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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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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说来也怪,叶畅喊了三声便要走,那差役哪敢再放他,上前就要拦住,就在这时,从里面匆匆跑出一个人来:“县尉请叶郎君入内相见。”

  叶畅推开那差役,昂然入内,南霁云与和尚对望了一眼,和尚摊开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时小声嘀咕道:“或许有些人,便是贱,非要骂了才相见……”

  吉温当然不是犯贱,非要叶畅骂他才肯相见。

  叶畅的骂是一种态度,表明若吉温不见,接下来便要面临叶畅的底牌了。叶畅在此时仍然敢骂,证明他有所凭恃,吉温的性子阴险多疑,自然要出来试探一番。

  “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衙署之前骂我。”一见着叶畅,吉温就冰冷地道。

  “那是自然,听闻吉公不久人世,我特来吊唁,却不让我进来,如此失礼,莫非吉公就不怕死后不得安宁么?”

  吉温目中阴沉的怒色一闪而过:“不知死活的东西,叶畅,你莫非以为有玉真长公主在就当真可以无法无天?”

  “非也,玉真长公主护我足矣,但想要动一个万年尉,尚不足……不过有人可以动你。”

  “谁?”

  叶畅笑吟吟看着吉温,吉温吸了口气,平抑自己的愤怒,压着声音道:“你知道什么?”

  “吉公这么晚了还当值,当真是我朝官吏典范。”叶畅此时却起了身:“此乃官署,叶某有些私事寻吉公,还是待吉公了结了公务之后吧……告辞了。”

  他说完之后,当真就转身而去,再不留连。不过他自己心里,却在暗暗计算,若是十步之后,吉温仍然不留他,那么不用说,吉温的门路就走不通了,须得另想他法。

  一步、两步、三步,身后毫无声息。

  四步、五步、六步,身后有声音了,但却是不屑的冷笑。

  叶畅步伐的频率未变,紧接着第七步第八步迈出去,吉温在身后看着他的行动,笑声虽然仍在,但脸上的神情却僵住了。

  第九步。

  “且慢……”吉温见叶畅已经要走出门口,终于忍不住叫道。

  叶畅回过头来,笑吟吟地一抱拳:“此非说话之所,吉公若真欲赐教于我,我便于香雪海恭候大驾。”

  “朝廷命官,不得随意出入……市集……”

  吉温的话没有说完,叶畅就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吉温阴沉着脸,望着门外,然后怒视一边墙隅。

  “听够没有,听够了就给我滚!”

  躲在墙隅之外的差役惊得跳了起来,一头撞在木板上,发出嗵嗵的声音。吉温心里琢磨着叶畅究竟要说些什么,懒得与他们计较,只是又哼了一声。

  那些差役顿时连滚带爬地跑了。

  吉温又暗骂了一声,这衙门上下,跟筛子一般,到处都是漏风的墙啊。叶畅不肯在此与他说明,或许也有其道理。

  所谓香雪海乃是长安城新近开办的一家茶楼,茶楼便在西市当中,因为楼后院子里有着半亩梅花,待到冬时,花香茶香共于一处,乃是难得的雅致所在。据闻李隆基听说之后,也心生向往,令人在他的兴庆宫中亦是依样为之。

  很少有人知道,这香雪海背后,仍然是叶畅。

  让出球市退出长安城,并不意味着叶畅在长安没有任何布置,这个香雪海便是他的布置之一,一来可以推广新的饮茶之道——叶畅坚信茶叶这种嗜好品,定然会风麾天下的,而他的新茶道,也会随之传遍天下;二来叶畅也有个落脚点,还可以打探一些必要的消息。

  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对这步闲棋太过在意,所以此次回长安后,反倒没有来香雪海。直到发觉韩朝宗那边事情不对劲,他才想起自己的这步闲棋,若是回到长安后,首先便与这边联络,哪里会出这样的乌龙。

  到得香雪海门前,便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厮正在卖力气地扫着地面上的雪。此时天正降雪,却是不大,只是积下几片,那小厮立刻就将扫到一边。叶畅见他这勤快的模样,笑着道:“这雪不停,哪里扫得干净?”

  小厮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闻言抬起脸来,严肃地说道:“虽是如此,可若不扫,哪里会干净?”

  叶畅愕然,而旁边的善直“阿弥陀佛”了一声:“好,好小子,有慧根!”

  可那小厮却瞪了他一眼:“我不喜欢和尚!”

