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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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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畅听得她拒绝,原本极为失望,但又听她另荐人一,心中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行礼道:“如此多谢贵人,只是不知贵人所荐者何也?”

  “贫道所荐之人,乃是我大唐当今天子之女,宗室道观主持,二十九娘是也。”

  随着她的话,叶畅还没有什么,那小虫娘却是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张开,满脸都是惊愕。

  这一下,叶畅也知道她指的是谁了。叶畅虽然猜出这小道姑身份非同一般,但只以为是玉真公主宠爱的小使女之类,却不曾想,她竟然就是李隆基的小女儿!

  叶畅对盛唐至中唐的历史还算熟悉,因此元载、卢杞等人的生平事迹,他有初步的了解。但对李隆基的儿女们,就所知不多——要知道李隆基有五十多个儿女,只怕他自己也记不清这些儿女们的具体名字。

  虫娘既是李隆基之女,再年幼也是天之骄女,今后会封为公主的人物。虽然她没有玉真长公主那样名盛势大,但好歹也是一位公主。因此,叶畅在愣了愣之后,点头道:“如此,多谢贵人……只是不知贵主是否愿意?”

  “我……我……”

  虫娘见叶畅望过来,因为羞窘与紧张,她口吃了一会儿,然后双颊飞红,连点了几下头。

  叶畅的目光里,又是让她觉得亲近的温和,仿佛……仿佛春日里的阳光呢。

  天家无情,叶畅并不知道这位小虫娘在李隆基诸多的子女中并不得宠,更没有什么地位,平日里也少有关怀。他只是将虫娘当成了第二个响儿,或者是和淳明一般,需要他关怀的孩童罢了。却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姑娘,竟然已经能被他抄来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所打动。

  他只是觉得有趣,这么羞涩的一位小公主,倒是很少见呢。

  第50章 宫中有缺汝来否

  随着哨响,球赛胜负决出。

  这场球赛没有叶畅想象的那么轰动,被“佛事”骗来的人大半都散去,从头看到尾的,只有千余人。但这已经足够了,这千余人要么就是有钱,要么就是有闲,可以想见,足球赛将会随着他们传播出去。

  萧白朗成了此次球赛之星,当他带着胜利的队伍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开之际,却看到覃勤寿急匆匆跑了过来。

  “覃掌柜,这么忙可是店里走水了?”因为相互熟悉了的缘故,萧白朗嘴贱,便开始调侃覃勤寿。

  “你这无赖子,遇着十一郎算是走鸿运了!休走,休走,有贵人要来,你等尽数在此列好队,有贵人人为你等颁奖!”

  事先就说了,胜者会有奖品,奖品价值数十贯,分到每个人头上,也能得个几贯钱——即使在长安,踢场球能赚到这数字也算是不少了。

  “贵人?什么贵人,莫非还能是哪位达官显爵?”

  覃勤寿啪的一巴掌拍在萧白朗的光头上,看着他的眼神,怎么着都带着嫉妒:“是贵主,贵主,当今天子的小女儿!你这泼皮汉子,若不是遇着十一郎,如何能有这般运气!”

  “贵主!”萧白朗顿时慌了,他喃喃道:“咱们兄弟尽皆一身臭汗,这样……这样岂不冲撞了贵主?”

  “所以我才来呢,走走,快跟我去庙里沐浴更衣!”

  他们一群人跟着覃勤寿就跑到了青龙寺,将有水井的一院子封了,都脱得赤条条的,用井水将自己洗了个透。然后穿上寺里准备好的衣裳——自然都是些袈裟,再配上一颗颗明晃晃的大光头,倒都是高僧大德模样。

  “仓促之间,只能如此……好吧,贵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快去!”

  覃勤寿此时忙前忙后,心中甚是欢喜。原因无它,仅仅是方才,他摆在青龙寺中的右军扇卖场,便卖掉了四百多柄扇子。虽然大多数都只是那些竹柄的普通扇,但也为他带来了百贯的毛利。可以说,叶畅让他投在这些球赛上的钱,今个儿就已经全赚了回来,而且这让他看到更多的赚钱机会。

  自有青龙寺的僧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一片热闹之中,萧白朗带着他的弟兄们进了场,然后就看到叶畅一脸窘态地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一个盘子,而盘子上则放着十五枚大钱,每枚钱还用红色的绶带穿着,看上去甚为好看。

  这十五枚大钱金灿灿的,竟然是金铸!

