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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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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中,暗流涌动,他这个皇帝如何不知道!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太多精力处置,所以才懒得去管罢了。随着他年老体衰,宗室、朝臣里不少人都开始亲近太子李亨,而太子李亨这几年也渐显活跃,这让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些人了。
他可以容忍李亨,但不能容忍李亨在他死之前就向天下权柄伸手。
“父皇,娘娘!”
在众人彼此用眼神交换着对这次位置安排的看法时,寿安出现在大殿之上,她来得稍晚些,身上穿的衣裳也有些厚,因为头上首饰众多,所以走路之时,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看到她行礼,李隆基笑道:“你就坐在你玉真姑姑身边!”
寿安坐在了玉真长公主身侧,她向这边望来,发觉原本是李亨的位置现在却坐着李璘,神情微微一怔。李璘此时还沉浸在激动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寿安神情中的阴郁,只是自顾着同李隆基说话。
“太子哥哥来了,当居何处?”见没有人提及此事,寿安皱眉向旁边的玉真问道。
玉真向她使了个眼色:“此事圣人自有主意,非你所问。”
寿安却摇了摇头:“今日是家宴,又非国事,家宴之上,有何问不得……父皇,太子哥哥来了该坐在何处?”
李隆基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女儿也是不省心的,他看了看寿安:“依你之见?”
“女儿愿为太子哥哥让位。”寿安道。
“那好,你就向边上去些吧……你倒是个对兄长恭敬的。”
寿安笑眯眯地道:“孔融七岁尚知让梨,女儿如何不知让座?”
这话说出来之后,李璘顿觉不安,起身道:“还是儿臣为太子殿下让座吧……”
在场诸人此时都有些发愣,这些年里,李璘与李亨关系日益恶化,夺嫡之事又起,而寿安在这些争执中一向是不选边站,无论是李亨还是李璘,都与寿安关系不是很睦。可今天在此刻,寿安却为李亨出头……莫非意味着寿安背后的叶畅,也做出了选择?
杨国忠看到这一幕,心里冷笑起来。
若是叶畅兵权在握,他明确选边的话,便是李隆基也要仔细思量一番。但现在叶畅已经被解职,居家闲人一个,只要自己腾出手来,就要将他彻底收拾掉,他选边站又有何能为?
而且叶畅聪明一世,此时却是糊涂透顶,以他同李亨此前的恩怨,就算是选了李亨那一边,李亨又岂会接受?
想到这里,杨国忠又有些好笑:何只李亨那边不会接受,李璘乃是他们杨家扶植与李亨争位的,因为杨家的缘故,肯定也不会真正接受叶畅。叶畅向来以谋略深远著称,可是在这皇储之位上,却是太短视了,将有可能的继承人个个都得罪透了。
与杨国忠一般心情的是安禄山,他同样嘴角边噙着冷笑。
他与寿安的关系就更恶,上回叶畅在车厢中动手打他,便是因为寿安的缘故。李亨……怎么会接受寿安和叶畅!
李璘的“谦让”没有被李隆基允许,李隆基仍然坚持他坐在杨玉环一侧,寿安便移到了更边上的位置,她才坐稳,就听得外边道:“太子殿下来了。”
李亨神情慎重地走了进来,同样对李隆基、杨玉环施礼,在发现自己的位置被李璘占据之后,他神情顿时变了。李璘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这位兄长面目狰狞可怕,宛若恶魔一般。
这种感觉,让李璘心底最后的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
本来李璘与李亨的关系甚为亲近,李璘母亲去世得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李亨的东宫中由李亨夫妇抚养,同李亨的几个儿子一起长大。可是因为权力,因为那个金灿灿的天子宝座,如今算是彻底反目。
在太监引领之下,李亨坐到了玉真和寿安之间,神情冷肃,再也不看永王一眼。旁边的玉真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寿安也很奇怪,在李亨未来之时替李亨说话,李亨来之后,却也是没有与他交谈一句。
气氛之初是相当怪异的。
后来酒宴上来,气氛才热闹起来,梨园的优伶伎人上来献技,而酒宴上诸人也频频举杯劝饮,一切仿佛又恢复到歌舞升平一团和气。
