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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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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要和他置气到什么时候?”张氏眼里已经有了泪花,轻声哀求道。

“哎……”太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这时朱瞻基进来,看到父母坐在桌旁等着自己,赶忙一撩衣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儿臣给父亲,母妃请安。”

“起来吧。”太子自然不会吭声,说话的是张氏:“你来干什么?”

“儿臣一是给父亲、母妃请安,二是……”太孙抬头看看太子,低声道:“来向父亲请罪。”

“不敢当。”太子哼一声,朱高炽宅心仁厚、性情温柔,但不代表他没有火气,尤其是对这个离心离德,公然和自己唱对台戏的儿子,太子实在是平和不起来。

“之前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知道错了……”对太子的反应,朱瞻基一点都不意外,低头请罪道。

“哼……”太子又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张氏却接过话去,笑道:“好了好了,父子还有隔夜仇,既然基儿知道错了,殿下就原谅他这会吧。”说着瞪太孙一眼道:“要是以后再敢对你父亲不敬,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

“儿臣知道了。”朱瞻基乖乖点头。

见他态度十分端正,张氏很是欣慰道:“用过晚饭了没?”

“未曾。”朱瞻基摇摇头。

“坐下来一起用膳吧。”张氏说一声,宫女见太子殿下也没反对,赶紧给太孙搬来椅子,添上餐具,又端来瓷盆洗手。

朱瞻基坐下后,刚吃了几口饭,太子便缓缓起身道:“孤用好了,去书房看书。”

“父亲。”朱瞻基赶忙将口中的饭菜吐在净桶中,起身说道:“儿臣还有要事请教。”

朱高炽身形顿了顿,便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你先用膳,吃完了饭去书房就是。”张氏心疼儿子,见太子离去,赶紧拉着朱瞻基坐下,一边亲自给他布菜,一边微笑道:“你父亲嘴硬心软,知道他在这里,你吃不好饭,才会先离开的。”

“是,父亲向来疼爱儿臣,都是儿臣的不对。”朱瞻基低下头接着吃饭。其实他心里有事,根本吃不下去,但为了让张氏放心,朱瞻基还是大口大口地扒饭。

狼吞虎咽吃完一餐饭,朱瞻基便跟张氏说要去书房找太子,张氏巴不得这父子俩能好好谈谈,把误会解开,不要再继续冷战下去了。是以很痛快就放了人,而且还耳提面命嘱咐他,千万要收着脾气,不要再顶撞父亲了。

朱瞻基自然满口答应,暂时拜别了母亲,来到东宫书房门口。到了门口刚要敲门,朱瞻基的动作却停住了,他突然变得踯躅起来,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敲这个门。

“进来吧。”这时却听到里头太子的声音。

“父亲。”朱瞻基推开门,进去,便见太子手里拿着本书,两眼正看着自己。

朱瞻基束手立在炕前,太子持书坐在炕上,父子俩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父亲,我们父子遇到大麻烦了……”最后还是朱瞻基轻声说道。

“你是说,你二叔要出山了?”朱高炽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秋日深潭般的平静。

“是。”朱瞻基略略有些吃惊,太子自从见疑于皇上,便一直大门紧闭,谢绝外客,似乎是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但显然,太子殿下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几个时辰便知晓了那道才刚刚定下,还未发出的旨意。

但此刻不是吃惊的时候,因为当皇帝倾向于汉王时,朱瞻基和太子便又成了成败与共的关系,太子越厉害,对朱瞻基来说就越有利。

“不知父亲有何高见?”朱瞻基轻声问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的。”朱高炽神情萧索道:“要是仲德在就好了。”

“仲德。”朱瞻基顿一顿,轻声道:“昨天让人给我捎了句话。”

“什么话?”朱高炽的双目登时就亮了,他使劲攥着书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

“一共就八个字。”朱瞻基轻声道:“坚持一月,就有办法。除此之外,再没有只言片语了。”

“这就够了!仲德说得够清楚了!”朱高炽说着,皱眉看向朱瞻基道:“你既然昨天就收到仲德的信,为何今日不阻拦皇上的任命?”

“我拦了。”朱瞻基无奈道:“可是根本拦不住。”

“你没有尽力!”朱高炽把书往桌上重重一搁,再次按捺不住火气道:“上次就是这样,私心太重,浅尝辄止,一遇到阻力就缩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朱瞻基今天是来跟太子商量对策的,自然说什么都得受着。他强迫自己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可现在皇爷爷已经下旨,木已成舟,如之奈何?”

