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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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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老大,这时候就得趁他病要他命,等到朱高煦缓过劲儿来,再想一锅烩了他们,就不可能了!”刘信的老部下,一个劲儿怂恿道:“军师太谨慎了,咱们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喽!真等着老丁他们的人上来,咱们就得在一边儿看热闹了……”

“这个嘛……”刘信被说的,心里好像有一百只小手在挠一样,当然关键还是他自己,想要夺下这个头功,彻底让那些不服气的人无话可说。但他这阵子已经习惯了对王贤言听计从,一时间还不敢擅作主张,便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佛母。“佛母,您圣意如何。”

“本座不懂军事,但也知道将军历来战无不胜,莫非胜仗都是靠军师打得?”佛母看一眼刘信,淡淡道。

“当然不是!”佛母这一眼,登时点燃了刘信的热血,他昂起头道:“俺打出名堂的时候,还不认识军师呢!”

“那就是了,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呢?”薄暮中,佛母的脸上仿佛有神圣的光,她一字一句道:“总靠别人,可成不了真正的名将。”

“俺明白了!”刘信重重点头,回头时已是满脸坚定,对手下众将喝道:“立即出发,追击敌军!咱们一口气拿下滨州来,然后再跟军师汇报!”

“好嘞!”众将闻言大喜,嗷嗷叫着轰然散去。不一时,大军便冲出博兴城,刘信只留了两千人守城,自己带着其余八千兵马,紧追汉王军的逃兵而去。

本来刘信想请佛母留在博兴,但佛母根本不听,也跟着刘信一起连夜出击!

深秋初冬,月黑风高。

刘信和佛母率领八千兵马一路紧追向北,但汉王军逃兵的速度实在不慢,一路上只见他们丢弃的盔甲、武器、旗帜,就是不见人影!

“他妈的!”眼看追到半夜,依然没有追上敌军,刘信啐一口浓痰道:“龟孙子,窜得够快!”

“正常,他们把能丢的都丢了,两个肩膀挑着头当然跑得快!”手下将领喘着粗气道:“应该快了,咬咬牙就能追上了!”

“嗯!”刘信狠狠地点点头,追了半夜追出三四十里路,总不能半途而废。他提高嗓门,对气喘吁吁的部下高声道:“还有二三十里路,就是滨州城,都给老子咬咬牙,追!”

“嗷!”一众部下上气不接下气应一声,撇开两条腿,步履沉重地继续追击。

又咬牙跑了二十里路,这时差不多到了黎明时分,正是最黑暗的光景。刘信手下的步兵实在跑不动了,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有将领暗暗皱眉,忍不住提醒刘信道:“老大,这样下去不行,鬼影没看到一个,反倒把弟兄们都累垮了!”

“他奶奶的,龟儿子窜得也太快了!”刘信郁闷地直挠头,道:“哎,当初就不该让军师把骑兵都带走,不然老子率一千轻骑,就不信四条腿追不上两条腿!”殊不知,王贤就是怕他轻敌冒进,才在分配兵力时,故意不给他留骑兵的。

可惜到了这种时候,刘信和他手下的将领已经大脑集体缺氧了,根本体会不到王贤的苦心,只一味为追不上敌人而懊恼。

“现在咋整,弟兄们都累惨了,要不歇歇再说?”手下人试探着问道。

“歇个屁!”刘信想啐一口,却发现嘴里发干,更没有口水可吐,只能哑着嗓子道:“这要是一歇,全都得趴下,没个三五天缓不过来!”说着一指前方,嘶声吼道:“前面就是滨州城,都给老子咬咬牙,攻下滨州城,老子让你们放开劫掠三天!”

刘信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灵,本来已经东倒西歪的手下将士,一下子全都精神起来,像一群狼一样嗷嗷叫起来!

佛母却眉头紧锁,深感吃惊……当然天这么黑,也没人能看清她的脸色。她可记得王贤在攻打临淄城前,向军队下死命令,不许劫掠民财,不许奸淫民女,更不许杀人放火,违纪者定斩不饶!

怎么才过了一天,刘信就完全不遵守王贤的命令了?

佛母转眼就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让刘信不再把王贤的话视为天条了……

佛母不禁暗暗懊悔,定定神想要出言阻止刘信,但刘信已经率领大军冲了出去,只能赶紧策马追上去,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收回成命……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铁板

然而佛母追了几步,便见前方一条大河亘在眼前,河上仅有一座石桥,大军正蜂拥着过桥渡河。

场面一片混乱,佛母哪里还能找到刘信?

