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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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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王贤叹口气道:“你得劝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为啥?”朱瞻基看看王贤,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皇上这是在养虎为患,最终会害死大明朝的!”王贤沉声道:“历朝历代,宦官专权就没个好结果。”

朱瞻基听了,不以为然的笑笑道:“这话说的有点儿早吧,东厂还啥都没干过呢,你怎么就敢说,这是一招坏棋?”

王贤听了,心中叹气,自己现在说这个,确实是为时尚早了……这好比指着一个婴儿说,这家伙将来一定是杀人犯。不管将来这预言有多灵验,在这一刻,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知道,东厂兴起,让你感到压力了。”朱瞻基见王贤不说话,以为他被说中了心思,拍拍王贤的肩膀,劝慰道:“不过放心,有我在,谁也骑不到你头上去。”

“你错了!”王贤甩掉朱瞻基的手,黑着脸道:“你以为我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不成?”

“当然不是。”朱瞻基笑笑,但分明有些敷衍。

“实话跟你说,不光东厂,就连锦衣卫,对这个国家都是有害无利!”王贤正色道:“朝廷有科道御史、有刑部大理寺,地方上有按察司、分巡道、还有府县衙门,这一整套上下完善的法司机构,来维持朝廷的统治!为什么还要再有东厂锦衣卫?!”

“因为……”朱瞻基心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皇爷爷不信任他们了。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他苦笑一下道:“你懂得……”

“我不懂!”王贤却断然摇头道:“我就知道君臣见疑,亡国不远!”

“你说远了。”朱瞻基皱皱眉,虽然两人向来言谈不忌,但这种赤裸裸的字眼儿,还是让他涌起一阵不快。

“是说远了,那就说回东厂。”王贤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道:“这事儿你到底管不管吧?”

“我真管不了。”朱瞻基苦笑一声,两手一摊道:“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皇爷爷的主意,我改变不了。东厂的提督赵赢,也是我惹不起的……”

“好吧。”王贤对朱瞻基十分了解,只要是妨碍到他的利益的事儿,就别指望能松口,便笑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朱瞻基怎么能感受不到好朋友的失望,歉意地叹口气道:“兄弟,我真帮不上忙……”

王贤回到衙门,二黑等人迎上来问道:“大人,怎么样?”

王贤摇摇头,叹口气道:“说不动太孙,咱们得想别的辙了。”

“先别想了,有人在前头等您呢。”二黑说道。

“谁?”王贤心情不爽,准备若是闲杂人等,就直接打发出去。

“您老师,魏源魏侍郎。”二黑苦笑道:“我不好随便打发。”

“哎……”王贤郁闷地叹口气,让人给自己换身衣服,到前头和魏源见面。

“哎呀,我的魏老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王贤到前头时,已是满面春风,看不出一丝方才的沮丧来。

“过来办点事,顺便找你聊聊。”魏源刚刚提升为刑部右侍郎,和锦衣卫有许多案件往来……甚至不客气地说,他之所以能从翰林编修数年时间就升为部堂高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跟王贤的师生关系,那些文官们想用他来压一下王贤而已……

“那敢情好。”王贤笑呵呵吩咐一声:“快给我老师换大红袍。”说着对魏源笑道:“正经的大红袍,等闲王爷都喝不到。”

“看来我还真来对了。”魏源微笑看着自己的贵门生,还依稀能想起当年,在自己堂下侍奉的那个青衫小吏,这才短短六七年时间,当年不入流的小吏,已经成为超一品的大员!把他这个自认为升得不慢的老师,远远甩在了后头。

不过魏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学生发达了,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有光。

大红袍上来,王贤亲自给魏源斟茶,捻着薄如蝉翼的宜兴紫砂杯,嗅嗅诱人的茶香,魏侍郎陶醉地半闭双目道:“真是绝品。”

“我喝着都差不多。”王贤笑道:“老师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吧。”

“哈哈!”魏源开心道:“这怎么好意思。”

“老师太客气了。”王贤笑道:“孝敬老师是应当的。”

“那就受之有愧了。”魏源笑呵呵地和王贤扯淡几句,才话锋一转道:“不知仲德对东缉事厂有何看法?”

