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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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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啥区别。”王贤缓缓道:“但开销也忒大了吧?”

“当然,说日费千金,一点也不夸张。”纪松点头道。

“那这钱从哪来?”王贤奇怪道:“锦衣卫都督的俸禄虽然不低,也抵不了几天的开销吧?”

“当然,”纪松一副你好天真的神情道:“别说我叔父了,就是我也花不到自己的钱!”

“那你叔父都是怎么搞钱?”王贤好奇问道。

“法子太多了。”纪松道:“简直数不清啊。”

“随便说几个吧。”

“比如说,那些下了诏狱的内侍及大臣,就成了我叔父的摇钱树,想在里头活下去,每天都要交买命钱。别听人说诏狱多么可怕,其实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在里头一样可以花天酒地。而且我叔父也会答应那些必死的犯人,帮他们向皇上求情,赦免他们的罪过。但等敲诈到倾家荡产后,就会把他们斩首于市!”

王贤心说,这货可真够心黑的,感叹道:“这样来钱也不易啊。”

“是啊,还是当年瓜蔓抄的时候好哇,简直是日进万金!我叔父的家财大都是那时候积下的。”纪松道:“不过现在也简单,但凡官做得久了,哪个不是一屁股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叔父是干什么的?百官的把柄都在他手里攥着,随便敲敲竹杠,那些地方上的大员,朝中的大吏,就得乖乖送上钱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立身之道

纪松是彻底酒后吐真言了,云山雾罩中,把纪纲那些捞钱的法门,全都抖搂了出来。

他告诉王贤,其实绝大多数时候,纪纲不需要自己动手,仅靠下面人孝敬,就已经花销不尽了。他告诉王贤,这些年纪纲任用私人,排挤燕邸旧人,原先的十三太保,要么被排挤出锦衣卫,要么只能低头干活,现在锦衣卫里头,是纪纲的党羽庄敬、袁江、王谦、李春、庞瑛等人掌权,这些人仗着纪纲的信任,利用锦衣卫的权势,大肆掠夺民财,强抢民女。掠取的财物美女,对半孝敬给纪纲,纪纲便对他们的胡作非为由之任之,并且给予保护。

他告诉王贤,吴地过去的大富豪沈万三,洪武时被太祖抄家发配云南,但沈万三富可敌国,所漏抄的财产还很多。沈万三的儿子沈文度偷偷求见纪纲,送给他黄金和龙角、绣龙的被子、描凤的锦等各种奇珍异宝,自愿投入纪纲门下,年年逢节进献财物。纪纲对沈文度大为赞赏,十分信任,将其视为军师一样的人物,对其言听计从,几乎所有事情都出自他的谋划。

正是这些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才做出许多耸人听闻的事情来,比如他们几次叫手下伪称诏书,下到各处盐场,勒索盐四百余万斤。回来时又假称诏书,夺取官船二十艘,牛车四百辆,运进私宅,不给报酬。

他们还诬陷大商人几十几百家,搜刮完他们的财产才作罢;甚至诈取交趾国使者的珍宝,夺取官吏和百姓的田宅;又养着许多亡命之徒,私造刀甲弓弩以万计……听得王贤目瞪口呆,纪纲一党做得恶事,还真是罄竹难书呢。这要想对付他,似乎不难找到突破口啊!

他还要问下去,纪松终于支撑不住,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王贤踢他一脚,这厮毫无反应,只好打了个响指,便有两名侍卫进来,将纪松像拖死猪一样拖了出去。

待屋里没人,吴为从帷幔后走出来,双手奉上厚厚的笔录,王贤仔细翻看一遍,压抑不住地兴奋道:“纪纲,你丫哪里跑!”

“大人还是不要过于乐观,”吴为却皱眉道:“纪纲胡作为非,天下皆知,但还是十余年屹立不倒,自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王贤笑道:“这叫以自污求自保么。他手里的权力太大,可以监视朝中百官,不经法司逮捕审讯处决大臣,如何让皇上放心他?不是清廉自守,而是将把柄送到皇帝手中。只有让皇上相信,干掉他易如反掌,才会安心用他。”

“大人英明。”吴为点头道。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不英明了?”王贤笑道:“不过自污也得有个限度,你多贪点钱财,多养几个女人,这不要紧。可你不能排挤异己、任用私人啊,把皇帝的鹰犬变成自家的走狗,你到底想干什么?更别说伪造圣旨、截留秀女、冠服僭越、威胁百官了!我敢打赌,这些皇帝一定不知道!”顿一下道:“而且可以推断出,皇帝的耳目已经完全被他闭塞,皇帝看到听到的,都是他想让皇帝看到听到的!他不想让皇帝看到听到的,皇帝基本看不到听不到!”