  “贵主,当真不用这么珍贵的奖励,而且,那奖品我已经准备好了。”叶畅小声向着身前的小道姑道。

  因为紧张而抿着嘴的小道姑用力摇了摇头:“你的你的,我赏我的!”

  虽然她说得象是绕口令,叶畅还是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是她颁奖,那么自然要用她准备的奖品。方才她可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币全部拿了出来,因为还不够,向玉真和其余几位公主借了,才凑齐十五枚。

  大唐铸了少量的圆形方孔金币,只是充作赏赐用,几乎没有在市面上流通。拿这个当奖品,再系上红绸缎带,倒是象极了后世发放的金牌。拿这么贵重之物充作奖赏,叶畅很是替小道姑心疼,但是虫娘坚持如此。

  若他知道这是小虫娘为了吸引他注意而用的手段,只怕更会长叹:直接将这十五枚金钱给他,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啊。

  十五个光头走了过来,走在最前的正是萧白朗,叶畅向他呶着嘴,右膝稍稍下屈,萧白朗明白意思,当他们到得虫娘面前后,萧白朗带头,单膝跪下去,仿着羽林军的模样,行了单膝跪礼。

  “把奖品给他们套上。”叶畅低声提醒虫娘。

  虫娘将一枚枚金钱套在这十五个人脖子上,最初时还只是因为叶畅的提议她才这样做,到后来,她自己也喜欢这种感觉。

  由自己来奖励别人,得到别人的感谢与尊敬……

  她才九岁,先天略有不足,这使得她有些娇小,因此那些光头无赖即使单膝跪着,似乎也比她要高。叶畅跟在她身后,发觉自己似乎成了一个侍候着主子的太监,这让他有些沮丧。

  玉真公主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起来,旁边方才斥责叶畅的那男子皱了皱眉:“长公主,虫娘这般,似乎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生在帝王之家,却养成这种性子,我那天子哥哥未免待虫娘太苛了。”玉真公主横了那男子一眼:“若是象待你家宁亲一般,哪里用得着我操心?”

  那男子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他姓张名垍,乃是前宰相张说次子,尚宁亲公主。与虫娘不得李隆基宠爱不同,宁亲公主甚得李隆基欢喜,李隆基甚至允许张垍与宁亲公主在皇城之中营建宅邸,还亲自到他们家游玩。他抬起眼,看了一下叶畅,只觉得这个翩翩少年分外让人讨厌。

  叶畅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一位驸马,便是知道,他也不在意,在知道兄长死于咸宜公主驸马府管事之手后,他对李唐的驸马们就没有任何好感。

  发完奖品之后,一脸严肃紧张得直冒汗的虫娘,终于露出小女孩的天性,蹦蹦跳跳地跑回玉真公主身边。大约是因为玉真公主将此事推人她的缘故,她待玉真也亲热了几分,凑在玉真耳畔小声嘀咕着什么。

  玉真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然后又低声向虫娘说话。旁边的张垍凑上来想听,却被玉真挥手驱开,小虫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是认真的。

  叶畅这时低低吩咐了几声,将萧白朗打发走,然后回到玉真公主身前,覃勤寿略有些紧张地跟在他身边。

  “贵人,此人乃本次球赛赞助者,愿献右军扇与贵人,某不知贵人之意,不敢擅作主张,便将他带来见贵人。”

  覃勤寿被叶畅推上前来,激动得全身都颤抖。这可是玉真公主,大唐西京里引领风尚和潮流的女子中,她绝对可以排在前三位之列!比起贺知章,她更具备宣传价值,影响也更为广泛!

  “哦,右军扇……就是那种折扇?”

  “正是。”覃勤寿口齿最初有些含糊,然后就清楚了:“小人区区寸心,还望得贵人恩准!”

  一个精美的匣子被呈了上去,很快到了玉真的手中,玉手打开匣子,便看到一柄玉扇在其中。她轻轻将扇子打开,上面绘着精美的仕女图画,乃是名家手笔,还有细细的工笔的诗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玉真顿时喜欢上了这件礼物,无论是上边的画,还是诗句。

  “此诗何人所为?”

  “小人初至长安,偶然听得,便记了下来,作者是谁,实是不知。”覃勤寿垂头恭敬地回答:“小人也辗转打听,四处寻访,终不能得。”

  “唉……倒真想见见此诗作者。”玉真妙目流转,看着叶畅:“莫非又是与叶郎君一般梦中偶得妙笔的人物?”