长安城外,一队队人马无声无息地在大道上奔行,最初时他们是借助于尚未完全消失的暮光,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他们就开始举起火把、灯笼。若是能居高临下,在高空中俯视,就可以看到,这样的人马,足足有数支,分别从几个方向,向着长安城迅速靠近。
长安城内,虽然除夕之夜并不宵禁,可是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平时这个时候尚灯火通明的酒楼歌肆,如今也已经曲终人散。不过千家万户,却是都挂起了灯笼,门口燃起了火堆,火堆旁还准备好了爆竹,只等着新年来临。
也有大户人家,举族而饮,家中所养歌伎献艺,丝竹吟唱,远远传来,飘渺轻灵,让长安城宛若梦幻之中。
只在一些街巷的阴影里,有三三两两的身影闪动,他们默不作声,快步而行,奔向的方向有各处城门、各个宫殿,还有各个衙所。甚至连安东商会驻长安的总会周围,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人。
他们避开更夫的视线,偶尔被巡视的兵丁差役看到,也能拿出腰牌、令箭,证明自己是在执行公务。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散布在城内的各处要地,包括叶畅的府邸外,也来了好几批这样的人物。
叶畅躺在炕上,睡得正香。
李怀玉紧紧抓着手中的短槊,站在寒风中,死死盯着叶畅的宅邸。
转眼之间,也有近十年过去了,李怀玉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军中的打熬,让他身体健硕,浑身上下都是力气。而对叶畅的痛恨,也让他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仍然觉得热血沸腾。
他又想起自己的表兄侯希逸,当初在辽东时,叶畅将侯希逸杀死,让他失去了依靠。好在安禄山赏识他,让他从军,打拼了这么多年,总算也升为一个裨将。若是他表兄不死,李怀玉深信自己此刻官职远不只裨将。
在这些年里,李怀玉可是不只一次想要报仇,但是仇人太过强大,叶畅身边的兵越来越多,官也越升越大,就连安禄山都奈何不了他,甚至被他当着皇帝的面痛殴!
原本李怀玉还以为,自己这一世没有指望再复仇了,却不曾想,安大夫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计划!
想到这里,李怀玉无声无息地狞笑起来。
叶宅当中,熟睡着的叶畅翻了个身,在栗援的催促下起身:“几时了?”
“刚到子时。”
“大伙都起来了?”叶畅又问道。
“都起来了。”
叶畅穿好衣裳,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自家堂前,院子里的火堆还很旺,在火围旁边,二十余个少年危襟正座,每一个人厚厚的棉衣下,都罩着铁甲。
辽东使用水力锻锤而成的钢甲,虽然没有大唐著明的明光甲那么漂亮,但是轻巧结实,同样的份量厚度,防御力比起明光甲要超出一半。作为胸甲,恐怕是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
“大伙辛苦了。”叶畅向众人道。
“原本就要守岁,算不得辛苦。”杨帆抢着回应。
“今夜若是无事就好……若是有事,就全部要拜托诸位了。”叶畅道。
“郎君哪里的话,咱们的性命都是郎君的,需要用时只管取去就是!”有人答道。
“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么早就丢了性命,我花了那么多精力人力和钱财,让你们学了那么多东西,是盼着将来有一天你们能有大用。但是大伙都知道,即使是咱们辽东铁坊锻打出的钢刀,也唯有磨开锋之后才算锋利……你们就是学得一身本领,也需要在事情打中打磨之后才算真正成才。此次之事,便是磨砺你们的最好时机!”叶畅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蔡晨旻!”叶畅呼道。
“在!”
杨帆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这位同窗,天宝十一载时,他们两个,再加上一个现在不在场的岳曦,三人代表旅顺书院与国子监算学馆较量了一回。那次之后,三人就更奔东西,岳曦先给叶畅当了一年半的幕僚,现在则在修辙轨。杨帆入了军队,这几年也算是屡立战功,在辽东军中冲到了中层。唯有蔡晨旻,在那之后,就象消失了一般,直到近日,杨帆才见到他。
询问这几年他的经历,他也只是笑而不谈,但从他的气势来看,他应当是肩负了重任。
“你都准备好了么?”叶畅又问道。
“都准备好了,郎君请放心!”蔡晨旻略带骄傲地回答:“我与我之部属,全部准备好了!”
