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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庚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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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奴迈步想要跨过门槛,可是这一抬腿,顿时眉头一皱,忙又轻轻放下腿来,靠着门边,扯了一张长椅坐下,“家里何曾养过牲口?而且这……它叫暗金是吗?它的口粮,肯定和普通牲口不同。奴记得厨房里好像还有些黑豆饼,你去找一找看?”
黑豆饼?
玉尹揉了揉鼻子,拍了拍暗金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一点。
而后直奔厨房而去,留下暗金站在院子,好奇的看着坐在门口的燕奴。而燕奴,也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它。虽然不太懂马,但小时候燕奴跟着阿爹周侗也去过不少地方,而且还认识了一个养马的行家,所以对这相马之术,也颇有几分造诣。
暗金乍看,毛色驳杂,不是什么好马。
可如果看它的骨架,还有头型,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还记得那位相马行家说过,马头欲得高峻如削成,又欲得方而重,宜少肉,如剥兔头……如果以这个角度来看,暗金倒是颇符合良马标准。可再仔细看,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马,应该是好马?可怎地看着,总让人觉着不太顺眼呢?
燕奴想着,便慢慢起身。
暗金见燕奴站起来,二话不说,哒哒哒退后了两步。
强忍着两腿间的不适,燕奴迈步走出房间,伸出柔荑,脸上也随之露出几分笑容。
也许是这笑容,让暗金放松了警惕。
燕奴走过去,正要仔细观察,却听到玉尹的声音,“九儿姐,怎地跑出来了?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坐下来歇息。暗金过来,先填饱肚子,明日再去为你准备草料。”
听到玉尹的声音,暗金立刻来了精神。
它仰蹄踏踏踏一路小跑,便到了玉尹跟前。
见玉尹牵着辔头把它带到院子角落处的一个草棚下安置好,有把从厨房里找出来的黑豆饼放在暗金面前,拍了拍它那大脑袋。暗金顿时亲昵的用脑袋蹭了一下玉尹的手,便低下头大口的吃着黑豆饼。看它进食的模样,确是吃的极为香甜。
“小乙哥,这马从何而来?”
玉尹见暗金就食,也松了口气。
他走回来,从矮桌旁边扯过了长凳,扶着燕奴坐下。
燕奴倒是很享受这种照顾,坐下来后又说道:“方才奴看了一下,暗金头颅高峻犹如削成,虽看不出是什么马,但想来也不会太差。只是看它模样,好似军马。”
玉尹在燕奴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暗金原本便是军马。
只因老迈,故而不得喜,才被卖了出去。至于我得此马,也是一个巧合……对了,罗格和冷飞可曾告诉过你?”
燕奴点点头说:“罗德和冷飞两个多月前回来,说了你的事情。
奴当时真个担心死了,你怎地和契丹人搞在了一起?而且还跟着他们,跑去塞上?”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玉尹已记不得,今天他说过几次一言难尽了。
于是把他在漠北的经历,简单讲述一遍。不过掐头去尾,玉尹省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在阳曲那一夜,曾和余黎燕独处一室;比如余黎燕是一个女人,比如……
有些事情,便在心底沉淀就好,何必都说出来?
燕奴听得是心惊肉跳,特别是当她听玉尹说到金河泊那一场血战的时候,下意识抓紧了玉尹的胳膊,小脸也变得煞白。不过,在玉尹说到他遇到耶律大石,并且从耶律大石口中听说了玉飞被害的真相时,忍不住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小嘴。
“九儿姐,你这是怎地?”
燕奴脸色煞白,轻声道:“未想害死阿翁的,竟然是唐吉。
小乙哥有所不知,你离开后不久,也就是三五天吧,唐吉就来了!当时看他听亲切,言语间颇有关怀之意。不过当时安叔父说,他是心怀鬼胎,恐怕没按什么好心。
奴还以为,安叔父是不喜欢他,和安叔父还争执两句。”
玉尹突然打断了燕奴,“说起安叔父,怎地不见他在?”
“呃,安叔父前几日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所以这几天找他那位老友去了……”
“老友?”