  这下换叶畅大笑了:“为何不喜僧人,他可是夸你。”

  那小厮不作声,只顾自己扫雪,这时茶楼中掌柜闻声出来,见着是叶畅,欢喜地道:“竟然是郎君,叶郎君你从陇右回来了?”

  “回来了——已经有几日呢。邀了人来,我的静室可有人在?”

  “这个……没有。”掌柜的姓司,乃是原来球市的一个管事,曾读过一段时间书,因为与贾猫儿有点拐弯抹脚的亲戚关系,连带着成了叶畅利益集团中的人物。他是个好风雅的,主持这个茶楼,倒也绰绰有余了。

  他口气微微有变化,叶畅不以为意:“既是如此,那么我就过去,有人来问我,你径直领来就是。”

  叶畅一边说一边内,这座香雪海茶楼乃是他自己设计的,楼东西二端各有一角楼,所谓静室,便是最东端的那个角落。在这里可以看到西市外的运河河岸,也可以看到后院里的梅花,实是最雅致不过的所在。

  进了雅室,不一会儿,便有秀丽的女郎进来布茶。所谓茶楼,除了茶之外,自然还有其余东西,茶点之类就不必说了,还有一些由叶家印坊出书籍,大多是诗赋之类的,也有奇闻趣谈的。

  儒生讲究一个雅致,在这里消磨时间,交换读书心得,谈诗论词,一晃眼便是半日过去。象这样的雅座,生意相当不错,长安城中已经有人在仿着做这个了。

  只不过没有香雪海的好茶,终究是有些缺憾。

  叶畅坐下不久,就听得似乎有怒气冲冲的女声传来:“分明是订了香阁的,为何却被带到这芳阁来?”

  叶畅心中一愣,香阁就是他所要的静室,想起掌柜方才的神情,他便明白,掌柜的临时给他将这间腾了出来。

  “不是钱的问题,我家娘子岂能付不出这些许钱!掌柜的,你……”

  然后是掌柜的低声赔罪,叶畅微皱着眉,这事情是掌柜的做得不地道,乱拍马屁惹来的麻烦。他长身出来,沉声道:“司掌柜,既是香阁已经有人订了,当以客人为先才是。这样,请客人来香阁,今日消费全免吧。”

  那司掌柜面色有些尴尬,不想马屁拍到了马蹄之上。

  那边怒气冲冲的女子昂然望过来:“算你识趣……”

  这嘴脸叶畅就不喜了,讨了便宜还卖乖,当真欠揍。不过叶畅还没待发作,便听得那女子身边一人低哦了声,拦住了那女子。

  “怎么了?”那怒气女子讶然道。

  “是认识的……”拦住她的人款步上前,向叶畅盈盈一拜:“见过叶郎君。”

  叶畅见此女模样眼熟,但想了很久,就是记不起来。

  第185章 与虎谋皮岂足夸

  “他就是叶畅?”原先嘴尖舌利的那女子此时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你在洛阳时与蔡家姐姐认识的那位……可是他竟然不记得你了?”

  叶畅听得洛阳,这才想起,此女正是在洛阳时见过几面的那位道装女郎。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姓李,但是名字叶畅却不知道。

  “原来是李娘子。”叶畅行礼:“我与香雪海的东家相熟,故此掌柜做了错事,还请李娘子看在我的面上,不与之追究。”

  李娘子一双明眸在叶畅脸上转了下,微微泛起羞意:“叶郎君只管放心……从边关回来了,可安好?”

  叶畅愣了愣,自己从边关回来,她竟然都知道!

  “托李娘子的福,一切安好,在边关上还立了些许微功。”叶畅回应道。

  礼数是不失的,不过叶畅心里对李娘子的身份更为好奇,而且对方对他的关注,也让他有些小小的虚荣。

  “原来这边东家与叶郎君有交情,难怪能有这般巧思……香雪海这个名字,奴很喜欢。”

  “只是长安西市之中,寸土寸金,梅园只有不只一亩,若是我卧龙谷中,三里梅林,十里桂径,那才值得夸耀。”叶畅道。

  那李姓女郎悠然神往:“那当是人间仙境……无怪乎叶郎君还寻人造海舟,意欲出海寻觅蓬莱仙境了,人间仙境能如此,那真正的仙境,又不知是怎么一番景像……”

  她声间轻柔,神情飘逸,颇有仙人之姿,叶畅看她这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怔。

  回过神来的李姓女郎顿时意识到叶畅的失态,轻咳了一声,不待叶畅恢复过来,便又是一福:“奴且告退……”

