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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庚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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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久性上,都远超过了暗金。打个比方,暗金如果是宝马轿车的话,那么火云踏雪就是布加迪威龙。所以按道理说,余黎燕一路追过来,早就应该可以追上玉尹,偏偏这一路上,却不见玉尹的踪迹。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玉尹在刻意躲避。
余黎燕喊完之后,催马便冲进牟那山山口。
但见月色下,牟那山如同笼罩一层清冷白霜,妩媚动人。
山峦起伏,将漠北隔断……余黎燕骑在马上,半晌后喊道:“小乙,你给咱出来……
咱不要做那人生若只如初见,咱只想你与咱在一起。
你出来,咱知道你就藏在附近!
小乙,咱喜欢你,求你留下……咱不想再做大辽女王,咱只想和你在一起。”
余黎燕说着,已失声痛哭。
她匍匐在马背上,泪眼朦胧,整个人再无日间酒席宴上,那意气风发之色。
山风呼啸,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群山间,回荡着余黎燕的哭声,久久不息。
忽然,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嵇琴声。余黎燕一惊,忙侧耳聆听……只是那琴音不过回声,让她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从何而来。
“小乙,咱知道你听得见,出来!”
牟那山间,不停回荡着余黎燕的声音:出来,出来,出来……
琴声却没有因此而中断,余黎燕听出,那是阳关三叠的曲调。嵇琴声调呜咽,幽幽不止,在山中回荡。似乎是在回答余黎燕的喊话,又好像是在安慰和劝说她……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余黎燕低声呢喃着,半晌后却止住了哭泣。
脸上,依然带着泪痕,可是她那张若梨花带雨般的粉靥上,却透出了一抹灿烂笑容。
“咱明白了!”
小乙之所以选择回去,是因为他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就好像咱,又必须坚持下去的责任。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余黎燕的眼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滑落。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伴随着那若隐若现,缥缈无踪的《阳关三叠》曲,余黎燕朝着群山嘶声喊道:“小乙,咱懂了!
即生于这世上,便有无法推却的责任。
咱会好好继续下去,绝不会让大辽灭亡……你也一样,小乙,你一定要多珍重啊!”
那琴声一顿,复又响起。
只是琴声越来越缥缈,直至再也听不到声息。
“小乙,你多珍重!”
余黎燕哭得好像泪人一样,双手扶着马鞍,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总有一日,咱们一定会再次相逢……小乙,咱必不会让你失望,你也要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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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六年五月,宣德鏖战正酣。
然而在距离宣德千里之外的可敦城中,却发生了一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变故……
大辽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破坏了耶律大石的阴谋,执掌可敦城。
随后,她以大将军乙室斡鲁朵为元帅,以两千兵马,大破来犯的粘八葛五千精兵,战果极其辉煌。若比之远在宣德的辽金决战,黑山之战就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在后世人的评价中,黑山之战,无疑是辽国的转折,蜀国公主也因此树立了足够威信。
六月初,宣德大战进入**。
辽军久攻宣德不下,士气低落,渐渐出现了疲惫之色。
与此同时,完颜娄室和蒲察石家奴联手夹击,谟葛失人见情况不妙,便立刻撤兵,使得辽军成为一支孤军。随后,蒲察石家奴收复振武,更顺势夺下白道坂……耶律延禧直到此时才觉察到大势已去,匆忙想要收兵撤离,但完颜娄室又怎能将他放过?