“哈哈……”王贤心中一动,皮笑肉不笑道:“还能有什么看法,多了个从锅里抢饭的呗,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还有呢?”魏源淡淡道。

“暂时没有了。”王贤笑着摇摇头。

“仲德是故意不说罢了。”魏源若有深意地看一眼王贤,“是不是觉着不好评价同行。”

“老师有何高见?”王贤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以为,东厂乃天下的祸根!”魏源沉声道:“若不及早将其消灭,将来定会演化成宦官干政、缇骑天下的亡国景象!”

“嗯。”魏源这番话,和方才他在朱瞻基那说的如出一辙,然而他却像变了个人一样,依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仲德!”魏源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必须为天下苍生,除了这一祸患!”

“哎!”王贤苦笑道:“谁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况且我现在的身份,说这话恐怕只有反作用。”

“你一定有办法的。”魏源却充满信心地看着他:“这世上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儿。”

“老师也太瞧得起我了。”王贤无奈道:“实在办不到。”

任魏源说破天,王贤就是一口咬定没办法,摆出一副打死不掺和的架势,终于把魏老师耗得没了脾气,黑着脸告辞了……不过就这样,他还没忘了拿上自己的大红袍。

“真可以!”看着魏侍郎捧着茶叶罐,坐上轿子离去,二黑摇头叹气道:“还以为他一生气,就不屑要咱的茶叶了呢。”

“那不更是雪上加霜。”王贤笑道:“我这位老师,可不是那种二傻子。”

说话间,众人进了屋,落座后,帅辉笑道:“看起来,东厂也不是坏事,至少让那些文官,不再把咱们当成头号对手了。”王贤集团和文官集团已经有不和的苗头,这不是王贤主动去招惹文官,而是文官们总是把他们当成假想敌,从不肯精诚合作,逮着空就下套子、使绊子,让锦衣卫一干人等十分反感。

在他们看来,王贤拒绝了文官的要求,实在是天经地义、大快人心的。

“不!”然而王贤却断然摇头道:“东厂是坏事,不能任由他们壮大!”

“那大人怎么不答应他?”帅辉不解道。

“你傻啊!”二黑独眼一眯,冷笑道:“人家是分明拿大人当枪使,咱们就算……要对付东厂,也是咱们自己的事儿,不是受他们的命令。”

“哦。”帅辉点点头,看看王贤道:“大人是这样吗?”

“是。”虽然二黑说的不全对,但王贤没必要解释太多,到了今天他这个位置上,说的越少越好。

“可是……”严清微微皱眉道:“咱们该怎么办?正如大人所说,东厂本就是为监视锦衣卫而生,咱们的处境确实不方便做什么。”

“其实也不难。”王贤淡淡道:“皇上现在疑心病正盛,只要有人顺势点拨几句,局面就会大为改观……尽管不能干掉东厂,至少能给他们戴上个笼头!”

第八百六十七章计激太孙

“那……找谁说呢?”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难的地方就在这儿。”王贤不禁苦笑道:“这个人必须地位超然,又在皇上心里有足够的分量。原本我那和尚师傅最合适,可他不在了……”

“那徐真人呢?”帅辉傻乎乎地问道。

“闭嘴!”话没落地,就招来众人责备的目光,帅辉忙缩缩脖子:“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似乎……”严清轻声道:“只有太孙勉强合适。”

“怪不得大人去求太孙。”帅辉恍然,说完叹口气道:“不过那黑厮好像打定主意,不趟这浑水。”

“是。”王贤点点头:“太孙有顾忌,一方面他和我关系过近,第一条不大符合,再者他也不想得罪赵赢。”

“这个简单。”二黑却笑嘻嘻道:“挑拨离间呗!保准让他恨死赵赢!”