“嗯!”燕奴点了点头,轻声道:“听安叔父说,他那位老友是官府中人,好像是什么武奕郎都统领,职务貌似不低。不过不在城里差遣,好像是在牟驼岗那边一个什么御营里勾当。安叔父走的时候也只是交代了一声,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
武奕郎,都统领?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玉尹而今已不是刚重生来的那个菜鸟,对宋朝的官制,也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所谓武奕郎,是武官名,级别为从七品,在诸司副使中,级别最低,是个虚职。北宋重文轻武,无关没有一品。自宋神宗改制以来,品内武官共分五十三阶,这武奕郎位列四十二阶。说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高位。水浒传里,那些被招安的梁山好汉,大都被封了武奕郎。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武奕郎在宣和年间,早已经泛滥。
倒是都统制这个职务有点意思,是个实职实缺。
只是,玉尹可记不得牟驼岗那边有个什么‘御营’。想来这地位,应该不是太高。
“九儿姐刚才说,唐吉来过?”
“是啊!”
燕奴点头回答道:“奴最初对他倒是印象不差,毕竟快活林的时候,他曾帮过小乙哥。后来安叔父说唐吉这个人有点不可靠,奴虽不觉得,但也多了几分小心。
不过后来唐吉便没有再出现过,奴也不方便去打听他的事情……小乙哥当知道,五龙寺的供奉们,多是皇城内等子出身。奴若打听他的情况,岂不是犯了忌讳?”
玉尹听罢,连连点头。
“九儿姐幸亏没去打听,弄不好便会打草惊蛇……对了,他来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多是些恭维阿爹的话。
对了,他对那罗汉桩倒是有些兴趣,还询问了一些罗汉桩的事情。奴当时也不好回答,只说是小乙哥练功所用。具体如何练习,奴也不太清楚,他便没有再问。”
玉尹的眼睛,顿时眯起来。
他想起当初李宝说过的话语:唐吉帮你,未必便怀了好意……
难道说,这唐吉帮他,真的是为周侗真法而来?若真如此,唐吉听说自己回来,必然还会出现。嗯,那厮已练到了第四层功夫,真个要面对,恐怕也是个麻烦!
“小乙哥,怎地不说话了?”
“呃,没什么……只是在想,若唐吉再上门的话,该如何应付。”
“小乙哥可要多小心……唐吉是内等子出身,已练到了第四层功夫……这第四层功夫和不一般,你而今……咦,小乙哥你,你,你好像已经练成了第三层功夫?”
玉尹忍不住笑了,“怎地九儿姐现在才发现?”
安道全可说过,练不成第三层功夫,便破不得身。
自家既然……当然练成了第三层功夫!
燕奴似乎听出了玉尹话语中调笑之意,顿时粉靥羞红,伸出手来,轻轻打了玉尹一下。
第一二九章 枯木龙吟
灵与欲的交汇,让玉尹和燕奴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许多。
如果说,两人之前心里还有什么隔阂,那么此刻,那些隔阂都伴随着燕奴这轻轻一打,也都烟消云散!
风柔柔的,阳光很明媚。
人懒懒的坐在古槐树下,可敦城的种种,似乎已变成了过往云烟。
“对了,你走之后,有人送了些东西来。”
燕奴坐在矮桌旁缝补衣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起身往玉尹的房间走去。只是看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玉尹心里顿时升起愧疚之意,忙站起身来道:“九儿姐身子不方便,还是我去拿吧。“
俏脸一红,燕奴倒也没有客气。
“便放在床下,两个老大箱子,还有一个包裹。”
“知道了!”
玉尹答应一声,便走进了卧房。
回家以来,他还没有进过自己的房间。这一走进,顿感心情舒畅。
房间的摆设没有什么变化,但窗明几亮,想必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燕奴天天都有打扫。床单很干净,也很平整。那张书案更是擦得光可鉴人,上面还摆着笔墨和书籍。
窗子开着,从观音院墙头翻过来的紫藤花藤爬到了窗户外。
阳光照在那紫藤花上,显得格外妩媚。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清香,便是那紫藤花的芬芳。玉尹深呼吸一口气,迈步来到窗边,弯下腰,从床下抽出两个箱子来……
那箱子,采用的是上等黄花梨木。
玉尹能看得出,这箱子的材料,至少是百年靠上的黄花梨木。整个箱子就是从一根木材上挖出来,箱体上没有任何缝隙,透着一股子浓浓古风,让人眼睛一亮。
这要是在后世,就这个箱子,至少能值一百多万。
当然,在这个时代,如此做工的整体木箱,怕也是价格不菲,估摸着在百十贯钱。
箱体雕工精细,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玉尹搬起一个箱子,眉头随之一蹙,扭头冲外面喊道:“九儿姐,这箱子直恁重?”
