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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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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离去。
“你拿我的帖子到通政司见黄老爷,再到户部见刘员外。”李国宾走后李慎明拿出自己的拜贴,吩咐长随一个去投帖子求见,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等着李国宾安排,而是先动用自己在京师的关系,最少也要先打听一下切实的情形再说。
至于和裕升在京师的关系,李慎明没有打算动用,和裕升毕竟只是普通的商号,在大同也不是头一份,范家等大商家论底蕴还比和裕升要强一些,在京师就更不必提了,和裕升排不上号。
张瀚在京师有消息来源和可靠的人手,但李慎明觉得这些人多半是在市井打听消息,另外就是抄抄邸报,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关系和李国宾来做较为妥当。
两天之后,李慎明在京师拜会了十几个官员,多半是山西同乡,晋党现在没有主心骨,也没有拿的出手的人才,已经是形同散沙,不过山西的有钱人有叫子弟读书上进的习惯,并且在读书上向来舍得花钱,所以山西籍的官员还是不少,李慎明平时就将这些官员的关系经营着,这时自是该用便用。
一轮消息打听下来,前景却并不怎么美妙。
第256章 碰壁
朝廷做事向来是无例不兴,有例难改,官员做事都很懒惰,不喜欢无事生非,工部用闽铁打造各种火炮和鸟铳已经成为定例,铠甲,腰刀,铁枪的枪头,各种用铁几乎都是采买闽铁,当然闽铁价高,有一些不怎么紧要的军械也用北方的铁,不过用量并不高。
无例不兴例,这也是朝廷的潜规则,不仅是涉及到利益之争,闽铁的力量很分散,福建十几个县都有铁矿,行销北方只是闽铁的一小部份,主要也是以精铁为主,工部也会采买一些方毛铁,各军镇也会买一些闽铁,除了军用之外,闽铁在民间的销量并不高,所以闽铁在朝廷的利益链并不牢固,灵丘铁想进工部,最难的居然就是官僚的惰性……这叫李慎明感觉哭笑不得。
把闽铁换成晋铁,在很多人看来是无事生非,就算晋铁稍许便宜也不行,这会叫很多人感觉麻烦和多事,这些官正经的公务都不想办,何况这种多出来的事非。
在万历几十年惰政之下,官场的风气也变的很坏,大家遇事能推则推,凡事少作主,少生事,甚至一些衙门很长时间没有正印官也没有事……后世人说是明朝的政治体制纯熟,没有主官也能运作自如,其实真实来说是很多衙门根本不做事……不管事情坏到何等地步,反正好官我自为之,灵丘铁要排挤到闽铁进入工部采买的名单,斗争的最大对象就是这样的官僚体系。
知道真相的李慎明感觉几乎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在下那边亦是如此。”
李国宾这样的京师地头蛇,大掮客,在官场的关系也是很多,但打听下来的结果和李慎明差不多。
塞银子是好办法,能收买一些毫无节操的工部下层官员,但想打通上层的关节,以二李的关系都办不到。
两人一筹莫展时候,李慎明的长随敲门进来,禀道:“老爷,外头有一个姓王的,说是分店的二柜,有事情来求见老爷。”
“二柜?”