“旨意颁布了吗?”朱高炽抬起眼睑,目光锐利道。

“尚未。”朱瞻基摇头。

“那就还有希望!”朱高炽沉声道。

“可是皇爷爷圣意已决,而且亲口起草了任命我二叔的旨意,又怎么可能收回?”朱瞻基大摇其头道。

“是可以的,只要你能豁出去!”朱高炽淡淡道:“明日是上朝的日子,估计三位大学士应当会设法将旨意拖到朝会后再发出去吧。”

“是。”朱瞻基点点头,他没想到自己素来有些瞧不起的父亲,居然能如同亲见一般,猜到杨士奇等人的举动。不由大为好奇地问道:“父亲是如何得知的?”

“孤和他们共事十多年,还是可以猜到几分的。”朱高炽说得平淡,但言语中透出的分量,却压得朱瞻基有些抬不起头——他感觉太子似乎在说,小子,你现在倚仗的都是我的人!

“豁得出去?”朱瞻基轻声问道:“请父亲赐教。”

“把你最值钱的押上台面。”太子殿下沉声说道。

“我最值钱的……”朱瞻基想一想,面色煞白道:“就是这个太孙的身份了。”

“那就把这个身份押上。”太子看着朱瞻基,淡淡说道:“皇上不可能不给你赌一次的机会。”

“这……”朱瞻基都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心说我这不浪费时间吗?他能有什么好主意?语气不禁有些不满道:“父亲,太孙的身份不是孩儿的私产,乃是我大明的国本,岂是可以随随便便用来赌博?”

“这种时候,不赌,怎么能争取时间?”朱高炽却淡定道:“不赌,怎么会赢?”

“父亲。”朱瞻基深感为难道:“情况确实万分危急,可王贤一个字都没多说,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更不知他要做什么!孩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何敢孤注一掷?!”

“你能确定消息是王贤传给你的吧?”朱高炽瞥一眼朱瞻基。

“可以。”朱瞻基点点头。

“那就够了。”朱高炽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一字一顿道:“就凭‘王贤’这两个字,难道还不能帮你下定决心吗?”

“这……”朱瞻基一时语塞,王贤确实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自己也曾无比信任过他。但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重太重,而且王贤之前又败得那么彻底,让太孙殿下怎么敢不闻不问,便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他身上?

“你好好想想吧。”朱高炽有些疲惫地拿起书卷,缓缓道:“是谁一次次救你于危难,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果你连他都不能全然信任,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你能信得过的人了……”

“儿臣知道了……”朱瞻基低下头,见朱高炽不再说话,便悄然拱手退出。

‘哎……’关上书房门时,朱瞻基听到一声叹息,也不知父亲是对如今的局面担忧,还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当天夜里,朱瞻基彻夜未眠,一直坐在椅子上等上朝。东方天蒙蒙亮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和父亲终究是不同的,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至于最后的结果,朱瞻基并不担心,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第一千零零八章父与子

第二天候朝时,消息灵通的王公大臣,已经听说了汉王将取代柳升,成为山东平叛的总督王。而当消息从小灵通们的嘴巴传出去,让更多人得知后,西苑门外登时就炸了锅!负责早朝秩序的御史,喊破了嗓子让大伙静一静,都没有一个理会的。

所有人都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沮丧、惊恐,抑或是惊喜,他们大声议论着汉王竟然又要东山再起了,猜测着未来的局势发展——身处京城朝廷的大人们,就是高屋建瓴,所有人都很清楚,白莲教只是汉王重新登上舞台的垫脚石!恐怕汉王平叛之后,山东将永远都是他的独立王国!

说来说去,至少有一点是王大臣们的共识,那就是太子危矣,太孙危矣,虽无近忧,必有远虑!

突然,西苑门外次第安静下来,因为王公大臣们看到太子殿下和太孙殿下次第下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拜见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众大臣赶忙行礼如仪,只是有些人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朱瞻基向众人点点头,赶忙上前扶住朱高炽。朱高炽看一眼朱瞻基,见他眼圈乌黑,低声问道:“想好了吗?”

