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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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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张纸上记载的是叶畅每一步计算的结果,元公路就算能记住总账,却不可能记住三十年每一年的数值,叶畅将这些数值是如何加起来的,又是如何总揽、平均,一一列出来。

  “可惜,只怕少府你看不懂我的计算过程。”末了,叶畅看到元载一头雾水的模样,啧了一声:“当真是俏眼做给瞎子看了,少府,为一县县尉,辅佐明府治牧万民,此事可是不易,这算数之术,还是好生学学为好。若是少府愿意,可去我卧龙谷中,我愿教你算数。”

  元载简直要气疯了:他想要为难叶畅,这只是他出气的第一步,可是结果,却又被叶畅打脸!

  叶畅打脸的第二步又来了:“今日之事已毕,某先告辞,明府,明日远行,某就不来相送了。”

  元公路点头笑道:“不必相送,今日之事,也不过是少府闻你才学之名,有意试试,你二位今后还要多多往来。”

  他这是为二人和解做最后努力,结果叶畅还没有说什么,元载却面孔扭曲,然后转身就走。

  诸位跟来的吏员一个个尴尬地笑着,向元公路行礼离去。

  “明府好意,可是有人就是不领情呢。”叶畅嘿然一笑:“某告辞了。”

  “好走,不送……”

  元公路也只有摇头,好在他次日就要离任,叶畅与元载如何相斗,便与他无关了。

  想想也是奇怪,叶畅如今还只是一介布衣,为何自己觉得,他在与元载这个县尉相斗之时,不但不会落于下风,反而有可能获胜呢?

  元载可谓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寓所。

  年前的火灾,让县尉衙署只剩余一个大堂,后边已经不适宜居住,因此他来修武后,便看中了这距离衙署不远的一处民宅。

  如今新搬入此,百物尽缺,故此他妻子王韫秀才会在市中购物,与叶畅相遇。

  他回来之后,一脚便将摆放宴席的案几踢翻,瓷碗筷筹,摔了一地。

  这怒发冲冠的模样,立刻有人告诉了王韫秀。王韫秀竖眉而出,见了他声音却转柔:“郎君因何动怒?”

  “为那竖子小儿所欺,今日事又不谐!”

  “郎君是说,未曾收拾下来那叶十一?”

  “竖子狡猾奸诈,某反受其辱!”

  “郎君心太急切,你为本县少府,他为你治下之民,还怕没有收拾他的机会?”

  “此事某自知晓,但娘子却不晓得这官面上的事情。”元载叹了口气。

  他一开便拿叶畅开刀,除了俩人的旧怨,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这个县尉得来,岳家的力量是关键,这让他在岳家更抬不起头来,因此,他很想在县中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要做出事业,就必须有这些吏员差役配合。元载自己也曾沉沦过,最清楚这些吏员差役若是阳奉阴违,县令、县尉便都会成为木塑泥胎。因此,他到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威。

  要让这些吏员、差役知晓自己的厉害。

  叶畅便是杀鸡骇猴的那只鸡,元载可是打听过叶畅的一些事情,知道他在修武县算得上一方知名之士,若能将叶畅打压下去,那些吏员、差役至少不敢太过糊弄他。

  结果却事与愿违,这一番在叶畅手中受辱,特别是叶畅点出他不擅算数之事,元载几乎可以想见,那些吏员今后必然要在账目上大做手脚。

  这几乎就是挖了一个坑,等着他在不久的将来跳下去。

  听得他将其中利害一一细说,那边王韫秀也不禁吸了口冷气:“好恶毒的心肠,好奸猾的刁民!”

  “正是,此等刁民奸徒,若不治之,上不利朝廷,下为祸百姓,某岂只是为私怨,更是为一县苍生!”元载愤然道。

  第94章 休与仇敌说贤良

  因为离得较晚,叶畅回到卧龙谷时,天色已经暗了。

  远远的便看到谷口前火把高举,想必是有人在那儿等着他。

  近得前来,便看到一脸肃容的方氏,立于谷前树下。

  叶畅慌忙下马,下前道:“外边风大,嫂嫂便是要等我,也该在屋子里啊。”

  “如何敢在你屋子里,如今你手段是越来越多了,我在你屋子里,被卖了还不知。”方氏冷声说道。

  叶畅顿时明白,嫂嫂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心念一转,不高兴的原因也猜得到,今日原本是他相亲之日,嫂嫂准备了少说也有六七位女郎在此任他挑选,他却寻了个借口溜了——误了婚事不说,还坏了嫂嫂的颜面。

  “嫂嫂这是哪儿的话,我便是害谁,也不敢害你啊,若是害了你,赐奴与小娘还不要把我吃了?”叶畅提到自己的侄儿侄女。

  这是方氏的软肋,想着自己一双儿女以后还需要叶畅这位叔父扶持,方氏面色稍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今日做得太过,便是没有中意的,跟我说就是,用得着演这么象?”