第465章 当知太宗见高祖
子夜来临的时候,兴庆宫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眼见新岁将至,众人纷纷举杯,向李隆基说吉祥祝福的话儿。李隆基也兴致勃勃,来者不拒,那玻璃杯里的温酒,他已经喝下去了好几杯。
杨玉环一直在为他添酒,李隆基时不时悄悄抓住杨玉环的手,两人含笑对视,心中当真愉悦。
“儿臣恭祝父皇寿比南山,恭祝娘娘姿容永驻……”一番善祈善祷之后,永王李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宫中宴饮,所喝的并不是叶畅弄出的烈酒,而是比较温和的黄酒,因此他虽然已经多喝了几杯,却并没有太多的醉意。
“也祝吾儿新年之中心想事成。”李隆基含笑尝了一口杯中酒。
李璘大喜,他心想之事是什么,李隆基知道得很清楚,这一句话说出,在李璘看来,就是某种承诺!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太子李亨,李亨恰恰坐在灯光的阴影之中,虽然玻璃罩的马灯隔绝了风,火光不会跳动,但李璘还是隐约觉得,自己皇兄面上象是有阴影在扭曲抽动。
“儿臣也有些话要说与父皇、娘娘听。”李亨见李璘望过来,他放下酒杯,缓缓说道。
空气似乎凝固起来,众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转到了李亨面上。
此时钟鼓声突然响起,那是新年到来的声音,黑夜中这声音分外响亮,震得众人一时间都听不到别的事情,而李亨也闭嘴不言。
大殿之隅,陈玄礼悄而无声地退了出去,当他退出宫殿,来到院门口时,看到安元光便立在那里。
见陈玄礼出来,安元光拱手行礼:“大将军,新年安好。”
“新年安好。”陈玄礼点了点头,就要再向外行去,但安元光却跨了一步,将他阻住。
“你这是?”陈玄礼有些狐疑。
“卑职还有件事情,要向大将军请教,请大将军随卑职来。”安元光甚是恭敬地道。
陈玄礼跟在安元光身后,走了几步,他渐觉不对,忽然停住:“元光,这是去哪?”
“请大将军随我来就是。”安元光笑眯眯地道,神色间带着一股神秘。
陈玄礼原本有些怀疑,但见他神态自若,又想到这里终究是皇宫之中,于是放下心来,随着他一道走到了僻静之处。
“究竟是何事?”见安元光停下脚步,陈玄礼问道。
“今夜宫中恐有事变。”安元光抬起脸,目光炯炯盯着陈玄礼:“某只想问陈公,你是否知道此事!”
陈玄礼浑身一震,双眸瞪得老大。
几乎同时,宫外,那群原本散布在大街小巷之中的身影迅速聚集起来。他们纷纷向着各处要地冲去,随着他们的动作,叮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大殿之内,李亨抬起头,可能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平视自己的父皇:“儿臣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父皇,儿臣为太子,依礼当居父皇、娘娘之侧,永王不过是一亲王,为何坐在了那个位置,而儿臣却坐在此处!”
李隆基原本勉强还挤出笑容的脸上,已经完全麻木,再无半点温情。他昏黄的老眼,闪烁着森冷的光,阴郁地看着李亨。
“太子是对现在的位置不满么,是不是想坐一坐朕的位置?”李隆基缓缓道。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一直以来,李亨就是一个虽然有些野心,却极为懦弱的人,至少在李隆基眼中是如此。正是因此,所以面对李林甫时,太子几乎是溃不成军,在心腹皇甫惟明、韦坚等被处置之际,他也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今天,太子的神情却与往常有些不同。
“儿臣不敢,儿臣想坐的……只是应当属于儿臣的位置。”李亨有些怆然:“父皇,这些年来,儿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然谨慎自持,可是父皇身边,却总有小人奸臣屡进谗言,离间天家父子之情……”
听到李亨这样说,杨国忠心里顿时有些急,他坐正身躯,怒斥道:“殿下此何言也,莫非得了失心疯,方有此目无君父之语?”
太子目光一转,到了杨国忠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仇恨:“杨国忠,便是奸佞之辈,父皇用此佞臣,致使国家上有天灾下有兵祸,父皇当斩之以安天下!”
