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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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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战场要宏大百倍,惨烈百倍,血腥百倍。”张瀚突然道:“你们是杨义的部下?”
周大牛惊道:“小人正是杨队官一手带出来的。”
“我曾去过辽东。”张瀚道:“杨义自战场被俘,后来被我救了下来,现在估计已经在广宁。过一阵子,我会派人去联络他,你们可以带信给他,叫他联络你们家人。自萨尔浒之后,恐怕你们的家人已经当你们死了。”
周大牛和成方脸上都露出无尽欢喜之色,他们从战场上一路败逃,在开原和铁岭时身为败兵被约束在营中,想托人送信都不可能,后来索性一路跟着俞士乾逃回关内,一路从河北绕道陕南,再到晋东,几千里路和大半年的时间,他们估计家人肯定以为自己死了,家里的光景定然十分难过,两人都有妻子,这年头的风俗有孩子的女人不会轻易改嫁,两人倒不甚担心,只觉得自己孤身在外,家中妻儿老母无人奉养,一想起心中就是难过的很。
若不是被束缚在椅子上,周大牛和成方定然已经跪下了。
“你们都是曾经为国效力的军人。”张瀚看着两人,十分感慨的道:“杨义那里的战场我是亲眼看着,于如雨弓箭之下,血火之中,奋战到底,伏尸遍地,血流成河,这些话说起来可能听着的人并无感触,可若是亲眼看到人被砍杀成片片残肢,感触自是完全不同……说起来你们也是罪恶当死,凡在流贼中做到头目的必然是手中有不少无辜者的性命,若非你们曾经有功于国,今次定然将你们全数斩杀。”
“谢大人饶命之恩。”周大牛和成方均道:“小人等愿为大人效力,百死不辞。”
张瀚微笑道:“你们先别谢,先到新兵队里训练一个月,能熬下来,知道规矩,然后再决定你们的去处。”
第253章 再赏
李东学行走在大片的工场区域,这里原本是近山的荒地,大片的枯木和灌木区还有丘陵地带,人们没有把这一片土地都开垦出来,后来张瀚买下这一片荒地,与李庄那边连在一处,将这里作为工场区。
看到李东学过来,王德榜和杨和高李长年等人均出来迎接。
“现在工场区,连同火器,马车,兵器,杂物各组,一共有多少匠师和工人?”
现在工场区全部归军政司管辖,对着李东学各人都很尊敬,王德榜道:“现在有匠人一百三十七人,学徒三百五十人,打杂的工人四百六十三人。”
李东学道:“快到一千人了。”
他并没有接着说话,王德榜等人却是十分紧张。
匠人和学徒加上打杂的快一千人,连同工料费用,每个月的开销都是过万两,其中他们这样的匠头就是十几两,一年就是一百多两,还有他们的副手,匠人们的薪饷也并不低。
比起以前,他们做的活比现在还多,结果一个月才三升粮,一家子只能靠野菜和杂粮过活,一年到头也没有吃饱的时候。
比起社会地位和生活的环境,军户匠人永远是这个帝国最低的一层,就算是娼妓也比他们过的要好的多。
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民和乞丐,还有贱民可能要比他们还差一些。
李东学又道:“燧发铳能定型没有?”