三万金军紧追不舍,天祚帝狼狈而走。
最终,在七月初,耶律延禧退至金河山,遭遇蒲察石家奴伏击,辽军彻底溃败。
耶律延禧,也因此成为金军俘虏,大辽最后一位帝王,就此成为绝唱。
就在完颜娄室大获全胜之时,远在可敦城的余黎燕,在得到汪古人和西夏援兵后,又与汪古人和漠北三大部族之一的克烈人达成了一场交易。她将可敦城赠与汪古人和克烈人,换取来五千兵马的同时,更说服克烈人和汪古人联手夹击粘八葛。
漠北三大部族,本就有着血海深仇。
只是此前三部制衡,汪古人和克烈人的实力相比粘八葛,都有些弱小。
可是当两大部族联手之后,实力便远超粘八葛人……加之粘八葛人方经历了一场大败,尚未能缓过气,汪古人和克烈人两部突然出击,在漠北大败粘八葛人……
也是粘八葛人实力强横,虽遭遇两部夹击,元气大伤,却勉强保住了根本。在舍弃大部分地盘之后,粘八葛退守翼只水河畔,也就是后世的额尔齐斯河流域,方稳住脚跟。随后,粘八葛人迅速联络女真人,希望女真人能够给予他们帮助。
眼见漠北两方势大,完颜娄室也大吃一惊。
他有心出兵,可是汪古人却陈兵牟那山口,令他也颇为头疼。
只得派遣使者前往漠北,劝说三方停止交锋……当然了,从某种程度上,完颜娄室自然要倾向于粘八葛。可同样为安抚汪古人和克烈人,女真人允许两部牧民,在云内州放牧。汪古人和克烈人虽获得大胜,却也无力,或者说是无心继续攻击。
他们获得了足够的好处之后,也是迫于女真人的压力,便停止对粘八葛人的攻击。
如此一来,粘八葛人获得了喘息之机,为日后卷土重来,保留了元气。
额尔齐斯河流域水草丰茂,加之距离汪古人和克烈人有些距离,又有女真人暗中支持,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并且开始迅速恢复元气。而汪古人和克烈人同样收获颇丰。他们的游牧区域,扩大了一倍有余,更获得可敦城,能够钳制漠北商路。
只不过如此一来,两部将直面女真人,同时更有白达旦人一旁虎视眈眈。
那云内州,本就是白达旦人的游牧区……而今平白分给汪古和克烈人一部分,白达旦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石家奴出镇西京,当多留意漠北方向。
汪古和克烈两部,素来不复咱大金国,甚至多次在暗中作祟。只是而今陛下已决意要对大宋用兵,所以不想招惹过多麻烦。漠北各部,人心不齐,更有粘八葛人与他两部仇深似海,要暗中多加关照。可笑汪古人和克烈人,以为咱让出云内州是得了大便宜。殊不知这样一来,白达旦人又怎可善罢甘休?此次咱回京复命,你要继续设法挑拨白达旦人和两部的冲突,并通过白达旦人暗中支援粘八葛。
待对宋战事结束之后,咱们便可以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这帮子漠北蛮子。”
蒲察石家奴甫为主帅,正兴奋不已。
多年媳妇熬成了婆,他终于从副将,一跃成为主帅。
在答应了完颜娄室之后,蒲察石家奴突然问道:“都元帅,而今天祚帝耶律延禧老儿虽然被咱们俘虏,可我听说,耶律延禧的女儿蜀国公主,居然集结兵马万余人,在月前出兵,挺进西州,并且顺利攻占了北廷和彰八里(今乌鲁木齐)两地,高昌回鹘显然无法抵挡住那女人的兵锋……假以时日,只怕会成为后患。”
完颜娄室的脸色变了!
“若非你当初放纵,怎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没想到这蜀国公主竟有这等本事……呵呵,不过她再厉害,也只是女人。且让她在西州得意些时候,待咱解决了老赵皇帝,回过头便把她一并解决!这女子,真个有趣。
嘿嘿,咱家可是越发喜欢了!”
殊不知,正是完颜娄室这种想法,使得余黎燕在西州获得了充足时间。
宣和七年正月,八拉沙兖的契丹人举族而来,进入西州,令得余黎燕势力迅速扩张。
三月,余黎燕正式在焉耆建国,史称天佑女王,国号西辽!
第一一八章 前路不通(三更)
人言函谷,必然会想起老子出函谷,西入流沙的故事。
然而,历史上函谷关共有三处,老子出函谷,紫气东来的函谷关,是春秋战国时期所建立,统称秦关;此后,在公元184年,汉楼船将军杨朴在原函谷关以东的新。安。县,修建了一座城池,人们将之称为汉代函谷关,不过早已废弃,只剩下关门遗址,记述着这座城关在过往千年中,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以及兴衰更迭。
三国时期,相传曹操征伐张鲁马超,为迅速转运兵马粮草,在后世灵宝东北二十公里处,开凿栈道,修筑关楼。由于距离秦关不远,又位于汉关以西,故而称之为新关。
此后,新关便成为东达洛阳,西接长安的交通干道……
函谷三关,已在身后!