杨国忠脸腾的一下就被血色充满了。
他原本不是个城府深的,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并无大智慧。李亨的异样反应,在他看来,就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
李隆基让永王坐在原本该是李亨的位置上,这表露出的意图很明显了,李亨也明白这一点,他已经退无可退。自古以来,不曾听说过被废斥的太子能有好下场的,这等情形之下,李亨自然要发作。
但他的发作,却只能让李隆基更为愤怒。或许原本李隆基只是有换太子的意向,因为他的发作,反而变成了决定。
“臣自为官以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大唐社稷呕心沥血,不意竟致太子殿下视为奸佞。臣有罪,当受罚,愿请罢臣宰相之职,以安殿下之心。”杨国忠离开自己的位置,拜倒在中间。
这是以退为进,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李隆基根本不会准他辞职。
果然,李隆基安慰道:“卿何出此言,卿于大唐之功绩,朕都看在眼中,太子一时糊涂之语,卿勿放在心上。”
“太子乃国本,大唐储君,干系社稷,岂可有糊涂之语!”杨国忠听得此语,进言道:“今日原是元旦之时,君臣同乐之际,太子却口出狂悖之语,臣细细想之,以往太子谨慎,今日却这般,当是得了疯癔之症。臣请召御医,为太子诊断!”
须得“被精神病”绝非后人首创之借口,杨国忠就打算让李亨“被精神病”。大唐不可能用一个疯子为太子,这也可以给李隆基一个换太子的借口。
杨国忠一边说,一边向着在场诸人暗使眼色,在场诸人中,与杨国忠关系亲近者并不只有一个,这个时候,大伙一齐使力,很有可能就推动李隆基行此事了。
众人当中,最有力者,当属安禄山。
杨国忠正在使劲向安禄山使眼色,然后看到安禄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两人联手对付叶畅,同时杨国忠也与安禄山在更换太子上达成了默契,这个时候安禄山出来,自然就是依约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听得外边突然响声起来,紧接着,是惨叫声。
李隆基眉头一拧,死死盯着李亨,李亨面上露出的也是惊讶之色,但还带着一丝欢喜。安禄山此时走到杨国忠身边,一脚将杨国忠踹翻,然后厉声道:“来人!”
殿中自有武士,他们都愕然相望,然后就听得外边急促脚步之声,十余名禁军闯了进来。
“都休要乱动!”安禄山喝道,同时抬起眼,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见那些禁军进来,原本是心中一松,可这时与安禄山目光相对,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安禄山的眼神……不对劲。
“安……安大夫,你这是何意?”杨国忠被安禄山踹翻了一个跟头,此时爬起来,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愕然相问。
然后殿中又是惨叫声传来,却是冲入内的那十余名禁军挥刃,将位于殿中的武士砍翻在地。殿中武士此时也反应过来,挥兵刃前去抵挡,可是越来越多的禁军从外进来。
转眼之间,殿内的武士都被砍翻在地。
“陈玄礼!陈玄礼何在!”李隆基见此情形大惊,怒喝道。
“父皇不必叫唤了,陈玄礼这个时候,十之八九已经死了。”李亨脸色恢复了平静:“安大夫,你这是何意?”
“臣看不下去了,这天下社稷,是李家的天下社稷,是天子与太子的天下社稷,几时轮到他杨家人在这里作威作福,甚至欺凌太子?”安禄山又是一脚踹在杨国忠胸前:“此等奸佞,当诛之以安天下军民之心!”
杨国忠魂飞魄散,猛然意识到,今日之事,分明是别人早就准备好的!
他还在算计着如何更替太子之时,太子就已经与安禄山勾搭好了!
他原以为安禄山是他的盟友,却不知道,安禄山真正的盟友是太子!
他连滚带爬,逃到李隆基身边,躲在李隆基背后:“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太子谋逆,太子与安禄山勾结谋逆了!”
李隆基目光在太子和安禄山身上转来转去,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谋反乎?”他缓缓问道,倒还有几分镇定。
“儿臣不敢,儿臣乃父皇之子,大唐太子,如何敢谋反?”李亨深吸了口气,出来跪倒在地:“儿臣庸碌之人,蒙圣人不弃,立为太子,君恩父恩,加诸一身,儿臣如何会反?”
李隆基听得李亨这样说,绷得紧紧的面皮稍微松了下来:“既是如此……你欲何为?”
“儿臣不欲何为……安大夫有何事要奏禀天子,儿臣并不知情。”
安禄山上前几步,他肥硕的身躯站在那里,倒是威风凛凛:“请陛下下诏,杨国忠误国,杨氏全家都惑乱朝纲,当入狱待罚!”