“是啊,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箱子相对较轻,玉尹便把那口箱子先搬到院中。
至于那口重箱,估计要几百斤的份量。玉尹犹豫一下之后,也一起搬到了屋外……
床底下还有一个包裹,体积不是太大,份量也不算太重。
玉尹拎着包裹走出房间,把它放在桌子上,突然又想起自己从可敦城带来的包裹,便转身走到燕奴的屋子里,一同拎了出来。刚把包裹放下,就听燕奴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小乙,你快看!”
玉尹忙走过去,就见那口份量奇重的箱子,已经开了箱盖。
里面码放着一摞摞整齐的银锭子,看那银锭子的做工,玉尹便知道那是官银……一摞摞,一锭锭,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光彩,直让人睁不开眼睛。要说起来,玉尹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当初李师师送他银子,后来马娘子也给了他银子,却没有眼前这一箱银子来的震撼。李师师送他银子的时候,是半夜!加之当时操心其他的事情,玉尹和燕奴都没有在意。而马娘子的银子,则有些散碎,全不似眼前这般整齐,更令人感到了一种莫名震撼,甚至还有一丝丝担忧恐惧。
这一箱银子,要五六百斤吧。
换句话说,这可至少是五千贯……
银锭上方摆放着一封书信,玉尹犹豫了一下后,拿到了手中。
拆开来,却见信中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其笔锋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连笔字,恍若游丝行空,乍一看,颇似行书。这是瘦金体!宋徽宗独创的瘦金体,不过写信的人,虽有其形,不具其神,看上去有些艰涩呆板,完全没有宋徽宗的那种神韵。
玉尹前世,见过宋徽宗的《大观圣作碑》拓本,故而对宋徽宗的瘦金体颇有研究。
“谁的信?”
玉尹看了一下落款,顿时愣住了。
听燕奴问起,便随口回答道:“茂德帝姬的信。”
“茂德帝姬!”
燕奴顿时一声惊呼,捂住了小嘴。
玉尹这才醒悟,后世传宋代皇子经常行走于坊巷,似乎颇有亲民,百姓们也似乎很喜欢。可实际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堂堂公主,便是已嫁为人妇,于燕奴这样的市井小民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生活在底层的小市民……莫说燕奴,换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会是茂德帝姬来信。
“还记得之前我去北园参加诗社,曾赢下了一张古琴。
只不过,那古琴是当时太宰王黼所有,故而不曾拿回来……茂德帝姬也很喜欢那张琴,故而才写信告知,希望我能把那张琴转卖给她。不过她手上并无太多钱两,只能以五千贯购买。那张琴,价值十万贯,剩下差额,她用其他物品相抵。”
玉尹一边解释,一边心中感慨。
这可是公主,堂堂帝国的公主……若换在后世,那也是什么党的存在。但是她却没有强取豪夺,而是依着市价购买。玉尹不由得摇摇头,把那装满银子的木箱合上,又打开了另一口木箱。
“诶?”
玉尹把那箱子一开启,顿时直了眼。
箱子里,居然摆放着一张古琴,看式样,好似唐连珠式古琴。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把古琴取出来,转身走到矮桌旁放下。燕奴忙走过去,好奇的打量这张古琴,忍不住问道:“小乙哥,这是什么琴,怎地恁怪异啊。”
是啊,这张连珠式古琴,颇有些怪异。
通体原髹黑漆,漆胎不甚太厚,漆色黯黑有光。亲长120多公分,额宽20公分,肩宽近20公分,尾宽十三四公分,厚约6公分。蛇腹断,局部兼有牛毛断纹。
琴体为杉木所制,形状圆中带扁。
玉尹拍了拍头,这琴怎地看着恁眼熟?
