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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1856-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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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秉性气清,心胸淡泊,宜学陶渊明、孟浩然之诗。

  曾国藩对曾纪泽说:“你的诗文最近有长进。文风貌似和以前也有变化。”

  曾纪泽对曾国藩的反应早有准备,笑着说:“父亲曾教导,太公曾言‘男儿当以懦弱无刚为耻’,此为吾曾氏传家之训,儿谨记之。最近在军营中,对此感悟更深。是故诗赋文风大变。孩儿此前也跟父亲提过,孩儿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恳请父亲支持。”

  曾国藩听了,没有说话,但内心已然表示赞许,重新考虑起曾纪泽这个儿子的教育和前途。

  咸丰皇帝的两道圣旨,并没有改变湘勇在江西孤悬客位的局面,各府县还是听巡抚、两司的命令,并不买曾国藩这个兵部右侍郎的帐。

  曾国华还派人来诉苦,说他的手下一哨长因公夜行,被新昌县当长毛拿获。曾国华拿着盖有“钦差兵部右侍郎关防”的公文去交涉,竟被江西新昌县令置之不理,还说以前的公文盖的都是“钦差兵部侍郎衔前礼部侍郎关防”,为何又变了,曾大人到底是个什么官?弄得曾国华又气又恼。到头来,曾国藩还得给新任江西巡抚文俊写信,要动用文俊的巡抚大印才能放了那个湘勇哨长。

  文俊是个旗人,原来担任的是湖北藩司,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精通世故。咸丰帝接受曾国藩的参劾,罢免巡抚陈启迈和臬司恽光宸的官职,将文俊升为江西巡抚,原吉南赣道周玉衡升为了臬司,陆元烺依旧当他的藩司不变。

  文俊刚到南昌上任,凭着他的官场经验和旗人接触皇族特有的优势,他知道朝廷对曾国藩的倚重非比一般,便想倾力结交。

  接到曾国藩的信,他十分重视,马上下令放人,并且亲自将曾国华手下的那位哨长送到了南康,顺便去拜访曾国藩,当面邀他搬到南昌去住:“曾大人对江西百姓劳苦功高,怎么能偏居南康?”

  “多谢文大人的美意。只是,眼下九江战事紧要,我需要统筹各路湘勇,实在是走不开。”曾国藩以九江战事吃紧为由,谢绝了文俊的盛情邀请。

  第一次和曾国藩见面,文俊就心中不悦,回到南昌。原吉南赣道周玉衡是陈启迈的亲信,他对陈启迈的被罢感到委屈,升为臬司后,他见文俊在曾国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颇为不满,估摸着文俊也不敢像陈启迈那样与曾国藩公开对立,便旁敲侧击,说:“文大人,江西乃是富庶之地,听说很多湘勇现在都在家乡购置田产。我们岂能让江西白花花的银子都落到湘勇的手中?”

  文俊还想往上爬,他也需要银子打点京城里的关系,听了周玉衡的话,便下令在湘勇还没来得及设卡的地方,全都设上厘卡,在湘勇设卡的地方也加卡,百姓则更苦不堪言。

  江西官场从司道到府县,都对曾国藩打长毛无功,收厘金起劲的做法不满,不少府县暗中怂恿人殴打湘勇卡丁,以便挤走他们,让自己的厘卡独霸地盘,这让曾纪泽也头疼不已,他意识到了什么是现实:官场的腐败无处不在,朝廷这艘破船,光修修补补个别的漏洞是没用的,早晚还得沉。不过,他也还需要忍耐,现在湘军虽多,但各自为营,曾国藩还没强大到能跟清廷抗衡的地步。

  太平军方面,石达开下令林启容、白晖怀依然分别驻扎九江、湖口,让周国虞率兵驻梅家洲,罗大纲驻小池口,暂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双方的实力相当,九江的战事出现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但越往后拖,湘勇在江西粮饷就告急了,处境越艰难,士气低落。