李隆基眯着眼,旁边的杨玉环紧紧抓着他的手,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准。”好一会儿之后,李隆基勉强道。
“叶畅大奸大伪,恶贯满盈,当诛之以安四方!”安禄山又道。
听得这话,玉真长公主忍不住瞄了寿安一眼,发觉寿安的神情有些异样。
不是惊恐,不是愤怒,而是……轻蔑。
仿佛是在说,就凭你们,也想杀叶畅?
李隆基这一次明显犹豫了一下:“下狱论罪如何?”
“当诛其满门。”安禄山杀气腾腾:“杨国忠、叶畅,此二贼为奸佞,臣此次清君侧,不诛此二贼必有后患!”
李隆基深吸了口气,然后道:“准。”
“还有第三……陛下老矣,太子年富力强,英明神武,请陛下禅位于太子!”
安禄山这话,让李隆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李亨,李亨仍然跪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朕……朕……未失德,为何要禅位?”李隆基喃喃地说了一声。
“诸位与我一起,请陛下禅位于太子!”安禄山环顾四周,嘴角浮起狞笑:“你!”
他随手一指,那边一亲王两股战战,然后鼓足勇气出来:“安禄山,天子待你不薄,你安敢谋叛……啊!”
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刀从他后胸透出,他身后一个禁军抽刃而退,将他的尸体推倒在安禄山脚下。
安禄山缓缓走过去,一脚踩在尸体的头上,然后再次环视四周:“诸位请一起与我,请天子退位,禅位于太子!”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血腥味弥漫开来。然后有人出面,咳了一声:“请陛下退位,禅位于太子!”
说话的声音很尖,是个太监,有第一个带头的,便有第二个第三个。李隆基身侧,高力士目光一转,发现那带头说话的乃是程元振。
他是随李亨来的,原本站在李亨身后。
看到他,高力士猛然想起,这段时间里程元振以各种借口往兴庆宫这边跑。高力士初时以为他是来打探消息的,现在想来,他根本不是打探消息,而是来联络禁军的!
再仔细看那些杀进来的禁军,高力士猛然吸了口冷气:他们哪里是禁军,分明都是安禄山手下的胡兵!
因为禁军侍卫当中,有许多都是诸胡酋长子弟,所以这些人冲入之初,高力士并没有觉得异常,但现在他可以确认,大殿周围,再没有一个忠于李隆基的禁军武士,全都是安禄山的部下!
高力士侧过脸去看了看李隆基,不知道自己所忠于的天子是否意识到这一点。
李隆基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有的只是满脸的愤怒与伤心。加入到安禄山行列的皇亲贵戚越来越多,而还默不作声的,则越来越少!
“请天子早早下诏!”安禄山又叫道。
“请天子早早下诏!”那些迎合于他的皇亲贵戚亲近大臣也跟着叫道,李隆基分明看到,这其中就有自己非常看中的女婿张垍,还有其兄长张均。这让李隆基心灰意冷,只觉得伤心欲绝。
“奸贼!”就在这时,有人叫道。
第466章 又见李氏生平阳
“奸贼,安敢侵犯陛下!”
大叫之人,原本坐在杨国忠下手,乃是武部尚书(兵部)韦见素。
他一向结好杨国忠,而且对杨国忠与安禄山勾搭是持反对态度,此时见情形不妙,跳了出来,戟指安禄山大骂。
他虽然自身还算正直,可是头脑此际不免有些不清楚,一边大骂,一边叫“来人、来人”,但是却只见安禄山冷笑,安禄山身边的武士按刀一步步逼近他,让他步步后退。
“罢了……”李隆基长吸了口气,突然想起自己少年之时。
那时他提剑入宫,发动政变,诛杀一干奸邪,他的父亲李旦传位于他,想必心情也与他此时相同吧。
“韦卿,勿说了,朕……传位于太子。”李隆基喃喃地说道:“朕早就想悠游于林泉之间,今日传位于太子……也算是遂了朕之意。”
他颓然坐下,此时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
韦见素愕然回望,那边张均忙不迭地拿来纸笔:“陛下口述,臣来书禅位诏书。”
“且慢!”
就在这时,有人又出声了,众人望去,却是寿安公主挺身而出,站在了李隆基身前。
“寿安公主有何话要说?”张垍在前冷笑道:“莫非还指望着叶畅这叛逆?”