当佛母也渡过眼前的小清河,八千大军已经基本过河完毕。佛母焦急地让人寻找刘信,终于找到他时,却发现他已经勒住马缰,满脸惊恐地看着前方!

佛母顺着刘信的目光往前看,此时黎明已至,天光已亮,远处的光景也清晰起来——她悚然看见,数不清的敌军早就背对着城池,悄然在一里之外的旷原上列队,视线所及,从东到西,密密麻麻全是披挂整齐、刀弓在手的精锐骑兵,至少有一万之数!

敌阵中央部位,一面两丈高的大旗,在晨风中猎猎飘扬,上书一个斗大的‘汉’字!旗下,那名全身金甲、手持一丈长枪,胯下黑色巨马的战将,不是汉王又是哪个?!

此刻,汉王殿下和他的一万骑兵,全都神情冷漠,目光森然地盯着疲惫、混乱、惊恐的青州军,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完了……”刘信从头凉到脚,牙关忍不住直打颤,“果然被军师言中了,人家是在诱敌深入!”八千疲惫的步兵,如何是一万以逸待劳的骑兵的对手?刘信的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朝身旁的佛母凄然一笑道:“佛母,俺就是不该自以为是……”

佛母也是震惊无比,心头涌起悔恨之情,暗道若非自己下意识和王贤对着干,恐怕也不会害将士们落到如此险境!

“老大,跟他们拼了吧!”手下将领嚷嚷起来:“他奶奶的人死卵朝天,干死这帮狗日的!”

“都他娘的闭嘴!”刘信毕竟是久经沙场了,他知道这一仗若是硬拼,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卵击石!刘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道:“老子带领一千人马断后,尔等速速护送佛母退到河南岸!”

“老大!”将领们哪里肯让,都激动地大叫起来:“这怎么成!让俺……”

“闭嘴!”刘信粗暴地打断所有人,刷地拔出刀,厉声道:“谁再敢废话一句,老子剁了他的狗头!”待众将噤声,他又接着下令道:“过河之后,你们就给老子拆桥!然后赶紧去高青跟军师会合!”

“啊!那怎么行,老大你怎么办?!”将领们还是忍不住嚷嚷起来。

“我叫你废话!”刘信猛地一刀,就将一名将领的头盔砍成两半,咬牙切齿道:“你们当那一万骑兵是摆设不成?!”他已经有必死的决心了。咆哮起来道:“赶紧滚蛋!”

“老大……”将领们眼圈通红,呜呜哭起来。

“滚蛋!”刘信瞥一眼对面的汉王骑兵,在晨光中衣甲鲜明、刀枪闪耀!刘信暴躁地猛一挥刀:“滚啊!”

众部将见状,只好给刘信磕个头,然后挥泪而去,准备组织部下依次渡河。

然而佛母却依然在刘信身边不肯渡河。

“佛母,您还磨蹭什么!”刘信压着自己的暴脾气道。

“本座不会走的。”佛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不阻止刘将军,刘将军也不要企图阻止我。”

“不行!”刘信使劲摇头道:“佛母身系大局,不容有失!”

“我若是撇下将士们独生,还有谁会信仰我?”佛母淡淡道:“刘将军不要多说了,赶紧列阵吧。”说完压低声音道:“何况本座的身手,刘将军不是不知道,若是想走,谁也留不住我。”

“哎!”刘信太清楚佛母的脾气,知道说什么也没用,郁闷地转过头去,率领自己的一千兵马,面向汉王军列阵,这一千人都知道等待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但看着刘信横刀立马,矗立在他们中间,还有佛母静立在他们身后,将士们心中的恐惧之情大减,反而生出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来!

这一千名将士身后,七千名青州军正有条不紊地渡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争抢,七千人在将领的率领下默默的渡河。

远处,汉王军依然纹丝不动,就这样在耀眼的晨光下,讥讽地看着不战而退的青州军!

见汉王军迟迟不肯进攻,刘信心头涌起不祥的感觉,他突然回过头去,看向河南岸,登时血往上涌,险些一头栽下马来!

只见河南岸的丛林中,突然出现一面、两面、无数面战旗,紧接着数不清的步兵,全副武装从树林中杀出来,朝着刚刚渡河到一半的青州军扑过去!

转眼之间,河南岸三面都杀出埋伏已久的敌军,朝着惊慌失措的青州军围拢上来,一时间喊杀震天!