  “不是我演得象,是真出事情了。”叶畅苦笑道:“嫂嫂有所不知,今日新上任的县尉,乃是我在长安城中遇到的对头,他下车伊始,便来寻我麻烦。”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你说与我听听?”

  “此处却不是说话所在,风寒夜冷,嫂嫂随我进谷吧?”

  “这……”

  方氏愣了一下,然后道:“便在此处吧。”

  这是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但此处风寒,叶畅只得叫人升起火堆,然后在火堆旁,说起自己同元载的恩怨。

  “此人好生没道理,分明是他先来招惹你!”本末经过听完之后,方氏愤然说道。

  “有些人,根本没有办法说道理。”叶畅摇了摇头。

  “他必不甘心,十一郎,我料想他后招便在不久之后!”

  方氏依常情判断,那位新县尉哪怕只是为了立威,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叶畅吃一个大苦头,至少要扳回颜面。

  叶畅也有些无奈:“唯有见招拆招了,好在今日他被我所吓阻,只敢从正面来与我计较,却不敢用些歪门邪道——这世道,只是想着好生过日子,却总有这么多麻烦!”

  方氏秀眉轻颦,思索了一会儿:“见招拆招倒没有什么,但是,十一郎,只有千日为贼,未曾闻有千日防贼者。若你只是见招拆招,终有疏忽之日。”

  “依嫂嫂之见?”

  “撵他走。”方氏看了看左右,见都是亲近,便压低声音道:“他名声原本就不好,若是因为高压之下,激起民变,他即使不获罪,也唯有去任一途!”

  这可就比叶畅自己想到的要更激进了,叶畅看了自己嫂嫂一眼,没有想到,向来温柔的嫂嫂,竟然还隐藏有这等凶悍的一面。

  “此事须从长计议,不可着急。”沉吟许久,叶畅说道:“撵一位县尉走,只靠我们,难以成事,须得与县中诸豪强联手。他们都不是傻瓜,如何肯因为我与元载私怨而出头?”

  “我替十一郎想来,倒是有几策。十一郎不是与道释二家都有因果么,借助这二家之力,县中诸豪强,少说能有三分之一与十一郎相助。再许以厚利,说动另三分之一亦无大碍……若是十一郎与其中某家结亲,此事就更易耳。”

  说来说去,还是希望叶畅早些成婚。叶畅挠着头,想要推托,那边方氏上下打量他,露出狐疑之色:“十一郎,你实话实说,去长安城时,是不是看中了哪家女郎?”

  “绝无此事,我眼光再好,怎能比得上嫂嫂?”叶畅连连摇头:“实是此时多事之秋,婚姻之事,还是稍稍拖后为好。”

  方氏见他态度坚决,一时也是无法。另外,今日所见诸位女郎,在方氏看来,也确实难有匹配叶畅者,看来还真只有另外谋划了。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确实是对付元载。

  “元载是王忠嗣之婿?”方氏琢磨着这事情:“那就比较麻烦,王忠嗣甚得圣人信重,先后为河东、朔方节度,只要不翻倒他,那元载就总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说到这里,方氏又是一笑:“不过大人物自有大人物去对付,要收拾王忠嗣,倒也不难,只需入长安城中宣扬王忠嗣有意求入京为宰相,则李林甫必不容他!”

  叶畅觉得额头大汗淋淋,他还在想着如何应付元载,方氏就提出要撵走对方,他正顺着方氏的建议思考如何撵走元载,结果方氏就已经直接想法子除掉元载的后台王忠嗣了。

  这个思维能力……

  “有些过了吧,王忠嗣乃是国家栋梁,为国效力……”

  此时王忠嗣可谓大唐数一数二的名将,土蕃、契丹,都被他打得闻名变色。叶畅想到这一点,心中不免犹豫。

  “大唐缺了他就不成了?我是妇道人家,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义,只知道若不是他,元载这厮就不能来修武当县尉,便不会让我们一家有性命之危!谁要威胁着赐奴与小娘,我便是豁了性命,也要与他拼死!”