乾清宫,朱瞻基扶着朱棣在散步。这阵子天气湿冷,朱棣的风湿病始终不见好转,今儿个终于晴了天,大明永乐皇帝也像普通老人一样,在孙儿的搀扶下出来晒太阳了。

“遭罪啊!”朱棣闷哼一声道:“在江南度日如年,朕是掐着指头算,什么时候能回北京。”

“今年偏冷,差不多……”朱瞻基想一想,轻声道:“得到二月底,运河就能解冻。”

“等不了了。”朱棣一听还有将近俩月,心中一阵烦躁,沉声道:“下旨,让山东、河北的官府征调民夫,把运河凿开!”

“这……”朱瞻基心说,老百姓怕是又要骂了,但见朱棣面色阴沉,他才不会摸老虎屁股呢,便改口道:“也是个主意。”

“唔。”朱棣点点头,松口气道:“及早把运河通开,咱爷俩赶紧回北京去。”

“孙儿也要一起去?”朱瞻基略一吃惊。

“怎么?”朱棣瞥他一眼道:“你不想去?”

“怎么可能?”朱瞻基不自然地笑笑道:“孙儿怎么舍得离开皇爷爷?”

“哈哈哈!”朱棣放声大笑,瞥了朱瞻基一眼道:“我看你是舍不得那个叫银铃的小妞吧?!”

“啊!”朱瞻基闻言,又惊又臊,结结巴巴道:“皇爷爷知道她啊?”

“朕不光知道她,还知道你死乞白赖地追人家。”朱棣嘲笑起朱瞻基来:“听说有一回,你为了给她惊喜,三更天就跑到人家院子里堆雪人,也难为你了,南京哪来的雪啊?”

“嘿嘿……”朱瞻基讪讪道:“哪有什么雪?孙儿用的是棉絮,结果风一吹,哎……”

“哈哈哈!”朱棣放声大笑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没用的东西,我朱棣的孙儿,喜欢哪个女人是她的福分,一道旨意就行了,怎么能低三下四呢?”

“爷爷说的是。”朱瞻基干笑一声,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自然了。

守着朱棣的面儿,朱瞻基还是要继续装他的乖孙子,可一离开皇宫,他那张脸就拉下来了。

“爷,咱回去?”陈芜不知道太孙怎么了,硬着头皮凑上来。

“滚一边儿去!”朱瞻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也不上马车,径直步行而去。

陈芜和侍卫们赶忙跟上去,一直看到太孙殿下进了锦衣卫衙门,这才松了口气。

签押房里,王贤正和几个兄弟说事儿,听人说太孙殿下到了,只好先把手头的事情搁一边儿,出来迎接朱瞻基。

“这怎么了,谁惹你了?”见朱瞻基一脸被骗了八百吊钱的表情,王贤便笑问道:“来我这儿报案呢?”

“我还真要报案,不过不是有人骗我钱。”朱瞻基黑着脸道:“是有人骗取我的信任,吃里爬外向我皇爷爷告密!”

“到底什么事儿?”王贤示意太孙坐下慢慢说,朱瞻基便将在皇爷爷那里的对话讲给王贤。

“哈哈……”王贤不禁笑起来,不以为意道:“我当什么事儿呢,不过是几句家常嘛,至于这么严重嘛?”

“这可不是个小事儿!”朱瞻基却黑着脸道:“我和银铃约会这事儿,皇爷爷知道也就罢了,毕竟京城人多眼杂,指不定怎么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王贤点点头,听朱瞻基说下去。

“可是,我给银铃堆雪人这事儿,除了我贴身的这些人,外人怎么会知道?!”朱瞻基神情越来越阴沉道:“肯定是这些人透露出去的!要是哪天我说了句不合适的话,肯定也会传到皇爷爷耳中!”