他想了想,伸手把琴翻转过来,露出背面铭文。
龙池上方有行书刻‘枯木龙吟’四字。心头不由得一振,旋即便是莫名狂喜……
枯木龙吟,竟然是枯木龙吟!
这张琴,玉尹后世也曾见过,原本是著名琴家汪孟舒所藏。后来,这张古琴被藏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前世父亲曾带玉尹观赏过这张古琴,所以颇有印象。
只是,后世那张枯木龙吟,由于种种原因,被修补过。
比如说,漆色!
后世枯木龙吟,用的是朱漆,只是未竟磨工,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停下了……同时琴面上的象牙末、孔雀石漆灰也是由汪孟舒所补,还更换了玉轸和玉雁足等配件。
也正是这些原因,致使玉尹第一眼,没有能认出这古琴来历。
不过枯木龙吟这张古琴颇有一些独特处,比如龙池呈圆形,凤沼则是扁圆形。其纳音较平,而且是采用了粘黏手法,用桐木所制。这也是枯木龙吟古琴的一大特征。
“枯木龙吟,果然是枯木龙吟!”
玉尹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
燕奴则一脸迷惘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小乙哥如此做派,这枯木龙吟必是好的。可问题是,一张古琴,何至如斯?却不知道,前世玉尹的父亲见古琴摆放在研究所,有感明珠蒙尘,同时也是心中有所希翼,便想要请求用它演奏一回。
谁想那所长大人,却冷嘲热讽,令玉尹的父亲尴尬离去。
这件事,已经成了玉尹父亲的一块心病,遇好琴而不得用,对于琴家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
玉尹对此,也是耿耿于怀。
后来他艺成后,曾有机会应研究所之请演出,但是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现在,这枯木龙吟是我的了!
玉尹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
手指轻轻拂过琴面,他笑着对燕奴道:“便是有这张琴,足以抵得上那张梅花落。”
燕奴也不禁为玉尹,欢喜不已。
包裹中是琴弦,而且是上等青纹古弦。
这种琴弦,据说是采用古法制成,材料是去西域白龙马颈上鬃毛。白龙马的鬃毛中,大约有十几根色泽发青的毛发,是最好的制弦材料。使琴时,随手指拨动琴弦,会产生出一种淡青色的波纹,故而这种琴弦,叫做青纹,价格及其昂贵。
便是在北宋,这一套青纹,加之在数百贯,非一般琴家可以使用。
但青纹弦,音色极美,也是琴家毕生追求……在后世,这种青纹的制法已经失传,所以玉尹也是只得其名,而不见其弦。没想到,真个没想到,而今先有枯木龙吟,后得青纹。心中这欢喜,难以用言语表达,玉尹转身一把抱住了燕奴,在庭院里旋转不止。
燕奴则略显迷茫,不过见玉尹这般开怀,也为他感到莫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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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起。
李逸风阴沉着脸,迈步走进酒楼中。
楼下,丝竹歌舞声不绝于耳,可是李逸风这心里,却显得极为沉重。
他来到雅间门口,伸手推开房门,却见屋中端坐几个青年,见李逸风进来,也都站起。
徐揆,李若水也在。
除这二人,尚有一个锦衣青年。
衣着倒是挺华美,不过身材显得瘦削,看上去颇为单薄。
“大郎,怎这时才到?”
青年笑呵呵起身,朝李逸风唱了个喏。
李逸风则阴沉着脸,“三哥也在,自家来晚了。”
他在酒桌前坐下,而后一挥手,示意那些陪酒的录事姐儿都出去,沉声道:“小乙回来了!”
第一三零章 开封邸报(四更)
李若虚和徐揆顿时沉默了!
倒是那锦衣青年露出疑惑之色,“大郎,小乙哪个?”
“这……”
李逸风犹豫一下,苦笑道:“三哥有所不知,咱们开设的那个开封邸报,原本是小乙的主意。”
“有这回事?”