王德榜脸上更加紧张,露出苦色道:“还是没有,主要是大人提出的取消保险扣,把扳机引药盒和制动联在一起的制法,确实有些为难,估计还得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行。另外就是燧发铳大人提出要磨制刺刀装在套管之上,刺刀想标准定型就更难些。”
李东学道:“这一次实战,前方士兵都提出鸟铳管径不一,弹子还要自己打磨来适应枪管,每人的弹丸均不同大小,实战前费事,实战时并不方便。”
王德榜道:“每个匠人打制均有不同力道和工具,想空径完全一致也很为难。”
“这便是我此次过来的目的,不仅是鸟铳,马车和兵器的生产也有这样类似的问题。”李东学对另外几个匠人头目道:“此后生产要标准化,不论是工具还是人员都是一样。”
李东学转瞬走入工场区内,有一条南北的大道把工场区分为东西两大片,马车和兵器组是在东区,西区是火器组的地盘,现在王德榜等人的重点工作就是在燧发铳上,这件事不仅王德榜等人知道十分重要,就连李东学甚至所有的军官都十分清楚和明白的。
张瀚从辽东回来后就知道鸟铳是不能对抗后金的,虽然燧发铳在射程上也不会提高太多,但在装填速度上会提高很多,射速的提高就代表杀伤力的强大,另外就是燧发枪对恶劣天气的抵抗力比火绳枪要强的多,燧发替代火绳是一个大的发展趋势,就如同后膛最终取代前膛,然后定装子弹取代弹丸,线膛枪取代滑膛枪一样。
张瀚没有想过要一步迈的太大,燧发铳在此时已经出现,明朝曾经造出样铳,欧洲已经开始具装,在一百多年后英国的褐贝丝前膛枪成为燧发枪的经典,英军使用这款漂亮的前膛枪打遍全球,抢下了无数殖民地……他现在要求王德榜等人制造的就是英军在十七世纪晚期开始定型列装的贝瑟丝前膛燧发枪。
对王德榜等人来说是提前了几十年的工艺,张瀚目前搜罗到的匠人都是有制造鸟铳经验的好手,王德榜的手艺也很不错,毕竟是在大同镇里挑出来的好手,有他领着一群高手做这样的研发,张瀚觉得还是很有可能提前几十年制成并列装给自己的部队。
他没想过十万AK横扫辽东,不过有十万贝瑟丝想来也足够了。
李东学对张瀚的想法并不深知,他也并不需要知道,他知道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到火器局的工场之内,李东学指着一排排的工具道:“老王,挑出最合手最好用的工具,然后记住尺寸和重量,淘汰以前所有的工具,所有人都用标准化的工具。”
李东学对李长年等人道:“其余工场也是一样,所有的工具,包括尺子在内,一律要标准化,所有工具都要长短和重量一致。然后挑选质量最好的零配件,记得锻打的流程,包括击锤多少下,击打的重量虽不能完全一致,但次数,大体的重量都要一致。这样生产出来的零配件,鸟铳的管径,大约都能一致了。”
李长年点头道:“马车的质量已经越来越好,就是零配件不大能兼容,若是这样,日后应当会好很多。”
李东学道:“返修的马车,可以慢慢的调配更换标准统一的零件,这样以后在维修上不仅省事,也省钱。”
在决断这些事的时候,李东学神色很平淡从容,语气却是十分坚决,完全不容置疑。
李长年和杨和高王德榜几人都相视苦笑,他们原本就很忙碌,这一下手头的事情就更多了。
“还有,”李东学没看他们的脸色,接着道:“日后月饷除了有管理责任的匠头之外,所有的工匠都没有固定的月饷了,学徒反而有,他们可以领一些补贴,当然不会很多,只能够生活费,从学徒到匠人,过了这一关再谈钱。”
王德榜道:“那匠人怎么算工钱?”
李长年也道:“杂工有没有变化?”
李东学看看两人,说道:“杂工没有变化,该怎样还是怎样,他们做的活计都是固定的,工头可以掌握一些活钱,我批给你们,杂工们表现好的每月多些一些,不要超过三成,叫做奖金,表现不好的就拿不到,如果做事拖拉浮沓,违了规,那就开革。匠人们拿计件工资,以后就不领固定月饷。”
“什么叫计件工资?”
李东学取起一个燧发铳的零部件,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甚是沉重,他指着这零件道:“刚刚不是说了根据各人的手法和特长分组,比如是铳管组,那就只管铳管的事,扳机组,只管制扳机,当然铳管难些,基本工资要比扳机组高,然后做出一件领一件的钱,做的多便领的多,你们工头负责质量监查,不合格的不仅没钱还会被扣钱,废品出多了就取消匠人的资格……具体的管理办法我会出一个细则,发到你们各人的手里,记得仔细看,你们匠头不拿计件工资,不过废品率高了,或是生产跟不上你们是要负责的,惩罚的办法自然就是要扣你们年底的花红。”
这时所有人都走在火器组高大宽敞的车间里头,各人的左手侧是一排看不到底的炉房和锻打用的房间,每个炉子都升着火,从生铁块锻打到可以用来做火铳的枪管的损耗不小,每日都需熔炼精铁补充已经使用掉的份额。
右手侧则是精密加工,隔开好几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匠人和学徒工,还有负责打杂的杂工,杂工不需要学习技术,多半是做的杂活和力气活,匠人和学徒则是把全部精力用在技术活上。
好几十人正在钻着铳管,李东学看着大为皱眉,钻铳管不止这一个车间,在前一阵紧张的时候所有的火器局车间都可以看到人在钻铳管,现在全军包括镖师还有铁场的护卫队有近千支鸟铳,这是一年多生产出来的,这几个月的产量尤其高。
李东学道:“水力钻床还没有试制成功吗?”