朱瞻基有些吃力地摇下头,没有说话。

太子也没有再说话,在朱瞻基的搀扶下缓缓来到自己的位置站立。

这时候,西苑内钟鼓齐鸣,西苑门缓缓敞开,大臣们便赶紧整肃仪容,垂手列队,鱼贯进入宫门,在昭和殿丹墀下按班次站好。三大殿落成前,朱棣就在这里临朝听政,三大殿刚启用,就被烧毁了,上朝的地方自然又搬回了西苑……

响鞭之后,仪仗齐备,韶乐声中,皇帝升座。

一番缛节之后,大臣开始奏禀要务。其实国家机器发展到了明朝,每日里汇总到中央的事务何止千件,如果都需要在早朝禀报皇帝,皇帝就是累死也干不完。所以绝大多数常规政务由六部处理,军国大政则由皇帝在内宫召集相关大臣小范围讨论。至于早朝,早已经变成了一种代表天子治理万民的仪式,只有最重大的事情,才会在早朝上讨论。而且是象征性的讨论,因为早在早朝前,皇帝便已经和近臣拿定了主意……

这天早朝,先是工部尚书宋礼出班,禀报皇帝,工部已经拟出重修三大殿的设计预算方案,敬请皇帝御览。朱棣自然早就知情,神情郁郁道:“念。”

于是宋礼便将奏折当朝念出,当听到工程造价约三千万两白银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然后齐刷刷看向瘦骨嶙峋,须发皆白的夏元吉。

朱棣耐着性子听完奏折,果然问夏元吉道:“这些钱,何时能筹到?”

“回禀陛下,至少三年。”夏元吉神情平静道:“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将前期的款项筹集到位。”夏尚书早就私下里和皇帝争得不可开交,三年之后再动工,是两人达成的妥协,此刻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也就是说三年后才能开工?”朱棣神情恹恹道:“朕起码得六年时间,要在这里上朝了?”

“是。”夏元吉点头,缓缓道:“皇上也知道,国库寅吃卯粮,八方民力疲惫,户部和工部用三年时间筹款备料,已经是十万火急,不能再快了。”

“那就这样吧……”虽然是意料之中,朱棣还是心头火起,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戾气,重重一拍龙椅道:“这都是白莲妖人带来的无妄之灾!那佛母烧我宝殿,白莲教乱我山东,如今仍旧逍遥法外,甚至建国称王,是可忍孰不可忍!”说着朱棣声调提高,厉声喝道:“朕定要将其碾为齑粉,方泄我心头之恨!”

听了皇帝的话,赵王瞥一眼新任兵部尚书赵羾。

“启奏皇上。”赵羾赶忙出班禀报道:“安远侯柳升畏敌怯战,抗旨不遵,如今已过十日,却仍按兵不动,臣请严惩,以儆效尤!并遣骁勇善战王大臣代之!”

“赵尚书,你别胡说!”阳武侯薛禄不干了,指着赵羾道:“安远侯并非抗旨,而是有不同的作战方案罢了!”

“是啊。”朱勇也接话道:“安远侯已经禀明皇上,希望再宽限一个月,还立了军令状,一个月后必定旗开得胜,怎么能算抗旨呢?!”

“这……”赵羾一时语塞,忍不住瞥一眼赵王。

赵王也是暗暗皱眉,他没想到这帮公侯昨天在上书房不吭声,今日早朝却一起发难开了!

转念一想,赵王就明白了这帮老狐狸的意图。昨日皇帝在气头上,他们怎么劝都适得其反,不如等上一夜,待皇上冷静下来,再劝说不迟。

不过赵王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旨意已经拟好、用印,以皇帝刚愎自用的性格,是万万不会朝令夕改的!于是他抿着嘴,向赵羾微微摇头,示意他少安毋躁,看戏就是。

“朕之前给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果然,朱棣开了腔,只见皇帝一脸阴沉道:“况且朕的旨意写得明白,限他十日内出兵,否则让贤。如今他既然仍按兵不动,就必须退位让贤!”

“皇上,请三思啊!”朱勇硬着头皮劝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时前线的情况,只有前线的将领最清楚,或许一个月后,山东的局面会出现大变局也说不定!”

“哼!”朱棣冷哼一声道:“你也说是‘也许’,那朕还说也许不会出现呢!”说着一脸不快道:“朕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果柳升言之有理,朕岂会不考虑他的主张?可是那厮只字未提原因,就敢抗旨不遵,还让朕再等一个月!也太不拿朕当回事儿了吧!”

朱棣和两个公侯对话时,太子定定看着太孙,朱瞻基却只使劲低着头,根本不抬头和太子对视。

“皇上!”薛禄赶忙道:“柳升没有说原因,一定有他不能说的道理。或许他的法子,一旦被人知道了,就不灵了也说不定……”

“说不定,说不定……”朱棣粗暴地打断薛禄,沉声喝道:“你敢用人头担保?一个月后就能赢?!敢吗?!”