青年一怔,扭头道:“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过。”
李若虚依旧沉默,李逸风也没有吭声。
徐揆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咳嗽了一声之后,轻声道:“这开封邸报的主意,的确是玉小乙想出来。只不过……这玉小乙的出身……三哥大概也听说过这个人,便是那个马行街杀猪贩肉的玉屠夫。几个月前,还闹出了恁大风波,琴书双绝,不但长于解词,还作出那《登岱》好诗。本来这主意是他出的,而且咱开设邸报之初的钱两,他也承担了大半。可义父觉得,玉小乙出身太低,且身无功名……
开封邸报原本为高雅之事,若加上个小乙,便显得有些,有些,有些恁低俗了些。
所以我们商量之后,便想着不把他算进来。
他出了千贯,算作借他,等赚了钱之后,再还他便是。可谁料想,居然会变成如今模样。咱们是出一份低保,赔一份钱,今日出了三百张邸报,至今无人问津。
那仓房里,而今全都是过期的邸报……钱两也花的差不多了,只怕很难在支撑下去。”
李逸风突然道:“是你们决定,当初自家便不同意。”
“我……”
徐揆搔搔头,露出尴尬之色。
李若虚见气氛有些沉闷,忙说道:“大郎,事到如今,也莫再责怪别人。
大家当初这么决意,也是出于好心,害怕把邸报办差了……绝无半点坑骗玉小乙之意。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而今局面,的确是有些出乎了大家意料。
今日请三哥和大郎来,也是想拿个主意。
这邸报究竟还要不要办下去,若要继续下去,又该如何操办?这才是关键所在……”
“你们既然都是有主意的,何必再来问我?”
“我……”
李若虚顿时哑口无言。
当初决定把玉尹排除在外的时候,李若虚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在言语中,还是有些赞成。李逸风黑着脸,一句话便把李若虚顶了回去,让李若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那锦衣青年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大郎,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当初你们找我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主意挺好,所以便点头答应。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许多事情,却让我有些吃惊。你们说的玉小乙,是不是之前曾与白矾楼冯超斗琴,在大相国寺演奏,做出登岱一诗的人?”
“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个人我倒也听说过,二姐此前还与我说,玉小乙新编《梅花三弄》,可谓妙不可言。至于他那篇解词,也是极好,听二姐说,便是大堂姐也对他赞不绝口。”
“啊?”
徐揆一怔,“太子妃也知此人?”
这锦衣青年名叫朱绚,便是武康军节度使朱桂纳之弟,朱振的儿子。
朱桂纳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太子妃朱琏的父亲。朱绚口中的二姐,就是朱琏的妹妹朱璇,同时也是历史上赵桓的慎妃。不过,此时的朱璇尚未嫁给赵桓,仍小姑独处。至于朱璇所说的大堂姐,就是太子妃朱琏。而朱绚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他还是历史上南宋时期,鼎鼎大名的理学大师朱熹的曾祖父,不过而今,朱绚尚未成家。
“大堂姐对我加入此事,也挺赞成。
只是我没想到,这开封邸报竟变成了如今模样。更重要的是,我甚至不知道,这主意原本是一个屠夫献策,诸君皆饱学之士,当知人无信而不立。既然这主意是玉小乙所出,甚至连开封邸报的钱两,大半也是玉小乙资助,便这样把他抛开……”
朱绚说着,便连连摇头。
李若虚和徐揆两人,更面红耳赤。
见朱绚这么说,李逸风的脸色或多或少好看了些,也不复似之前那样脸色阴森森。
“不过大郎,事已如此,总要往前看才是。
我只问一句话,这开封邸报,大郎还想不想继续,还愿不愿意继续?若大郎不想继续,大家便一拍两散。至于欠玉小乙那一千贯,咱们几个想办法凑出来,还给他便是。可如果大郎你还想继续此事,便莫要再使气了……咱们当想个主意才好。”
李逸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怎地不想?
这开封邸报,我也是出了心血的,断然不能就这样中途夭折。况且家父对这件事,也非常赞赏,还说我终于找了一桩正经事做。如果被家父知道我做的坏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排头。把话说开吧,家父因我做了这个事,对我纳真奴为妾的事情也不似早先那般反对。可如果这件事做得差了,家父少不得又要反对此事。”
朱绚哈哈大笑,“大郎果然是个痴情汉。”
李若虚和徐揆也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
半晌后,朱绚道:“开封邸报是一桩好事,这绝没有错。
之所以到了今天这地步,想来是咱们走岔了路。我是觉着,开封邸报这个主意原本是玉小乙出的,想来他心里,一定有完整的筹谋。你我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写个文章,吟诗唱和或许还好,但这具体如何操办,最好还是听听小乙的主意。”
这一句话,不禁是李逸风沉下脸来,徐揆李若虚两人,也都阴沉下了脸。
“三哥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是,找小乙求教啊。”
“啊?”