  这时,石达开手下的丞相陈玉成被调回九江前线,他说自己有计策,可以大破江西的湘勇。

  陈玉成貌甚秀美,长得是眉清目秀,眉宇间也有几分英气,颇为自负。他是广西藤县客家人,出生于1837年的贫农家庭,幼时父母双亡,依靠叔父生活,此时还只有二十岁。

  不过,残酷的战场是世界上最好的军校——陈玉成十五岁时就随叔父陈承瑢参加了金田起义,他在童子军中表现极为出色,苦练一身好枪法,不久便当上了童子军的首领。十八岁的陈玉成在奇袭武昌的战斗中,表现勇敢,得到翼王石达开和燕王秦日纲的赏识,步步高升,此时在太平军将领中年纪虽小,却已经小有名气。

  石达开的高级属将中,陈玉成是属于年纪最小的一批,他比陈玉成也就大六岁,故石达开称陈玉成为小兄弟。

  见小将陈玉成胸有成竹的样子,石达开鼓励他说:“小兄弟有何想法?尽管开口。”

  “殿下,妖头曾国藩难以对付,他们在九江屯重兵,主将彭玉麟等人都在九江,就是想在九江与我们决战,我们不能上这个当。卑职听说,他的弟弟曾国华勇而无谋,曾国荃则骄而无能。我军不如派一支人马,翻越幕阜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义宁州。然后拿下新昌、万载、上高等县,乘机一鼓捣毁湘妖老巢南康。”

  “好,小兄弟有谋略!”石达开哈哈大笑,极为赞赏陈玉成这个主意,说:“军中无戏言!既然这建议是你提出来的,这功劳就属于你了。我给你五千人马够吗?”

  陈玉成大声回答:“翼王殿下放心,翻阅幕阜山,发动奇袭兵不在多。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只要三千人马,十天之内我必定拿下义宁!”

  石达开点点头,说:“勇气可嘉!那你即可去准备吧。”

  陈玉成大喜,他知道自己立大功的机会到了,回答道:“多谢翼王殿下!”

  幕阜山古称天岳山,三国东吴名将太史慈拒刘表大军,扎营幕于山顶,遂改称幕阜山。幕阜山海拔1606米,为湘鄂赣三省边界最高峰,以山雄崖险著称。第二天一早,陈玉成就率领三千太平军浩浩荡荡上山,准备奇袭义宁州。

  

第二十二章 泽字营开战

  暮色苍茫中,陈玉成率领三千太平军咬着牙翻过了奇险的幕阜山,半路上掉下山摔死的就有上百人,他们最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奇袭了义宁州。

  当晚三更,这批太平军犹如从天而降,松油的火把照亮了义宁古城的天空。义宁知府李昂国还在睡觉,听说长毛杀进了城里,慌慌张张披上官服,组织了不到五百人去抵抗。结果,他自己被陈玉成一个回马枪挑于马下,战死街头。

  在义宁,陈玉成在城里贴了公告,招募一些底层的年轻人当兵,迅速将自己的手下扩充到五千人,杀向新昌、万载。

  两县当地的县令见贼势众,望风而逃,陈玉成的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杀到了瑞州。

  瑞州城高,易守难攻,知府阙玉宽一边组织抵抗,一边派人急报南昌,江西巡抚文俊大惊,请手下飞马请曾国藩派湘勇援助瑞州。

  曾国藩见湘勇后院起火,急忙调了周凤山率驻竹林店的五千人马,火速先往瑞州援助。

  就在周凤山率兵赶赴瑞州的路上,翼王石达开悄悄率一支人马离开了九江,在江西天地会的大龙头周培春的配合下,重新攻占吉安,刚上任的按察使周玉衡及吉安知府陈宗元被俘。

  石达开下令将他们斩首,还派人将他们的首级送往曾国藩的大营,以吓唬那些反抗太平军的官兵。

  曾国藩大怒,下令将送首级的长毛鼻子和耳朵割掉,带信给石达开:“他日掘地三尺,也要取尔首级!”