“这……”薛禄愣一下,硬着头皮道:“为臣敢。”

“你敢也没用,你的人头比起朕的山东来,分量轻如鸿毛!”朱棣黑着脸道。

“再加上儿臣的人头如何?”皇帝话音未落,一个温厚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大臣循声一望,不是太子殿下又是哪个?!

“你?!”见太子开口,朱棣愣了一下,这半年多来,太子实在太安静,以至于皇帝都要遗忘了他的存在……

众大臣也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罕见发声!

赵王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慌张,他紧紧咬着下唇,怨毒地看着太子。

只有太孙殿下依然低着头,如果从下往上看,就会看到他明显翘起的嘴角。

昭和殿前针落可闻,只有风吹过旗帜的沙沙声。

“你是什么意思?!”见太子蹦了出来,朱棣神情阴沉得可怕,冷冷质问道:“要是一个月后,柳升不能取胜,你让朕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你自己活腻了,朕还不想担那个骂名。”

“儿臣一定不会,因为我坚信柳升一定会大获全胜!”朱高炽不卑不亢道:“如果柳升到时不能取胜,不用父皇动手,儿臣自己了结自己就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朱棣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太子。

“是。朝堂之上,儿臣必不敢儿戏!”太子点点头。

众王公大臣都听傻了,实在想不到这场朝会居然出现这等疯狂的局面——太子殿下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替柳升担保,而皇上居然似乎有答应太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慎言啊!”蹇义惊呆了,顾不上礼节,马上出班大声道:“请立即收回方才的话!”

“是啊殿下,这些话说不得啊!”众王公也纷纷劝说道。

“诸位不必劝,孤心意已决,劝也没有用。”太子殿下却只摇摇头,并不理会众人的劝说。

“既然如此,朕不能不遵太子殿下的旨。”朱棣最痛恨太子这副圣人模样,咬牙切齿道:“要是柳升一个月后还是不能取胜,朕也不要你的性命,把你储君的帽子摘下来顶罪就成!”

“啊!”众大臣目瞪口呆,心说这不比要了太子的命还厉害?

“本当如此。”太子却点点头道:“妄言轻信,不配为人君,父皇正可趁此另择高明。”

“好!”朱棣一拍龙椅道:“就这么,一言为定!”

“遵旨!”不顾众臣拼命劝阻的眼神,太子点头奉旨,退回原位。

剩下的朝会索然无味,各人都想着各人的心事……赵王看看太子,看看太孙,又看看朱棣,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一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挂起了讥讽的笑。

众大臣满腹担心地看着太子,朱高炽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不动如山立在那里。等到下朝时,朱瞻基赶忙过来搀扶父亲,太子任由他搀着走出西苑宫门。上车之前朱高炽轻声说一句:“这下,随你愿了吧?”

朱瞻基登时浑身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原来太子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第一千零零九章大喜过望

朱瞻基昨夜突然去找太子,其实根本没安好心。他已经想到,要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只能是自己以储君之尊冒犯龙颜,不顾一切替柳升担保。可要是一旦王贤的保证不能兑现,柳升一个月内毫无进展,自己的处境就麻烦了。

朱瞻基昨日出宫回府后,想来想去,想到了太子,如果太子能代替自己出这个头,效果要远胜自己。而且就算柳升毫无进展,太子遇到危机,以他父子今日的关系,必定牵连不到朱瞻基,对太孙殿下来说,反倒有好处。

在朱瞻基看来,太子和自己一样,都有不顾一切阻止汉王出山的强烈动机,而且以太子的性格,只要认定了,就一定会做到。果不其然,朱高炽见他不肯担当,便站出来,替他扛下了此事!

只是没想到,太子居然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此刻一语道破,难免十分尴尬。朱瞻基只好装作不懂,扶着太子坐上马车,便逃也似的走掉了。

赵王府,貌美如花的小太监伺候赵王更衣,赵王眉头紧蹙,一动不动想着心事。今日太子用储君之位替柳升保住了钦差的位子,实在大出赵王的意料。他想到太子会对汉王出山取代柳升反应强烈,却没想到反应竟如此强烈,竟然豁上命也要阻止汉王出山!

“难道,那柳升真有什么必定破敌的妙计不成?”赵王轻轻摆弄着发丝,自言自语道:“居然让我那大哥,拼上自己的储位,也要替他争取一个月时间?”