“……”听了王贤的分析,吴为额头见汗道:“这家伙疯了么?”

“谁知道呢?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王贤淡淡道:“可能他就是该死了吧!”

“大人真有信心搬倒纪纲?”吴为咽口唾沫道,这真是太刺激了。

“没有。”王贤却干脆地摇头道:“纪松之言不足为凭。况且正如你所言,纪纲自有立身之道,破不了他这个道,他就倒不了!”

“他有什么道?”吴为沉声问道。

“他有——我哪知道!”王贤正色道。

“我哪知道……”吴为一愣,苦笑道:“大人说笑了。”

“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王贤叹息一声道:“纪纲屹立不倒十余年,可谓根深蒂固,只手遮天!想要扳倒他,没有长久的谋划,强大的支持,以及足够的运气,是不可能的!”说着嘿然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大人今天抓捕纪松,”吴为道:“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么?”

“算不上,只能算是了解下情况。”王贤摇头道:“此事我得和殿下商议过后,才能定计。”

“那纪松怎么办?”

“软的完了,明天再来点硬的。”王贤伸个懒腰,欣喜道:“终于有睡意了呢!”

“可是大人,您已经答应,去周臬台家吃晚饭……”吴为无奈提醒道。

“哦,是么?”王贤才发现,外头已经日头西斜了,只好哈欠连连道:“那好吧,给我沐浴更衣,再冲一壶浓茶!”

天快黑时,王贤来到了臬司衙门。后衙中,周新夫人亲自下厨,从中午就开始忙活,整治出几十道拿手菜,为的就是感谢他这个小恩公。

所以王贤再困倦,也不能不来,好在他年轻精力过人,洗了个冷水澡,喝了一壶浓茶,又精神抖擞起来。只是那双兔子眼,没什么好办法能消除。

周新见他这样子,关切问道:“怎么,回去没补个觉?”

“睡不着,突审了纪松。”王贤笑笑道。

“收获如何?”

“颇丰,”王贤苦笑道:“不过我这审讯本事稀松,又不能请老大人代劳。”周新是一省司法长官,对王贤私设刑堂的行为视而不见,就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帮他审讯。

“……”周新搁下筷子,缓缓伸手道:“把笔录给我看看。”

“还是大人了解我,”王贤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袖中摸出那份笔录来,周新便就着灯光,仔细阅看起来,越看面色越凝重,看到最后,已是义愤填膺,种种拍案道:“国之大患,民之大贼啊!此祸不除,社稷难安!”

“这上面东西,都是真的了?”王贤问道。

“八九不离十,纪松总不会编出来害他叔叔吧?”周新沉声道:“但仅凭这份口供,还不足以除掉此獠!”

“那是自然了。”王贤点头道:“纪纲十几年不倒,肯定有他的自保之道。”

“嗯。”周新点点头道:“他的自保之道,或者说立身之道,其实分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是忠心狠毒。皇上要清洗建文旧臣,他就瓜蔓抄,让千家万户家破人亡!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非得心如铁石、泯灭人性之辈才能做到!”

“嗯。”王贤点点头,听周新接着道:“但他坏事做多了,也担心自己会被皇上用来平息众怒。毕竟他两个前任,蒋献和毛骧都是这么死的,他不可能不警惕。尤其是皇上前几年停下了对建文旧臣的清洗,还干掉了陈瑛,他更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为了不让自己被皇帝牺牲掉,他一方面培植亲信,壮大实力,一方面改变了从前的立场,开始向汉王靠拢。”

王贤不禁暗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老周看得就是比自己明白啊!“老夫起先觉着他是自寻死路。但后来又琢磨出,他向汉王靠近,八成是得到皇上的暗示!”

“什么?”王贤一惊。

“你要记住,大明朝只有一片天,那就是永乐皇帝!朝局的走向,背后是皇上意志的体现,”周新压低声音道:“皇上不愿看到朝中有威胁到自己的势力,所以群臣愈支持太子,皇上就愈会打压太子!但是太子乃皇储,又仁厚冲淡,深得文臣们的支持,这支持,不是皇上想打压,就能打压掉的。所以皇上一面不时修理太子,一面扶持汉王起来,压制住太子。而汉王的实力天生有缺陷,加上个纪纲才能和太子抗衡!这一点我能看到,以皇上的圣明,自然更能看到!所以我才会觉着,纪纲靠向汉王,是皇上的意思!”

