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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圣者)-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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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没有别的建议?”

  “臣还有一个打算,就是使之筑路修河。”叶畅道:“他们起事之后,掘断不少道路,甚至阻塞运河,暂时令他们将这些修复过来,也免得朝廷养着闲人。”说到这里,叶畅看了看李隆基:“养一个闲人宰相就足够了,再养这几十万人,朝廷是养不起!”

  李隆基愕然:方才还觉得叶畅识大体,没有想到竟然在这等着他呢,叶畅终究还是没有忘记,给杨国忠上一点眼药。

  只要不是喊打喊杀,上点眼药就上点吧……

  怀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敷衍之心,李隆基打了个哈哈:“这倒是好事,就着工部处置吧……卿此前辛苦,还抱恙在身,多休息休息,这些事情,让下边人去做就是。”

  叶畅苦笑道:“臣是劳碌命,而且圣人可以垂拱而治天下,臣等却不可不辛劳,否则就辜负圣人与百姓之信任了。”

  这又是在暗暗讽刺杨国忠?

  李隆基心里琢磨了一下,只当没有听出来,缓缓道:“卿还有别的事情么?”

  “臣还有一事……”

  叶畅抓着李隆基絮絮叨叨,不过这一次说的却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有关那些被俘乱民的粮食支应,叶畅几乎象是报账一样,说得极为琐碎,听得李隆基头大如斗,却又无可奈何。

  旁边的虢国夫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此来可不是听叶畅向李隆基报账,而是要进谗言的,但是叶畅在旁边的话,她如何好开口?

  眼见李隆基神情越来越不耐,叶畅乘机开口道:“臣还有一事……”

  “你怎么还有事?”虢国夫人忍不住道:“圣人来温泉宫,原是休养,却不是为了忙着处置你这些琐碎之事!”

  “只余这一件事情,其余的,待臣明天再来。”叶畅道。

  “明天还有?”这次连李隆基都有些受不了了:“说吧说吧。”

  “臣昨夜宿于华清宫中,虽是圣人恩宠,只是宫中进出艰难多有不便,臣又是闲不住的性子,故此请圣人许我迁至宫外。”

  这个要求提出来后,李隆基沉吟了一会儿。

  让叶畅住在华清宫中,不仅仅是为了体现出他对叶畅的“恩宠”,更是便于就近控制其行踪。但是李隆基今过这一日后觉得,叶畅的性子依旧,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即使有所危险,也不在眼前。

  而且他在宫中,时不时就跑来打扰,拿些琐碎的政事来烦自己,或者讽刺杨国忠几句,实在有些令人生厌。

  “让不让他出去?”他心中犹豫不决。

  第458章 叛父叛子叛将军

  “叶畅原是困龙,他给自己少年所居山谷命之为卧龙谷,可见其以龙自喻。渤海是水,辽东为河,原本他这条困龙居于中原,也就是土中,可以化为龙脉,滋养大唐,他修辙轨之举,便是如此。奈何天子放他去了辽东,龙一遇水,便有风云变化之势。如今其势已成,圣人须得小心!”

  在李隆基身边,永远不会缺少以骗术惑人的术士,这就是其中之一对李隆基说的话。

  李隆基并不知道这个术士说这番话背后,是不是有某些人在使力气,比如说杨国忠之辈,是否买通了他。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术士的话说进了他的心坎中去了。为了皇权,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猜忌,连已经被确立的太子都可以压制,如何会纵容一个叶畅!

  因此,李隆基此次召叶畅入京,原本就不再准备放叶畅离开,包括把他安置在华清宫中,亦是有此打算。这样的人物,唯有拘在身边,生死操于己手,李隆基才会放心。

  想到这里,李隆基沉沉笑道:“叶卿莫非是嫌这华清宫中简陋?”

  “臣虽是生性好奢,却不敢小瞧了皇家气派。臣只是觉得在华清宫中行事不自在,毕竟……”叶畅犹豫了一下,然后略带尴尬地道:“臣已三十,尚无子嗣。”

  这话让李隆基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

  他倒是把这一点忘了,想了想,他正色道:“卿与李氏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正为此苦恼,她父亲病故之后,她自称看破世情,一意离缘,其实她的心思臣明白,她与臣连理多年,未能有所生育,臣又未曾娶妾,她有心惭愧,寻了这样一个借口暂时离开臣身边。臣并无离缘之意,待臣能够有空闲余暇之时,便会去想法子让她回心转意。”

  “也好,也好……朕赐你几名宫女,如何?”李隆基心中一动道。

  “臣不敢纳。”叶畅苦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圣人莫难为臣了。”