“哎呀,还真是。”王贤也认真起来,点点头道:“这身边有奸细的滋味,确实太难受了。”说着看看朱瞻基道:“那你还来我这儿干啥,赶紧回去彻查去!”

“我没法查!”朱瞻基气急败坏地使劲搓搓脸,叹道:“要不我能这么憋火?”

“怎么不能查?”王贤一脸不解。

“我这回去一查,那奸细肯定禀报我皇爷爷。”朱瞻基一脸郁闷道:“我皇爷爷肯定要问,这小子什么意思?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瞒着朕?”顿顿道:“那才叫有嘴说不清了!”

“唔。”王贤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么回事。那该怎么办?”

“你给我私下查查,别打草惊蛇。”朱瞻基小声吩咐王贤道:“以锦衣卫的本事,这不难办到吧?”

“难是不难。”王贤有些为难道:“可是我一上任就立下规矩,东宫的事情,锦衣卫概不过问。”

“是我要求你查的!”朱瞻基断然道:“再说,只查我身边的人,跟我父亲又没关系。”

“那……”王贤一脸蛋疼,点点头道:“好吧。”

“我给你三天时间!”朱瞻基这才有了笑脸道:“我去找银铃了。”

“我上辈子欠你的……”王贤翻翻白眼。

“好了,算我欠你个人情。”朱瞻基嘿嘿一笑,没脸没皮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立在王贤身后的独眼二黑,诡异地一笑,低声道:“要是太孙知道,就是咱们出卖的他,会怎样!”

“所以你嘴巴要扎牢一点。”王贤淡淡说一句。

“大人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让你来查?”二黑对这点一直不太理解。他们的计划十分简单,就是让人故意将太孙的情报,泄露给东厂的人。以东厂现在焦头烂额、饥渴难耐的状态,势必会如获至宝,禀报给永乐皇帝。

“因为……”王贤脸上却没有笑容,声音低沉道:“太孙殿下和他爷爷,越来越像了……”

“疑心病吗?”二黑看着王贤。

王贤缓缓点头,轻声道:“不止……”

锦衣卫的效率不是盖的,三天不到,王贤就找到了太孙,告诉他查出来了。

“什么情况?”朱瞻基咬牙切齿,看上去要生吞活剥了身边的二五仔。

“是谁,说出来我活剐了他?!”朱瞻基咆哮起来。

“你身边有东厂的人。”王贤淡淡道:“准确地说,是有赵赢的徒弟,现在师傅当上东厂提督了,徒弟自然要效犬马之劳。”

“呃……”听到东厂和赵赢的名字,朱瞻基像被掐住脖子的鹅,满腔的怒气竟憋住了,他连那奸细到底是谁,都没有问。只是颓然一叹道:“他们怎么连我也监视……”

“东厂权力那么大,没人能制约,还不想干嘛干嘛?”王贤淡淡道:“这样下去几十年,别说监视太孙了,就是监视皇上也有可能。”

“……”同样的话王贤说了好多遍,但只有这次说到了太孙殿下的心坎里。在朱瞻基看来,自己这个皇位第二继承人,想当上皇帝,差不多就得在几十年后了。那些东厂家伙,现在就敢监视自己。要是不限制一下,恐怕几十年后,再演一出大明版的甘露之变,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你顾忌赵赢。”王贤冷声道:“原因无非就是,他能在皇上耳边说你坏话,而且皇上也很可能会相信。”

朱瞻基点点头,听王贤说下去道:“但你一味示好换来了什么?他安插奸细在你身边!毫不客气地监视你!你要是还忍让下去,我就……”顿一顿道:“反正换了我,我是不能忍。”

“……”朱瞻基阴沉着脸不说话。

“要是我,老子就跟他大闹一场,我是皇上的亲孙子,太子的亲儿子,堂堂大明太孙,还怕条老狗不成!”王贤继续不遗余力地挑唆,说到最后心里不禁嘀咕,要是赵赢是条老狗,那老子算什么?青年狗?总之不能细琢磨。

“你是不知道他的可怕。”朱瞻基叹息一声道:“就连我二叔也不敢得罪他!”