“快给我顶住!”已经过河的将领声嘶力竭喝道:“不能让他们冲散了咱们!”

“嗷!”青州军将士赶紧举起兵刃,慌忙排好队形,紧张地看着三面来敌,敌人实在太多了!在青州军将士看来,简直就是铺天盖地!

然而那将领毕竟是半道出家,一年前还是个贩卖私盐的盐贩子,紧张之下,他忘了让部下给身后的渡河的部队,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原地列阵的结果,就是后续部队被堵在桥上,基本前进不得!

不过就算他想到了,可能也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汉王军的攻势实在太猛,一万多步兵从三面疯狂地扑上来,甫一接触,就杀得青州军死伤惨重,阵型一下便被压缩到了极点!

“撤回去!”桥上的将领见前进不得,理所当然的下达了撤回北岸的命令,总不能一直在桥上堆着啊!

见青州军已经被半渡击之打得乱成一团,汉王这才把手一挥,早就按捺不住的精锐骑兵,登时如猛虎出闸,朝刘信那一千步兵扑上去!

刘信看看身后的敌兵,再看看身前扑过来的骑兵,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自己和真正的将领有多大的差距了!那不啻于判若云泥!人家稍微施展手段,自己就傻乎乎地咬钩,仗还没打,便已经落入必败的境地!

若非还有佛母要保护,还有这么多兄弟的性命要保全,刘信真想拔剑自刎,不要再丢人现眼下去!

“刘将军,快想办法吧!”佛母也发现有全军覆灭的危险,焦灼地看着刘信。

“突围!”刘信定定神,红着眼,哑着嗓子道:“沿着小清河往西,就是高青!”说完他吩咐身边的亲兵道:“让没过河的兄弟沿河滩西去,这是唯一能躲过骑兵的办法!”

“是!”亲兵赶忙去传命,那些等着过河的部下便转向西面,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滩撤退。

看着部下转向西,刘信再最后望一眼河对岸,那些被十倍之敌围攻,依然死战不退的弟兄,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弟兄们,轮到我们了!”刘信回过头来,对身旁的一千将士道:“拖住敌人,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一千将士低声吼着,举起手中的长枪,悍不畏死地盯着冲到近前的敌骑!

然而那些敌骑并没有要肉搏的意思,冲到三十丈内,便纷纷拉开弓箭,朝青州军射击开来!他们的箭法极好,几乎是箭无虚发!青州军将士又只拿着抵御骑兵冲击的长枪,几乎没有盾牌,纷纷惨叫着中箭倒地!

一轮射击,就有一百多将士阵亡,中箭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但只要还能站立,将士们便依然咬牙挡在敌骑身前,给身后的同袍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射完箭的敌骑便转向青州军两翼,从侧面包抄过来,把正面让给身后的骑兵——那些骑兵已经弯弓搭箭完毕,又是一轮恐怖的射击!

这一次,就连刘信都没有幸免,他的战马面门中了一箭,疼得马儿人立而起,将刘信猛地掀落在地上,一下就昏厥过去!

昏过去之前,刘信脑海中蹦出四个字——‘蒙古骑兵’!

刘信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敌骑根本就是些被发左袵,弯刀长弓的蒙古人!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汉王军中怎么会冒出这么多蒙古骑兵?!这么多蒙古骑兵到了山东,为什么白莲教毫无消息,就是连军师也不知道?!

看着那些蒙古骑兵轻松地蹂躏着青州军,汉王脸上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的父亲当初起兵,靠的是从宁王那里借来的蒙古铁骑,现在轮到他了,又怎么可能不效仿自己的父亲,使用那些拿钱办事的蒙古人?!

汉王没有被发配山东之前,就和在辽东的朵颜三卫关系甚笃,他到了山东之后,更是花费重金,买通了朵颜三卫的头领,从他们手中借到了五千铁骑!这样加上汉王自己手中的五千骑兵,凑齐了整整一万最精锐的骑兵!

汉王十分清楚,就凭这一万骑兵,荡平山东绝对不在话下,将来父皇一旦山陵崩,这一万骑兵长驱直入,两天便可兵临京城,帮他拿下大明朝的皇冠!天下无人能挡!

