人山人海,高呼万岁!
这真是最极致的风光,最顶尖的尊荣,人世间只有一人配得上这份荣耀,之前是自己的父皇,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
太子殿下铁青着脸,看着眼前万众臣服的场面,数十年的恒久忍耐、无数次的屈辱折磨,自己终于捱到了这超脱苦海的一天!为了这一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付出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朱高炽此刻都分不清,心中是喜悦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太子殿下在宝座上思绪万千,战车继续缓缓前进,当来到太孙和众大臣近前时,朱瞻基率先跪倒,嘶声吼道:“儿臣瞻基恭迎太子殿下!父亲圣体安康!”
朱瞻基身后,成国公、阳武侯、蹇义、夏元吉、杨士奇……所有前来迎接的公卿大臣,文武官员,共计两千余人,便轰隆隆地一齐跪下,放声高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圣体安康!”
那两千余人的高呼声,足以穿透云霄,也将太子殿下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仔细打量着朱瞻基和众大臣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他眉头一皱,轻声问道:“仲德何在?”
“这……”朱瞻基见太子不叫起,反而询问王贤何在,心中咯噔一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原本在太孙看来,王贤是杀死汉王父子的嫌疑,甚至连大行皇帝的死,都与他脱不开干系,太子就算不追究,也会对王贤敬而远之,以免沾上弑父杀弟诛侄的罪名。所以他才会将王贤直接留在京城,一是为了出口恶气,二也是盼着王贤心生不满,搞点什么事情出来,让太子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想不到,太子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王贤……
见太孙愣神,一旁的杨士奇赶忙沉声答道:“回殿下,赵逆余党不甘心失败,京中依然不稳,必须有重臣在京坐镇,太孙殿下才能安心率百官出迎。而乐安侯便是坐镇的不二人选。”
“嗯。”朱高炽缓缓点头,这才话锋一转,感激地看着杨士奇、杨荣等人道:“父皇病重期间,奸王内宦沆瀣一气,意图不轨,多亏三位大学士舍生取义,坚持维护皇统,这才没有让奸人得逞!”说着向他们伸出手道:“请上车与孤同乘!”
“这都是为人臣者应有的忠心!”杨荣杨士奇赶忙谦逊说道:“殿下莫要折杀臣等!”
“确实是臣子应有的忠心,可孤若不奖掖,恐怕这忠心会越来越少。”朱高炽状似无意地讥讽一句,让场中群臣脸上都一片火辣辣……
太子殿下这样说,杨士奇、杨荣、金幼孜便不再推辞,千恩万谢地登上战车,面色严肃地侍立在太子身旁。其实三人心中激动得不能自已,虽然永乐朝,他们也时常在皇帝的銮舆上伴驾,王公大臣们对他们也尊敬有加。但就像对太监的巴结,只是因为他们是天子近人而已,心里自然是瞧不起他们的。
事实上,在朱棣心中,六部尚书才是文官领袖,他们这些内阁大学士不过是机要秘书而已,与太监无甚区别……
现在,他们却被太子视为国之重臣!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重要、功高,所以才会堂堂正正陪王伴驾!这是在永乐朝苦求而不得的,也是他们一直甘冒奇险,孜孜以求的!
所有的付出和牺牲,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收获,让三位大学士怎能不激动得满眼泪水,只是一来不想同僚嫉妒,二来也想给太子留个老成持重的好印象,所以三人强忍着激动,还要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来。
虽然和太子已是旧相识,但眼下掀开了新篇章,所有的人和事,都要重新来过!
百官跪迎之后,太子的战车继续缓缓前进,在战车上陪王伴驾的,除了原本的四位将帅,还多了三位大学士。
对三位大学士获得的殊荣,群臣自然心头酸酸,尤其是成国公、蹇义这样的权贵勋臣,陪王伴驾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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