王德榜苦着脸道:“此前一直在赶工制鸟铳,还有技术高的最近都在试别的机器,是以钻床还没有制成。”
李东学道:“上次你被大人赏了一千两,你一心想把燧发铳早点定型,这一层我知道。不过,老王我要告诉你,有些事是我们必须做的,有些事情是急着做的,有些事情就是又必须要做又急着做的……象水力钻床就是必须做的要紧事情,有了它可以大大缩短钻管的时间和精力,学徒照看着机器就能不停的钻出铳管来,事半功倍,这就是必须要做的要紧事。前一阵大人要使火器兵加强训练,使火器旗队成型,所以你赶工鸟铳是急着做的事,你这个匠头要把事情的层次和重要性分清楚,在分配资源上要把必须要做的和着急要做的区分开来……”
这一下不仅王德榜有所触动,在一旁的几个大匠头儿全都是一脸震动。
这些话,向来没有人同他们说起来过,可能张瀚在和他们谈话时说过一些,但张瀚没空细说,没有办法如李东学这样有闲暇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解给这些匠人来听,事实上这么久下来,王德榜等人都多少识得不少字,也有相当多的管理经验,毕竟从新平堡到李庄,匠人的数额加上学徒杂工扩大了几十倍,他们要管的事情很多,但从未有人教过他们怎么管理,当然日常管理张瀚和上层也会插手,只不过直接的管理者还是这些工匠头目。
王德榜一脸敬服的道:“李司官,今日听你这一番话,用文人的词儿来说就是胜读十年书。”
“十年书?”李长年在一旁道:“值当我们请李司官喝十顿酒。”
第254章 关卡
“喝酒就免了。”李东学淡淡一笑,说道:“倒不是我瞧不起诸位,只是我是你们的直管上司,若是大家老一起喝酒,有什么错处我倒不好板着脸说话了。”
各人面面相觑,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位从大伙计一路到司官的主儿是什么角色。
李东学又转向杨和高,说道:“你们兵器局要和火器局合作,轧辊机对火器局这边重要,对你们兵器局也一样要紧,有了这机器,压熟铁板的人手就要少的多。现在大人没有要求兵器局制铁鳞甲,但我觉得光是锁甲怕也不成,棉甲大人根本看不上眼,说实在的棉甲用处也并不大,你们要把眼光和格局放大一些,各个局之间都要加强合作。出了成果不仅是一个人的功劳,日后在我的掌管之下,我会看得出来哪一个是真心与人合作,哪一个敝帚自珍。”
杨和高因为拉丝机的事与陈耀宗合作的很好,他对与人合作倒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当下很爽快的应了一声,接着又道:“就有一条,匠人们各有独活,此前拿固定月饷叫他们带学徒,现在改为计件,就怕他们忙着自己做活,顾不上学徒了。”
李东学一笑摇头,说道:“脑子太死,你计件工资了,学徒在转正之前若是早点帮忙,你是不是做的比别人多?”
“原来如此!”
“李司官真是高妙。”
每个正式匠人都负责带一批学徒,如果计件工资可以叫学徒帮手,一则学徒能迅速掌握技能,可以尽快转正,二来匠人在他们转正之前可以获得免费的帮手,提高自己的计件工资成品量,三来对管理层来说一方面增加了产量,一方面合格匠人的数量也会急剧增加,这是多赢的事情。
“就有一层。”杨和高想了想又道:“怕他们只顾着带学徒做那些不大要用脑子的工作,此前的研发和教学还是要受影响。”
“学徒可以上补习班,轮流派人讲各个工序的课程,和识字课配合。另外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研发机构,各个匠人可以兼职去做事,出了成果就是重奖,带出的学徒做出来的成就也有重奖。”李东学道:“大人还有意推出专利制度,就是出了技术革新,工场用新的技术做出来的成品,出一个,研发人员可以得一份奖金,这当然不如一次性拿的多,不过胜在细水长流,只要大人和李庄这些工场在,和裕升在,子子孙孙都可以一直拿下去。”
这些话说的各人满脸放光,每人内心都有一种无比激动的感觉。
有不少在一旁做事的匠人都听到了,脑子灵活的已经明白了李东学话语的含义,也是一样激动起来。
李东学走到最后,那里已经是组配间,合格的铳管和护木被组列在一起,然后装上扳机火药池龙头等组件,最后再试射成功就可以出场,李东学道:“目前一支鸟铳费料几何,费工几何,时间多少,成本多少?”
