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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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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满怀怨恨地看着叶畅的背影,悄悄对着叶畅的背影吐唾沫。

  “响儿,我先去宗长家,你准备一下饭菜。”进了村口,叶畅吩咐道:“刘贵,你把家里的柴劈好来。”

  响儿高兴地应了一声,刘贵的回应则是有气无力。待叶畅拐向通往宗长家的路之后,刘贵眼珠转了转,跟在响儿身后走了一段,乘着响儿不注意,立刻拐向了另一边。

  他拐向的,正是三房长支的家中。

  三房长支比起另两支要气派得多了,三进的大宅院在整个吴泽,仅次于宗长家。三房一共有十一名家仆,刘贵原本是其中之一,因此他进去,完全是轻车熟路。

  才进了院子,就听得刘氏在破口大骂:“你这老瘟生,莫不是将老娘压箱底的金子用去嫖了,要不然为何分文不剩?你说是高价买了毛竹,平日里瞧着你一副精明的模样,花三十文一根去买毛竹?”

  夹在大骂中的,还有偶尔两声哭嚎,当然更多的是扫帚抡动时的呜呜呼啸。刘贵心突的一跳,显然,刘氏在对叶楝实行家法了。

  “娘子,娘子,当真是买了毛竹……我们都老夫老妻这许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么?那小畜牲与卖毛竹的勾通起来,将价抬得老高,三十文一根啊……”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老娘更知道你是狗改不了吃死。老娘的钱哪回经你手,你不要刮上一层?”刘氏厉声道:“若是刘贵还在,刘贵跟你出去,老娘就放心,可现在是叶和这厮跟你出去,这狗东西乃是你刘家家生子,向来跟你惯了的,必定和你串通一气来坑蒙我!”

  刘氏倒是没有猜错,叶楝是用二十文每根的价钱订下了毛竹,但回来报却是三十文每根,这样就落下了价值三贯的金锞子。他心中发虚,脸上自然陪笑:“娘子说笑了,我如今要坑你的钱作甚,如今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便是如何整治那个小畜牲……”

  他的嫁祸技能用得相当出众,果然就将刘氏的目的转到了叶畅身上,叶畅的宅子虽然不大,可就在他们长支边上,加上周围的基地,若是并入长支,他这三进的宅子可以再扩出两个跨院来,更别提分到三支名下的宗田,好歹还是有近二十亩的。因此,刘氏咒道:“你们姓叶的便没有一个好东西……谁在那探头探脑,给老娘滚进来!”

  刘贵正在门外张望,听得喝骂,顿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跪在了刘氏面前,然后便嚎淘大哭:“娘子,小人苦啊,小人要回娘子这边……”

  唐时仆人称自家女主人,可称夫人,也可称娘子。刘贵是刘家家生子,是陪嫁小厮才到叶家来的,因此他更愿意称刘氏娘子。果然,刘氏见是他原本要发作的,被他一嗓子喊得有些讪然:把刘贵塞到叶畅身边的,可是她。

  而这几天刘贵在叶畅身边,没有少吃苦头!

  “你如何来了,不是让你在那小畜牲身边察看他的动静吗?”旁边原本跪着的叶畅见刘贵来了,老脸微红,起身骂道。

  “老不羞的,给老娘跪着!”他才站起来,刘氏便是一扫帚打来,将他又打跪了下去。

  “娘子,若不是这狗奴才没有盯紧小畜牲,我也不至于被他算计,小畜牲令刘锟去与那卖竹子的勾结,这狗奴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叶楝人是跪着,嘴中却恨恨地道。

  大唐时畏妻如虎者绝不罕见,开元名相房玄龄家中悍妻,更是吃醋之典的由来。因此对叶楝跪在刘氏面前,刘贵见怪不怪,只当没瞧见。听得叶楝将责任推到他头上,刘贵哭着道:“非是小人不用心,实是那……十一郎太狡猾啊!”