“太子殿下这手可真蠢,要是汉王殿下和唐长老那边按兵不动,柳升一个月肯定没戏。”旁边心腹太监良仁抿嘴笑道:“到时候,倒要看看太子如何收场。”

“嗯!”赵王眼前一亮,赞许地看一眼良仁道:“说得不错,我那二哥和白莲教只要商量好了按兵不动,互为犄角,以柳升如今的实力,是绝对无法获胜的!更不用说速胜了。”

就算柳升神兵天降,以少胜多,将白莲教打得溃不成军,汉王只要派军队从背后轻轻捅一刀,柳升的攻势立即就得溃散下来。因为有汉王军的存在,柳升根本不可能一个月内打败白莲教!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是,汉王不能和白莲教打起来,一旦两家要是自相残杀,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想通了其中的因果,赵王兴冲冲把手一挥道:“快,送信给我二哥,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忍一个月!一个月内,绝对不能和白莲教打起来!”

“是。”心腹太监赶忙出去传信。

只要一想到一个月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赵王殿下便心情大好,高声说道:“香汤好了吗?孤要洗澡!”

北京距离乐安州九百里,加急文书不用两日便到。此刻,汉王殿下收到了昨日赵王写给他的那封亲笔信。

汉王盼这封信已经好久了,一接过来便赶忙撕开封口,掏出带着香气的信纸,展开一看,便见一行熟悉的字迹:‘仲兄钧鉴:幸不辱使命,天使不日即到。昆弟顿首拜上。’

“哈哈哈!”汉王将那一行字反复看了三遍,放声大笑起来道:“老三,好样的!”

一旁的韦无缺和朱瞻坦等人接过信传看起来,每个看到信的人都面带喜色,他们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结果!

汉王殿下重赏了信使,又让人带他下去吃酒席,待银安殿中再没了外人,汉王和他的臣下们爆发出能掀翻屋顶的狂笑声!

由不得汉王一伙人不欣喜若狂啊!从半年前开始苦心谋划、惨淡经营,为的就是皇上重新启用汉王的这一刻!

这一刻之前,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就连汉王都收敛了脾气,唯恐被抓到一点错处,坏了自己的大事!所以,当初临淄方面来求援,汉王只派了三千人马前去支援,就是担心露出的兵力太多,引来朝廷猜疑。

后来,朱瞻坦在临淄城下吃了闷亏,损失了上千将士铩羽而归,疯了一样想要带领大军杀回去,汉王也没有同意。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都要等到目的实现再说!

这里面,忍得最辛苦的就是汉王本人,以他飞扬跋扈的暴躁性子,能一直忍到今天,简直就是个奇迹!

好在,忍耐终于没有白费,汉王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结果,那么接下来,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父王!”朱瞻坦头一个按捺不住道:“儿臣请命,亲率大军攻取临淄,我定要将临淄城杀个鸡犬不留,让他们知道我汉王军的天威!”

“可以!”汉王点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无尽豪迈道:“不仅要打临淄,还要打广饶、寿光,趁唐天德还不知情,全力出击,抢占一切战略要地!等旨意一到,孤便亲率大军,直取青州,灭此朝食!”

“得令!”众将士气高昂,轰然应声。

汉王便当场点将,命王斌等数员大将,率三万兵马跟随世子攻取临淄,一旦临淄城下,便立即分兵三路,一路驻守临淄,一路占领广饶,一路进取寿光!

这都是已经反复推演过的计划,众将早就烂熟于胸,得令之后,便下去分头点兵!那厢间,兵马粮草早就备齐,连夜便可出发!

银安殿中,只剩下汉王和韦无缺两个,两人相视微笑,都有一种满足的疲惫。

“韦先生,这半年全亏了你谋划,本王真是对你刮目相看!”朱高煦头一次向韦无缺竖起了大拇指。

“王爷同样让在下刮目相看。”韦无缺笑笑道:“以今日王爷之沉稳,大业可期啊!”

“哈哈哈!”朱高煦放声大笑道:“孤要真是能成就大业,你就是我的姚广孝!”

“那是在下的荣幸。”韦无缺淡淡一笑,便敛住笑容道:“不过,我这心中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怎么?”朱高煦愣一下,旋即笑道:“放心,我那三弟虽然男不男女不女,但行事素来缜密,他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了!”