“那可太糟糕了……”王贤面色难看极了,他知道在人类任何时期,都是政治压倒一切。放在大明朝,就是皇权压倒一切,对皇帝来说,如何保证自己的权力不受挑战,是他优先考虑的事情,其余的事,再大也得往后排!

如果纪纲帮汉王对抗太子,是出自皇上的安排,那足以让他的地位稳如泰山,想要动他实在是千难万难了!

“平衡——这就是纪纲后期的立身之道!”周新沉声道。

“怪不得他能安坐火山口。”王贤叹气道。

“其实他心里也煎熬得很。”周新却嘲讽地笑起来道:“他应该很清楚,这一局到最后,无论是汉王还是太子赢,都容不下他!”

王贤想一想,点头道:“不错。”是这样的,如果太子赢了自不消说,若是汉王赢了的话,那他帮汉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朱高煦同样留不得他。“照大人的意思,纪纲这局棋,无论怎么下都是死棋?”

“嗯。”周新重重点头道:“平衡终有打破的一天,那就是他丧命之日!”

第三百九十七章纪千户的哀羞

纪松纪千户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见自己在酒池肉林里尽情的荒淫,直到不小心跌到水里……我的天,好凉呐!

哗,又是一盆冷水泼到头上,他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看见自己身处一个黑洞洞的暗室,火光照亮下,朝他狞笑的却不是什么裸体的美女,而是几个精赤着上身的猛男!

“别别,我不好这口啊!”纪千户一下惊醒了,使劲挣扎起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吊在墙上。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不知多少犯人被他这样吊过,可是这下怎么轮到自己了?

“那可由不得你了!”一个猛男色迷迷地打量着他,啧啧道:“这细皮嫩肉的,旱道一定很紧吧!”

“啊!”纪千户吓坏了,彻底清醒过来,一脸惊恐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另一个黑着脸的猛男怒哼一声,举起沾了水的皮鞭,朝着他的下体就抽下去,痛得纪千户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快住手,你们王大人已经跟我和解了!”

“军师是军师,我们是我们!”猛男一边抽鞭子,一边骂道:“你个王八蛋,竟然对咱们大内侍卫下黑手,以为喝一顿酒就算了?!”说着不容分说,对纪松用起刑来,先是鞭子抽,然后用拶指,接着又是老虎凳、夹棍,据说这叫‘倒食甘蔗,愈吃愈甜’。

尽管这些招数无论从花样还是残酷程度,都跟锦衣卫的没法比,但足以让纪松这个二世祖痛昏过去,又被盐水泼醒,继续行刑!纪松这辈子哪遭过这份罪?被打得屎尿横流,涕泪也横流,只要一醒来,就忙不迭道:“饶命,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只求饶我一命!”

那些大内侍卫却恨极了他险些害死他们,依然变着法子折磨他,直到徐恭进来看看,感觉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才让他们罢了手,问道:“怎么样,还想继续么?”

纪松尽管已经奄奄一息,闻言还是使劲摇头。

“那你就有什么答什么,一个字不许隐瞒,不然我这兄弟的大杵,可是饥渴难耐了。”徐恭冷冷道,边上那个猛男,配合地发出淫笑声。

纪松就是死,也不想被人爆菊,忙使劲点头道:“好,我什么都说,肯定不隐瞒。”

“嗯。”徐恭便问道:“我问你,昨晚你都跟我们军师说了些什么?”

“说了……”纪松回想起来,只觉脑仁生疼,只好实话实说道:“我昨晚喝多了,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好像说了很多我叔父的事情。”

“具体呢?”

“真记得不了。”

“你是记不得昨晚说了什么,还是记不得你叔父的事?”徐恭冷声问道。

“记不得昨晚说了什么。”纪松老实回答道。

“这好办,你把你叔父的事儿,再说一遍就是。”

“这,从哪说起?”