  说到这,方氏扫了叶畅一眼,半讥讽地道:“况且,十一郎,就算那王忠嗣是大唐少不得的名将,你难道就束手街毙,伸出头去等他来砍?”

  叶畅无语了。

  他知道自己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人,道德水准也与普通人相当,他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也做不出为了什么大义而主动牺牲自己的事情——除非迫不得已。

  王忠嗣再厉害,对大唐再重要,但若是威胁到他性命,他也不得不反击。

  最多就是,弄掉王忠嗣后自己想法子把因为他离任而离下的缺口补上就是。

  俩人计议已定,要算计王忠嗣,却不是朝夕之事,须得有靠得住的人前往京城散布流言才行。这又是一个麻烦,他们身边没有靠得住的人手,便是焦遂回来了,以焦遂的性子,未必肯做这种明显陷害忠良的事情。

  “此事先不急,对了,今日已经有三位名医来此,还有一位稳婆也到了。”

  方氏又对叶畅说起此事,这是叶畅年前就计划好的事情,高价延聘名医、稳婆,一起探讨孕妇生产的急救事宜。

  说到这,方氏合什念了声道尊,然后用难得的敬佩目光年着叶畅:“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十一郎,此事我能帮些什么忙么?”

  “这段时间,我怕是要应付元载,未必有太多精力在此事上。”叶畅道:“还要烦劳嫂嫂。”

  “积德行善之事,我自当出力。”

  叶畅见天色已晚,便劝方氏回去,方氏应允了,叶畅便安排了几个人送她。

  当叶畅在卧龙谷中为增加孕妇母婴存活率而做准备之时,元载则如困兽一般在县尉衙署中打转。

  他毕竟只是县尉,上头还有县令限制,底下诸房吏员差役也因为他第一天就失了威风而对他不甚服从,这让他觉得自己在修武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原本初为官的意气风发,如今却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再加上初来修武,水土颇有不服,每日都得腹泻好几回。这日他正蹲在茅厕之中,听得外头隐隐有人说话,便侧耳细听起来。

  “咱们新来的少府,当真是个庸人!”

  “正是,听闻他连自己本学的道家诸经都未曾学好,在长安城中为叶十一郎面折……”

  “当真是无能无用之辈,听闻他这县尉之职,也是走了裙带得来的,那位少府娘子娘家颇有势力!”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低低的说话声传入元载的耳中,让元载气愤无比,他暴怒之下,失去理智,大喝了一声,一脚踢开茅厕之门,拎着裤子就往外冲。

  “谁,是谁胆敢辱骂本官?”

  可是站在茅厕门前,他却只看到两个身影飞快地跑开,一人还在叫道:“快跑,他不认得我们!”

  “别跑,站住!”元载大叫。

  但傻瓜才不跑,元载话声才落,那俩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元载追了两步,被自己的裤子绊了一下,险些栽倒,这时寒风一起,吹在他尚光着的腰下,冻得他哆嗦了一下,这才嗅到一股臭气。

  “糟糕……”

  他气急之下匆忙自茅厕里跑出来,尚未擦拭,这么一来,裤子上都沾得污秽。

  躲回茅厕清理,一边清一边大骂叶畅,这一切都是叶畅弄出来的!

  “少府。”

  他正在茅厕里骂声连迭之时,突然听得外边咳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然后从茅厕上方的空处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中还抓着一卷纸。

  便是被称为“卫生纸”的东西。

  这是元载来到修武后唯一喜欢上的东西,有了这卫生纸,竹木制的厕筹就被淘汰了。他方才把卫生纸用尽,正愁着如何解决扫尾事情,这个人当真是雪中送炭。

  不过元载在感激之后,旋即明白,自己方才的狼狈只怕都落入此人眼中了。

  开了门,便见一个差役点头哈腰地在门前:“少府。”

  元载淡淡地说了声:“嗯,多谢。”

  然后目不斜视,径直从那差役身前走过。那差役原本是来拍马屁的,却不曾想拍出这样一个结果,当时就愣了。待元载走过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可不能这般!

  “少府,某有一策,可制叶畅!”

  本来都走远了的元载,听得这一句话,顿时止步,回身过来,给了这差役一个灿烂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

  “某姓鲁,名彦。”

  这差役正是以前给刘逢寅送信的那位,他原本与刘逢寅相勾结,鱼肉乡里,但在刘逢寅倒台之后,他的好日子就没有了,而且担心牵连到自己。如今发现新来的少府与叶畅不和,自然要顺水推舟,既为自己解后患,同时也博一个出头。

  “你说你有策可制叶畅?”