  叶楝缩了一下脖,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方才见着叶畅用竹管虹吸之法引水,已经是疑神疑鬼,怀疑叶畅身后真有仙人指点,现在是迫于悍妻淫威,不得不与叶畅为敌。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要和解来着。

  “狡猾……刘贵,你太让我失望了。”刘氏却不如此想。

  她没有亲眼见到水渠修成的情形,在她想来,就算叶畅真的曾经遇到过什么仙人,那仙人与他也没有多少交情,否则就该赐下仙丹渡他成仙。而且女人一偏执起来便极为可怕,刘氏这种更年期的更是如此,她满腹都是怨怒,对叶畅可以说是必除之而后快:“刘贵,若是你没有法子对付那小畜牲,你就留在小畜牲那边当一辈子牛马吧!”

  刘贵自是不愿意留在叶畅身边的,闻得此语,不得不绞尽脑汁。过了会儿,他低声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小……那十一郎一向少有交游,所倚靠者,不过是二支的曙郎君和他姐夫刘郎君,若是能断了这两边的相助,只靠着他一人和响儿那小丫头,能成什么事情?”

  这个建议,让刘氏连连点头,就是叶楝,也觉得可行。

  “我要回娘家去,刘锟那小畜牲,竟然敢帮着小畜牲对付我,当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刘氏又盯着叶楝:“你去跟宗长……不,如今宗长也有些偏心小畜牲了,你去跟九叔说,让九叔再出面对宗长说,将叶曙支走,待事情了结之后再让他回来!”

  第15章 治罢家事烹小鲜

  刘氏此时象只发怒的母兽,那目光看得人心寒。

  但她提出来的计策,却让叶楝无法答应。因为叶楝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说动宗长。

  “这个,倒是有一个办法,用不着求宗长。”叶楝看了刘氏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兄长不就是折冲府里任职么,我今日在县城里倒是听说,折冲府又要选人番上宿卫。二支乃是府兵,让你兄长征调其入京就是。”

  “你这老货,倒还有几分心机,这样好,这样最好。”刘氏发出鸡鸣一般的狞笑声。

  此际府兵制已经近于崩溃,番上宿卫制度也近于瘫痪,所以县里虽然有这样的传闻,但实际上各折冲府几乎都无兵可派。这其中便有可以操作的余地,有门路的,能够免了番役,上头也不会追究,没有门路的,使钱打点,也可以不必跑到长安去宿卫。至于既没钱又没门路,那么少不得要吃上些亏了。

  刘氏的兄长在吴泽折冲府里的职位,要摆弄叶曙是毫无问题。

  “还有刘锟,将他和他婆娘都打发到覆釜山里看窑场去,让他们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叶楝又道。

  “老货,你站起来。”听得甚为满意,刘氏让叶楝起来,然后转向刘贵,眼中凶芒毕露:“你在三支那边,瞅准机会下手,不是有响儿那傻丫头么,让她给你顶罪,在小畜牲饮的水里或者饭里下些药……”

  刘贵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可是谋杀!

  他这一犹豫,旁边的叶楝咳了一声:“事成之后,放你一家子白身,你这些年也积攒了些家当,又有了清白出身,还怕没有好日子?”

  刘贵闻言大喜。

  谁愿一辈子给人当奴为仆,子子孙孙世代都是别人的下人!他刘贵跟着刘氏几十年,虽然刘氏待他也算不薄,可是因为是下人的缘故,始终没有成亲,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若能被放出去,有了自由身,再说合一个婆娘,他刘贵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郎君、娘子请放心,小人必定做得天衣无缝!”刘贵道。

  他们密谋已毕,刘贵见天色不早,自己若不回去,可能会引起怀疑,便行礼告退。回到叶畅宅中,却发现叶畅已经回来了,这让刘贵很吃惊。

  叶畅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异样。

  “让你劈柴,人却溜到哪儿去了?”见他回来,叶畅哼了一声:“收拾一下,明日随我进山,我要去挖药。”