王德榜道:“咱们的铳是四十斤方毛铁炼到八斤左右,比起朝廷的二十斤练到七斤要损耗要大的多,每十多斤练三斤,料价银一钱多些,用匠五工,食银二钱五分,约用炭一钱六分六厘六毫,乘以五倍便是一两五钱多,工钱,钻膛要一个月,一两五钱,其余杂工配件要一两多,总的工料成本是每支鸟铳五两五钱。”
“甚好。”李东学道:“若以今日之法,要省多少工料银?”
“这不好说,”王德榜道:“若是真的样样顺手,估计能省下一两银子左右,再多亦不可能了。”
“很好,鸟铳你们还是加紧做,这工艺已经纯熟的很,一个月能出五十支还是太少,若水力钻机和轧辊机都制造成功,数量最好能增加到一个月二百支以上。”
王德榜疑道:“近来大人再三说,燧发铳取代火绳铳是大势,所以火器局最要紧的还是要把燧发铳定型成功,近来军中已经开始用未定型的燧发铳训练,以期早日摸索出纯熟的燧发铳战法,怎地还要大量做鸟铳?”
李东学笑而不语,王德榜知道这事恐怕事涉大局或是机密,当下做了一个手式,表示自己很傻。
这时李东学又转向杨和高和陈耀宗,问道:“拉丝机怎样了?”
“很快就会定型,”杨和高和陈耀宗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高兴,杨和高道:“定型之后就会产成品,到时候请大人和李司官一起来看。”
“军中经过这一次大战,对铠甲会有相应的要求,”李东学道:“你们要抓紧了。另外是要专利还是一次性奖励,你们现在也可以考虑了。”
……
李慎明抵达京师时正好赶上一场大雪,整个京城的城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林和笔直的官道都掩映在积雪之中,少量的人家在从林和道路边上只露出浅黄色的茅草屋顶,方块的农田被雪盖住了大半,只有一星半点的绿意显露出来。
这场景若是一幅画自是十分写意的山水村俗图卷,然而一路上李慎明遇着不少冻饿而死的路倒尸体,他自是无心欣赏眼前的雪景。况且刚入冬就这么多雪,意味着又是酷寒的一个冬天,到了春夏时又严重缺水,这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循环,坏的天时一年接着一年,几乎没有转好的时候,这叫很多人已经觉得天时不对,隐隐的有一些清流开始把天时和人治相联起来,暗中议论万历皇帝失德导致天时不正的声音已经有不少了。
进城的时候正好有一大队的车队一起过来,进城门的时候有税吏过来,略微看了一下,收了一些散碎银子便放进行。
李慎明正和随员一起往里头去,车队里倒是有人叫道:“李先生。”
“咦,是方义。”
李慎明脸上露出笑容,押队的是和裕升的一个分店副掌柜,等于是军中副百总的级别,也是当初小伙计出身,现在身负重任,从灵丘押着精铁一路到京师,这么远的路,一路上还有不少土匪杆子,税卡和地方大户敲诈盘剥,无赖地痞,这么一路顺顺当当的到京师,还要把京师的地头蛇打点好了,说来真是不容易的事,不过看方义的模样还是行有余力。
“李先生,咱们遇着真巧。”方义一脸笑容的道:“一会我要到分店去,你老是不是住咱们分店?”
李慎明道:“原就预备住分店里,不过我要先去见李国宾。”
“他应该会来接这一批货。”方义道:“这一批有六十整车,每车五千斤,三十万斤的精熟铁在车上,他不会不来的。”
“三十万斤……”李慎明算了一下,按照预先说好的一斤一分二厘,这一批货的卖价不到四千,不过好在纯利很高,因为成本十分低,和裕升的马车直达节省了很多的中间环节,北方的物流向来不能和南方比,闽铁和江苏的铁都是用海运或漕运到北方,晋铁是层层发卖,因为没有哪一家商人能直接把大量的货卖到千里之外,在层层转手中利润自然就降低了很多,和裕升的铁场不仅是直接供货,并且削减了很多的成本支出,最大的支出就是应付沿途的层层税卡,别的地方倒已经算是极为省钱了。
“这是第几批?”