“按说是这样,可是旨意没到王爷手中,我这心就总是放不下。”韦无缺仔细想一想,叹口气道:“我明白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王贤。”说到这儿,韦无缺已经满嘴苦涩道:“这家伙只要一天没死,我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哎,不要像惊弓之鸟一样嘛……”朱高煦把手一挥,笑道:“那家伙就算还活着,也成了地道里的老鼠,休想再翻起风浪来!”

“但愿如此吧……”韦无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点点头,不再絮言。

“好了好了,你得赶紧把本王的誓师大会准备好。”朱高煦笑看着韦无缺道:“旨意一到,本王便誓师出征,直取青州城!”说着压低声音道:“出征之后,本王会先去济南,接管柳升的兵马,一切都安排好了吧?”

“王爷放心,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韦无缺笑着点点头。

“放心!老三会用八百里加急,将圣旨送过来。”朱高煦掐指一算道:“今儿是例朝的日子,早朝之后旨意便会发出,算起来明日午时,最晚未时,旨意便会送到孤的手中。”

“在下知道了,不会耽误王爷的大事。”韦无缺点点头,领命出去,筹备明日的誓师大会。

所有人都离去了,朱高煦看着银安殿外,漫天灿烂的红霞,胸中不禁豪气万丈!

当天夜里,乐安城灯火通明,全体军民都被动员起来,筹备翌日的誓师大会。满城军民一直热火朝天忙到天亮!等到旭日出东方,金光照九州时,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传来——昨天夜里,世子殿下已经率大军克复了临淄,现在大军正按计划分兵直取广饶和寿光!

“好好!”汉王神情大振,开怀大笑道:“旗开得胜,是天大的吉兆!本王大业可成啊!”

众将领也一个个神情振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率兵出征,替王爷夺下整个山东!

到了午时,青州城南门外,两万名全副武装的汉王军士兵,在城门外的空旷地面上整齐地列成三队,凛冽的西风中,所有官兵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

前方城门楼上,数百名身穿红袍、手持杏黄旌旗的侍卫,拱卫着一身金甲、恍若天神下凡的汉王殿下!汉王身后,是韦无缺、朱恒等文武属官,甚至连成了独臂的马忠也在场,所有人肃容而立,只待信使到来。

确切消息,京中赶来的八百里加急,已经到了青州城外数十里,随时都会抵达城下!

“来了!”朱高煦身边的太监侯泰,一直跷脚向远方眺望,终于看到十余骑兵踏起一线烟尘,从远处迅速逼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信使,朱高煦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到心口,他紧紧攥着双拳,勉力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乐班,愣着干嘛……”侯泰跺跺脚,乐班的一干人等赶忙奏响了悠扬的锺鼓乐声,汉王朗声大笑道:“诸位,随孤下去迎接天使!”

“遵命!”众文武齐声应道,便跟在汉王左右,亦步亦趋下了城楼。

第一千零一十章空欢喜

乐声阵阵,万众瞩目,汉王殿下在众文武陪伴下,下了城门楼,迎上风尘仆仆的信使。

不待信使停下马,汉王便一撩衣袍,跪在尘土中,朗声说道:“儿臣朱高煦,恭请父皇圣安!”

汉王身后的众文武也赶紧跪下,一起向信使恭请圣安。

那信使脸色一变,忙不迭翻身下马,赶忙将汉王扶起道:“王爷误会了,小人不是传旨的钦差……”

“什么?!”见摆了个大乌龙,汉王脸涨成个茄子,却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心急之下,方寸大乱了呢?

“那你是何人?!”侯泰气急败坏道:“还不快快道来!”

“小人是赵王殿下派来的信使。”那信使双膝跪下,从背后取下圆筒,双手奉上。“有赵王殿下八百里加急给汉王殿下!”

“……”汉王的心紧成一团,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泰赶忙取过圆筒,打开封口,将其中的信件奉给汉王。汉王抬抬手,没有接信,而是对身后的韦无缺道:“先生替孤看吧。”

韦无缺倒是镇定了,撕开封口,掏出信瓤,快速看了一遍,低声凑到汉王身边,耳语了几句。

众文武不知所谓,只能紧紧盯着汉王殿下的脸色,只见王爷那张脸,从黑转青,从青转白,最后又变得黑如锅底,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坏事了!

“王爷,士气可鼓,不可衰,先把眼前过去吧……”见朱高煦要发作,韦无缺赶忙苦劝道:“将士们可都看着王爷呢!”

“唉……”汉王咬碎钢牙,终于勉强压下满腹的怒火,闷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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