  “是。”刘贵心中好奇叶氏宗长究竟唤叶畅去做什么了,但他知道叶畅根本不信任他,因此便没有再说什么。

  刘氏行动倒是迅速,第二日傍晚,带着刘贵在山里转了小半天,采摘了一些菌类回来的叶畅,就看到自己兄长叶曙一脸焦急地出现在自己的小院里。

  “兄长可是有事?”叶畅问道。

  “三郎,我不在家的时日,家里你多关照一些。”叶曙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晓你现在……现在不同旁人,你聪明,我比不过你,便是宗长也比不过你。”

  “兄长……这是何意?”叶畅微微有些惊讶。

  “府兵番上宿卫,今次轮到了我。”叶曙苦恼地挠了挠头:“依着军制,我此次要进京一个月,加上来回,怕有两个月,家中之事,唯有托与你,我才放心。”

  叶畅对府兵制有一点印象,但并不知道此时府兵制已经崩坏,因此只是“哦”了一声。叶曙略犹豫了一下,又道:“你自己也要当心,长支那边……还是以和为贵。”

  “我明白。”叶畅上前拍了拍叶曙的肩:“兄长放心,只是应役两个月罢了,两个月后回来,保证嫂嫂与家里都太平!”

  “总之有劳了,回来时,我给你带些长安的物产来。”叶曙强颜笑了一下。

  兄弟二人相互叮咛了几句,叶曙便回自己家去,从他不多的话语中,叶畅感觉到浓浓的关切,他来与其说是托付家事,倒不如说是担忧自己离开后叶畅惹来麻烦会无人收场。此时叶畅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几天的接触,他发觉自己的兄长当真是一个老实人,但也仅此罢了,能力平庸,见识智计甚至远不及他的嫂子方氏。

  接下来的几日,叶曙置办此行装备,忙得脚不沾地,而叶畅则每日仍然带着刘贵进山,四处寻找木耳、香菇、灵芝等药材。或许是因为天气干旱的缘故,这些原本在山里并不罕见的菌类,现在也少了许多,几天下来,他找到的也不过数斤。

  眼见着叶曙离开的时间到了,在前一日夜,叶畅将叶曙、方氏和孩儿都请了过来。

  他二人成亲已经有一些年,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赐奴大些,已经五岁,追着叶畅背后叫十一叔,女儿则才两岁多,长得象方氏,粉雕玉琢一般,就是稍稍有些偏瘦。受叶畅之邀,全家到了三支的小院,才进得门,就嗅到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

  “十一叔在煮好吃的!”叶赐奴欢呼道。

  “赐奴小郎君猜得对,十一郎自己下厨呢!”响儿蹲在院子里捡菜:“奴要去帮忙,却被赶出来了,十一郎何时学会下厨了啊,还托着木匠刨了个铲子,说是要炒菜……”

  叶畅确实在炒菜。

  唐时烹饪技艺已经极高超,但是炒菜这一种后世最常用的形式却尚未盛行。叶畅这几日吃响儿做的饭菜,已经从最初的香甜到现在倒胃,终于在叶曙要离开之际,以为叶曙送行为借口,自己开始动手了。

  材料有些不足,酸甜苦味倒是不缺,缺的是辣味。唐时以茱萸、花椒等来作为辣味的调味料,但它们与真正的辣椒相比,味道总让叶畅觉得有些怪异。好在叶畅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后世的湘菜或者川菜,对辣味没有那么讲究。

  第一盘是著名的宋嫂鱼羹,吴泽的坡地缺水,但吴泽本身不缺水,它以“泽”为名,在几百年前附近还有一座大湖,现在湖水虽干,却还保留有一些小水塘,叶畅便买到了两条鱼。其中一条鳜鱼,配上香菇、干笋丝、肉丝、小葱,再加上黄酒、醋和酱油,便调制出了这一大盆如琥珀凝脂般的美味。

  “十一叔,十一叔,这是什么菜?”

  每人都用小碗勺了一碗,大伙尝完之后,赐奴顿时跳出来问道。

  “这是宋嫂鱼羹,味道如何?”