  “叶畅这厮,倚仗前任少府赏识,横行乡间,屡有不法之事,妖言惑众,暗藏祸乱之心!”这差役还有些口才,随口说道:“某早就瞧他不惯,只是一直未得时机。如今少府来我县上任,除残去秽立志革新,某愿助少府一臂之力!”

  “哦?”

  元载对于这个鲁彦,还是将信将疑。

  衙门里的吏员差役,几乎都对叶畅或敬或畏,这厮却敢跳出来与叶畅作对,安知他不是叶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少府,这卫生纸如何?”鲁彦也知道元载的怀疑,当下问道。

  元载脸上一红,目光转厉,这厮是在嘲笑自己方才拭秽之事?

  “有什么话就直说,莫要绕弯子!”

  “少府可能尚不知,这卫生纸原是叶畅家作坊所产。”鲁彦低声道:“每日里都是数贯的进项!”

  日进数贯,每年就有几百贯上千贯,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元载穷困,王忠嗣虽是帮他活动,让他得了这个县尉,可是却没有给他什么钱财,他也无脸去要,这也是他来到修武后束手束脚的原因之一。

  没有钱,便无法用打赏来收买人心。

  因此,听得这个,他便是眼前一亮。

  “他还开了印坊,雕版刻印连环画,如今正在刻三国志演义,已经出到三英战吕布了……”鲁彦又道。

  自年前叶畅就在赶着制版,过年时印了部分,大受欢迎,那些工匠受他重赏,元旦只休息了五日便又来上工。正是这样的收入,才让叶畅有了招集名医的底气。

  “这厮竟然富庶如斯?”元载吸了口气,虽然很努力克制了,可说出的话来,仍然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叶十一擅经营,但他的根基都在卧龙谷中,无论是造纸之术,还是印坊,尽皆分布在卧龙谷的一支。”鲁彦见引起了元载兴趣,精神一振,又说道:“故此,卧龙谷乃是其命脉,少府若是能收了卧龙谷,叶十一失了财力,便被打断了一条腿!”

  不仅是打断了叶畅一条腿,这些产业到了自己手中,还可以成为自己的臂助!

  有了钱,再去王家就不必如此低声下气,也能让自己的生活更好。

  一念及此,元载心间便是火热,若不是叶畅背后尚有势力,他简直恨不得强取豪夺了。

  “如何对这卧龙谷下手?”他再无从容,迫切地问道。

  第95章 贵人当妨坐垂堂

  这春节过去还没有多久,春风便吹起来了。今年雪下得少,也下得小,有经验的老农都是忧心忡忡,只怕来年不是旱,便是蝗。

  每每提起此事,便会有年轻人不屑地道:“旱蝗又能如何,有叶郎君在,咱们都不怕!”

  不知不觉中,叶畅成了远近十里八乡甚至半个修武县的主心骨,乡邻间有什么纠纷难以决断,首先想来不是去县里打官司,而是来寻叶畅辨是非。

  这原是刘逢寅等乡间豪强的特权,现在叶畅也有了。

  “这便是卧龙谷?”

  穿着一身普通服饰的元载,背着手在卧龙谷外遥望,跟在身边的鲁彦,指点那往来于谷前的人流:“他还好意思说谈笑有鸿儒,贩鸡贾蛋之徒游走于其门!”

  鲁彦的话语里,更多的是羡慕嫉妒,元载看了他一眼:“读过书?”

  “某曾读过几年书,只是家中寒微,不能继续。”

  “这些人都是贩夫走卒?”

  “倒也不是,这叶畅虚名在外,武断乡曲之事时而有之,少不得一些乡野间的愚夫蠢妇,将原本是衙门中的一些事情,交由他处置。”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一区区平民百姓,竟然做官府才能做的事情!”元载大怒,这分明就是抢他的活儿,积仇累怨之下,他便打定主意,此次次要窥出叶畅虚实,下一步不治得他家破人亡,他就不当这少府!

  他们在远处张望时,打南面一队人正行了过来。这群人当中一个,乘着匹高头大马,相貌英俊,目如鹰隼,坐在马上左顾右盼,正看见他二人。

  “诸位兄弟,看看那边二人,不尴不尬的,非官即盗!”