  李隆基哈哈一笑,知道他是指二十九娘,叶畅自己私下里蓄养美婢,二十九娘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若是天子赐美,只怕前脚赐下去,后脚寿安就要打上门了。想到这个心生外向的女儿,李隆基也有些头疼,他子女虽多,但真正能凭着自己让他怜爱的,恐怕也只有寿安。

  或许真该将寿安嫁与叶畅……年龄也是差不多,而且两人向来情深意重。

  李隆基心里再度生出这个心思,此前事多波折,现在叶畅既然已经与李腾空分离,那么再尚主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直露出不耐烦神情的虢国夫人开口了。

  她是女人,虽然擅于吹枕边风,却并不能领会李隆基将叶畅控制在宫中的真实用意。在她看来,叶畅呆在华清宫中,也就意味着随侍在李隆基身边,象方才一样在李隆基面前攻讦杨国忠的机会就多。因此,能将叶畅赶出宫中,那才更有利于杨国忠。

  “圣人,既然叶公都这样说了,圣人何必再将他留在宫中?他说的也不错,他正值壮年,宫中多女子,还是早些出去好些啊。”她停了一下,看了看李隆基的神情:“若是圣人实在不舍得他远去,就在华清宫附近,择一好的地方,暂且安置他就是……臣妾记得,在这附近还是有些皇家别院,收拾收拾,也可以住人。”

  “好吧,既然卿这样说,那卿就去吧……在华清宫外,朕记得有所别院,虽然不大,却清雅可爱,又离华清宫不远,朕若是想卿了,就可以遣人去召……卿就住在这里,如何?”

  这是李隆基的让步,也是他的试探,住到这处别院之中,虽然出了皇宫,却还在禁军的控制范围之内,叶畅若无二心,应当会满意。相反,叶畅若是出于恐惧、做贼心虚要离开华清宫,他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圣人为臣考虑得如此周道,臣再不接受就是不识好歹了。”叶畅笑道:“既是如今,臣每天会来宫前听旨。”

  叶畅说到这里,便要告辞,那边李隆基却想起一件事情:“此次功赏之事,不可久拖,卿自己的新官职爵位,待元旦之后朕再布告天下,但是立功将士,却不用拖到那时。”

  “是。”

  “说起此次功赏,有一件事情,臣妾却要求求圣人。”虢国夫人又插口道。

  “何事?”李隆基有些不快,当着叶畅的面,虢国夫人要插手政事,实在有些不开眼。

  但虢国夫人还必须当着叶畅面说这件事情,她笑眯眯地道:“是骆奉先的事情!”

  “骆奉先?”李隆基听得这个名字,便觉得厌恶:“提这个狗奴才做什么,这个狗奴,丢尽了朕的颜面,不仅仅干预军务,致使朕失了程千里这员大将,还婢颜屈膝事贼!”

  “臣妾也觉得甚是惊讶,这个狗奴怎么敢如此大胆!”虢国夫人眉眼盈盈:“不过歪枣结好果,这骆奉先却是收养了一个好义子。”

  叶畅眉一扬,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李隆基用眼角余光看着叶畅,发觉叶畅似乎不高兴了,他心中暗暗一回忆,却不记得骆奉先的义子是谁——若换了十余年前,他肯定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从李林甫到杨国忠,他已经惯于依赖宰相处理政务,这样一个人员,只是隐约听谁提起,可印象却是不深了。

  “什么义子?”

  “他收养了义子骆元光,原是在禁军中效力,此次亦随军出征。程千里被围时,便是这个骆元光千里单骑,象是评话里关羽一般,破围求援,求到了叶公这边。”虢国夫人妙目流转,瞄了叶畅一眼,似喜似嗔:“只是叶公初胜袁瑛,还没有来得及扫清残贼,无暇去救,乃至程千里兵败身亡。”

  叶畅的神情更为冷竣,李隆基甚至觉得,他有些咬牙切齿。

  虢国夫人的话语里,多少有些指责叶畅见死不救,但李隆基这点事情还是清楚的,贼人聚众数十万,分于都畿、淮南,气焰嚣张到敢于正面与前去进剿的官兵决战。程千里数万正规禁军尚且对付不了他们,叶畅手中当时只有几千新兵,又怎么去救得过来?

  “原来就是那个夜间入城夺取上蔡的骆元光!”得了虢国夫人提醒,李隆基记了起来,他看了叶畅一眼:“叶卿的奏折当中,他是立了首功?”

  叶畅不动声色地道:“正是。”

  “他竟然是骆奉先那贼奴的义子?”

  “确有其事。”

  李隆基又转向虢国夫人:“他有什么事情,求到了你的头上?”