  石达开分兵两万在吉安府一带,随时可以率师北上进攻江西首府南昌。

  曾国藩不得不命令周凤山的五千人马赶回,来到离临江府五十里远的樟树镇集合,他自己和曾国华也率七千余人赶去驻营,留下曾国荃的吉字营在九江和林启容的大军对峙。

  曾国华不明白曾国藩为何不再救瑞州,曾国藩说:“樟树镇西近瑞州、临州,东接抚州、建州,为赣江沿岸重镇,省城咽喉。石妖头兵力今又集中到吉安府一带,料近日内必率师北上进犯南昌,水陆两军都必经樟树镇。我军在此安营扎寨,以逸待劳,必可取胜。”

  曾国华问道:“那瑞州怎么办?”

  曾国藩说:“纪泽已经带领‘泽’字营去战陈玉成了。”

  泽字营再次开战,曾国华对曾纪泽的实力还是了解的,不过他觉得泽字营人数现在太少,说:“侄儿勇气可嘉。只是听说贼人号称上万,泽字营现在不到一千人,能行吗?”

  “长毛历来虚报人数,我看他们的主力部队还在九江和吉安府。”曾国藩回答说:“现在军务紧急,也只好如此了,希望我们能和石逆速战速决。”

  为了和石达开一决雌雄,曾国藩又火速派人送信通知彭玉麟,让他率内湖水师出青岚湖,由武阳水过三江口镇,驶进赣江,南下到樟树镇集结,准备与石达开在樟树决一死战。

  曾纪泽在收厘金的时候,也没放松对“泽”字营的训练,比如每天让“泽”字营的官兵一视同仁,都绑着沙袋跑十里地训练体能,优中选优,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泽”字营这支精锐,最后只剩下八百人左右,淘汰了将近一半。他们一路急行军,赶到了瑞州城。

  在瑞州府衙里,瑞州知府阙玉宽再次见到曾纪泽,问他:“不知曾公子带了多少人马?”

  曾纪泽说:“八百。”

  瑞州知府阙玉宽急得满头大汗,说:“根据我们的情报,长毛大约有五千人左右,领头的叫陈玉成。”

  曾纪泽点点头,说:“陈玉成这个人,我知道,不可小视。即日起,瑞州的城防就交给我的泽字营了。大人你能调动多少人马?”

  阙玉宽说:“加上当地的团练,大约能调动两千人左右。”

  曾纪泽点点头,马上让阙玉宽集合队伍。然后,曾纪泽和阙玉宽、刘永福、苏慕白、苏慕莲一起上了瑞州鼓楼上视察敌情。

  阙玉宽手指东北方向,对曾纪泽说:“曾公子,你看那些营地,都是长毛”

  曾纪泽顺着阙玉宽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东北方向山坡上,人头攒动,一队队长毛兵披头散发,有的在做饭,有的在站岗,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大刀长矛,在阳光下闪着白光,格外耀眼。

  曾纪泽点点头,对阙玉宽说:“不足为虑,这次敌军,主要是陈玉成的童子军!从他们的兵灶来看,来的长毛不会少于五千,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说完,曾纪泽对身边的刘永福等人说:“刘永福带兵五百守东面,苏慕白带兵五百北面,苏慕莲带兵五百守西面,我带三百人守南面,其他炮兵骑兵步兵就位,相互援应!”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众人迅速就位,誓死保卫瑞州!

  晌午时分,瑞州城上空阴云密布,长毛绵延数里,对瑞州城形成包围态势,并准备好了攻城云梯和火炮。陈玉成脸色铁青,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长枪巡视阵前。

  陈玉成虽然年轻,但一向为人谨慎,用兵颇有战略战术,他把瑞州城外没来得及逃走的老百姓往瑞州城方向赶,以此羞辱和激怒瑞州守军,引诱他们离开坚城,从而给居高临下的太平军制造纵击的机会!