  “且慢,且慢,这香阁原为娘子所订,请娘子入内就是,便是娘子不用,某也不敢僭越了。”

  叶畅这样说,让李姓女郎明白了他心意,便又行礼:“如此便承情了。”

  她性子自有洒脱之处,否则也不会以一年轻女郎之身,周游于长安洛阳之间。她带着女伴进了香阁,叶畅看了在旁局促不安的司掌柜一眼,也没有多责怪,只是淡淡地说道:“自己人委曲一些没有干系,但是客人却不可有委曲,你记住了。”

  司掌柜应了一声,抹了把汗,心中暗自庆幸,这一次看来叶郎君是不会追究了。

  就在这时,叶畅听得身后传来声音:“叶参军真乃雅人。”

  回过头去,便见吉温满脸是笑,团团和气地走了进来。

  不过看他模样,应该在那边有一会儿,到这时才走过来——或许方才与李女郎说话,他也已经看到了。

  叶畅心中如此想,便看到吉温有些异样地看了李女郎的背影一眼。

  虽然吉温的神情很微妙,可是叶畅还是看出这一闪而逝的微妙情绪里隐藏的是什么。

  忌惮、庆幸、敬畏,各种皆有之。

  “没想到吉公来得如此快。”

  “叶参军相招,哪敢怠慢,方才在衙署中,实在是不好说话,到处都是耳目,不得不冷淡啊。”吉温把着叶畅的手臂,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以冷酷阴险闻名的人。

  他态度变化得这么快,让叶畅实在不敢相信。

  “这厮这般变化却是为何?难道说是那个李姓女郎?莫非她也是某位贵主,所以才让吉温这般重视?”

  叶畅琢磨了一下,觉得又不大象。他琢磨间,司掌柜将他与吉温都引到了另一间静室,为他们沏好茶之后,便悄悄退出,还没忘把门带住。

  “叶参军方才想说什么?”吉温开门见山地问道。

  若没有见到那李姓女郎,他确实不会如此恭敬,但现在则不同,心里有了忌惮,神情就不一样了。

  “吉公可知此次韩京兆被告之事。”叶畅笑眯眯地道:“不知霍仙奇与吉公,谁更得李相看重啊。”

  聪明人一点就透,吉温顿时明白叶畅想说什么。

  吉温乃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原本就是为了牵制韩朝宗而存在的。但如今,霍仙奇也投靠了李林甫,不仅如此,还告发了韩朝宗,眼看就要将韩朝宗一举扳倒。这样一来,在李林甫心中,难免会生出吉温不如霍仙奇的看法。

  吉温与霍仙奇间,并不和睦,两人是竞争对手,而且正因为暂时处于同一阵营,所以他们的竞争才会更为激烈。

  “你的意思?”

  “韩公罢职,乃其自取,心甘情愿。但霍仙奇这等小人,以刑诛密告为能,必是来俊臣、周兴之辈。此人不去,韩公便是退隐林泉亦难自安。”叶畅淡淡地道:“吉公,此事就要看你了。”

  “与我有什么好处?”吉温沉吟了会儿:“况且……对付霍仙奇,你哪里用得着我?”

  “某与吉公共过事,知吉公乃为能吏,某与霍仙奇也打过交道,知道其人实非称职。欲对付霍仙奇,非吉公不可,旁人出手,都有……”

  说到这,叶畅就不说了,一脸装出来的意味深长,让吉温自己去猜去。

  这是诈胡,但是吉温并不清楚,吉温觉得,叶畅身后还有人,不是韩朝宗,而是与他一样同为李林甫阵营中者。

  “霍仙奇颇有罗织成狱之事。”吉温沉吟了一下,把自己的底牌露出一点给叶畅看。

  叶畅顿时就笑了,如同他料想的一样,哪怕是同一阵营,哪怕彼此间并无旧恨,但是吉温这等人物,绝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暗害同僚的机会的。

  “此时李相最忌惮之人,并非另一位李相,而是皇甫……”

  说到这的时候,叶畅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继续道:“皇甫和韦。”

  吉温眼前顿时一亮。

  李适之与李林甫并为宰相时日已不短了,这三年来,李适之可谓处处被动,早就不放在李林甫眼中。李林甫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将他彻底推下去。