  叶畅微笑道:“某乃一介庸人,只是抄梦中所见之诗,却无妙笔。不过愚者千虑,偶有一得,某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好鸡子者,未必须识生此鸡子之鸡也。”

  “咦?”玉真听得眼前微亮。

  爱吃鸡蛋,却不必认识生蛋的那只母鸡,这句话出现在这个时代,特别是讲究饮水思源的大唐,当真具有一种离经叛道的力量。李唐宗室的遗传性格里,原本也就是有些离经叛道的味道在里面,象玉直公主这样的,尤其如此。

  “倒是妙人妙语,无怪乎连二十九娘都生了心思,要召你入宫相伴呢。”玉真公主琢磨了片刻叶畅的那句话,然后笑吟吟地道。

  叶畅顿时觉得,季节一下子转到了严冬。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毛骨悚然。

  正常人如何入宫?玉真那句话里未尽之意,别人听不出来,叶畅如何听不出来!

  阉人才能入宫啊!

  “如何,叶郎君可愿?”玉真又笑吟吟地问。

  跟着李霅来的人中,有人越发嫉妒叶畅了,公主宠召,如何能拒绝!但聪明些的也明白玉真的意思,一个个憋着坏笑看着叶畅,唯有颜真卿脸色铁青,几乎要跳起发作。

  若是叶畅答应下来此事,颜真卿必然与他划地绝交,而且在绝交之前还要先将此事搅黄了。

  “叶郎君何不答应下来,这位贵人,可就是玉真长公主。”旁边的李霅也懂玉真的意思,笑着凑趣。

  “是极,是极,若是这妙人入了宫,我少不得要多与你走动走动。”张垍同样坏笑。

  玉真的态度很明显,分明还是将叶畅视为弄臣一流,而不是将之视为才子。否则这等要他阉了入宫的话语,如何能说出口来!对于真正的儒生士子来说,这可是莫大的羞辱。

  叶畅不是儒生士子,当然更不希望太监掉。他苦笑道:“方才某便告诉了贵人,喜欢吃鸡子,却未必非要认识下鸡子的老母鸡。”

  “啊……呵呵,真是妙人。”

  这个回答,让玉真公主非常满意,她合起手中的折扇,将之装回匣中,交给了身边的道姑,这就意味着她收下了这件礼品。

  众人看到叶畅尴尬,都是大笑,唯一没有笑的只有虫娘。

  她挑着眉,恼怒地看着叶畅,方才向玉真提出这个请求,可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回!可是这个让她看得顺眼的小郎君,偏偏不懂她的好意,就这样拒绝了!

  她听得懂“夕阳无限好”,可是这般年纪,终究不懂男人为何会不愿意入宫当内监大铛。而且身为李唐宗室,虽然她的经历让她更为内向羞涩,却并不意味着她身上没有李家女儿的刁蛮任性。

  对叶畅的好感方才有多深,那么现在她对叶畅的怒意就有多大。

  “贫道倦了,准备回去……你们也各自散了吧。”玉真公主觉得今日兴尽,便吩咐道。

  说是如此说,众人当然是要等她先走的。覃勤寿见公主一行起身,满脸都是笑地侧过脸,正要与叶畅说话,突然间看到一个小小身影无声无息靠了过来。

  竟然是那位小公主二十九娘,不知何时悄悄接近过来。不待覃勤寿向叶畅使眼色,这小公主就抬腿,一个标准的踢球动作。

  只不过她踢的却不是足球,而是小球……而且是叶畅的小球。

  没有丝毫准备的叶畅,捂着裆部,眼珠突起,腰弯成了虾米。覃勤寿脸上的笑变成了惊悚,他也伸手捂住了自己要害,同时咝咝地吸着冷气。

  小虫娘的举动,完全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在皇宫之中,她可是一个从来循规蹈规不敢有任何出头举动的,存在感极弱,今天还是叶畅的鼓励,让她敢于同陌生人说话,敢于踢球,还有……敢于踢了叶畅的小球。

  “你……你……做什么?”

  叶畅终于说出话完,看着怒气冲冲意犹未尽的虫娘,他嘶声问道。

  “让你入宫。”虫娘凶巴巴的说。

  只不过她一惯老实,就算是把眉毛鼻子挤在一块儿想要露出凶巴巴的模样,看上去却还只是象是做个鬼脸儿。叶畅如果不是蛋疼得紧,当真生不起气来,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看上去娴静可怜的小道姑,却不是善茬!

  “虫娘,过来!”