  曾纪泽站在城楼上,听到太平军“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一些长毛像恶狼追赶疲乏的羊群,追逐前面几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人多是行动迟缓的老人、孩子、妇女,他们被长毛驱赶,人人惊慌哭喊,满脸绝望。

  阙玉宽对曾纪泽说:“曾公子,城外众多老人和孩子还没入城,他们有一些是守城将士的家眷,长毛用心险恶,就是以此来动摇我们的军心!”

  “长毛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曾纪泽点点头,对刘永福交代了几句后,便下令打开南门,带“泽”字营三百人出城迎敌!

  这三百人都是精锐,以使用洋枪火器见长。曾纪泽率他们在城南二里迎敌,背依城墙,布列枪阵,整备火器迎战。

  入夏以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近半个月,江西一带又刮起了热风。风像是从火炉中喷出似的,吹在人的皮肤上,如火燎炭烤般地难受。曾纪泽身后的士兵虽然满头大汗,挥汗如雨,但一个个聚精会神,绷紧肌肉和神经,听候曾纪泽的号令!

  曾纪泽骑在一匹膘肥体壮的马上,那马鬃毛全白。他面对身后的湘勇说:“弟兄们,我们没有退路,背后就是瑞州城上万的百姓!我们想要活命,只有死战杀长毛!杀一个长毛奖银子五两,杀十个记一军功!”

  “杀长毛!”

  “杀光长毛!”

  在中国儒家的社会等级制中,军人的地位十分低下。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因为传统社会中军人地位极其低下,这时候的人当兵,主要是为了军功和饷银,曾纪泽的话引发了湘勇的共鸣,他们群情激奋,振臂高呼“杀长毛”,喊声震天!

  陈玉成见曾纪泽率兵出城布阵,便下令城外的太平军也在原地列队备战,不再追赶前面的百姓。那些疲惫不堪的百姓捡回了一条命,热泪盈眶,一涌入瑞州城。他们进城后,瑞州城上的炮兵也准备就绪了!

  刘永福根据曾纪泽的嘱咐,亲临城堞指挥,向下一挥令旗,凭堞大呼:“放!”

  只听刘永福一声号令,瑞州城上炮兵便点燃了导火索,城上的火炮齐力攻打,“轰隆”、“轰隆”炸响!

  顿时,瑞州城外土石俱扬,一片片的铅丸石雨,迎面横扫太平军。冲天的火光中,前面的长毛人马腾空,血肉模糊,很多长毛捂着头脸滚在地上凄厉惨叫。而瑞州城上的炮兵在城头不断跑动,往火炮里搬铅弹开炮。

  这时,朝廷的火炮质量都不佳,一阵炮响之后,城上的火炮炮管发烫,便不能用了。

  陈玉成见状,时机已到,他下令太平军的一千骑兵随他冲锋,冲向曾纪泽的洋枪队,他非常勇敢,一边骑马往前冲,一边回头喊:“兄弟们,杀!”

  “找死!”曾纪泽见陈玉成率人冲了过来,大声下令他身后的军士做好射击准备:“准备射击!打死匪首陈玉成者,赏白银五百两!”

  

第二十三章 太平军大撤退

  陈玉成率领一千来个精干的太平军,朝曾纪泽的“泽”字营的阵地冲去。

  不过,陈玉成知道洋枪的威力,他骑马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先让前面的人冲杀,去耗光湘军的子弹。

  一大批送死的长毛们在一片喊“杀”声中到了新式洋枪的射程之内,曾纪泽大喝一声:“放!”

  三十个使用德莱赛M1841针发枪的“泽”字营士兵镇定自若,他们熟练端起手中的火器,双眼紧盯前方开枪,黑乎乎的枪口不断冒着白烟。前面的太平军纷纷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兄弟们,不要怕,洋枪很快就会坏掉!”陈玉成对太平军说。