  “好吃,我还要!”赐奴一边说一边摆碗。

  “赐奴!”方氏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小手,赐奴瞪圆了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母亲,方氏便又道:“你十一叔还没有吃呢!”

  “我在灶台上就已经吃了。”叶畅笑道:“赐奴爱吃,就多吃些,不过过会儿更好的上来了,你可别馋!”

  小赐奴顿时犯难了,这“宋嫂鱼羹”实在是好吃,可是听十一叔的口气,还有更好吃的,若把肚子吃撑着了,呆会怎么办?

  他正琢磨这个重大问题的时候,旁边的小妹将自己面前的碗一推:“七,七!”

  众人都笑了起来,小女孩儿说话还不准确,将“吃”说成了“七”,叶畅看到他们一个个吃得香甜,心中满是喜悦。

  他的第二道菜端了出来,方氏见了“咦”了一声:“葵花肉丸?”

  “嫂嫂识得这道菜?”叶畅也有些愣,他还以为自己做的菜,都是这个时代没有出现的呢。

  “前朝炀帝巡幸江南至扬州时,以扬州四大名景为菜,其中指葵花岗者,便是这葵花肉丸……”方氏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本朝最精擅这道菜的,是郇国公韦公家厨,十一郎几时学得这道菜做法的?”

  叶畅心中不禁生出些好奇,他不记得前事,因此不知道方氏娘家来历,可是竟然能随口便说出这道菜的来历,那么想必方氏娘家曾经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她却下嫁到了叶家……这背后,只怕也有故事啊。

  “我学得的时候,人家却说这道菜的名字叫狮子头呢。”叶畅没有去深究此事,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虽然他真正与方氏接触也就是这些天,但他感觉到嫂子对于兄长和两个孩子,甚至他这个小叔,都是有浓浓的亲情。

  第三道菜是问政山笋,只不过此时于德晦尚未出世,其“问政山房”就更没有影,因此叶畅就很自然地给这道由冬笋、香菇、猪腿肉等七种食材炖成的菜肴取名为“竹林七贤”——恰好覆釜山正是竹林七贤隐居之所。因此,虽然小赐奴兄妹二人不明所以然,叶曙也是迷迷糊糊,可是嫂子方氏却露出会心微笑。

  第四道菜则是大名鼎鼎的东坡肉,事实上众人进院子时嗅到的四溢肉香,绝大多数都是这道名菜的功劳。不过叶曙所做,非后世浙菜中的东坡肉,乃是赣北永修所做冬坡肉,以稻草(用干麦草代之)捻成绳,串着大块猪肉,用砂锅细火慢炖。在比较缺乏肉食的时代,这样肥而不腻、香味扑鼻的肉菜,最最受人欢迎,不过小赐奴与妹妹这个时候,已经只能抚腹叹息,因为此前几道菜已经让他们吃饱了。

  最后是一盆香菇炖鸡汤,叶畅才端上来,听得院子外传来声音道:“叶家十一郎可在?”

  这声音有些耳熟,刘贵去打开门——叶畅倒没有虐待他,他与响儿是不能上桌的,但在他们二人手中,也同样有单独盛出的菜肴和汤。

  进来的是覃勤寿与林希柽。

  “咦,覃掌柜是稀客,有失远迎啊。”见到他,叶畅也很惊讶:“来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嫌弃的话,请入席吧。”

  方氏忙起身,将小女儿交给响儿,自己进屋取碗筷来放后。若只是一家人,她自然可以上桌入席没有什么讲究,可若是来了外客,她就不能不避让了。

  覃勤寿也不客气,当真入席,尝了尝几道菜之后,顿时惊讶地道:“十一郎家中有个好厨子!”

  “便是鄙人了。”叶畅丝毫不以自己下厨为羞,颇为得意地道。

  “竟然是十一郎的手艺?啧啧,当真了不起,不曾料到,十一郎竟然有这般本领!这手段,到长安城中开座酒楼,便是宰相将军,只怕也要被香气引来!”

  覃勤寿听得叶畅这般说,更是吃惊。

  “咕噜!”