李慎明知道京师分店的掌柜位高权重,是当年周逢吉常带在身边的副手,经过张瀚很久的调教后放在这里当掌柜,不仅是京师,还有好几个分店都是这个大掌柜主持,毕竟市场的变化很快,细微的经营张瀚没有办法在李庄遥控,类似这样的大区掌柜还有好几个,都是很精明强干的人才,不过分号里的副掌柜李慎明就不大了解了,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二柜来找他有何事。
沉吟片刻后,李慎明道:“请进来吧。”
须臾之后,有人推开房门,一个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
外头残雪未化,天气甚冷,这个青年穿的是玄狐皮的外套,头上戴着元青色的大帽,饰着一颗指头大的东珠,衬里雪白,腰间革带吊着不少玉饰,脚上长皮靴也是擦的发亮,一股恶俗气息扑面而来,李慎明不觉大为摇头。
从皮相来说,这个人倒是生的不错,眉目俊朗,身形高大匀称,举手投足间叫人感觉很舒服。
“在下王发祥,”高大青年动作很漂亮的叉了下手,笑嘻嘻的道:“见过两位先生。”
李国宾在王发祥行礼时侧身一让,表示不敢受礼,这时也笑呵呵的道:“王掌柜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帮着张东主跑腿帮闲,哪个牌名上的人物,也敢称先生,也敢受掌柜的礼。”
王发祥眼眉一挑,笑道:“李先生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贵家做这行当也有年头了,当年老严阁老还在时,尊家替六必居牵头,找严阁老要了一张字……这事可是真了不得,这般家世,又何必太过自谦呢。”
李国宾的家族确实是京师的地头蛇,一贯就是帮闲,但帮闲也有三六九等,他家可是勋贵高官家里都能走动的大掮客,也是京城商客和权贵沟通的一个渠道,不过这等事他家向来低调,包括六必居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眼前这王发祥却是一口说了出来,一瞬间李国宾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李先生不必烦心。”王发祥还是一脸笑容,还是那恶俗的打扮,只是这时二李都没有人轻视他,他笑着道:“咱是替东主专门做隐秘的事情,保密是入门的第一课,今日这事也是事先得了东主的允准这才当面这么说,若不然的话咱根本不会多这个嘴。”
李国宾叹道:“张东主真是好手段,其实在下替和裕升谋事已经是竭心尽力,不知道东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已经出力,不是已经尽力。”王发祥道:“未知李先生对东林党人怎么看?”
李国宾犹豫了一会,说道:“经过‘夺门’一事,东林党这几年坐大之势无可避免,不仅在朝堂,在地方亦是。他们在江南原本就是有极大势力,现在还在谋九边,山东,河南各处的督抚位置,数年之内,必然都是东林党的天下。”
“朝堂之中,怕是他们势力最强吧?”
“嗯,东林党最擅党争……”李国宾道:“两年之内,楚党,齐党,都会被打的落花注水,浙党若不投效东林,恐怕也不会独存。老实说,据在下等每常私下议论,东林将会是国朝这几十年来最大最强之党,不要说是方阁老,便是当年江陵相国现在当首辅,也要畏首畏尾,没有办法与东林党正面相抗衡。”
“等会。”李慎明刚刚一直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说什么话,现在终于醒过味来,拦着李国宾的话头道:“先说说什么是夺门之变,我就记得景泰年间有一次,怎么又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说是夺门,其实是夺宫。”李国宾自知有些理亏,陪笑说道:“大行皇帝刚刚崩逝不久,李选侍就将长哥儿接到自己居处,外间朝臣不通消息,东林党人带头冲入宫中,将长哥儿自李选侍手中夺出,用轿子一路抬到乾清宫,然后宣布今上在乾清宫即位,年号天启,今年还暂不改元,仍为泰昌元年,以明年为天启元年。后来李选侍赖在乾清宫不出,又是这帮人领头闹事,逼迫李选侍在登基典礼之前搬出乾清宫。”
李慎明听的目瞪口呆,他倒真是没有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师之中,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大戏出来。
李国宾又道:“这件事才刚过没几天,京师坊间知道的都不多,就是朝官知道内情的也不是很多,总要过几天,议论风声发酵了,才会慢慢传遍京师,再传遍天下。有这件事,东林党对今上是有拥立大功的,今上甚是年轻,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为人十分仁德宽厚,这样的人又是很记恩的,就算时间久了情份会变淡,最少这几年之内,东林党一家独大的局面不会改变。”
李国宾最终道:“那群只会卖嘴的书生,居然也有胆气做这样的大事!”
李慎明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了解细节,但可想而知当时是什么情形,他冷笑摇头,说道:“你以为东林党夺宫是那几人自己做下的?他们怎地轻易进了宫?你当禁军守卫和宦官们都是死的?不仅是东林党在外发力,他们在宫中也必定有内助!”