  那边的玉真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这一幕,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的声音不早不晚,正好传到了。

  虫娘恨恨地看着叶畅,转身向着玉真走回去,但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叶畅一眼。那目光分明在说,此事尚未完,她会想方设法,将叶畅弄进宫中去的。

  叶畅觉得自己又是飞来横祸,什么事情都没做,不过就是对着小姑娘笑了两下,如何会惹来这种麻烦?弯着腰的他能站住就不住了,只能目送着芳尘远去,回过头来,便是覃勤寿充满同情的目光。

  “叶郎君……这个,这个,仆听闻宫中有快刀手,专门切那活儿,让人少受罪的……若是叶郎君那活儿碎了,仆这就去为叶郎君请来快刀手……”

  “滚!”

  第51章 戎镝狄矢夜鸣鹘

  “今日觉得如何?”

  因为蛋痛而脸色很不好看的叶畅,在宣平坊老吴记酒楼之上,对着萧白朗道。

  萧白朗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收敛过,今日是名利双收,这等好事,他这辈子都未曾有。

  隔出来的小包厢里,就只有叶畅与他,便是覃勤寿都不在这里,释善直则跟着萧白朗的兄弟们在外吃喝,那呼喝喧哗之声,隔着门板,仍然可以清楚地传入他们耳中。不但是萧白朗没有这样风光过,他那些兄弟们,又几曾如此风光过?

  “若不是遇着十一郎,我萧白朗哪能有今日?”萧白朗将酒樽举起:“我饮胜以敬,多谢十一郎!”

  “若某有事要烦劳萧五郎,不知能否答应?”叶畅开门见山地道。

  “十一郎只管吩咐才是,若是眉头皱一下,萧某就不是人养的。”

  萧白朗慷慨应诺,叶畅也不着急,便将自己兄长叶曙之事细细说来。说到他死于咸宜公主驸马杨洄的家仆杨富之手后,叶畅盯着萧白朗:“我只想知道,为何我兄长会死,只想替他洗刷罪名……五郎,此事你要担一些风险,但并无性命之忧,若是做得隐蔽,甚至……”

  “十一郎不必多说,萧某方才已经讲了,无论何事,萧某都担下了!”

  萧白朗打断了叶畅的话,他起身便道:“西市之中,某还识得一些兄弟,他们整日在街面上讨生活,此事他们必然知晓。给我三日时间,必能带回真相。”

  旁人不敢说的事情,这些无赖游侠敢说,而且他们是城狐社鼠,与各府各宅的仆人下役有着密切的联系,便是哪家主人昨夜里睡了哪个丫环,哪家娘子偷了哪个马夫,他们都能打听出来。

  这是一股不为人所注意的力量。

  “唔,我就不与五郎说谢了。”叶畅眯起了眼:“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仅凭今日之赛,五郎想要进入天子眼中,还相当难,我有一个建议,五郎可以与覃掌柜商议,办长安联赛。”

  所谓长安联赛,便是以长安的各坊为单位,每坊派一支足球队,参与足球比赛。此次青龙寺上的足球赛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将足球的规则传到长安各坊去,接下来只要有人造声势,说是要办这样的联赛,再拿出百十贯充作联赛奖赏,长安城中好玩好乐的游手无赖,只怕都会纷纷加入进来。

  “每一次比赛,皆可收费,比如,每人出一文或是两文,便可以到最好的位置去看,而不出钱者,只有到稍差的位置去看,这样一来,每场比赛便可收个一两贯钱。然后,还可以让长安城诸多商家在球场中挂招牌广而告之,每个招牌收费几百文到一贯不等。再有,在球场外卖些小炒点心汤水之类……”

  叶畅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来,听得萧白朗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到得后来,几乎要突出来一般!

  按照叶畅的规划,一场足球赛下来,最理想的状态下,组织方便可收得数十贯钱。这钱不仅足够维持比赛开支,还有巨大的利润!此前长安城中也有蹴鞠与马球比赛,但是却谁都没有想着将这种比赛当一种商品经营,人人想的只是好玩罢了,而叶畅却给了萧白朗一种全新的理念!