六月已近尾声,山花逐渐凋零。
在距离西京洛阳不远处的慈涧镇,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天色已经晚了,玉尹风尘仆仆,骑着暗金瘦马缓缓行来。远远看到慈涧镇里的通明灯火,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朝慈涧镇口的关卡,慢慢行去。
离开可敦城,已近一个月。
耳边犹自回响着余黎燕在明月下,那一声声悲戚呼唤。
玉尹当时,是差一点忍不住,跑出来和余黎燕相见。可是他知道,只要他一出现,便再难离开。
燕奴,是他的妻子。
但余黎燕,却是玉尹重生之后,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恋爱。
若说他不喜欢余黎燕?那纯粹是谎言。
可是,他有他的责任,他的根在开封,他的身体中,流淌着宋人的血脉。他不是那任得敬,更不是卑躬屈膝,向金人投降的张邦彦之流。他是玉尹玉小乙,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与开封紧紧联系在一处,和他的妻子、朋友连在一起。
玉尹心里很清楚,如果和余黎燕在一起,他会很快活。
但他不能,因为在他的身体里,依旧残留着前世所留下来的执着、执拗……
所以,玉尹必须回来!
天晓得后世的史书,会不会记载他的决定。
可是玉尹并不后悔……回到开封,他辜负的是余黎燕一个人;可是如果留在辽国,他背叛的便是他的妻子,他的朋友!这样的决定也许对余黎燕而言,不算公平,但玉尹必须要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他身体中流淌的,那一腔宋人热血。
不过说实话,这一路回来,玉尹的情绪并不算好。
每想到余黎燕披着月光,那梨花带雨的凄然,心里总是有一种兹兹绞痛。
好在,即将到家了!
可敦城的归于可敦城,开封的归于开封……接下来,他将要面临无数凶险,但这也是他的选择。
唐吉!
这个名字在玉尹的脑海中,已挥之不去。
李邦彦未必会记得当年的玉飞,所以玉尹也不必太在意;可是唐吉,玉尹却不能掉以轻心。这家伙既然出现,必然有他的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所为者何?
一想到这些,玉尹便归心似箭。
在关卡前,玉尹交了税金。
这两年,大宋的税金是越来越重,每过一个地方,都要缴纳相应的税金。
好在玉尹身上并没有太多值得交税的物品,除了为他那匹暗金瘦马交了一百文税金之外,便顺利的通过关卡。只是玉尹到最后也没想明白,暗金入城要吃草料,为何也要缴纳税金?还有,占用马厩,也需要税金吗?这不应该是客栈支付?
在这个年月里,有太多玉尹想不明白的事情。
索性不再去为此头疼,一人一马沿着宽敞的街道,很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口。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中伙计非常热情的迎上前来。
不得不说,宋代的服务质量挺不错,一分钱一分货,你出多少钱,便可以得到什么程度的服务,这是相辅相成。玉尹拍了拍暗金的大脑袋,而后把缰绳递给伙计。
他这匹瘦马不惹人注意,但是性子却执拗的很,和玉尹差不太多。
除了玉尹之外,谁也不能靠近。
若玉尹不拍打这么两下,说不得那伙计一走过来,暗金那倔脾气就会给他一蹄子。
“用好料,再给它安排一个单独的马厩。”
“独间,上精料!”
伙计一听,连忙大声吆喝,而后牵着暗金便向马厩走去。
玉尹现在不缺钱,从可敦城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客气,带走了之前余黎燕赠给他的三百两银子,还有一袋子珠宝。零零碎碎加起来,玉尹身上至少有价值五千贯左右的财产。这还是有许多东西不好携带,否则这金额恐怕会更加惊人。
除了那三百两银子和一袋子珠宝外,玉尹从可敦城还带走了一套《资治通鉴》。
前世,他曾经看过这部著作。
只不过当时看,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心里面并不太在意。后世人们看重的是学历,看重你会几门外语,看重你有什么样的人脉关系。至于你读过多少历史著作,不会有人在意。除了那些专门研究历史的人之外,便是能把资治通鉴倒背如流,也不会带来多大的收益。
而今,玉尹却觉得,这资治通鉴真是好书!