“那是因为他怕老太监帮着你父亲,说他的坏话!”王贤沉声道:“现在汉王已经不在了,赵王也身背嫌疑,他老太监就是说你的坏话,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王贤离开朱瞻基那里,二黑迎上来,小声问道:“怎么样,搞定了吗?”

“差不多吧。”王贤轻叹一声,挑拨离间这种事,向来都是过犹不及的。他也只能点到即止,至于效果怎么样,只能等后续了……

两天后,二黑来报,说太孙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一出门就让人备车,要进宫见皇帝。王贤闻言笑起来道:“成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制衡

乾清宫院中,一身武士袍的朱棣,正在打一套太极拳。只见他一招一式极其缓慢,却偏又有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隐隐的风雷声,让旁观者透不过气来。

一套拳路打完,朱棣头顶已是白汽氤氲,脸色也红润了些。朱瞻基忙递上毛巾,笑道:“皇爷爷神功盖世。”

“甭拍马屁。”朱棣接过毛巾,擦擦额头的汗,叹气道:“老了,不逞拳脚之能了。”

“您可没老。”朱瞻基笑道:“一只手就能收拾了我。”

“那当然。”朱棣脸上浮现出笑容道:“想跟老子过招,你还嫩了。”

“那是那是。”朱瞻基笑嘻嘻地应着,陪朱棣走进大殿。

“你有什么事儿?”朱棣在李严的伺候下,换上一身干爽的锦袍,瞥一眼在旁边神情闪烁的朱瞻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啊?”朱瞻基一脸吃惊道:“皇爷爷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讲?”

“你小子一撅屁股,朕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朱棣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便静静看着朱瞻基道:“说吧,不过朕不一定答应。”

“不是孙儿的私事。”朱瞻基看一眼朱棣,轻声道:“是国事。”

“哦?”朱棣有些意外地看一眼朱瞻基,他早就想让朱瞻基练习国务,但这个孙儿总是很聪明地敷衍了事。道理很简单,身为太孙,只要不犯错误,安安稳稳等着接位就好。贸然插手政务,不仅会引起祖父的猜忌,而且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你什么时候对政务感兴趣了?”

“是孙儿这些天看史书,偶有所感。”朱瞻基轻声道:“特来向皇爷爷讨教。”

“你看的什么史书?”

“通鉴。”朱瞻基轻声答道。

“唔。”朱棣赞许地点头道:“司马光不是酸腐文人,他的书多看看有好处……你现在看到哪了?”

“甘露之变。”朱瞻基还是轻言细语地答道。

“哦?”朱棣眉头挑了挑,瞥一眼朱瞻基道:“你有什么感触?”

“阉竖之祸,甚于外臣。”朱瞻基沉声道。

“那是李训郑注两个蠢货,事情还没成功就开始争功,才把皇帝置于危险之地。”朱棣哼一声。

“但皇爷爷也不能否认。”朱瞻基缓缓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些太监已经不把自己当成人臣了!”

“……”朱棣终于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目光阴冷地看着朱瞻基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儿只是有些担忧,东厂和锦衣卫叠床架屋,恐非社稷之福。”朱瞻基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朕不放心锦衣卫。”朱棣的语气变得硬邦邦,看向朱瞻基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沉声道:“你来说这番话,是王贤在背后挑唆的吧?”

“不是。”朱瞻基哪敢承认,断然摇头道:“是孙儿自己的担心。”顿顿道:“皇爷爷信不过锦衣卫,所以让东厂监视,可要是东厂也作乱呢?”

“朕信得过赵赢。”朱棣闷哼一声,脸上明显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挥挥手道:“没别的事儿你就退下吧。”

“赵赢当然可信!”朱棣不提赵赢还好,一提他,朱瞻基愈加不能就此作罢了,硬着头皮大声道:“可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再干几年?!皇爷爷怎么保证他的继任者也可信!”