“第六批。”方义道:“各家铁场都玩了命的出产,咱们和裕升当然还是最多,不过咱们原本也占最大股么。”
“一个月不到吧?”李慎明有些吃惊的道:“这么短时间就出了这么多货,底下还有多少是下了订的?”
“年前最少还得二三十批。”方义道:“而且规模还得大的多,咱们的车队恐怕要到百辆以上。咱们东主说,恐怕沿途的税卡要好好的打一下关节,不然的话开销大头倒是买通这些地头蛇,想想也真是恶心。”
“这事我会设法。”李慎明道:“不过想彻底摆平这事,不要说我,就是文巡抚也没辙。”
方义赔笑道:“这倒是,只望你老走一趟,怕就能省不少银子。”
按现在的车队规模,每一趟利润都在千两左右,这是纯利,毛利其实是七成,有四成左右的利润是沿途的开销,其中不仅是人吃马嚼,最大头就是各地的税卡,而且只要私设税卡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别的不说,代王和亲藩们设的卡子就有好多个,这种卡子就算是巡抚甚至总督出面也没用的,官司打到御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亲藩捞钱的多了,只要不想造反,皇帝一般都是优容的,“亲亲”这一条不是白说的,只要不闹的太过份就行。
“到底卖铁是大买卖。”李慎明算了一会细帐,估计灵丘只要卖半年就会超过千万斤的数额,一年下来恐怕超过三千万斤,只是卖的越多,成本也是成倍的增加,恐怕想在短期内回收大量的资金就有些难了。
第255章 车队
生铁也好,精铁也罢,毕竟只是原料,一斤精铁的价格和一斤猪肉的价格相差不多,一家商号想出售一年几千万斤的猪肉当然是绝无可能,对于精铁来说却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大明一年的精铁缺额极大,具体的数字不会有人知道,但在北方一年出售三千万甚至五千万上好的精铁相信都是很简单的事。
只是就算是五千万斤,也就是几十万两的银子的生意,还得扣除成本和物流,想来也真是不值。
这些话李慎明当然不会说,方义等人都是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他此行又是负责来打通朝廷的路子,或者能叫朝廷把收购价升一升,若是有工部采买的名义,那些普通的税卡恐怕也能免除一些敲诈,只要省下来的,就是利润了。
众人一路前行,京师的道路也并不怎么宽敞,当初兴修时可能很平直宽阔,现在沿街修了不少铺面,自己搭建的檐棚,不少街道都被占了,只有走到大路上时才觉得宽广许多。
这么多运铁的车辆其实也并不稀奇,除了一些好奇马车模样的人盯着看了几眼,四轮大车毕竟还是很少见,特别是和裕升大车的设计定型十分讲究,流线型的车身和车轮都十分牢固和精致,不由得人会多看两眼。
京师经常会有商队进来,那些骆驼客一来便是几十上百只的驼队,几十辆大车的商队并不足奇,从通州到京师东便门一带的路上几乎是络绎不绝的车队过来,运粮食的,运南货的,运棉花布匹的,丝绸绢布,皮货……正阳门东西大街的一些皮货店,一年加起来卖的皮货有好几十万张,运到京师的猪羊一年有好几十万头,光是皇宫一年用的煤炭就有五六百万斤,这是一座人口有一百五十万以上的超级大城,在这个时代是全天下最为雄伟广阔的巨大城池,吞吐消耗的货物也是天文数字,在南方有很多有活力的商业城市,或是海贸城市,或是南京这样的中心城市,但在偌大的北方,只有一个京师一个城市,独一无二的当世第一繁华的大城。
穿过五六个大型的坊市,一路到正阳门外,整个东西大街的活力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雪下的很大,但街道上的行人还是摩肩擦踵,以李慎明的经验来看,行走路过的人几乎都是行商或是各店的伙计,不少车马在宽阔的街道上来回行走着,或是满车卸货,或是空车装货,京师一百多万人的消耗和购买力十分惊人,北京四周的城市则会到京师来购买一些当地买不到的货物……比如南货,倭人的货物,朝鲜货,从张家口运过来的各种蒙古或是回子的特产,在北京,几乎能买到所有一切人们能想象得到的货物,光是香料就有几十种之多,还是在永乐年间,南洋的贡物就有大量的特产,包括苏木和各种香料,近年来海贸繁荣,有更多的泰西货和南洋货进入大明,不过多半是一些奢侈品,占领的市场份额十分有限。
和裕升的分店就在西大街,在这里张瀚叫人买了一个很大的店面,后头是不小的院子,略加改造后就是库房。
京师的商号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格局,前店后库,或是前店后厂,地方基本上都是不小。
到了分号处,方义和这里的人做了账目交接,然后过来几十号扛活的苦力卸货,李慎明一时无事,叫随员把行李拿去安置,自己在店堂里看卸货,顺道也等着李国宾过来。
好几十万斤铁,说是很多,其实都是大块的铁锭,这些苦力如蚂蚁般川流不息的搬运,若不是铁锭太多,怕是一会儿功夫就能搬抬一空。
“啊哈,李先生来了。”
李国宾穿着一件灰鼠袄子走过来,远远便是看到李慎明,低低揖下身去,嘴里打着招呼,模样十分客气。
李慎明自己也是经济出身,只不过是个有总兵幕客身份的高级掮客,他对李国宾这般作派并无恶感,当下含笑上前揖让还礼,然后两人一起坐下。
“京师销路往下去如何?”