李国宾震动道:“在下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
李慎明道:“东林党这一伙人,我向来知道,他们自诩所谓清流,其实还是党同伐异那一套,嘴上说的漂亮,办事漂亮的可没有几个,这一次张文澜叫我来寻他们,我心里就不以为然,不过这帮人在这关键时刻能顶上去,肚子里倒是有些货。”
李国宾道:“移宫攻李选待的主力是杨涟和左光斗等人,当日从李选侍手中抢夺今上的是大学士刘一火景,吏部尚书周嘉谟等人,还有勋臣英国公张维贤,这些人要么是东林党,要么就是与东林党关系莫切。而坊间议论,东林大佬叶向高才是真正在背后主持此事的人。现在朝野议论纷纷,首辅方阁老在诸多事情上首鼠两端,既不是楚党和齐党浙党力挺的首领,亦不容于东林党,双方反目就在近日,方相恐怕已经不安于位,京师大变局就在近日,这也是在下连日奔波没有结果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人人都想安稳,没有人想生事事端落话柄于人之手。”
李慎明叹气道:“方相其实可称呕心沥血了,这些年,神宗皇帝因为赌气,或是身体不佳,多年不理朝政,不论是地方还是中枢政务,均是仰赖方相居中调和,朝廷才不至于更乱,可惜现在看来他必然要去位了。”
王发祥在这二人说话时并没有插嘴,他只是静静听着,这时他眼珠连转了几下,说话道:“现在看来,要想攻下工部这一关,一则要找一个有名望的懂这些事的清流造一下声势,然后再有一个位高又不怕生事的大官打个招呼,这事便是成了,是不是?”
李慎明摇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了,哪里就有这么容易找到的人选。”
王发祥道:“东林党那边,可以找茅元仪。大官么,这事交给在下去办。”
“茅元仪?”李慎明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道:“未曾听说过这人。”
“这人并不曾当官。”王发祥道:“这是一个有名的士子,擅长兵事,也懂得铸造兵器鸟铳,常发议论,京师很多大官都知道他。要紧的是这人和东林党的孙承宗交好,似乎算是孙承宗的弟子,这个时候,擅于营造声势的人都会借机而上,如果能用晋铁换闽铁,对此人的声势是很有利的,再诱之以利,相信他不会拒绝。”
“了不起,了不起。”李慎明击节赞叹道:“王二柜你对人心的揣测把摩已经真真算是登峰造极,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下以前……”王发祥毫无避讳的坦言道:“在下以前是个拍花子的喇虎无赖。”
“啊?”
一时间,李国宾和李慎明都是哑口无言。
第257章 慑服
傍晚时分,王发祥如约赶到了方从哲的相府之外。
这一次事情比较紧急,他没有避忌什么,好在事前撒了眼线,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就站在角门外等候。
王发祥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若换了旁人恐怕就受不了这么久时间而离开,王发祥却是安然站站,天色渐黑,他整个人也似乎融在了暗影深处。
除了王发祥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每日事情有多少,又会有多忙碌。
从京师到山海关,包知遵化,三屯营,永平等各处,到处都有的军情局的情报点均是由王发祥主持,另外民事商业情报也归他负责,京师这里有一个大型的情报点,王发祥便是总的负责人。
从今年开始,张瀚和杨秋特别注意从京师到辽东这一条线的情报工作,因为这一块大明朝廷已经落后于后金太多,京师的兵部提塘官都叫后金给收买了,李永芳主持后金的情报工作,每年不知道派多少细作到京师来。辽东的沈阳和辽阳遍地都是后金细作,张瀚暂时并不打算介入辽东的局势,也是力量不足,所以他叫王发祥用心经营好京师到山海关,然后是宁远和广宁等处,现在王发祥已经切实掌握了山海关一带,也派人到广宁和宁远开始设立据点,但和真正站稳脚根,并且进行有效工作还有一点距离,所以他每日十分繁忙,以前他刚到京师时,很多事情是自己做,但还有不少空闲时间,现在所有事情是交代别人做,但每日都十分忙碌,象这样静候在此处这么久等人,对他来说倒还算是一种休息。
在这一件事上,原本也不关王发祥的事,近来他的主要工作已经从收集情报到主动设立情报站,发掘和培训人员,侦察京师各处形迹可疑的后金细作,另外有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收集京师各党人员的档案,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次,东林党和内幕和茅元仪这一条线,就是平时下的功夫足够,不然的话,张瀚的事交办下来王发祥也不知道如何着手。
就这一点来说,王发祥感觉颇为庆幸,他从情报人员到一方主事,现在直接听他指挥的就有五十多人,全是精干的情报人员,另外他怀疑内卫司在京师还有另外一条线,甚至有暗线在监视自己,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内卫系统还有另一个系统,并不受王发祥或是他上级的指挥,对这些王发祥感觉自己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这些人是一直在暗处的人,甚至和裕升现在越来越严密的规矩法度也很难全套用在这些情报人员身上,他们彼此之间也会提防和警惕,不象和裕升别的部门那么和睦亲切,王发祥有时也感觉到过强的压力,想着要离开这个部门,但他也舍不得现在的优裕生活和手中掌握的权力,他只能更加努力。
天黑了一阵之后,角门哑然推开,徐小七提着一盏灯笼从角门出来,脸上满是抱歉之意。
“对不住了王哥。”徐小七急急的道:“不过我一会还得进去……今晚似乎是有大事,府里够格的管事都被叫留下来核点府里的各样物事,然后说老爷要召集我们说话,我一会还得赶紧再进去。”
一年不到的时间下来,徐小七的脸上也多了不少干练之色,他这个雇佣的仆役不如方府的家生子一样能得到重用,不过方家也并不是勋贵世家,家生子奴仆不多,王发祥给了他不少钱来收买方府的几个管家,现在徐小七已经不是最底层的洒扫小厮,他成为主事之一,王发祥叫他做事认真一些,徐小七因此得了方从哲几次亲口夸赞,要知道方从哲是不理会内宅中事的。
王发祥先不说具体的事,只说道:“小七,这两年来我待你如何?”