  叶畅还没有回应,他身边传来异样的声响,原来是林希柽在旁边用力咽了唾沫。覃勤寿为主人,可以入席,他却只有在一旁站着。

  “嫂子,给这位壮士也来一碗吧。”叶畅笑道。

  他不习惯唐人饮食的习惯,因此特意弄了一个圆桌面,如今众人便围着圆桌面前吃饭。不过他暂时改变不了大伙在蒲团上盘膝而坐的习惯,这种坐姿让他很有些不适。听得他的话,方氏又给林希柽也盛了饭,林希柽接过之后,狼吞虎咽,那模样让抚着撑圆了的小肚子的赐奴看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覃勤寿倒是自制,虽然叶畅烧的菜好吃,他也只是每样都尝尝,然后就放下筹筷:“叶郎君当真是奇人,让人吃惊不断啊。”

  “呵呵,覃掌柜何出此语?”

  “仆今日来,是听闻叶郎君建成虹渠之事。”覃勤寿毫不隐瞒:“叶郎君虹渠之举,已经轰动修武,仆听得消息便赶来观看,一见方知叶郎君心思之巧,直追鲁班。想着那制成虹管的竹子乃是仆售与叶郎君的,仆心中便幸有荣焉,特来拜访叶郎君,不曾想,在此又得郎君款待,再见识到叶郎君不逊于易牙的烹饪神技,如何不既惊且敬?”

  叶畅笑道谦逊了几句。

  他不完全相信覃勤寿所言,虹渠引水之事哪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遍传全县,这个覃勤寿想必是专门打听过。那么他此次寻上门来,应该还有别的打算。

  “开元二十四年时,修武至沁阳尽皆大旱,那时若是有郎君虹渠引水之术,灾情便不会如此重了。这虹渠引水,乃是仙人赐与叶郎君的仙术……我想请教叶郎君,可否将之广而推之,造福天下百姓?”

  覃勤寿说到这里时目光炯炯,露出了极大的野心!

  第16章 兄弟挥手自此离

  覃勤寿只是一个商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县里出售毛竹杂货的商人,却有这般野心!

  叶畅盯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而覃勤寿也不指望只凭着三言两语,便能说服叶畅,他凝神屏息,只等叶畅说出拒绝,便要鼓动如簧之舌来说服他。

  但叶畅开口便让他全部准备都落了空。

  “好啊,覃掌柜有这般志向,在下哪有不应之理。不过在下山野村夫,人微言轻,无财无势,没有办法推而广之,此事就交与覃掌柜吧。”

  覃勤寿瞬间呼吸急促,他愣愣地看着叶畅,好一会儿才道:“叶郎君,若是将此法献与朝廷,必可得朝廷赏赐,莫说赐绢赐铜,就是名爵之赏,也未必可知啊!”

  叶畅笑着道:“我知道。”

  “既然叶郎君知道这个,为何还将这天大的功劳……交与仆?”

  “我乃山野之人,名爵之赏于我何干?若是覃掌柜得了好处,觉得过意不去,要赐些钱财与我,我也甘之若饴。”

  “这……”

  覃勤寿不知该说什么好,若说叶畅是高风亮节,可他又不拒绝钱财,若说他贪心不足,可他对名爵丝毫不动心。

  想了好一会儿,覃勤寿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缘故,他拱手道:“若是叶郎君不弃,仆愿为叶郎君奔走此事。”

  “不必,不必,覃掌柜不必如此,若是覃掌柜担心在下反悔,咱们亦可立下字据。”叶畅哈哈大笑:“在下志向,半亩方塘一座山,足矣。”

  覃勤寿肃然起敬:“叶郎君非浊世之人,是仆俗了。”

  大唐可是流行“终南捷径”的,那些有志于朝廷的人物,往往选一处乡野隐居,然后朝廷派人征辟,于是演一场一步登天的好剧。覃勤寿以为叶畅打的是这个主意,嘴中虽然称赞,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那些隐居邀名来获取朝廷注意的,可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别的不说,就是这两年名声鹊起的山人李泌,少时就有“神童”之称。

  叶畅虽有遇仙之事,与李泌相比,名声还是不显啊。

  “不过覃掌柜来得正好,在下原本也是有事,想要去请教覃掌柜的。覃掌柜的毛竹,不知是何处进来?”