  “这位骆元光倒是个孝子,他想要用自己的功劳,为他的义父折罪。”虢国夫人道:“他在叶十一麾下拼命作战,领兵雪中奔袭数百里夺下上蔡,将贼首一网打尽,为的就是能免骆奉先死罪。”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隆基忍不住又看了叶畅一眼,叶畅阴郁着脸,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虢国夫人的话不以为然。

  领兵雪中奔袭的,其实是叶畅本人,事实上除了他,别人也无法指挥那些老兵,让他们这般卖命。叶畅带病出征,而不是将指挥权交与别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雪中奔袭数百里,其中吃的苦头可想而知,非他本人,谁都镇不住场,王羊儿、善直都不成,更不必提新投奔的骆元光。

  但是虢国夫人却几乎忽略了叶畅的功劳,将之全送到了骆元光头上。

  “此事叶卿未曾提过啊。”李隆基悠悠地道。

  “骆奉先叛国不忠,附贼谋逆,未曾将他凌迟,已经是圣人仁厚,将功赎罪?莫说那些功劳只是骆元光的,就是骆奉先本人的,也赎不了他的罪!”叶畅森然道:“此事要求,太不合理,臣便未报。”

  “叶十一禀公办事,臣妾是极佩服的,但是骆元光辗转求到了臣妾这里,而且他要的也只是骆奉先不死罢了,臣妾觉得,放一老奴,得一将种,这笔买卖可以做得。”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叶畅厉声道:“骆元光的功劳是骆元光的功劳,陛下赐以爵赏就是,骆奉先之罪,十恶不赦,若是陛下因为骆元光而放过他,今后必有别人亦生出侥幸之心!”

  虢国夫人顿时大怒,当着她的面这样说,是完全不给她面子,想到骆元光送到她家中的那些珍宝,据说是在贼人物搜刮到的,足足有十大车,价值至少二十万贯以上,她更是恼怒:“陛下,臣妾又未曾让陛下放过他,罢官、流徒、抄家都可以,只是留他一条贱命……”

  “咄!”虢国夫人话未说完,就听得叶畅怒喝了一声,吓得她花容失色,连连退了几步,然后听叶畅道:“一般事情,你这妇人插手倒还罢了,朝廷赏罚,国之重器,你也敢插手!”

  叶畅此时杀气腾腾瞪着虢国夫人,虢国夫人虽然胆大嚣张,却如何能与叶畅这样数十万大军中冲杀的人比,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李隆基,见情形不妙,阻住叶畅的发作。

  “叶卿,此事朕知矣,朕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骆奉先的,你只管放心。”

  叶畅犹自怒视虢国夫人,愤愤地道:“臣告退!”

  “好好,你且去休息。”李隆基好声安抚了两句,将叶畅打发开,再看虢国夫人时,虢国夫人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你得给臣妾出这口恶气,他方才要杀我,他是真的要杀我!”

  “他是千万人中厮杀过的,身上带着些杀气,原是自然。”

  “他是真想杀我,不是杀气……他当着陛下你的面都敢这样对我,妹夫……”

  虢国夫人仿佛受了惊吓,一边哭,一边就扑到了李隆基的怀里,一声“妹夫”当真是绕梁婉转动人心弦。若是别的事情,李隆基肯定会笑眯眯地应一声,然后好生抚慰一番,但今天这事情……

  “他是对朕都敢挥拳头要揍朕的人,吓唬吓唬你算得了什么。你啊,就是想救骆奉先,也不当当着他面提起,这不是打他脸么,他若能忍下去,也就不是叶畅了。”

  “我不管,我不管,这事情你要替我出气,你若不替我出气,我便再不入宫,我到宫中来陪你,可不是来受什么阿猫阿狗的气的!”

  虢国夫人在李隆基怀里,并没有发现,李隆基的神情很有些阴郁。

  李隆基确实在晚年好大喜功、贪图享乐、倦于政事,但他并不傻,也没有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方才虢国夫人分明是故意的!

  叶畅严辞拒绝的事情,虢国夫人当着他的面提出来,如果叶畅不反对的话,还怎么去主政掌兵?

  虢国夫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当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就是故意激怒叶畅,让叶畅发作,然后乘机到自己面前哭诉。

  她是在利用自己。

  一般的事情,甚至大多数事情,李隆基都不介意被虢国夫人利用,但若是想把利用变成愚弄,李隆基会非常不高兴。

  天子一怒……

  若是十年前,天子一怒,定然是要伏尸流血,但现在,李隆基却只有苦笑。哄了哄虢国夫人,他自己觉得没趣,便自称累极要去休息,将一脸不甘的虢国夫人留在原处。

  叶畅出了华清宫,在华清宫之前,便看到了骆元光。

  骆元光一脸焦急地在等着,看到叶畅出来时,神情甚为尴尬,甚至有些不自然。

  “骆元光!”见他这模样,叶畅冷冷一笑,向他点了点头:“你好,你很好!”