徐小七一征,说道:“王哥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你提点,也帮衬我银钱,我如何有今天这一步?”
“甚好。”王发祥道:“今日就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他接着道:“我家东主要把灵丘铁器卖到京师,先攻下朝廷工部这一块至关要紧,然后各军镇,民间用铁,整盘棋就活了,这件事十分要紧,关系到我和裕升的生死存亡……”
“王哥,长话短说,你要我怎做我就怎做。”
“好……”王发祥道:“方相爷这人很重情谊,虽然你是微不足道的下人,但只要你大着胆子,把情由说一下……就说和裕升你是娘舅家亲戚开的,你将来要到那边做事,求方相爷开恩打个关照,这样将来你也有好下场,这事多半就成了。”
“这怎么成?”徐小七惊道:“我怎能说离开相府到别处做事?”
“兄弟。”王发祥搭着他肩膀道:“方相爷这首辅已经干到头了,就要回原籍居住。他虽然是京师人,但寄籍在浙江,辞任之后只能回浙江,你想他回浙江还要带着你们这些人不?今日齐聚你们,点检家财物件,叫你们说话,必定就是要遣散你们,这是千载万年难逢的好机会啊。”
“狗日的谁找我们相爷的事?”徐小七一时并没有答应,他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方从哲不论对谁都很和蔼,对下人也很关照,听说他要去位,徐小七一时感觉怒不可遏。
“这事儿很复杂。”王发祥道:“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将来咱兄弟慢慢聊,但你今晚需得照我说的去做,好么?”
“好,王哥,我听你的。”
徐小七答应一声,提着灯笼折回方府,王发祥靠的墙壁边上,感觉浑身一松,一股无比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
方从哲今天召集下人点检家财,又叫下人管事们预备听他训话,确实已经是准备离京。
近日来,东林党为首的一些言官连续攻讦于他,言词并不算猛烈,还算留着余地,方从哲内心却是明白,这是东林党内的温和派给自己提的醒,若是不赶紧去位,自己走人,恐怕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为官当政多年,方从哲知道朝廷的党争就是如此,自己此前做再多的事也是枉然,要紧的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人家的绊脚石,他确实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不过离京之前,他尚需见几个人。
灯烛突然摇动,方从哲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布衣的清瘦男子在长随的引领下进入书房之中。
独掌大明内阁数年,调和诸党,权势曾经倾盖天下的方从哲居然从书案后起身,做了一个十分客气的肃客手式。
“小人如何敢当。”来客身形瘦长,脸容狭长,脸上的表情则是自信与狂放兼备,同时眼神中闪烁着十分精明的光芒,这是一个气质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物,但不论是谁,见着这人之后也会认为这是一个聪明人,就算是在和当朝首辅客气的时候,尽管只是一介布衣,这人却仍然难掩内里的狷狂。
方从哲的性格是儒雅温和,从不咄咄逼人,对这样的人物他应该并不欣赏和喜欢,但在他脸上不得不露出欣赏的表情,他笑着道:“以一布衣而操控天下之事,汪文言,老夫很欣赏你的胆气和担当。不论如何,这一次杨大洪等人冲入禁宫,不惧内监殴打奋然一路向前,直到将天子拥至乾清宫,山呼万岁,至此,定下了大义名份。光是冲这一点,你就能名留青史了。”
汪文言闻言十分高兴,脸上难掩得色神情,说道:“小人一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此!”