  后面的太平军在陈玉成的指挥下继续一拥而上,而曾纪泽还改良了湘勇的火药,他的队伍基本上用的都是黑火药的子弹,威力几乎增加三倍。

  在曾纪泽的指挥下,“泽字营”的三百枪手一排排上阵,陈玉成先前指挥的三百骑兵被打死了八成,还没有冲到城下。

  陈玉成首次遭遇这种压倒性的失败,内心很愤怒,他下令一千步兵带着藤盾上场,准备牺牲掉一半也要掩杀过去。

  但陈玉成没想到,“泽”字营的枪械和子弹,都是湘勇里最好的,也不容易坏,那些太平军的藤盾,基本上没有什么用。

  天空的太阳火辣辣的,“砰砰砰”的枪声不停,整场血腥的战斗持续了一上午,陈玉成的太平军死伤一千五百多人,还是没能靠近瑞州城门半步。

  这一仗让陈玉成充分认识到洋人火器的厉害,他只好下令剩下的太平军就在城外扎营,但他们营地的条件十分艰苦。入夏以来,瑞州干旱,连常年行船的河,也因缺水而断了航。什么都是蔫蔫搭搭、半死不活的,连狗都懒得多叫一声,成天伸出舌头喘粗气。

  曾纪泽和刘永福在城楼上察看陈玉成营地的地势,那里尽是起伏不定的黄土丘陵,山上的树木因为缺水枯干,似乎堆放了满山遇火即燃烧的干柴。

  刘永福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主意,对曾纪泽说:“老弟,太平军营地的那片干树林,树木密集,是上天赐我们的有利条件。我们可以放火烧毁太平军的营地,重创他们!”

  “好,我们都想到一块了。”曾纪泽笑着回答:“刘大哥,只是我们需要派人过去纵火。”

  “这个不难。”刘永福说:“太平军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我,我会说广西话,以前见过天地会的人,我带一帮人去冒充天地会的人,混入他们的营地。夜间纵火,看到信号兄弟就带人杀出去。”

  曾纪泽担心刘永福的安危,说:“这主意好是好,不过刘大哥要万分小心。”

  刘永福便带了二十来个年轻人,装扮成天地会的人,去投奔陈玉成的太平军。

  陈玉成手下的先锋官陈三狗,也是广西人,他问刘永福的一些情况,刘永福都据实回答。

  陈三狗又问刘永福:“你为什么要投太平军?”

  刘永福回答说:“我十七岁那年,由于贫病交加,父母亲和叔父在几个月内相继病故。埋葬完几位老人,我已经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借了一间茅屋暂时落脚。当时我白天出去做工,换口饭吃,夜里回到茅屋栖身,日子过得极为穷困。有一天上山砍柴,累了就躺在山间的石板上午睡。睡梦中,忽然走来一位长髯老人对我说,我是虎将,应该反清,因为我是天地会首领陈近南之后。”

  “陈近南之后啊?我也姓陈,大概也是吧。”陈三狗笑着说:“那你一定熟悉天地会的规矩?”

  刘永福便跟陈三狗谈起了天地会的一些规矩,大大小小共计三十六条,加上十大戒律。比如拜把子时,通常是一名执事红棍提上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叽里呱啦念了一通类似经文的东西。念毕,手起刀落,鸡头咔嚓一声被砍断,带着腥味的鸡血哗啦啦流到装有白酒的粗瓷碗里。各人把沾有鸡血的手指在口中一啜,然后跟着众人一起开始念天地会门规:“自入天地会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如有捏造兄弟歪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士农工商,各执一艺,既入天地会,必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四海兄弟,日后起义,须同心协力,杀灭清朝,早保汨主回复,以报五祖火烧之仇,如遇事三心两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

  陈三狗见刘永福对天地会的门规这么熟悉,又派四个人试探了一下刘永福的功夫,确实不错,便说:“以后你就跟着混了,日后在战场上立了功,我向陈丞相推荐你。”

  刘永福谢过陈三狗,还送给他一百两白银当见面礼。陈三狗放松了警惕,让刘永福晚上带人巡逻。

  当天晚上,太平军营地里一声炮响,树林中窜出冲天的火苗。这些火龙斜着向树梢飞去,擦着树枝便燃烧起来,落下后,又燃烧地上的枯枝败叶。一刹那间,树林中烧起无数堆噼里啪啦的烈火,越烧越旺,浓烟升腾,火星四溅,把挤进林中的数千太平军,吓得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四处乱窜,除了被烧死的,被踩伤踩死的也不计其数。