李逸风三人同时发出呼声,旋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问道:“让谁去?”
朱绚一脸的惊讶,“这件事我只是挂个名而已,我又不识得那玉小乙,难道还让我去不成?这件事当然是你们去,至于是谁去找小乙,你们三个商量便是,我不过问。”
李逸风三人听了,恨不得上去啐朱绚一脸唾沫。
你倒是把自己扯干净了,可这种事,谁又愿意过去?
因为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实际情况而言,李逸风三人都不好意思面对玉尹。
当初是人家想出来的主意,还出了钱!
结果嘞,自己觉得人家出身不好,害怕受到影响,便把人家一脚踹开。踹开便踹开了,这邸报如果办得好也就罢了!至少,能把玉尹垫资的一千贯偿还给玉尹。
现在可好,一千贯已经快没了。
这走投无路了,又跑去找人家帮忙……
这个脸,不管是李逸风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拉下来。
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毕竟这个事情,玉尹早晚都会知道。
与其让人家找上门讨债,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问题在于,谁愿意做这替罪羊?
吴革……这家伙一开始便不同意玉尹参与此事,而且也是最先表示反对。可这家伙现如今在泾原军差遣,便是让他去,也不可能很快回来。如此一来,便只有李逸风三人。
李若虚咳嗽了一声,“大郎,你和小乙关系最好……”
“那是以前!”
不等李若虚说完,李逸风便抢先开口。
“我做出这等羞人的事情,而今已没有脸面再去见小乙。”
“可是……”
“我不管,反正这件事你们两个谁愿意去谁去,我是不想去。”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
朱绚拍了拍额头,也是一脸苦恼之色,“大郎,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怕再无人适合。”
“我又如何有脸面,再去面对小乙?”
“大郎,想想张大家……”
“这个?”
“你们都已经到了这地步,若是因为这件事而遭了老大人的反对,岂不是前功尽弃?”
“是啊,是啊!”
李若虚和徐揆也都站起来,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大郎,便是为了张大家,你也得要拉下这个脸面。不是我二人不愿意去,实在也是没脸,而且和小乙又没甚交情。你却不同,你和小乙的交情不差,便他恼你,也会留几分颜面。你再好生恳求一番,说不定他便消了气……以自家所见,玉小乙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你只要说些好话,他也不可能和你真个翻脸不是。”
李逸风气得身子直颤。
半晌后指着李若虚和徐揆两人骂道:“便是自家欠了你们不成?”
李若虚和徐揆,也是尴尬的嘿嘿直笑。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李逸风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他这心里面,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他可是还有求于玉尹!
之前玉尹离开前,张真奴曾托他向玉尹求一个曲谱。当时玉尹急着要离开东京,所以在口头上答应下来。而今这桩事情还没有解决,又闹出了开封邸报的事端。
李逸风真是想不出来,玉尹知道此事,会是什么态度。
和玉尹有过一段接触……李逸风对玉尹也有些了解。这是个典型外柔内刚的人,别看他平时温文儒雅,可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原则,便是九头牛也难以把他拉回来。
骨子里,小乙可是个极骄傲的家伙。
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人踹了,坑了……恐怕便是再好的交情,也都没有用处!
李逸风想到这里,轻轻拍了拍脑袋。
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睛旋即一亮:着啊,我怎地把少阳给忘记了?
第一三一章 重操旧业(一更)
天刚蒙蒙亮,玉尹便醒了。
怀中玉人仍在熟睡,低头看去,活脱脱一副海棠春睡的妩媚姿态。低头下,轻轻吻了一下燕奴的头发,而后轻声轻脚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衣,慢慢走出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方才还熟睡的燕奴,蓦地睁开眼睛,满脸幸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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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强筋壮骨丹,合着唾液吞服。
迎着天边那第一缕辰光,玉尹在庭院里摆了个罗汉桩,吐纳一口真气之后,丹田气息如雷,从口中喷出一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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