方从哲道:“你是与司礼监的王公公交好么?”
汪文言坦然道:“在下确系王公公关照,同时也是与东林诸公交好。”
“此前,挑动齐、楚、浙三党内斗的,也是你的手笔吧?”
“这……正是。”
三党内哄是在清扫东林势力之后的事,万历四十六年京察,三党把持朝政,把东林党的骨干势力一扫而空,只有一些大佬还留在朝堂,这事齐党做的有些过火,成为众矢之的,三党内部也开始出现裂痕,结果被汪文言抓着机会,在三党内部做了一些手脚,挑动了三党的骨干内哄,结果把三党联盟弄的元气大伤,好多骨干退党,三党只剩下楚党和浙党,就算是底蕴很深的浙党也弄的元气大伤。
方从哲接的是沈一贯的衣钵,毕竟也是浙党的首领,此时他并没有词色俱厉,但一声声的逼问之下,刚刚还一脸狂傲的汪文言已经有些紧张,额角也隐隐出现汗水。
“此番使东林诸公拥立今上成功,也是汪文言你大功告成之时。现在要做的,就是使老夫去位,然后由刘季晦接老夫首辅之职,是不是?”
“小人不敢。”
汪文言有些惧怕,这些事确实都是他的手笔,但他自认为做的很隐晦,只有本党之中寥寥的几个人知道内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首辅知道这些,又不知道方从哲为什么要在今日召见自己,然后当面说这些事。
“文言你做这些事,有的心细,有的胆大,心不细无谋划,胆不大则事不成,胆大心细,曾为狱吏,熟谙本朝故事吏情,这样的人为东林那群书生背后的谋主,说实在的,老夫亦为他们庆幸。不过,君不密失其位,臣不密则失其身,文言你日后还需再缜密些才好。”
汪文言起身拜道:“阁老金玉良言,小人拜服。今日之后,除了江陵相公之外,小人还独服阁老。”
第258章 允请
方从哲抚须一笑,说道:“老夫已经向韩象云打过招呼,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待年前定然连上奏疏请辞,东林诸公自然也相信老夫的人品,所以文言你若有什么动作,其实可以停手不必再进行了。”
汪文言俯身不语,脸上满是恭谨之色,意思倒是十分明显。
“足下请罢。”
汪文言长揖到地,告辞道:“愿阁老悠游林下,颐养天年。”
方从哲含笑道:“这是必然!”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人格的魅力和力量,汪文言也不觉被他的诚意所感,当下道:“既如此,小人告辞。”
待汪文言走后,屏风后朱大典和徐大化两个浙党核心闪身出来,徐大化一脸怒色的道:“这该死的小人,最后走时还要讨阁老一句不再复起的保证才走。”
朱大典淡淡的道:“这样反是好,阁老去意坚决,且不复起,东林党有韩爌和叶向高,向来和阁老交好,行事也能公允,不似那些后辈那般急进操切,这汪文言是那群人的谋主,阁老折服了他,日后必然再无麻烦。”
徐大化道:“我辈难道就被这群小人压着?阁老暂避我亦无话可说,但日后风向一转,仍然需要阁老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徐大化也是浙党残余的中坚,年岁不大,功名心很强,他对方从哲主持不了大局也有不满,但同时也认为除了方从哲之外浙党没有能当主心骨的人,日后再翻过局面,浙党要想有所作为,仍然需要方从哲出来当这面旗帜。
对徐大化的心思,方从哲和朱大典都很清楚,朱大典无可不可,他的打算是以实绩说话,当然若有党援更好,浙党和东林党其实盘根错节,不少东林人士出身是浙江,天生的好说话,朱大典认为双方没必要你死我活,至于方从哲,他确实是不打算再复出,徐大化那一伙人怎想,也只得由他。
倒是方从哲想起一事,对徐大化叮嘱道:“我知道你不愤东林那群小辈找了王安当靠山,现在听说你们想力捧那个李进忠上位,然后引为内援……你要知道,士大夫与内监之流来往密切,就算一时得逞,将来必留骂名,我辈还不至于如此。”
大明的内阁辅臣,向来是非翰林不能为之,而翰林又多点内书房讲书的差事,就是因为司礼监的大太监多是内书房出身,待数十年后,翰林成了阁臣,学生也成了司礼太监,彼此配合或是学生拱老师上位,这是一条终南捷径,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司礼是内廷牵制外廷的力量,甚至是决定性的,但皇帝也不愿看到双方成日扯皮,能建立私人交情总归是一件好事。
方从哲并没有走这一条路,他是完全以能力和操守见赏,与自己那些前辈不同,站在他的立场上,同党中人也走勾结内监这一条老路,他并不赞同。
徐大化愤然起身,说道:“下官怎会做那般事?既然阁老误会,下官告辞。”
方从哲看着徐大化离开,并没有出声挽留,朱大典道:“阁老,要不要下官去劝说一下?”