  见着元载与鲁彦,那英俊之人笑着对左右道。

  左右也都向元载与鲁彦这边看来,有一人笑道:“飞将兄何出此言?”

  “鬼鬼祟祟,非官即贼。咱们从长安打拼到广陵,若这点眼色都没有,怎敢当这过江强龙?”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他们隔着远,因此笑声虽然传入元载耳中,但说的是什么元载二人却听不清。

  其中一人忽然又道:“飞将贤弟,这二人在此,怕是不利于叶郎君吧?”

  “猫儿哥哥说的是,过会儿问一问叶郎君,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若是一般蟊贼,顺手料理了便是。咱们可都靠着叶郎君的心智发财,谁不利于他,便是断咱们财路!俗语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各位兄弟,一年轻轻松松赚百十贯,可不能哪儿都有的!”

  众人轻松地笑了起来,他们这种在黑与白之间游走的,收拾掉两个蟊贼算得了什么大事!

  他们大摇大摆向卧龙谷行去,衣着华丽,马匹健壮,自然为元载所见。元载看得这伙人服饰,心中暗暗奇怪:他们衣裳样式,有几位颇类于近来长安城中的流行,莫非是从长安来的人?

  这群人到了卧龙谷谷口便下马,看上去对叶畅甚为恭敬,让人通禀不久,便见叶畅出来相迎。元载怕被叶畅发觉,便远远地躲开,自己此次可是来微服私访,为了不让吏员差役给叶畅通风报讯,除了鲁彦之外,再无二人知晓。

  叶畅见着这伙人,神情甚为惊讶:“猫儿兄,还有这个……飞将兄,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乃是贾猫儿与王启年,只不过王启年在长安城中帮叶畅做出了好大的事,为了避免官府追查,到扬州后已经改名换姓,唤作“龙城”,字飞将。

  因为与叶畅有书信往来,所以叶畅只是略缓了缓,就叫出了他的化名。

  贾猫儿与王启年如今一南一北一西一东,正组织着大唐两座最繁华城市的足球联赛。长安联赛自不必说,收入甚为可观,而扬州(广陵)联赛稍逊于长安,可是过去的小半年里,也给王启年等组织者带来了一万五千贯以上的收益。

  扣除打点各方的钱,王启年等分到手的有五千余贯,反而比贾猫儿分到自己一伙人的还要多些,主要原因就是长安城中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

  “我等都是受了叶郎君恩的,若不来给郎君拜年,实在心有不安。更何况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郎君,故此来这里拜谒。”贾猫儿笑着道:“萧五若不是去了王节度帐下效力,原也是要来此。”

  叶畅心中一动,萧伯朗跑去替王忠嗣效力,在王忠嗣控制的朔方镇士兵中推广足球戏,也不知他过得是否如意。若是不如意的话,长安城中造王忠嗣谣的人就有了。

  不过初见面,叶畅自然不会说这儿,而是笑道:“朔方风光,某也极愿去见识一番,只是一直忙于俗务。倒是五哥他快活,听闻那边胡女最为泼辣,也不知五哥是否消受得起……”

  众人都是大笑,一段时间未成见面产生的隔阂顿时没有了。叶畅招呼他们进了谷,因为来得人多,天气又好,便在亭外平地铺上布毡蒲团,众人席地而坐,酒肉连连上来。

  “我方才出去瞧了,那厮还在,果然是对叶郎君有不利之心。”席间,贾猫儿出谷转了圈,然后回来道。

  “什么人?”叶畅讶然。

  “方才入谷时,见俩人站在谷外山脊上窥视山谷,行踪鬼祟,有如盗贼。”王启年道:“叶郎君是知道某的出身,偷摸拐骗坑蒙之类的事情,可没少做,一眼便瞧出这二人心怀不诡。与诸兄弟说了,都道要替叶郎君顺手收拾了他们。”

  叶畅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敢来找麻烦的,毫无疑问,就是元载。只不过那二人也不知是元载本人,或者还是他派来的人。

  叶畅绝非全知全觉,元载长相也没有什么殊异之处,他按常理推断,元载如今刚接手衙门中事务,应该忙得不可开交,那么这俩人就是他派出的亲信。想到这里,叶畅笑道:“新来的少府便是青龙寺里为某羞辱过的元载元公辅,他来修武上任,总要派人来寻某麻烦。想必这二人,应该就是他派来的……诸位兄长有何计策,替某出这一口气,又让元载吃个哑巴亏?”