  韩朝宗虽是与李适之关系亲密,但他先天不足,此次被霍仙奇告发后,仕途几乎断绝。

  真正可能威胁到李林甫的,唯有韦坚与皇甫惟明。

  韦坚这个人本是外戚,他与太子妃韦氏乃是亲兄妹,不过他的发迹,却是因为看到杨家父子善于理财奉迎天子,他便有样学样,开凿运河,转运粮食,使得江淮一带的粮食能够大量进入关中,从而解决了长安周边的粮食问题。

  皇甫惟明则是边将,在出将之前也是朝中重臣,如今在边境立下战功,按着以往惯例,他这样的边将,正是该因功入相之时。

  李林甫不担心已经年迈德衰的李适之,可这韦坚与皇甫惟明,都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如何动之……”四字一出口,吉温顿时就不说话了。

  “某知矣。”吉温想了想:“叶参军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只等吉公的好消息。”叶畅道。

  吉温笑着拱手,出了门时,沉吟了一下,然后又回望了一眼。

  香阁的门帘是闭着的,吉温又沉吟了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真会去对付霍仙奇?”叶畅出来之后,守在门前的南霁云有些疑惑地道。

  “唯有小人才能对付小人。”叶畅道。

  “那你来对付他们,岂不是说,你乃小人中的小人了?”旁边的善直把南霁云的腹诽说了出来。

  叶畅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所作所为,谈不上小人中的小人,却也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

  吉温应该会去对霍仙奇下手,霍仙奇此时扳倒了韩朝宗,正是风头劲时,若此时不下手,霍仙奇乘着这股风扶摇而上,吉温手中现在准备的黑材料就没有用了。

  不过叶畅料想不到的是,吉温离开了香雪海,径直上马,直奔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李林甫宅前,一连片的马将路口几乎都要堵住了。几个万年县的差役忙个不停地打扫,才能确保马粪不至于堆积起来,形成一条马粪街。这是大唐权贵最集中的一条街,自从李隆基耽于享乐不理朝政之后,这里便成为了大唐的政治中心。

  以吉温的身份,进宅自是轻易,但想要见李林甫,却不容易。

  他将马交与差役,自己走了进去,有仆人上前来招待,于门后步廊处放了条长凳,请他坐着等——他算不错的,有些官员品秩服饰分明比他高,但却都立于廊外恭候。

  但让吉温心思不平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等了小半时辰之后,原本那仆人出来说相公要见他,但他还没有动身,便听得一个让他厌恶的声音道:“吉公先请暂候,某有要务,须急见相公。”

  说完之后,不等他同意,那人便昂然而入。

  周围都在等着李林甫接见的官员都讪然一笑,吉温脸色微微涨红,手气得抖了起来。

  正是霍仙奇。

  如叶畅所分析的那样,吉温与霍仙奇关系不可能和睦得起来,两人在同一阵营,品秩相同,肯定是存在竞争关系。而且两人的心胸都极是偏狭,根本无法容忍对方爬到自己头上,或者对自己构成威胁。

  现在霍仙奇占了上风,自然要在吉温面前摆摆威风。只不过,他这一次摆的不是时候。

  “哼。”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后,吉温收住怒气,恢复了一脸平静。

  旁边的高官们自恃身份不出声,但小吏们则免不了窃窃私语,就此事谈论一番。吉温坐在那儿,当真如坐针毡,而他有多难怪,对霍仙奇的恨意膨胀得就有多快。

  终于,霍仙奇志得意满地走了出来,向着吉温微颔首:“你可以进去了!”

  说话的口气,他仿佛是李林甫的代言人一般。吉温笑着与他点头,但目光中,却尽是冰冷之意。

  现在就如此跋扈,若他真爬上了自己头顶,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带着这个念头,吉温重整了一下思路,然后迈步入内。当他被带到李林甫面前时,李林甫一手执卷,另一只手执笔,正在飞快地批阅,他行了礼之后,李林甫微一抬下巴:“坐。”

  说是坐,吉温并没有坐下去,而是恭敬地立道。好一会儿,李林甫手中的卷宗算是批完了,他放下笔:“你言有急事见我,不知是何事?”