  这种理念一出,也就意味着大唐的文化娱乐,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长安城里百万人口,其中富庶者绝对不下万户,也就是有数万人,而中等以上者,不下十万户,也就是有四五十万人。这可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消费群体,在大众娱乐还只是初起步的现在,这些人的消费能力,根本没有得到充分释放。叶畅说到这,自己心中也渐渐明晰起来。此前,他对自己在大唐能做什么,自己的性子适合做什么,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现在,叶畅觉得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其中竟然有如此多的门道,若是能组成,每旬选休沐之日比赛,一年便是十万贯的收益!”到得最后,萧白朗已经完全傻掉了,满脑子都是十万贯的铜钱在砰砰乱跳。十万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乃是此时人们的梦想!

  “这是最理想状态下,实际上不可能达成,我估计,组成四级联赛之后,每年的收益当在六万贯左右。但这么大的收益,权贵不觊觎是不可能的,因此还必须得到一些人的支持,比如说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那边,还要十一郎出面打点?”萧白朗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手中有人,覃勤寿在有了折扇的稳定收益后便有钱,而叶畅有智,现在他们缺的就是一个有权者了。

  “我只备顾问,不直接介入此事。”叶畅摇了摇头:“若有机会,我会与玉真公主提及此事,但是具体如何商量,利益如何分配,都是你们的事情。”

  “十一郎为何如此,这可是十万贯……便是四家平分,一年下来,十一郎总能得到万贯以上!而且此乃长远生意,可传承子孙啊!”

  “我志不在此。”

  萧白朗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也是,十一郎今后必是宰相之才,自然不能为这区区俗务所羁绊。”

  “宰相?不,宰相亦非我之志。”叶畅笑眯眯地道。

  “嘶!”萧白朗倒吸了口冷气,看着叶畅的眼神就有些恐惧了。

  如果宰相都不能满足叶畅,难道说……他的志向竟然是天子,是大明宫中的那张宝座?

  “造反什么的我也没有兴趣,我的志向……是总设计师啊。”叶畅哈哈大笑起来。

  总设计师,决定大唐乃至华夏未来的道路与命运,岂不比当一个皇帝要更让人激动?

  “总设计师?此为何职也?”

  “以后你就知晓了。”叶畅起身道:“家兄之事,便拜托你了,如今,我还要去拜谒贺公,今日之事,我有些过份了。”

  萧白朗并不知道叶畅为什么说自己有些过份,但现在他对叶畅已经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信任,当下恭敬将叶畅送下酒楼,叶畅走前还与那些光着脑袋大吃大嚼的家伙们一一招呼,顺便将心不甘情不愿的善直也拉了出来。

  “这么急着走为何,还未吃够啊。”

  “和尚,天色都这么晚,再不走便连路都看不清了。”

  “反正就在这坊中,又不惧宵禁,便是吃到夜半三更也无妨啊。”

  “话虽如此,今日伤了贺公,总得去道个歉吧。”

  二人现在有一些默契,和尚虽憨,却不傻,知道叶畅待身边人是真好,因此哪怕叶畅不烧饭做菜,他也是赖在身边。他们出了老吴记,经过覃勤寿的店铺,向着贺知章府行去,因为已经夜深,巷子里除了他们再无人影,叶畅手中的灯笼昏黄的光芒,也只能照亮一点点地方。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还得当心别踩到沟里去,正说话间,突然和尚猛然抓住叶畅,一把将他揽了过来。

  “喂喂,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便是想要娘儿们,也不该找我……”

  叶畅只道是说不过他的和尚动手,嘴里还开着玩笑,却在这时,听得一声“嗡”响。

  他手中的灯笼早被和尚夺去,一把掷出,就在这嗡响声里,那灯笼逆飞回来,然后狠狠钉在巷子旁边的墙壁之上!

  借着灯笼的余火,叶畅看到,一根羽箭的箭尾在那边剧烈颤抖。嗡嗡之声,随着尾羽的震颤发出,在这样的夜里,仿佛是远处传来厉鬼的哭声。

  叶畅的脸色顿时惨白,方才的腔调也立刻止住。

  这一箭是冲他来的,若不是和尚反应灵敏,很早就判断出有人袭击,那么这一箭将贯透他的胸口!

  死亡,离他曾是如此之近,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叶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遭受着致命威胁。他便有多出一千三百年的智慧与见识,在这人类最早发明的武器之一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

  叶畅毕竟不曾真正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在最初时,他吓得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做什么好。还是善直,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同时飞起一脚,将灯笼踢灭。

  周围一瞬间暗了下来,然后又一声弓弦响,叶畅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脸飞过去,牢牢扎在墙上。他终于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惨叫,叫得既响亮又短促,仿佛他中了致命一箭。

  同时,他紧紧抓住了善直。

  对方有弓箭,而且射术精湛,即使善直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在敌暗我明的情形下讨得便宜。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自己接近过来。

  善直听得他惨叫,吓了一大跳:“十一郎,你怎么了?”