至于这支骑兵,是如何躲开朝廷的耳目,从关外来到山东的,那是因为有海路存在,他们从辽东上船,横穿渤海湾,在利津县下船,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第一千零三十章救援

王贤派去博兴的信使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重新返回了高青城。

“你怎么又回来了?”城门口,戴华看到那充作信使的锦衣卫去而复返,不禁十分吃惊。

“路上遇到了刘将军派来的人。”那锦衣卫明显气急败坏道:“先生呢?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就在城门楼上。”戴华不敢怠慢,赶紧带他和一个刘信的亲兵上了城门楼。

“先生。”一上城楼,锦衣卫就看到正在对地图参详的王贤,来不及行礼,便沉声禀报道:“大事不好,刘信攻下博兴城后,把先生的话抛到脑后,追着汉王军的溃兵,去打滨州城了!”

“什么?!”王贤手中的炭笔登时折为两截,霍然回头,目光落在那锦衣卫身后的刘信亲兵身上。

“是……”那亲兵之前已经被锦衣卫吓了个够呛,此刻看到王贤的反应如此剧烈,更是哆嗦着话不成句,“是,我们将军,和,和佛母商,商量,觉着,机不可失……”

“狗屁!”王贤粗暴地打断那亲兵,怒声问道:“刘信带了多少人?几时出发的?”

“我们将军带了八,八千兵马。”那亲兵咽口唾沫,低头道:“昨天夜里一攻下博兴,就,就马不停蹄出发了……”

“他赶着去投胎吗?!”王贤怒骂一声,强压住满腔的怒火,转头看看地图,滨州距离博兴六十里地,连夜追击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滨州城下!

王贤的目光最后停在滨州城畔小清河的位置,如果他是汉王,一定会在这里半渡击之!

“这群蠢货!”王贤咒骂道:“八成已经被人包了饺子!”

那亲兵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王贤烦躁地摆摆手,戴华赶紧将其拉走,不让他在这儿惹王贤心烦。

王贤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来踱去,刚要开口说话,又见一名锦衣卫快速上来,脸上的表情,居然比前一个还要惊恐。

“又有什么事?”王贤按着眉头,沉声问道。

“先生,在乐安州的兄弟探明,汉王军中出现大量蒙古骑兵,人数在五千左右!”那名锦衣卫沉声禀报道。

“什么?!”王贤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蒙古骑兵,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据查,应该是乘船从辽东出发,昨天中午在利津县下船的!”那名锦衣卫小声道:“因为对方保密工作十分到位,今天天亮前,弟兄们才发现这支军队,赶紧火速来报!”

“嗯。”王贤点点头,锦衣卫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自己不能求全责备。但这个消息更加确定了王贤的猜测——之前汉王一直示弱,就是在等这支军队就位,如今刘信那个蠢货一头撞上去,汉王不拿他开刀就没天理了!

“先生,怎么办?”邓小贤也知道问题的严重,低声问道:“若是放任不管,刘信和佛母必死无疑!”

“嗯。”王贤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两个人要是死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就要崩盘了……”

说完,王贤转过身去,眺望远方,一时不语。

邓小贤等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王贤说的是实情。刘信是坚定的主战派,唐长老的左膀右臂,若此人一死,主和派的声调必然会高上八度!而且失去这个坚定的支持者,连王贤自己说话的分量都会轻很多,甚至直接导致他对白莲教失去控制。

至于佛母就更不用多说,她可是白莲教的精神领袖,若是甫一开战,就被杀死在阵前,白莲教的军心民心恐怕会崩溃于一旦!

这两个人,失去哪个,都是王贤承受不起的,何况可能同时失去……

但是救援的话……一想到对手是汉王和他的一万铁骑,众人就一阵阵头皮发麻,就算能救下那两人,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人……”但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没有一分一秒可以浪费,见王贤犹豫不决,邓小贤只好低声道:“救或不救,都要立即做决断了。”

王贤没有转身,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人知道他正在经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竟想到大半年前的青州城,葫芦谷那次,自己也是遇到同样的难题,那次自己选择了出兵救援,结果落入敌人的陷阱,结果跟在身边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

这次,同样的抉择又摆在面前,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再次赔上兄弟们的性命?!

想到这儿,王贤终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身边重新聚起的一帮兄弟,眼里泪光闪烁,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道:“我刚才想到了半年以前,似乎同样的局面,因为我的愚蠢决定,让周勇、周敢、胡三刀、时万……那些跟我来山东的兄弟,全都死在葫芦谷中。所以这次,按说我应该学聪明点儿,不要再管那些人的死活,保住自家兄弟要紧。”

“先生,这样可就不对了,咱们什么时候怕过死来着?!”一名锦衣卫瓮声瓮气道,众人也跟着点头:“只要先生觉得对,咱们赴汤蹈火又如何?!”