朱棣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到。

“当然,皇爷爷英明神武,乃千古一帝!在您手下,什么样的虎狼都不敢作乱!”见朱棣愣住了,朱瞻基马上趁热打铁道:“可您千秋之后呢?敢保后世的子孙,也能控制住这样一个,权力不受制约的特务机构吗?百年之后,这个东厂会不会构成本朝的阉寺之祸?皇爷爷可得想清楚啊!您一定下来,就是万世不能移的祖宗法度了!”

“……”朱棣默然不语了。

朱棣并没有给朱瞻基一个明确的答复,就打发他离去了。

朱瞻基走后,朱棣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神情阴晴不定,显然心里头正在天人交战。

李严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希望皇帝能忽略自己的存在。

“李严啊。”然而事与愿违,朱棣还是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幽幽问道:“你说,这世上还有可信的人吗?”

“奴才说不好。”李严低眉顺目道:“奴才只敢保证自个儿的忠心……”

“是啊。”朱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叹气道:“人心隔肚皮,什么人都可能会背叛你……”

“……”李严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给朕拿套《资治通鉴》来。”朱棣沉声吩咐一句。

翌日,东厂衙门那悬着‘超前绝后’牌匾的议事堂中,响起老太监赵赢愤怒的呼喝声。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厂公。”那名档头瑟瑟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东厂不再另行招募人员,改为从锦衣卫中抽调人手,定期服役……”

“从锦衣卫抽调人手,还是定期服役?”赵赢怒不可遏道:“这是谁的主意?这要置我东厂于何地?!”

“皇上昨天下午见了太孙,然后就让人找出来资治通鉴,把自个儿关到上书房,看了个通宵。”档头忙答道:“今天早晨就下了旨意。”

“……”

赵赢阴沉着脸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东厂掌班太监,二档头承泽才忍不住开口道:“让皇上这么一搞,咱们干点儿什么事儿,不全都落在锦衣卫的眼里了?”

“谁说不是。”东厂领班太监,三档头怀祖深以为然道:“恐怕皇上就是想让咱们和锦衣卫,互相监督来着。”

“哎,皇上怎么连咱们也信不过?”承泽郁闷地叹口气道:“咱们这些奴才,还能背叛皇上不成?”

“少说两句吧。”怀祖看看黑着脸的厂公,小声提醒承泽道:“别给厂公添堵了。”

“王贤!”沉默了半晌,老太监赵赢终于憋出两个字,一掌拍碎了桌上的茶盅。

“他?”承泽和怀祖吃惊地看着厂公,不知这事怎么又和王贤扯上关系了。

“一定是他捣的鬼!”赵赢咬牙切齿道:“他不甘心被咱们控制!索性就来个互相钳制!谁也奈何不得谁!”

“对!”听了厂公这话,承泽和怀祖深以为然地点头。

东厂之所以业务发展缓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锦衣卫身上,挂牌成立不久,东厂便连续移文锦衣卫,要他们接受监督、报送账目、每次行动之前都要到东厂领取签票,事后交票复命。东厂还派了若干太监进驻锦衣卫,现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行径自然引起锦衣卫的极度不满,但东厂并不在意,因为这是他们权责之内的事情,而锦衣卫半分奈何不得他们。甭管你锦衣卫在外头多威风,在咱们东厂的公公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现在让皇上弄这一出,东厂可就没那么舒坦了——用的人手都是锦衣卫的人,一举一动全都瞒不过人家,再想跟锦衣卫耍威风,自个儿都没那个底气了。

“还能不能……”众人郁闷了好一会儿,承泽小声问道:“让皇上改变主意了?”

“怎么改?”怀祖白他一眼道:“厂公示皇上以赤诚,要是反对用锦衣卫的人,皇上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厂公是装的?”