  “相公,今日修武叶畅来见卑职。”

  吉温一开口,便将叶畅给卖了。

  虽然叶畅打动了吉温的心,他决意要对霍仙奇下手,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按照叶畅的安排去做。

  他自有打算:对付霍仙奇可以,但是,此事始末必须让李林甫知道,一来体现自己的忠诚,二来见到那个女郎之后,吉温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向李林甫挑明。

  若叶畅知道这个,定然会木然无语。

  “修武叶畅?我记得他,就是建虹渠献水泥的那位,杨慎名也说他颇有吏才——他一向与韩朝宗关系好,怎么,寻着你这边来了?”李林甫亲切地笑了起来。

  李林甫一笑,吉温顿时毛骨悚然,他压下头,不敢看,额间却已以渗出了汗水。

  “禀相公,他却不是为韩朝宗说情,他说韩朝宗罪无可赦,只求能安老泉林,不敢再有奢望——唯有霍仙奇,以下噬上,叶畅身受韩朝宗厚恩,欲为之复仇,除霍仙奇而后快。”

  李林甫微微愣了一下,哼了声,韩朝宗当然是必然要去职的,至于要不要穷追猛打让韩朝宗连命丢掉,李林甫还没有考虑。

  而且,叶畅区区平民……哦,有了个从八品的军曹参军衔,就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插手,让李林甫深为厌恶。李林甫是权力欲极大的人,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插手他的权柄。

  “他只是空口白话?”

  “他说韩朝宗已无起复之可能,韦坚与皇甫惟明方是相公心腹大患。”

  李林甫眉毛顿时轻轻颤了颤,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摇头:“这小辈倒是胆大,某与韦坚、皇甫惟明同为大唐之臣,都为陛下效力,说什么心腹大患,这小辈……”

  轻声轻语地说到这,他手指头却微微在书桌上扣击起来。

  叶畅说起这两人,就证明叶畅手中肯定有这二人的某些把柄,准备以此来交换霍仙奇。区区一个霍仙奇,自然是比不上这两人的价值,但李林甫非常讨厌旁人试图左右他。

  除了当今天子,谁都没有这个资格,就是当今天子……这样的资格还能有多久?

  第186章 口含蜜糖腹藏剑

  叶畅并不知道吉温已经将他卖了,他本来以为这种私下交易,吉温只会对李林甫隐瞒,却不曾想,吉温这厮竟然会将一切对李林甫合盘托出。

  他心中并不着急,这两日便留在香雪海,察看香雪海搜集的情报,想法子联络朝中有力人物,争取将高适尽快举荐上去。

  “你不是郑五么,怎么是你来这里?”这日他正察看着资料,却听说孟州那边的管事派了人来,便召进一看,却是那边的一个佃户。

  “郎君还记得小人!”郑五极是欢喜下拜:“因为小人做事最上心,如今被提了队头,上面派小人来给郎君报喜了。”

  “呵呵,什么喜,你家媳妇生了个男的还是女的?”

  “郎君连这个都记得……”郑五更是兴奋:“是一双儿女,双胞胎,若不是郎君恩德,哪有他们!”

  “这话可不能说,若不是你,哪有他们才对,哈哈。”叶畅心情难得愉快,与他开了个玩笑,然后又道:“既是对金童玉女,我得备上红包礼金……”

  “庄子上给了,给了一个月足月的假,还给了鸡和肉,郎君……”

  “庄子上是庄子上的,我的是我的。”叶畅掏出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两枚金铸的钱来,推了过去:“这可是我回来后听得的最好消息,取名没有?”

  “未取呢,还请郎君赐名。”郑五是个会来事的,虽然在家里早琢磨好了名字,可一听叶畅问,灵机一动便答道。

  叶畅也乐于用这种方式培养自己的亲信,郑五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升到队头,多半是个好的庄客,给他子女取名,拉近彼此间的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既是如此,男孩儿便为郑和,女孩儿小字巧娘,你看如何?”

  郑五可不知道郑和这个名字的深刻内涵,闻言顿时欢喜,觉得叶郎君不愧是有大学问的,忙不迭地拜谢,还说要让两个还不足三个月的娃儿给叶畅磕头。叶畅笑着应过之后,郑五才想起正事:“不过,小人来,却是田里的木棉丰收,特来向郎君报喜,二千二百亩田,总共收了二十五万三千斤棉。”

  “棉花一共收了二十五万三千斤……是大斤?”叶畅听得这个数字,也不禁喜道。

  “是!”