兄弟们坚毅的目光中,王贤的声音从颤抖到坚决,只听他沉声道:“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根本不知为何而战,所以死的冤枉!这次我们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死难的兄弟!”王贤的声音愈发激昂起来,众人的情绪也被他感染,一个个神情激动起来!

“我们要让我们的仇人死无葬身之地!我们要为死难的兄弟报仇伸冤!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不是死于愚蠢的战败,而是死于肮脏的阴谋!”王贤咬牙切齿道:“是那些肮脏的阴谋家,为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从背后捅刀子,害死了我们的兄弟!”

众人重重点头,眼里都闪烁着泪花,胸口起起伏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纵使粉身碎骨又如何?!”王贤重重一拳打在地图上,最终说出一个“救”字!

“我决定了,由我亲率三千骑兵前去救援,其余人等固守高青!”王贤的目光扫过一众兄弟。

“是!”众人齐声领命,声音直入云霄!

滨州城外,小清河边,刘信的一千精兵,拼上性命,也只延阻了汉王军顿饭工夫而已……

顿饭工夫后,一千精兵被汉王军的蒙古骑兵杀戮殆尽。佛母一直和这些将士并肩作战到最后,才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下,带着昏迷的刘信,脱离了战场。

而这时,数千名青州军士兵,已经深入河畔滩涂,深一脚浅一脚,使出吃奶的力气向河上游突围。

那些蒙古骑兵见血之后,变得愈加残暴,一杀光阻击的青州兵,便嗷嗷叫着策马扑向河滩上逃窜的大队兵马!在这些蒙古骑兵眼里,剩下的便是尽情杀戮,然后按人头领赏!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打头的蒙古骑兵刚冲入滩涂,忽然战马便纷纷四蹄陷入泥中,任凭主人如何驱策,都没法前进一步!

后头的骑兵见状只能停下战马,试图从别处进入河滩,谁知整条小清河都是一样,战马一进去就陷进淤泥,根本没法前进!

这些蒙古骑兵只能在河滩边上射箭,但距离太远,根本射不中几个青州军!看着到手的大笔赏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急得他们嗷嗷直叫!

原来如今已是秋末冬初,小清河水位下降的厉害,河道变成了足有一里多宽的滩涂!

这些滩涂表面上已经干涸,但底下布满淤泥,人走上去尚有陷进去的危险,战马行在上头,十成十都会陷入淤泥,无法前行!

刘信能在万分危急之中,为部下找到这样一条避开骑兵的生路,也算是本事了得了……

这时,朱高煦在众将簇拥下来到滩涂旁,蒙古骑兵这才安静下来。

看看眼前的情形,朱高煦冷笑道:“想不到刘信也不全是草包,倒还有几分急智。”

“王爷,末将愿率步兵追击!”朱恒赶忙请命道。

“不必了,这些丧家之犬有什么好追的。”朱高煦看看河对岸,那边的战事也已经基本结束,他的一万步兵将一千多名河南岸的汉王军杀了个干干净净!

“你即刻带人收服博兴,然后马不停蹄攻打临淄。”朱高煦还是念念不忘临淄,实在是他如今的地盘太过险恶,没有临淄这座大门,老巢随时都会被威胁!

“遵命!”朱恒沉声领命,拨马而去。

听说不再理会那五千多名溃兵,汉王的手下还好,那帮蒙古人就不干了,乌拉乌拉嚷嚷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朱高煦看看那帮蒙古人,问一旁的侯泰道。

侯泰就是蒙古人,赶忙小声道:“他们在抱怨,到手的赏金飞走了。”

“哈哈哈!”朱高煦却放声大笑起来,对侯泰道:“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跟着本王去追个人,追上那一个人,他们得到的赏金会是原来的两倍!”

侯泰赶忙把这话翻译给蒙古人,蒙古人登时沸腾起来,嗷嗷叫着跟朱高煦沿着河追出去!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追击

朱高煦所说的,一个人顶一万人,那一个人,指的自然就是佛母。

朱高煦率领五千蒙古铁骑,循着佛母的踪迹追了过去,一路上刘信的亲兵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甩掉敌兵,但铺天蔽日的蒙古骑兵,依然如附骨之疽,紧紧尾随在后头。

其实,骑术高超的蒙古骑兵,有好几次能迫近甚至追上佛母一行人,但都被汉王有意无意地压了下来,所以与其说是汉王在追赶佛母,倒不如说他是在驱赶佛母更恰当!