“哎……”承泽郁闷地叹口气,老太监赵赢的脸色,更是比锅底还黑,嘴上却仍强硬道:“本公精忠报国、一片赤诚,就算皇上不说,也会主动请皇上派人督查东厂的!”

“是!”众档头肃然起身,一起高声道:“精忠报国、流芳千古!”浑然忘了刚才,听到皇帝的安排后,从上到下捶胸顿足的模样。

“厂公。”一名番子从外头进来,禀报道:“忠勇伯来了。”

“他来干什么?”众档头的脸都是一黑,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八成就是王贤在后头捣鬼。

“有请!”赵赢冷哼一声,对众手下低喝道:“都打起精神来,甭让人家看扁喽!”

“喏!”众档头齐齐应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赵赢身前两侧肃立,气势汹汹地看着王贤前来的方向。

“哈哈哈!”王贤人还没到,那把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当然,这笑声落在赵赢等人耳中,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嚣张。

“哈哈哈!”老太监赵赢也放声大笑起来,颇有些不甘示弱的意思。

“赵公公,属下前来听差了!”王贤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议事堂中,只见他一身紫色坐蟒官袍,腰缠玉带,身后,则跟着闲云等十几个高手护卫。

“伯爷说笑了。”赵赢敛住笑容道:“咱家哪敢差遣你啊?”

“哎。”王贤笑呵呵道:“皇上的旨意说得明白,从锦衣卫中调选官兵到东厂听差,我这个锦衣卫都督,当然要以身作则了。”

“呵呵……”赵赢脸上带笑,心中大骂,就你这派头,我敢差遣你吗?!

第八百六十九章朕欲迁都

东厂议事堂,‘超前绝后’的牌匾下,王贤和赵赢相视而笑。

“往后咱们可要多亲近哦。”赵赢亲热地要拉王贤的手,王贤却不着痕迹地避过,他哪敢让这老太监碰自己一指头,被暗算了怎么办?

“怎么,瞧不起我们厂公?”老太监身后,承泽和怀祖满脸不爽。

“哪里哪里。”王贤摇头笑笑道:“听闻赵公公乃是大内第一高手,万一给我来个化骨绵掌,本公的小命可就堪忧喽。”

“呵呵。”见王贤毫无羞耻之感,老太监也只能一笑了之了。“伯爷太多虑了,咱家怎么可能伤你呢?不过是想和你亲近亲近罢了。”

“下次吧,下次吧。”王贤笑笑,岔开话题道:“对了,东厂需要多少人手,厂公只管开口,锦衣卫上下悉数听从差遣。”

“多谢伯爷的支持。”一提这茬,老太监就牙疼,哼一声道:“这事儿不急,等过了年咱们再细谈。”

“也好。”王贤笑着点点头,便要告辞走人,还不忘热情地嘱咐老太监:“用人的时候千万别客气,只管提。”

“多谢多谢。”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把王贤送走,回过头来,一张脸拉得老长,恨不得要吃人一样。他知道,王贤是来跟自己示威的,从今往后,东厂是甭想骑在锦衣卫的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中国人把新年看的比天还重,再多的纷扰也会随着春节的临近,渐渐偃旗息鼓。尤其是经过那样一个多事之秋,所有人都倦了、累了,没人不想过个消停年,天大的事,等过了年再说……

王贤也终于有了几天闲暇,可以在家里好好陪陪爹娘,逗逗孩子了。这天大年初三,没有应酬,他正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见朱瞻基带着风从外头进来。

“大过年的……”王贤没好气的白太孙一眼,“能消停点儿不?”

“还消停!”朱瞻基气急败坏道:“我跟你说,整个大明朝都要不消停了!”

“怎么着?”王贤把儿子递给一旁的玉麝,眉头微皱道:“出什么事儿了?”

“今天早晨,我和父亲进宫请安,皇爷爷冷不丁提出要迁都!”朱瞻基闷声道:“这下可有乐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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