寿安没有理睬他,而是瞪着李亨:“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父皇如何安置?”
李隆基听得寿安说起此事,不免百感交集。方才寿安替李亨争取权力,如今又替他争取权力,在皇族宗室之中,竟然只有这个小小女孩儿,才将父兄放在心中!
“朕……吾只求安居于这兴庆宫中,与玉环、玉真长公主还有寿安等每日歌舞自娱。”李隆基缓缓道。
李亨眉眼一动,就想允许,那边李静忠却跳将出来:“不可!上皇体弱,岂可纵情酒色?当居于西内,专心休养,以求长寿!”
李静忠口中的西内,乃是太极宫,此地曾是大唐政治之中枢,但高宗之后,政治中心就转到了大明宫,因此年久失休。而且高宗之所以改居大明宫,就是嫌弃太极宫阴冷潮湿,不利于养生,李静忠说要将李隆基迁至西内,哪里是盼着他长寿,分明是盼他早死!
“大胆,李静忠,你这狗奴,安敢对圣人如此!”高力士闻得此言,再也忍耐不住,他眼一闭,跨步出来,戟指李静忠怒喝。
他在宫素有积威,李静忠对他确实有些忌惮,闻言不禁连退了几步,到了安禄山身边,这才定了定神:“高将军对圣人如此忠心,自当去西内服侍圣人!”
李隆基没有理他,只是盯着李亨:“太子以为如何?”
“兴庆宫偏僻,父皇还是居于西内比较好。”李亨轻声说道。
随着他这一声话语,突然间“隆隆”之声响起,远处仿佛传来了惊雷,震得众人都是心头发颤!
“怎么回事,怎么……冬雷震震!”
雷声止歇,李隆基面上的苍凉消失了,他指着李亨:“你既想要帝位,就杀了朕拿去,你看史家如何记载你弑父诛君之逆举!”
说完之后,他一甩袖,背手别过头去,竟然再也不理李亨。
李亨之举,已经破了李隆基心中能接受的底线,他几乎想象得到,自己到了太极宫会是个什么模样。
放弃帝位,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可是放弃帝位之后还要象个囚徒一般被圈禁于破旧简陋的西内,这让他彻底对李亨失望了。
方才那声雷响,让安禄山与李亨心中也是极为不安,他们所做的事情,毕竟算得上是亏心事。安禄山心中琢磨了会儿,觉得殿中大局已定,现在唯一还需要担忧的,只是叶畅那边罢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对太子李亨道:“叶畅那边,我去安排一下。”
“安大夫只管去。”李亨道:“这边的事情,孤自有主张。”
“此时当召百官入朝。”看到安禄山离开,李静忠在李亨身边低声道:“至于太上皇等人,便留在这花萼相辉楼内!”
“没有圣旨……”
“禅位圣旨已经有了。”李静忠道:“陛下,方才太上皇亲口说了,要禅位于你!”
李亨深深盯着他,见李静忠堆着笑,便点了点头:“好,此事便交与你来办!”
说完之后,李亨转身欲走,但走之前,他又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永王。
此时的永王,已经面色如土,近乎软瘫在地,被李亨一瞪,吓得手足并用,慌忙躲到了李隆基身后。
李隆基看着李亨就这样出了门,看着周围的武士们将四处出口都关得紧紧的,微微闭上了眼。
他心中这个时候,当真是百感交集。
他宴乐的这处宫殿,名为花萼相辉楼,位于兴庆宫之西,原本是为了与诸兄弟,特别是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而建。此处隔着一街,便是诸王府,登楼眺望可见,甚至能听到王府的管弦声乐。他在此备有长枕大被,诸兄弟宴乐未曾尽兴,便在此同眠共枕。
当初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早就去世了,现在他的儿子却要来夺他的帝位。
眼水不禁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紧紧抿着嘴,防止自己哭出声。
寿安一直在注意他,见此情形,退了几步,来到他身边:“父皇休惊,叶畅必来救我们!”
“叶畅……”
李隆基心猛然一动,是的,他今日未召叶畅来!
若是此前,有人跟他说太子与安禄山勾结,他定然不相信,安禄山分明是杨国忠召入的,怎么会与太子有关系。但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虽然这场政变显得仓促,不算很缜密,却因为挑到了一个好机会,所以还是成功了。
唯一的变数,大约就是叶畅……寿安这样说,是因为对叶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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