可惜这种书籍,却非人人能够买来……便是在可敦城,也只不过有两套而已。
开封是这个时代的文化发源地,但由于历年党争,司马光这套《资治通鉴》流通并不算广。更不要说宋徽宗在年初时,曾下诏严谨苏黄等元佑旧党的作品流通,也使得《资治通鉴》变得极为稀缺。再者说了,这种大部头的史学著作,又有多少人会感兴趣?开封城里许多读书人,莫不以读苏黄诗词,读柳三变诗词为风雅,反倒是这种内涵颇为深刻的作品,在书铺里面陈放着,也不为人所熟悉。
玉尹从马背上拿下包裹,迈步便走进客栈大厅。
一进门,顿感一种喧嚣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眉头一蹙……
“可有清静上房?”
伙计连忙道:“客官放心,自家这客栈,是慈涧镇里最好的客栈,当然不缺清静上房。”
“如此,便给自家一间清静上房。”
“清静上房一间!”
伙计忙高声吆喝,那边柜台上听到之后,立刻取出门牌,待玉尹走上前时,恭敬道:“此间清静上房,一日需六百文。”
玉尹从怀中摸出一块散碎银子,大约有一两左右,扔在柜台上,便拿起了门牌……
在伙计的带领下,玉尹来到房间。
洗了一把脸,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对那伙计道:“待会儿烧些热汤,自家想要洗一洗。”
热汤,便是洗澡水。
伙计闻听,立刻答应,顺带着还从玉尹手里,得了十文赏钱。
出客房,复又回到客栈大厅。
玉尹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桌子,又点了三斤牛肉,一斤蒸饼,顺便要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突破第三层功夫后,玉尹食量依旧不减,甚至比早先食量更大。
伙计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很快便取来一坛子酒水,把饭菜摆在桌子上,便恭敬退下。
赶了一天的路,玉尹是真饿了!
他自顾自大快朵颐,若风卷残云一般。
就在这时候,忽听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吵闹声,人喊马嘶的,乱成一团。
“柳大官人,怎地这又回来了?”
“说来这个气人,往洛阳的路封了,说是要缉拿什么盗匪,便使钱也不能通融……没办法过去,只好又回来。这一封路,少说要三五天不得通行,自家得想些法子。”
说话间,就看一个伙计领着一个矮胖男子走进大厅。
那柜台后面的掌柜,忙从柜台后转出来,紧走几步朝那位矮胖男子一拱手:“柳大官人又回来了?”
“我说你这老货,怎恁地坏?
往洛阳的路明明已经封了,也不与我说一声,害自己白废了鞋子,却又要回来。”
矮胖男子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
肤色发黑,圆圆一张脸,看上去肉墩墩。明明是一身风尘,却难掩他那富态模样。眼睛有点小,笑起来时,就变成了一条逢。长着八字胡,一开口,便是浓浓的东京口音。
玉尹停下筷子,心头一动:怎地封了往洛阳的路?
“先给自家准备房间,老规矩,一间上房,三张通铺……对了,着人帮忙照顾一下货物,待会儿伙计们进来时,便准备些吃食。折腾这一天,自家肚子也饿了,好酒好菜的上来便是。”
这货说起话来,活脱脱一地主老财。
玉尹正思忖的时候,却见那伙计领着那为柳大官人便走到跟前。
“客官,今日生意太好,没了桌案,可否拼一桌呢?”
玉尹笑着点点头,“但拼就是,自家也吃的差不多了。”
柳大官人听玉尹这一开口,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往玉尹对面一坐,“自家名叫柳青,听兄弟这口音,似也是开封人吗?”
“正是。”
玉尹笑了笑,摆手请柳青坐下。
这柳青扫了一眼桌案上的杯盘狼藉,便道:“兄弟好胃口,这行走在外,能吃是福啊。
对了,敢问兄弟大名?”
看起来,这位柳大官人还是自来熟。
玉尹正好也想打听一下这封路的事情,于是便朝柳青一拱手,唱了喏道:“自家名叫玉尹,家住观音院一旁。大官人便叫我‘小乙’便是,正要向大官人请教则个。”
第一一九章 鲁山盗(四更,求月票!)
“你是小乙?”
原本很稀松平常的自我介绍,玉尹完没有想到,竟然使得柳大官人一下子惊了……
柳青呼的站起来,险些把身下的凳子撞倒。
他指着玉尹,惊喜喊道:“果然是小乙,刚才就说看着眼熟,却没想到……哈哈,这可真是……能在这里遇到堂堂开封第一琴,端地是自家福分,自家的福分。”
他这般激动,让玉尹懵了!