“王爷,刚才明明能追上他们,干嘛不让撒黑罕他们继续追了。”侯泰担任传令官,几次之后,发现了此中的蹊跷。

“你懂什么。”朱高煦骑在巨马上,淡淡说道:“这佛母已经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想要捉她,唾手可得。”说着他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眺望什么道:“但本王这么大阵仗,只捉到一个佛母,岂不可笑?”

“那王爷真正的目标是?”侯泰吃惊问道:“什么呢?”

“他们来了……”朱高煦看着远方,有些欣赏地说道:“来的要比预想的快得多,看来这黑翦果然名不虚传。”

“啊!原来是他!”侯泰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爷会亲自出马,率领这么多骑兵追击,原来是为了报杀子之仇啊!

“不错,就是黑翦。”朱高煦冷冷道:“这厮才是本王最大的敌人!若非他在背后出谋划策、煽风点火,又杀了我的爱子!就凭唐天德那几块料,岂敢跟本王作对?又有什么本事跟本王作对?!”

朱高煦说完这些话,那些蒙古骑兵才察觉到远处有大队骑兵靠近,便有蒙古人立在马鞍上极目眺望,只见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淡淡的黄线,黄线渐渐靠近,变成了漫天的烟尘!

蒙古人神情都警惕起来,纷纷拿起弓箭,有人朝侯泰哇啦啦吆喝起来。

“王爷!”侯泰赶忙禀报朱高煦:“他们也发现有敌军了,人数在三四千之众,都是骑兵!”

“是三千骑兵。”朱高煦淡淡说道,武功到了他这种境地,六识超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朱高煦沉声下令道:“让蒙古骑兵列阵准备,这次本王亲自带他们冲锋!”

“是!”侯泰登时激动起来,赶紧传令下去。

朱高煦身边的将领们听了,也一个个激动得眉飞色舞,多少年了,他们都没见过汉王冲锋陷阵的样子了!

当年靖难之役,汉王孤身入阵,数进数出,拯救皇帝于水火!

当年远征大漠,汉王率轻骑追击八百里,杀得蒙古人落花流水,擒获贵族无数!

这些英雄事迹早就成了传说,这些年,再没有谁能看到汉王长枪巨马,踏破千军的英姿了!

想不到今天,他们竟有幸重见,怎能不激动的不知所措!

王贤亲率三千轻骑,直奔滨州方向而来!两地相距不过四十里,转眼之间,王贤和他的轻骑便奔到小清河畔,沿河直下二十里,前方就是滨州城了!

这时候,锦衣卫又带回了刘信部在小清河遇到伏击,被杀得大败,军队溃逃,刘信和佛母不知所踪的消息!

众将闻讯都望向王贤,不知是否还应该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王贤只寻思片刻便沉声下令,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是!”众将轰然应声,继续催动军队北上!

又行出没多远,头前开路的邓小贤,便发现了十几骑沿着河沿仓皇而来!

邓小贤目力极好,定睛一看,便瞧见了当中的佛母——这女子从头到脚一身白,实在太扎眼,想不看见她都难!

但邓小贤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远远跟在后头的大队蒙古骑兵!

那些骑兵显然也已经发现他们,正在轰然整队,做进攻前的准备!

邓小贤全身汗毛直竖,赶忙让人发射一枚烟花,同时策马迎上那十余骑!

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邓小贤冲到佛母面前,厉声道:“我乃军师帐下先锋!刘将军何在?!”

那些亲兵认得邓小贤,没想到援兵来得这么快,心神都是一松,赶忙禀报道:“我家将军在这儿。”

邓小贤这才看到趴在马背上的刘信,皱眉问道:“他没死吧?!”

“没有。”亲兵心说这人怎么说话呢,摇头道:“我家将军只是昏过去了。”

“没死就好。”邓小贤松了口气,赶紧带着这伙人去见王贤。

这时候,王贤的三千骑兵也在小清河畔列阵完毕,准备迎击敌军!

邓小贤领着佛母一行人到了王贤面前,王贤脸上一丝表情都欠奉,只冷冷地瞥一眼佛母道:“赶紧闪到后面去,敌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被王贤如此无礼的呵斥,佛母竟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思,反而低着头,不声不响,依言到了后阵。就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王贤看都没再看佛母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正前方——那里,汉王和他的蒙古骑兵已经展开了冲锋!千骑卷平冈!

“杀啊!”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中,朱高煦策动巨马,一马当先,他的身侧两面,是清一色的玄甲骑兵,这些全身玄色重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重型骑兵,任务只有一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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