  “叶郎君问此事做甚?”

  “在下无意做毛竹生意,只是想知道贵处的毛竹来源,若是覃掌柜觉得有很必要保密,那在下去问别人就是。”

  覃勤寿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叶郎君误会了,仆只是好奇叶郎君问此有何用处……小店毛竹,尽数来自河内县靳家岭。”

  这些日子,叶畅算是搞明白这修武县所处的位置了。修武本身并不知名,但其边上的河南府河南郡,大约就是后世的焦作一带。而所谓覆釜山,则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云台山。总之,这一带位于河南西北,太行山南麓。因此,他对覃勤寿能够大批出售毛竹感到惊讶:难道说唐代气温真的如此高,乃至于这北方都有毛竹大量生长?

  “河内县靳家岭,据此间多远?”叶畅又问。

  “不过三十余里,一日可至。”

  “靳家岭毛竹可多?有多少亩,约有多少株?”

  这一个问题,让覃勤寿神情正肃起来,很明显,叶畅不只是因为好奇而探询,背后亦有深意。

  “河内产竹,自汉时便如此,故此竹林七贤,隐居于此。但是毛竹乃是南方竹种,性喜湿热,北方向来少有。我覃氏先祖,将之引至靳家岭,如今种有毛竹数百亩,竹数十万株。”覃勤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道:“不过,自河内至修武,刚竹等倒是不缺。”

  叶畅眯着眼睛想了会儿,他实在无法确定,被称为刚竹的这种竹子是否有助于他的计划。

  “叶郎君莫非要毛竹大用?”覃勤寿试探着问道。

  “是有用。”

  “哦,不知何用,叶郎君可否说与仆听一听?”

  “造纸。”叶畅很简单地回答。

  他确实准备造纸,在琢磨了许久之后,叶畅觉得,造纸是能最快让自己在这个时代发家的产业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已经受够了使用厕筹的感觉——用一块竹片刮屁股,那实在是个技术活儿,叶畅感觉上,就象是医生拿手术刀给自己开刀。

  因此,必须造纸,造出卫生纸!

  既然要造纸,那么用麦草造卫生纸只是其一,要赚钱,还得用竹子造竹纸。恰好叶畅对这一套工艺并不陌生——他几乎可以将明末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中竹纸制造的方法全部背下来。但他只知道用毛竹造,其余竹子能否制造,则没有把握了。

  不过既提及此事,迟早是要试验一下的。

  “造纸……叶郎君竟然要造纸?”覃勤寿惊讶地道:“用竹?”

  “正是,成与不成,尚不可知,不过若是能成的话,或许还得烦劳覃掌柜代销。”

  “此事易耳,若得好纸,不愁销路。”覃勤寿琢磨了一会儿:“不过,仆一向听闻,造纸多用麻、桑、楮,或用稻麦,用竹造纸,并不多闻啊。”

  覃勤寿对于纸价还是相当熟悉的,百张白纸,价格要到四十到五十文,也就是说相当于三斗米,这个价格,比起此前算是便宜,但仍然嫌贵,至使许多读书人无钱买纸,于是到处涂鸦,在人家墙上提笔写诗,往往冠以“题壁”之名。

  “应该会比如今的纸便宜。”叶畅道:“不过这些都要过半年才见分解,在这之前,覃掌柜替我保密。”

  “哦?为何要保密?”

  “若是不成,徒惹人笑。”叶畅微笑道。

  他们二人的对话,刘贵听到耳中,心里便冷笑起来。

  这个十一郎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只不过受了仙人指点侥幸引来了水,现在却又去想造纸——纸若那么好造,还轮得到他?