“大官人别是认错了人吧。”
“哪有认错,小乙可是马行街玉蛟龙?”
“这个……不过是小乙以前胡闹时的诨号,玉蛟龙三字,端地当不得。”
“怎当不得?”柳青乐了,“小乙大相国寺使琴时,自家也曾见过。只不过当时有些远了,所以未能看得清楚。后来小乙在马行街两次使琴,自家也都错过了,为此还懊悔不已。小乙嵇琴,堪称东京一绝,而此前小乙为李娘子解词,更如雷贯耳。
可惜,不得亲眼见小乙当时风采。”
玉尹,糊涂了!
他何时在开封有了这般名声?
不错,他此前的确是因为嵇琴而闻名东京,但若说让柳青如此失态,却不太可能。
当下玉尹忙询问缘由,柳青兴高采烈,让伙计上来酒菜,才和玉尹细细道来。
说起来,这柳青在开封府,也算得是一富户。
他在汴河大街有一家店铺,专营一些西域特产,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西域奇石等物品,往往是客人需要什么,他就经营什么。他那店铺便叫做柳家珍奇,玉尹倒是有些印象。只是在玉尹记忆中,那铺子常年不开门,偶尔开门,也是客人寥寥,非常冷清。不过,按照柳青的说法,他那铺子就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生意。
他在西域颇有门路,甚至还掌握着黑汗国一些商路。
所经营的事物,往往都是在私下里敲定,所谓的柳家珍奇,其实就是一个门面而已。
进货之前,便已经找到买家。
货到之后,直接送到买家手中,几乎很少从门面店铺里出货……
也正是这原因,柳青所结识的客人,大都是开封城里的上层人物,虽说不得手眼通天,却也颇有脸面。这家伙好游山玩水,出货进货,大都是一手操持,享受这其中乐趣。比如这一次,他为御史大夫范宗尹,在西域找来了一对奇石,形若龙凤,通体透明……至于范宗尹会拿来做何用处?柳青不太清楚。但他却可以从这笔生意中,实实在在赚来八千余贯!一对奇石,八千余贯,这利润端地惊人。
“小乙不知,数月前,这开封府突然流传小乙解词。
便是那篇李娘子词的解词,而且很快就为人熟知,不少人对小乙解词,都是赞不绝口。
就连小蔡相公也说那解词甚好,听说还传到了官家耳中。
可惜当时小乙不在东京,却错过了极好时机。若当时还在东京,说不得官家还会给小乙一官半职。呵呵,不过若真个那样,自家如今怕也无脸与小乙同席了。”
玉尹,听得瞠目结舌。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有了偌大名声而不自知?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有这么大的名声,想来那唐吉便是要对燕奴不利,也不会明目张胆。
“对了,方才听大官人说,这往洛阳的路封了?”
柳青连连摆手,“小乙面前,‘大官人’三字万万当不得。
自家有表字,不吝!呵呵,是家父所赐,也是警告自家,为商不可以过于吝啬,斤斤计较。小乙若不弃,唤自家表字即可。不过这大官人……可是万万当不得!”
不吝,柳不吝?
倒也是个颇为奇怪的名字。
玉尹没有在意这个,只问道:“不吝兄,你方才说往洛阳的路封了?”
“是啊,被封了。”
“因何故封路,不吝兄可知晓?”
这时候,那伙计端着酒菜上来,摆放在酒桌上。
柳青也不管玉尹同不同意,便为他满上一杯酒水,而后故作神秘道:“自家倒是打听出来,这洛阳封路,却是东京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故。近两月来,东京禁军死了六名军使,还有十几个郎将,闹得有些严重,所以才要封路排查。”
“死了这许多人吗?怎地死得?”
“这却不太清楚,不过听那关卡上的押官透露,似乎是被人杀死。
这件事闹得东京城里人心惶惶,官家也是不得已,着殿前司追查此事,以安民心。
想来也封不得太久,大概五六日便可以放行。”
玉尹这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要五六日才可以放行吗?”
柳青点点头,看了玉尹一眼道:“怎地小乙急着回去吗?”
“是啊!”