“想到哪说到哪!”徐恭沉声道。

纪松只好再次回忆起他叔父那传奇的半生,因为这次没有喝酒,不少地方他说得含含糊糊。但是无一例外,都招致一顿毒打,纪松这才明白,人家是比着昨晚自己说的,来听今天的口供。他也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但估计该说不该说,都说了不少,见再不识相,就真要被爆菊了,只好横下心来,又把纪纲卖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见他说无可说,徐恭才停下盘问,拿了录下的口供,让他签字画押。

“还要画押?”纪松傻眼了。

“不画也行,那就让兄弟们爽下吧。”徐恭淡淡道。

“画,我画!”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纪松只好乖乖在每一页上签字画押,徐恭这才拿起口供,出了刑房。

王贤从周新那里回来,已经是半夜了,上床倒头便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洗漱,见徐恭端上早餐,他问道:“取到口供了么?”

“已经取到了,那小子是个软蛋,连他曾睡过纪纲的小妾的事儿,都透露出来了。”徐恭笑着,把厚厚一摞笔录奉到王贤面前。

王贤顾不上吃早饭,便翻看起那笔录来。好一会儿才看完笔录,见内容上基本覆盖了起先的口供,可见纪松之前没有说谎。而且还有许多新料,应该也是靠谱的。

王贤发现自己这步棋走得太对了,拿下纪松,就等于把纪纲的阴私秘事一览无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地对付他。

“把那货带过来吧。”王贤端起粥碗,夹着小咸菜,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不成人形、衣裳都一缕一缕的纪松,被架到了王贤面前,这次他不敢托大了,双膝一软,就给王贤跪下,口称‘大人饶命’。

“千户大人这是怎么了?”王贤夹一筷子菜心,微笑道:“是谁把你折腾的这么惨?”

“是,是……”纪松看看黑着脸的徐恭,话到嘴边改了口,“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呜呜……”

“那以后可得小心,”王贤这才笑道:“还不扶纪千户起来。”

徐恭便把纪松提起来,按在王贤对面的椅子上。

“还没吃早饭吧,将就着吃碗粥吧。”王贤笑容和煦地给他舀一碗粥,端到他面前。

纪松哪还有吃粥的心情,直推说自己不饿。

“让你喝你就喝,少敬酒不吃吃罚酒!”身后徐恭低喝一声,吓得纪松赶忙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粥来,吃着吃着,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掉下来,看上去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纪千户有什么伤心事么?”王贤关切问道。

“王大人,王爷爷,您老行行好,”纪松搁下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就放我回去吧,我回去一定不会报复!不,不止不报复,我还会对您言听计从,我给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报复。”王贤拿起桌上的口供,扫一眼笑道:“你说,你叔父要是知道,你把他卖得这么干净不说,还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会怎么想?”

“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纪松脸登时绿了,显然对纪纲的恐惧,还超过对王贤的。

“是吧,有你签字画押的口供在,我怕你报复我?”王贤笑笑道:“还有,那失踪的三十几个手下,你就不打算要回来了?”

“那些人,真在大人手里?”纪松才想起自己的手下。

“不错。”王贤点点头道:“这些人,我也招待过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养着他们忒费粮。”

“是是,一群饭桶。”纪松忙附和道。

“所以我可以还给你。”王贤微笑道:“不过他们能多久回去,回去多少人,就看你表现了。”

“我一定好好表现!”纪松使劲点头,想通透了自己的处境,马上检举揭发道:“其实我跟大人无冤无仇,之前叔父只是下令,让我在大人考试时做手脚,但后来是那杜百户一再怂恿,我才鬼迷了心窍,想要消灭大人的!”

“知道了。”王贤点点头道:“那你看着处置吧。”

“我一定为大人好生出气!”纪松咬牙道。

该说的都说了,王贤一眼不想多看他,让人用车拉着纪松出去,跑到偏僻的杨公堤旁,突然打开车门,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纪松猝不及防,摔了个大马趴,满嘴是泥,却感动得眼泪直流,这是自由的泥土啊!

感动一过,就剩下浑身痛楚,他费了牛劲爬起来,辨明了方向,找了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往卢园走去。

一路上还有好心人,丢给他几个铜板,往他手里塞了几个馍馍,感情把他当要饭的了,而且是特惨的那种。

纪松实在没力气生气,何况他也饿得走不动了,把那几个馍馍吃了,才有力气回到卢园。

卢园门口,千户大人被掳走,千户所自然进入紧急状态,门口的卫士也比平时凶横了不少,驱赶着胆敢靠近的闲杂人等。这时就见个叫花子口拄着根打狗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门卫马上呵斥道:“滚开,臭要饭的!”