“不必理会他。”方从哲笑道:“若我将来在他们眼中有用,少不得他还要来烦,眼前一点意气算什么。”
朱大典道:“下官也不赞同勾结阉人,不过看来东林势力,三党难抗,诸党联合勾结阉人与其相争,这大势恐怕难免。”
“我亦看出来日后朝局会异常混乱。”方从哲道:“不过将来不是三党或东林得势,而是他们借助的阉人才能真正得势,不论是王安或是李进忠,这些人自诩君子和聪明人,却看不出来这一点么?或许能看出来,只是利字当头,没有人真正能想通透罢。再者,若日后天子是世宗皇帝那般也还罢了,否则朝堂必然将更于混乱,各党只理党争,无心政务国本,不知道这样下去,伊于胡底!”
朱大典感动亦无奈的道:“下官亦如阁老般所想,然而国朝大政已非吾辈可以定夺了!”
走到廊檐下送走朱大典后,方从哲已经十分疲倦,不过今日解决了致仕难题,退职后不至于有反攻倒算和麻烦,这一点倒是叫他十足欣慰。神宗中晚期后开始怠政,在世宗和神宗中早期这几十年,皇帝和阁臣之间的分分合合,阁臣与党羽之间的暗斗就没有消停过,从严嵩暗斗夏言,至夏言以首辅之尊被斩于市,然后就是徐阶逐严嵩,严嵩不仅儿子被杀,还身败名裂,最后以近九旬老人饿死于家乡,然后高拱斗徐阶,徐阶儿子被流放,自己灰头土脸,然后张居正逐高拱,几次欲杀高拱,只是没有得手,然后是万历清算张居正……纵使万历中后期的政争没有那么惨烈,有好几个阁臣还是闹的十分不堪,方从哲一直担心自己致仕之后不要闹成那般模样,还好从现在来看,各党忙着的是争权夺利,对他则不是太关注,而且因为他向来做事留有余地,浙党和齐党不必说,东林党内也有几个大佬对他十分关照,今日又折服了那个汪文言,看来回乡之后的养老生涯是不必太操心了。
想到汪文言,方从哲心中感觉十分厌恶,他久历宦途,对汪文言这样的人物也见过不少,他一边等着府中管事都过来,一边轻声道:“此人必无好下场,必然会死于非命!”
……
“你的亲戚,是山西商人?”
“是,老爷。”
徐小七站在下首,脸上神色是毕恭毕敬,若不是王发祥对他的恩情太深,这样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在方从哲表示要遣散非家生子的仆役,并且询问他们有什么要求的事情时,徐小七便是将王发祥说的事向方从哲禀说了。
出乎意料之外,方从哲倒并没有生气,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向方从哲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吧。
“和裕升……”方从哲脸上露出沉思之色,他突然道:“去年,我与山西某个门生通信,他倒是提起过这个和裕升。说是东主特别年轻,另外,把车户,骡马行,脚行,镖行都统合到一起,帮人送货押货,也替人转运银两,山西到宣府张家口,再到偏关外西边各军镇,现在已经有不少商人都仰赖这个商行,货物运输都便捷许多。今年年中,我特意叫人留意了山西各处的商旅情形,果然较以往繁盛了三成左右,一个商行,居然能影响到这么大地方的商业,还真是了不起呢。”
徐小七对这些事倒也是清楚,王发祥一直向他许诺叫他到和裕升的分号做事,会给他一个相应合适的位置,薪俸也不会比现在低,所以和裕升的事情徐小七也很清楚,听着方从哲的话,他的脸上也露出骄傲的神采出来。
“既然是个良善商人,做的买卖还有益国计民生,听说他还自己带镖师打土匪,地方军政情形我亦明白,都是得过且过,他一个少年商人,做这些事也很了不起了。既然灵丘铁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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