两人说了几句路上辛苦一类的客气话,李慎明便是笑问道:“年前怕是不差,年后又如何?”
李国宾道:“现在各地的缺铁还很多,到明年年中仍然是旺销的行情,不过接下来估计就卖的慢了,各地的存铁要消耗一段时间,还要把铁转换成各种用具,然后补充到地方。也得看百姓是不是手头有钱,我知道有些地方用不起铁犁,现在改用石头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百姓没钱,也就是咱们没钱。”
晋铁行销的市场还是北方为主,目前还没有抢占南方地盘的计划……抢也抢不下来,南方产铁的地方比北方多,其实不是铁矿更多,而是开矿炼铁的传统地域较北方要多的多,不仅是江苏和福建,江西也是传统的产铁区,在大明中期一次有名的过万人的矿工起义就是从江西发动的,后来朝廷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们给剿灭。南方产铁多,铁的缺额不大,就算有在交通物流上的成本也太高了,到了南方竟争力就没有了。
现在的灵丘铁,说白了是抢以前的缺额,北方各地缺铁都很厉害,遵化铁场从官办到倒闭就是一个大趋势,现在朝廷用铁都是采买闽铁,民间就更不必提了。
这种份额的抢占有个过程,在填补了空缺之后就是市场的角逐,然后慢慢灵丘铁占领市场,再根据每年的用铁量来生产……李慎明现在摸不清,包括李国宾和那些大东主,还有灵丘方面都摸不大清楚具体的量有多少。
“我这一次来,”李慎明道:“就是要抢占朝廷采买的市场,这一块一年最少好几百万斤之多,而且价格要比民间高出不少,利润当然也不小,这件事老兄要帮我的手。”
李国宾道:“此前已经接到信,月前我到天津去了一次,现在就着手做这件事。”
“天津之行如何?”
李慎明对海船的事没太大兴趣,不过听说了还是要问一问。
“张东主只是叫我先去看看,在下在天津寻了一个叫段世明的千总武官,他是船主,还有一个跑惯海的船长,这船有一千二百料大小,船很大,连船长带水手是现成的,段世明开价要七万两卖给咱们,这个价有些狮子大开口,我问了张东主,他说等等再看,不着急。按此前说好的也是先租船,晾着那段世明再说。”
“七万!”李慎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咱们买船是要卖货到倭国,七万买了船,不知道多少年能赚回来。”
李国宾知道若船跑的好,一趟就赚回来大半,不过段世明的价确实开的有些虚高,这也是正常的事,船只买卖不是小事,这船若在江南恐怕也值这个价,在北方还是高了些,估计六万左右就应该买的下来,加上雇佣船长和水手的使费也高不出多少,一船十万左右的货放下去,跑好了一趟就能回本,当然一年可能也就跑一趟,若是遇着台风海难,或是遇着海盗就是血本无归,所以这年头的海贸还是风险极大的危险买卖,虽然李国宾本人对这些事很在行,也愿意帮和裕升经营此事,但当着并不怎么赞同此事的李慎明,李国宾也不好说的太多,万一出事就会怪罪到他头上来。
“先生在这里先安置了……”李国宾起身道:“我知道和裕升这里住着比会馆要舒服的多,先生只管先歇着,待我打听好门路,再来邀先生一起去。”
“老兄辛苦。”李国宾的费用是张瀚早就给过了,李慎明也不客气,口角含笑着应下来,看着李国宾这地头蛇匆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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