那臭要饭的自然是纪千户,闻言气炸了肺,指着那几个门卫骂道:“连你们也要欺负老子么!”

几个门卫哈哈大笑道:“什么叫连我们?别人欺负得,我们就欺负不得么?”“那还真得欺负欺负你才行!”说着不由分说,把臭要饭的踢倒在地,乱脚踹起来!

纪千户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到老窝,还要挨顿打,忙护住脑袋,大喊大叫道:“你们疯了,我是你们千户啊!”

门卫一愣,旋即更猛烈地踹起来,骂骂咧咧道:“这年头邪了,什么臭要饭的,也敢冒充我们千户,这下非得打死你不可了!”

“别打了,别打了,叫杜威出来见我……”纪千户被打得有气无力道。

几个门卫这才僵住了,这臭要饭的怎么会知道杜百户的名字!

第三百九十八章雪中送炭去

当他们撩开叫花子那一头乱发,仔细看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孔,不禁轻咦了一声:“咦,还真像呢!”

“什么像,分明就是!”这时候杜百户正好回来,一眼瞥见不成人形的纪千户,登时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下马,一脚踹倒那护卫,然后扶起纪千户,惨叫道:“大人啊,您怎么成这样了!”

纪千户嘴角、鼻孔全都在流血,有气无力道:“给我抓,抓起来!”

“快,把这些胆敢欺主的畜生抓起来!”杜百户赶忙下令道。

马上,锦衣卫便将几个筛糠似的门卫绑了起来,纪千户又道:“还有你……”

“对,还有我!”杜百户说完傻眼道:“还有我?!”

“就是你这畜生,害得我这么惨!”纪千户带着哭腔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绑起来,往死里打!”

“哈哈哈哈……”王贤已经回到家里,听了手下侍卫,绘声绘色讲起卢园门口发生的一幕,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完了,擦擦泪道:“估计经此一事,浙江的锦衣卫会彻底夹起尾巴,我们也该准备回京了!”

“不等放榜了么?”徐恭问道。

“不等了,太子和太孙现在的处境很困难,我们岂能在西湖边上优哉游哉?”王贤叹口气道:“这两天我们就出发。”

“那个林三怎么办?”徐恭低声道:“此人是白莲教的重要人物,大人不能和他牵扯过多。”

“是的,但这次不能碰他,”王贤淡淡道:“我已经允诺保证他的安全了。”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徐恭恭声道。

这时外面侍卫禀报说,于谦来了。

“去吧。”王贤点点头,徐恭便退下。不一会儿,于谦进来了,朝王贤深深施礼道:“二哥什么时候回京城?”

“呃,就这两天。”王贤看看他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请二哥带上我吧。”于谦道:“我想到京城游学、增长见闻!”

“你是想逃婚吧。”王贤揶揄笑道:“还想进京亲眼见见自己的情敌。”

“……”于谦被一语道破心事,不禁羞赧道:“是。”

“我是不会带你去的,我和殿下在京里,有很多大事要做,没工夫理会你小孩家家的儿女情长。”王贤却断然道:“你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别给我添乱。”

“二哥……”见被视为小孩子,于谦涨红了脸道:“你不带我,我自己也能去京城!”

“那我管不着。”王贤对外面吩咐一声道:“那个谁,去跟于老爷说一声,他们家小谦要离家出走!”

外面的卫士笑嘻嘻地应一声。

“二哥!”于谦愤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不能这样?”王贤板起脸道:“小谦,你是未来国家的栋梁,将来大明朝还指着你力挽狂澜呢!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通大道理,讲得于谦晕头转向,趁着他换气时问道:“二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心放在学业上,不要再为这些儿女情长浪费精神了。”王贤道。

“……”于谦低头沉默一会儿,抬头道:“二哥是想把银铃,嫁给太孙吧?”

“我跟你说过,不想。”王贤瞪他一眼道:“银铃要嫁谁,一看我爹娘的意思,二看银铃的想法,你给我老实等结果就行!”

“那样太被动,不是我的风格。”于谦小声嘟囔道。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个要做大事的样子么?”王贤怒道:“要反省,好好反省自己!”心说奶奶个腿的,自己是在拯救民族英雄啊,我怎么这么高尚呢我!

于谦还在那磨磨唧唧不肯走,王贤只好使出了必杀:“我爹马上回来了,你想被堵在家里么?”