  这时,曾纪泽带领“泽”字营和瑞州城里的官军杀了出来,刘永福和苏慕白姐妹等人也加入了战斗。

  陈玉成剩余的三千多人马,死伤无数,溃不成军,纷纷扔下武器,将身上背的东西丢下,夺路而逃。

  曾纪泽和苏慕白两姐妹带兵上前追赶逃走的陈玉成。

  苏慕白的马快,追得紧,在陈玉成后面喊:“陈贼头,下马投降,可以饶你一死!”

  小将陈玉成一手提枪,将另一只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抽,他胯下的白马发疯似地向九江方向的小路奔去。

  苏慕白骑着一匹快马,也紧紧跟在后面。

  曾纪泽怕苏慕白受伤,大声提醒苏慕白:“苏姑娘,千万不要靠得太近,小心陈贼的回马枪。”

  苏慕白听了,便勒紧了马的缰绳,从镖袋里取出一支镖来,运足气力,向陈玉成的后背打去。

  陈玉成听到飞镖的声响,将长枪向后一挥,只听得“哐当”一声,飞镖碰在飞枪头上,迸出一星火花,掉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苏慕白见第一镖不中,迅速打出了第二镖,正中陈玉成的大腿,顿时鲜血顺着飞镖流了出来。

  陈玉成中镖,竟咬着牙强忍疼痛,继续策马狂奔。跑了大约五六里地,这才逃出了湘勇的追杀,但他带出的三千太平军,竟无一人生还。

  陈玉成跑到吉安府,见到翼王石达开,负荆请罪,将自己失败的经过详细地跟翼王石达开汇报,然后痛哭流涕,道:“翼王殿下,玉成该死!没想到瑞州城里又杀出了一批彪悍的湘勇。”

  “不碍事,我们这次作战的主要任务不是拿下南康!”石达开上前扶起陈玉成,安慰他说:“小兄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和曾妖头打仗,也是互有胜负的!你要记住,作为军中主帅,要胸怀全局,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越是失败,越要反思,继续战斗,越挫越勇,你才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这次打败你的,是谁的湘勇?”

  “谨遵翼王殿下的教诲!”陈玉成擦了擦额头的血迹,说:“听说这帮湘勇是‘泽’字营,领头的正是曾妖头的儿子曾纪泽。他们的火器非同寻常。我们太平军以后也应该多配置洋火枪。”

  “曾纪泽?”石达开点点头,想了想,对陈玉成说:“那你这次败得并不冤枉,也不碍事。回去好好养伤吧。前段时间,从湖北到江西,一路连下我军六城的,就有泽字营。从今往后,太平军要对‘泽’字营多家关注!千万不要小瞧!你的手下也尽量买一批洋枪。”

  “谢过翼王殿下。不报此仇,我陈玉成誓不为人!”陈玉成说。

  陈玉成的惨败,让翼王石达开迅速拿下南康的计划泡汤。两军的实力还是不相上下,各自打了几场小仗,各有死伤和胜负,又进入相对峙的状态。但这次进攻南康,并非石达开的主要目的,而是他的撤退战略。

  因为不久前,清军的将领向荣,率江南大营的精兵开始围攻天京,洪秀全急忙下诏,让石达开的西征军回救天京,攻破江南大营。

  石达开奉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之命,率部出走江西,取道皖南返回天京解围,一夜之间,石达开的三万主力部队几乎全部撤离江西,剩下林启容的一万七千多名太平军困在九江!