玉尹见柳青一脸疑问,苦笑道:“自家离京已有三月!离开时曾与拙荆有约,荼蘼花落,便是我归家之日。眼看着荼蘼花已经开始掉落,若再不回去,怕拙荆担心。
不吝兄或许不知我那浑家,有时候好烦迷糊。
万一我回去晚了,她胡思乱想……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原来如此,贤伉俪如此恩爱,却让人羡煞。”
柳青显然不太了解玉尹的家世。
当然了,以他在东京城里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去关注玉尹的家世。毕竟两者相差太过悬殊,柳青走一趟生意,轻轻松松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的利润,结交的也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玉尹呢,虽说小有家产,但是在柳青眼中,显然和赤贫没有太大区别。若非玉尹解词流传,引得众人说道,柳青还未必会在意玉尹。
看玉尹一脸忧虑之色,柳青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道:“其实,自家也急着要返回东京……本来我也打算,绕道而行,只是这路上,怕不太安全。今既然小乙也有意赶路,自家倒也想和小乙结伴同行,这样一来路上也能有照应,不知可否?”
结伴同行!
玉尹先一蹙眉。
他是觉得,若结伴同行不免有些麻烦。
刚才可是听到了,柳青带的货物不少,路上难免会有耽搁。
可又一转念,玉尹倒觉得也是个机会。反正洛阳封路,要五六天时间,若绕道能提前抵达东京,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而且自己以后要在开封立足,少不得会需要有人帮衬。既然柳青在开封认得许多上层人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些方便。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这在后世,尽人皆知。
玉尹上辈子就是有些过于清高执拗,有些事情是明明知道,却不肯低头为五斗米折腰。
不过重生一回,什么事也都算是开破了!
似柳青这样的人物,倒不妨多些交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玉尹也就不再纠结。
“敢问不吝兄,你方才说绕道不太安全,又是怎么回事?”
柳青看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道:“若往东京,需避开河南府所治……如此一来,便只有绕道汝州。若在平时的话,绕到汝州可能要多耗三天时间,不过现在嘛……
只是汝州这两年来,不甚安稳。
我此前便听人说,那边如今盗匪横行,汝州官府也束手无策。咱们若绕道汝州的话,便有可能遇到盗匪。我听说小乙师出名门,得御拳馆周教头真传,还能使得好扑。如果小乙愿意结伴而行,这路上也能多一分保障,不知小乙能否帮衬?”
玉尹在快活林,曾胜过吕之士,故而拳脚功夫也有些名气。
盗匪横行?
玉尹蹙一蹙眉头,沉吟片刻后便说:“若是同行,遇到麻烦小乙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这绕道真可以早些抵达东京?”
柳青说:“河南府说是封路五六日,可小乙要知道,这五六日会造成何等拥堵。到时候便是放行,也少不得会遇到盘查。这许多人一一通行过去,只怕还要耽搁时日。
如果走汝州的话,最多七天,一准可以抵达开封。
路上可能会增加些许税金,不过小乙也不用担心,些许税金,自家出了便是……”
这家伙,还真是‘不吝’。
得了一个免费保镖,你只出些税金吗?
玉尹心里面笑了一声,沉吟片刻,倒是觉得这样做也不错。
与其被堵在这慈涧镇,倒不如和柳青绕道汝州,前往东京……至少能赶在荼蘼花落尽前,抵达开封。
“若不吝兄不嫌弃咱拖累,小乙感激不尽。”
柳青一见玉尹点头,也顿时乐开了怀。
“那明日一早,便与小乙通行。”
++++++++++++++++++++++++++++++++++++++++++++++++++++++++++++++
吃罢了酒,已近亥时。
玉尹赶了一天的路,着实有些疲乏,便推辞不胜酒力,回房歇息去了。
店里的伙计倒是非常尽职尽责,一直保持着热汤的温度。玉尹换了衣衫,便把自己埋进热汤之中,顿感无比舒适。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只露个头在水面上。玉尹仔细思忖方才柳青的那番话语,越想就越是觉得,事情似乎有那么一些古怪。
军使和郎将,官职不算太高,是禁军的基层军官。
若死一两个人也就罢了,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要说没有古怪,谁又能够相信?
双手掬了一蓬热水,泼在脸上。
看起来,开封城而今也是暗流激涌啊!
第一二零章 鲁山盗(二)
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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