  但叶畅伸手抓住他,用力在他手上按了按,和尚晓得叶畅必是有什么鬼主意,反正知道他无碍就行,便也不出声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听那动静,绝对不只一人,应该是有七八人才对。

  “嘘。”叶畅轻声说了一句,让善直保持安静,过了会儿,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善直对叶畅更为佩服,虽然初时叶畅吓坏了,但当他冷静之后,对敌人的预判,当真是十分准确。

  “摸黑走。”又待了一会儿,叶畅低声道:“咱们速速去贺府。”

  “是什么人?”善直问道。

  他知道叶畅到长安城才六七日,这么短的时间里,是谁如此仇视叶畅,乃至于要在这里安排一场刺杀!这可是动用了弓箭的刺杀,消息传出去,京兆尹韩朝宗都有可能受追究!

  善直不知道这背后牵连会有多广,却知道这种暗中的敌人对叶畅是多大的威胁。

  “不知道,我来长安才这么些日子,哪里得罪了什么人?”

  “你得罪的人还不多?”和尚冷笑了声,叶畅可就是一个移动的仇恨发生器,才到长安城,先是招惹了萧白朗,然后还与卢杞、元载,今日又惹了一位玉真公主身边的贵人,让当今天子的第二十九个女儿虫娘不快,更何况他兄长的事情还牵连到了咸宜公主。

  平均下来,叶畅几乎是每天惹一个强敌啊。

  这些人都有可能对叶畅下手,卢杞、元载因为叶畅的缘故,在长安城中名声扫地,玉真公主身边的贵人被叶畅当众批评不通世务折了颜面,虫娘小姑娘一个性子不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是萧白朗,和尚并不知叶畅给他画出的大饼,只知道现在萧白朗与足球之名都将传遍长安,叶畅对他几无用处,双方的旧怨到了可以清算的时候。

  叶畅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确实,他惹来的麻烦不少。但他总觉得,与诸方的矛盾并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而且每次他都是被迫反击,几乎没有哪一次是他主动招惹来的。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器量偏狭,为着这点矛盾,竟然想取我的性命?”他郁郁地想。

  这个敌人,如果不找出来的话,他会非常危险。

  就在他们穿过巷子走回贺府时,在宣平坊的一隅,一家普通民宅的门被推开,三个人走了进去,而民宅院子里,已经有七八人先在了。

  “是否得手了?”有人问道。

  “听得惨叫,是否得手却还不确认。”后来的三个人中有人道。

  “那厮勾连权贵,竟然连玉真公主都见着了,现在只希望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前一人又道:“无论得手与否,在京城中,你们都不准再妄动,节帅的事情,既然已经办妥,你们明日一早就出京北返。那厮的事情,由我来处置!”

  “奚达恂,你是不是在长安城与唐人呆一起久了,呆得胆子都没了。方才那一击,若是没有得手,我们还要再来一次,就不信那厮命总是如此之大!”

  “你们懂个什么,你知道当朝宰相是谁么,是李林甫李哥奴!此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你们还动了弓箭,若是事情闹大,你们这不是替节帅清扫麻烦,而是在招惹天大的祸患!”

  众人这才不语,奚达恂缓了缓:“节帅是大唐边将,你们也是大唐军士,却不是如往常在自己部族里一般可以率性行事,若是记不住这点,你们此次回去之后便不要再回来了!”

  “是!”众人低声应道。

  第52章 兄仇弟恨牵扑朔

  长安城在清晨的洒水声中苏醒过来。

  因为灰尘大的缘故,每日早上,都有专门的水车出来,给各条街道洒水。

  “猫儿,猫儿!”

  推着水车的汉子歪过脸,便看到一颗明晃晃的大光头在冲着他笑。那汉子有些不乐意地将水车放下来,向那汉子吼道:“五郎,你这厮好生不够义气,有足球这般好戏,竟然不唤我来!”

  “你每日介要扫街浇水,哪有时间与我们一起训练?那些时日里,我们可是从早到晚,没日没夜,要不如何能得入贵人法眼?”

  昨天下午的事情,对方现在就知道了,萧白朗一点都不意外,这厮消息灵通是出了名的。

  “有那好事,谁还在衙门里执此贱役?”贾猫儿哼了一声。

  若不是家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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