  曾国藩觉得,自己攻破九江的机会来了,立即调兵遣将,抓紧围攻九江。

  

第二十四章 曾国藩的难题

  曾纪泽的“泽”字营大破了陈玉成的太平军,石达开率领的三万主力大军又全部安全撤离了江西,曾国藩大喜,原来以为湘勇可以很快攻下九江,但没想到,林启容率领的一万七千多名太平军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林启容也是太平军的名将,原来湘军将领塔齐布曾经在岳州城陵矶之战中,杀死了太平天国骁将曾天养,威震天下,号称“湘军第一猛将”。他率部在九江城下驻扎很久,多次进攻,但没有一点收获,反而损失了不少人马。结果,塔齐布由于积劳成疾,加上心中有怨恨,在九江城下吐血而亡。从此之后林启容的威名,震动清廷。

  石达开的大军退出江西之后,曾国藩马上组织湘勇反扑,再次派两万湘勇围困了九江,当时江西战场太平军还有一位主将,是石达开的岳父黄玉琨,兵马很少,仓促之间也不能救援,九江基本上是一座孤城。但林启容选择了继续率军留守九江。为了加固防守,他还在小池口建筑新城,水路配合,炮台之间连接紧密,这让九江的防守,如铜墙铁壁。

  曾国藩命人轮番攻击了一个月,没有战果。

  后来,彭玉麟献了掘濠引江水淹九江城之计。曾国藩觉得掘濠引长江水断绝城内城外联系,将林启容困死在城内的计策最为稳当可行,便指令湘勇大将李续宾遵行。

  但湘勇挖了半个月沟壕,并无成效。掘濠的兵勇反而很多被太平军射杀在濠边。一条濠沟未成,湘勇倒是死了数百人。

  曾国藩一筹莫展,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一份兵部火票,心里凉了半截:兵部火票递的是军机大臣的字寄,抄录关于上海厘金的上谕,因曾国藩奏请在上海抽取厘金,接济江西军饷,结果没获准,因为遭到两江总督怡良的断然拒绝,怡良认为上海的厘金,只能为江苏的团练所用。

  曾国藩再次领会到,自己真要办成事,非得要有督抚实权不可!随便在哪个省当个巡抚,都能供应二万湘勇,但现在湘勇的饷银又被花得差不多了。

  就在湘勇缺粮饷之时,郭嵩焘从杭州运盐回来了。他一回到南康,就来找曾国藩了,

  几个月的劳累奔波,郭嵩焘显然黑瘦多了。曾国藩一见到郭嵩焘,寒暄几句后,连忙问:“怎么样,运了多少官盐回来?”

  “事情没办好。”郭嵩焘满脸倦容,“我们要八万,但是只运回了三万包官盐。”

  “三万包已经不错了,你为湘勇立了大功,怎说没办好呢?”曾国藩问道。

  “涤帅,现在世道人心真是都坏了。国家遭难,本应共拯危难,现在官员却各自顾自己的生死。”郭嵩焘回答说:“我一到浙江,就去找了巡抚何桂清,他先推说浙江也受长毛蹂躏了,不能承担八万军饷的义务。幸而不久户部下来了公文,他才拨付了三万包。”

  曾国藩叹了一口气,说:“三万就三万吧,赶紧都卖了,救急用。湘勇现在连抚恤银都快发不出来了,这样下去,谁还愿意为我们卖命?”

  郭嵩焘摇摇头,说:“这些官盐有问题,因为是封好的官盐,我没有打开细察,好容易运进江西,在玉山解开几包准备食用时,发现盐里掺了观音土。一包盐一百斤,至少有三十斤观音土。”

  “这帮见利忘义的盐官!”曾国藩气得脱口骂道。

  “这倒也罢了。”郭嵩焘继续对曾国藩说:“我们将盐重新提炼,原来打算每包盐售价二十五两银子,除去成本和各项开支外,在广信一带出售,每包还可赚四两多。谁知现在江西私盐泛滥,每包盐只能卖到十五两,几乎赚不到钱。”

  “朝廷三令五申严禁私盐,江西地方官员为何没有堵住?我这就去找文俊。”曾国藩气得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江西的州县,不是你这个兵部侍郎所能管得了的。我打听了一下,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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