  唐的大斤,约当于后世零点六五公斤,这么一算来,此时棉花产量亩产不过是一百一十五大斤,也就是后世的七十五公斤左右。不过,这是籽棉,而非皮棉,按照郑五的说法,若折成皮棉,便还要缩掉三分之二的重量。二千二百亩田,总共产皮棉五万五斤公斤,虽然这有唐时一亩较小的因素在里面,可放在后世,这数字当真不能算什么。

  但在此时的大唐,却已经相当了不起的了。即使是制成棉衣,也可以制成两万件以上了。

  按此时吉贝布在中原的价格,这就是三万贯以上的收益,扣除成本,也有五六千贯的利润。

  “这数字,报到玉真长公主府了么?”叶畅正琢磨着寻谁来举荐高适,此时心中一动便问道。

  玉真长公主不适合为举荐人,但玉真长公主在京城里人面广,她来找这个举荐人完全没有问题。

  “棉花摘完不久,得知郎君回来的消息,上头便派了小人来,如今长公主那边,应该有数字,但未必准。”郑五小声地说道。

  他虽是佃农,却还有些精明,叶畅顿时会意,只怕这个数字还在保密之中。庄子里肯定还有玉真长公主的忠仆存在,但这些人得到的,只会是个大概数字。

  叶畅却是一笑。

  他不准备向玉真长公主等保守这个秘密,因为他知道,整个行业链条之中,最赚钱的部分并不在于棉花的种植。

  “很好,很好!”叶畅笑道:“你远来辛苦,先歇息去,在长安城转转,给你家娘子和两娃儿买些东西去吧,若是没有钱,只管寻这香雪海的账上支取。”

  打发走郑五,叶畅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转,然后回到座位之上,开始提笔写信。

  信是给玉真长公主的,此时叶畅觉得,不用主动去寻玉真长公主了。只要看到这封信,想必这位李隆基的妹妹会迫不及待地来寻他才是。

  写完之后,他正准备命人将信送到玉真观去,恰恰这时,看到高适走了进来。

  “达夫兄今日回来得挺早啊。”

  “兴尽便散,长安也就是这么回事。”高适目光在叶畅面上打了个转:“倒是十一郎你,今日甚是欢喜的模样,不知是为何啊?”

  “孟州来了人,说是木棉丰收了——二千亩收了二十五万大斤的棉花。”

  “这似乎不多啊?”

  “确实不多,不过是因为第一年种罢了,只要风调雨顺,以后还会增,估计几年后,二千亩便能收五十万斤,那个时候,这木棉产业,便是无尽财富……”

  说到这里,叶畅难以按捺住兴奋:“达夫兄,你可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一项惠及万民的产业链!”

  产业链这个词,高适早就接受了,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叶畅为什么会高兴到这个地步。

  他正待细问,这时南霁云却进来:“外边来了人,这是名刺。”

  叶畅接来一看,不禁神情大变。

  李林甫。

  名刺上只有这三个字,写得也实在算不上美观,但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凌厉。

  高适瞄了一眼,也是神情肃然,稍顿一顿之后道:“他怎么派人送名刺来?”

  “不知道……”叶畅心中突的一跳,想到自己与吉温的密谋,若说哪儿容易出意外,非此处莫属。

  “我去见见此人,达夫兄请稍候。”叶畅道。

  他出来后,看到的是一个青衣人,约摸四十余岁,看上去应该是李林甫的幕僚。见着他后,这青衣人便露出笑:“李公有请,叶参军若是不忙,请随我来吧。”

  叶畅略一琢磨,便招来南霁云道:“我这有信一封,原本是亲自送去玉真观的,如今既蒙李公相召,便由你替我送去。玉真长公主若问起我,便说被李公请去了。”

  那青衣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跟随在李林甫身边日久,如何能不懂叶畅的意思。

  这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若是李林甫要为难于叶畅,那么至少要顾忌一下玉真长公主。

  跟着青衣人,叶畅只带着善直到了李林甫府。就象传闻中的那样,李林甫的府邸极尽奢华,台榭相连,亭楼互望,几不亚于王公。

  李林甫并没有在屋里见他,而是在后偏院的一座小园子里,叶畅入内走的也是侧门。当叶畅进入这小院之后,便看到一个人在一小池旁,身边有烧蜂窝煤的暖炉,身上穿着厚厚的狐裘,面色和霭,未语先笑。

  见到叶畅,其人离开小池,略行两步,算是相迎:“可是叶畅然叶十一?”

  声音沉稳和缓,听上去当真象是一位宽厚长者。

  “区区叶畅,可是李相公在前?”叶畅长揖前趋道。

  “老朽李林甫是也。”

  正是李林甫。

  这是叶畅第一次与李林甫相见,他想想心中也有些好笑,此前他两次在长安城闹得风声水起,却都没有见到什么真正的大人物,此次却在短短数日内,连见着李隆基与李林甫。

  “相公拨冗赐见,叶畅受宠若惊,天气寒冷,相公身荷国事,不可久处室外,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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