  还有,他竟然也会怕惹人笑话……他还知道,他根本没有等到半年后惹人笑话的机会了。不过,此事还得回禀刘氏!

  此宴虽然无酒,然则亦是宾主尽欢,覃勤寿得知叶曙将赴京城番役之后,还特意修书一封,让叶曙带到长安城中去,说是送与他的一个近亲,也在长安西市里主持一家店铺。这其实是让他的那位亲戚照顾叶曙,这样的示好,叶曙都明白,何况叶畅。

  兴尽而散,响儿总算抢去了收拾碗筷的活儿,叶畅去厨房里帮了忙,两人喁喁细语,响儿一心就是想学那些菜肴的做法,叶畅当然也不会自珍,还教了响儿别的几种炒菜做法。响儿学得越好,他以后就越可以偷懒兼享口福,何乐而不为。

  “十一郎,油给你用了一半啊,还有,那大肥肉竟然不曾炼油!”收拾完碗筷之后,响儿就发觉问题了:“便是长支,也不可能天天这般吃法吧?”

  以叶畅的家当,天天这样吃肯定是要破产的,叶畅哈哈笑道:“既是如此,咱们自己想法子养猪养鸡!”

  “家里只靠十一郎与奴奴,可是养不成,刘贵做事不上心。”响儿在背后说了一句刘贵的坏话,叶畅伸头到院子里看了看,刘贵果然不在,也不知躲到哪儿去偷懒了。

  “嗯,请乡邻帮帮忙,养猪太麻烦,养鸡倒是简单。”叶畅琢磨了一下:“不过也不好办,住在村子里,能养几只鸡,而且味道可不好,除非我们搬到山脚去,有更多的田地。”

  “十一郎君方才就该听那位覃掌柜的,虹渠引水献与朝廷,朝廷赐十一郎君一个大大的官爵,那样咱们家就能有好多田好多屋,十一郎君再买些丫头小厮来,奴奴便可以当管事了!”响儿一脸向往:“到那时,奴奴也可以使唤别人!”

  小姑娘的心思,让叶畅哑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将她的发髻弄乱之后,叶畅道:“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如今我声望尚不显,就算是得了朝廷的好处,也守不住它啊。”

  响儿年纪小,是不明白叶畅这话背后的无奈的。

  从厨房出来,叶畅看到刘贵脸上带着奸笑走进院子,心中不由一动:“又去长支了?”

  刘贵脸上原本是笑的,被叶畅一问,顿时大惊失色,跪拜在地:“没有,没有,小人怎敢?”

  不敢才怪,看这模样,不仅仅是去了长支,而且还得了长支什么许诺,所以才如此高兴。叶畅心中也有些不快,这几日先是得知兄长要去上番役,又听闻姐夫被打发到山里守窑,而身边还跟着刘贵这样一个家伙。

  “若是你想回去,我把你身契还与长支就是,也免得你总是跑来跑去,你看如何?”叶畅道。

  “不,小人不回去,小人……小人愿意呆在十一郎身边。”刘贵顿时慌了。

  事反常必妖,这厮竟然不愿意回长支去,只证明一件事情,长支还没有死心!

  因为没有死心,所以才将刘贵留在此处,一来是为了侦察他这边的动静,二来则是伺机下手吧。

  叶畅绝非善男信女,他已经给了刘贵机会,刘贵却没有要。叶畅微微点头,平静地道:“我明日要进城给兄长送行,顺便去拜见覃掌柜,你随我一起去吧。”

  刘贵也不知叶畅是不是真心信任了自己,应了一声,琢磨着过会儿还要去长支那边通禀一声。

  次日一早,叶畅便起了床,在村口时,看到此次被征番役的五人已经尽皆在列。五人中倒有四人都是外姓,为吴泽第一大姓的叶家,却只有他兄长叶曙一人。这个发现,让叶畅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不等他细说,队正就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众人启程了。

  方氏虽是一向镇静机智,这个时候也不禁以袖掩面,而小赐奴终于知道父亲要出远门,哇哇大哭起来,连带着被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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