  “好笑,叶郎君这般大才无一官半职,元载那个无德无能之辈却当了县尉?一个区区少府,便来与叶郎君为敌,咱们若不让他打落牙往肚里吞,就枉为男儿!”王启年原是个好事的,听得这缘由,顿时拍案而起道。

  他们在长安城中连京兆尹都能不放在眼中,区区一个县尉,当真不在乎。而且长安游侠之气极盛,替人杀人报仇者都有不少,就连诗仙李白,据闻都曾当街杀人,遑论这些以游侠儿自诩者!

  “须得做实来……不知这位元少府与贵县明府关系如何?”王启年性子跳脱归跳脱,但是做起事来却是极狡猾的,他在长安城行骗多年能不失手,这点可是关键。

  “这还用问,这世上岂有关系和睦的少府与明府,便是圣人和太子,都不见得有多亲近。”有人低声道。

  他们胆大,敢说这样的话,叶畅笑了笑,伸手示意不要乱说,然后才道:“我们明府姓冯,乃是扶风人,名笃,字曾伯,性子……有些小心眼。因为元载上任方久,两人间往来并不多。不过冯明府一心想着升迁,如今对县中事务并不太上心,故此少府颇有权柄。”

  “这么说来,他至少是中立,这就成了,若是这姓元的出乖卖丑,想来你们明府也乐观其成,至少以后姓元的便在他面前没法子直起腰说话。”王启年一拍案几,眼睛在众人身上转过,然后指着众人当中的一个道:“就是你了!”

  “我怎么了?”

  “你最擅优伶之道,非你不可!”王启年满肚子坏水,当下将自己想的方法说了出来,众人都是大笑,便是叶畅,也忍俊不禁。

  对屡次三番来惹自己元载,叶畅完全没有不忍之感,此次能让他在修武县抬不起头来,也省得自己去用更激烈的手段。

  却说元载与鲁彦二人在山脊上足足呆了有一个多时辰,他估算了一下进出卧龙谷的人员,这一个多时辰里有数十号人,其中不少都是赶着大车来的——年前百姓出力,替叶畅将卧龙谷与官道连了起来,道路平坦路基扎实,足够大车拉货了。

  这些,可都是沉垫垫的铜钱!

  元载穷困惯了,对于钱财有着比别人更强烈的渴望,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山脊上呆一个多时辰。

  “少府……”正当元载意犹未尽,还待继续看时,突然听到鲁彦一声惊呼。

  元载回头来,可还没看清楚,便觉得眼前一黑,某样东西从天而降,便将他的头罩住。元载正待叫唤,突然间觉得头上一痛,被人用棍棒抽了一下,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下来。

  “捉贼,捉着俩小贼!”

  元载听得有人在大叫,他此时尚未反应过来,因此连声道:“某非贼也,某非贼也!”

  “那你是何人?”

  “某乃本县县尉……”

  “打,这厮不仅是贼,还是骗子!”话未说完,便听得又有人喝道。

  “某真是县尉……”

  “当爷爷是傻瓜么,县尉少府出巡,哪个不备仪仗的,随行的差役兵丁,没有上百总有几十,哪有你们这俩人鬼鬼祟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你们,还县尉,县尉的屎尿都当不上!”

  “正是,本县元少府,我们都认识,你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也敢冒充?”

  那被鲁彦头上也被套了一口袋子,他知道此时的关键,就是要让对方确信元载的身份,当下大叫道:“他当真是元少府……”

  “你这狗才,欠揍!”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鲁彦只觉得浑身都痛,没准骨头都断了几根。他哭着道:“真不说谎,他真是本县元少府……”

  “元少府在咱们修武都有好几年的光景,咱们可都见过,元少府体态微福,哪是这瘦毛猴儿?”只听得那些人中有人大叫道:“带走,打就是!”

  又是一顿打,打得元载与鲁彦话都说不出来。元载初时以为他们乃乡僻之民,不知道县尉已换,自己乃新上任的元少府,而不是已经离任的元公路。但此时却也渐渐生出怀疑:这里离叶畅的卧龙谷太近,莫非这些人乃是叶畅支使的?

  “走走!”

  每当他要开口说话,便换来一顿拳打脚踢,到后来元载悟了,干脆不说话。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元载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当,一停下便瘫在了地上。

  “押上车!”才摊下来,便又听到命令,紧接着,几只手将他们拖起,架在了一辆大车,那车上似乎还树着桩子,他们便被绑在了桩上。

  “胆敢假冒元少府,送去见官!”有人叫道。

  “正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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