“我改天再来……”于谦一溜烟就跑掉了。

王贤倒没说谎,半个时辰后,王兴业从富阳回来了,乡试后他自然要把老婆孩子接回来。王贵和侯氏也带着孩子来看他。据老爹说,他那几个便宜儿子也想来,被他拦住了,让他们过两天再来,县里那些大户也一样,统统不要打扰他们全家团聚。

王贤和王贵也有一年多没见了,见大哥胖了不少,脸上也有了富贵之气,王贤很是欣慰,兄弟俩道了别后之情,王贤抱过小弟笑道:“咱们三兄弟一起说话!”逗得满屋大笑,老娘却窘得直瞪他,嫌他口无遮拦。

逗弄一阵子小弟,直到那小子饿得开始哭,才交给老娘进去喂奶。王贤对盘腿坐在那里抠脚的王兴业道:“爹,搬家那事儿,您考虑怎么样了?”

王兴业表情一下凝固,狠狠抠了几下脚丫子,半晌才叹气道:“故土难离啊。”原来王贤几天前,跟他提起全家搬到京城去住的事儿,这么大事儿王兴业自然不能马上给答复,说考虑几天再说。

这几天王兴业考虑来考虑去,觉着搬去京城忒没劲,自己在杭州城里住得惬意,还能隔三岔五回富阳抖抖威风,感受一下被人尊敬的滋味。但一旦去京城,那里达官贵人多如狗,富商巨贾贱如土,肯定过得忒没意思。

“爹,本来我也只是跟你商量,”王贤叹口气道:“但您知道,您回富阳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么?”

“什么事?”

王贤便将自己被明教妖人引到西溪,险些被锦衣卫歼灭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王兴业听得毛骨悚然,他自诩见多识广,却充其量只见过杀人案子,实在想象不到,邪教竟能和锦衣卫联手谋害朝廷命官,而且是有大内侍卫保护的朝廷命官!

看老爹面色煞白,王贤叹口气道:“儿子不孝,给家里人招来了危险!搬去京里,至少天子脚下,没人敢乱来,太子殿下也会照应着点。”

“呃……”王兴业掐自己一把,定定神,看看门口道:“王贵,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哦。”王贵应声,走到门口,王老爹才神秘兮兮地问道:“听说,太子爷要败了,是真的么?”

“太子爷倒不了!”王贤坚定道:“他是民心所向,上善若水。不过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倒不了就行!”王兴业精神一振道:“日子不好过,咱们才要投奔他,戏文里都是这样唱的,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暖人心!”

“主要还是考虑咱们全家的安全。”王贤道:“父亲若是同意,咱们就赶紧收拾收拾,您在官府的差事不用担心,我会让周臬台跟府台大人说一声,帮您告个长假就是。”

“那样极好。”王兴业还真是舍不得自己一身官袍,闻言心情大好,又问道:“王贵也一同进京么?”

“当然。”王贤道:“我会跟大哥谈的。”

“可惜他的生意,才刚红火起来。”

“这不要紧。”王贤道:“富阳县这边,我让陆员外他们给照看着,出不了岔子,我哥到京城开个文墨铺子,专卖咱们富阳的纸张,省得把利都让人家赚了。”

“你安排得很妥当,”王兴业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什么时候进京?”

“越快越好,我会让徐恭他们留下来,护送你们进京的。”

“这么说,你要提前走?”

“雪中送炭么。”王贤笑道。

“嗯……”王兴业点点头,看了儿子好一会儿,方低声道:“一定要注意安全!混口饭吃而已,别太拼命……”

“儿子知道了。”王贤点头应道。

晚饭时,老爹向家人宣布了全家进京的打算,男人们已经都知道了,女人们不禁错愕,老娘问道:“在杭州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去京城?”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们能说个不么?”王兴业这么说,倒也不算骗人,王贤离京之前,太子殿下是这样嘱咐过。

一听是太子的意思,老娘顿感无上荣光,马上没意见道:“那就只能照办了。”

其余的女人没有发言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灵霄自然很高兴,自己又能跟银铃在一起了,银铃却有些魂不守舍,王贤把妹妹的神情看在眼里。晚饭后,找个独处的机会,问道:“怎么,舍不得小谦哥哥?”

“才没有。”银铃摇摇头,眼泪却快下来了:“心里乱得很。”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非要于谦不可,”王贤叹口气道:“哥哥我豁出去了,帮你把他董家妹妹做了吧!”

“哥,别胡来。”银铃白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女土匪……”

“那我就带人杀上门去,逼他爹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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