  骆元光低着头,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叶畅只说了这一句,便从骆元光身前走了过去,再也不看他一眼。望着叶畅离开的背影,骆元光忍不住叫了一声:“叶公!”

  叶畅回过头,冷冷瞥着他:“何事!”

  “养父之恩,不得不报……让叶公失望了。”

  “我说过,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骆奉先的,不要以为你走了虢国夫人的门路,就能救下骆奉先!”叶畅冷笑了声:“你记着我的话!”

  他说完之后,便要走,那边骆元光额头青筋跳动,忍不住大叫道:“你自己不愿网开一面,莫非还要阻我寻别的门路救人?我以我的功劳赎我养父一命,这有何不可,你若真的重视我,为何不成全我这片孝心?”

  第459章 天子御前斗不休

  叶畅没有再理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了。

  叶畅离开之后,骆元光一脸气愤,犹自眼有怒意。他又等了会儿,虢国夫人从华清宫中出来,本来就一脸不高兴,见他这模样,更是恼怒:为这厮的事情,可是吃了李隆基的冷遇!

  她正待不理睬骆元光,她留在宫前的一个管家却凑上来低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与她听。听得骆元光在华清宫前指责叶畅,虢国夫人心中怒意稍歇:“这厮总算还是个有胆的……还生了一副好相貌……嗯,对了,听说他还能打仗!”

  想到这里,虢国夫人向骆元光招了招手,骆元光满脸期望地凑上前来,虢国夫人妙目转动,未说话先是叹了口气,眼中泪光盈盈。

  “夫人这是……这是怎么了?”骆元光有些慌了手脚。

  “事情难啊,为了你的事情,我不仅被叶畅当殿辱骂,连天子都给我冷眼……唉,骆将军,我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元光绝非不知恩义之人,对元光有恩,元光必有后报!”骆元光拱手弯腰,向着虢国夫人行礼:“只是不知,家父的性命可曾保住?”

  “你不要急,我已经同圣人提过此事,可恨当时叶畅在场,他当面发作,让圣人与我都下不得台来!”虢国夫人少不得也说叶畅一句坏话:“若非如此,事情已经成了。”

  骆元光闻言大怒:“他……他真如此做了?”

  “我还瞒你做什么?”虢国夫人又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另觅时机,替你父进言,你随我来吧,如何行事,还须细细商量一番。”

  虢国夫人相邀,骆元光自然不会拒绝,他跟着虢国夫人上了车。他相貌堂堂,原本就雄姿非凡,加之又是习武之人,动作刚健有力,看得虢国夫人眼中异采连连。

  她原本就是个淫妇,见此雄壮男儿,哪有不心动之理。

  骆元光乘着她的车,一路招摇,径直到了杨国忠宅院。杨家兄妹的住处,都离华清宫很近,他们甚至时常留宿于华清宫。到得门前,虢国夫人向着骆元光嫣然一笑:“骆将军,你随我进去。”

  “此宰相府邸,某官职卑小,岂敢擅入?”骆元光一惊道。

  “我说你能进,那你就能进,只要你愿意,便是将这宅邸要来送与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虢国夫人亲昵地用手指勾了勾骆元光的手:“骆将军这般英雄,怎么会长久沉沦下吏……放心,放心,升官会有的!”

  “升官不去想了,此次……得罪了叶公,只求能为养父赎罪。”骆元光有些灰心丧气:“夫人美意,只怕骆某要辜负了。”

  “呵呵呵呵,只要你听我的,叶畅小儿又算得了什么!”虢国夫人傲然笑了笑,领着骆元光就昂然进入杨国忠的宅邸。

  杨国忠已经得到禀报,正有些不高兴。

  他与虢国夫人关系甚为暧昧,现在虢国夫人将骆元光带到他这儿来,让他颇为吃味。因此,见到虢国夫人,他神情就有些冷淡,理也不理骆元光:“二妹来此,有何贵干?”

  虢国夫人不通国家朝政,但争风吃醋则是好手,一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思,得意地笑了笑之后道:“今日得见一英雄,忍不住便引来荐与兄长!”

  杨国忠心里那个气啊。

  分明是勾搭上了小白脸……啊,还不是小白脸,一美髯公,恋奸情热想给新的姘头好处,却又不愿意去寻天子,便找到自己这边来了。

  杨国忠心里有些腻歪,却不敢说什么,毕竟如今正值关键时候,他还需要仰仗虢国夫人为他说话。又打量了骆元光两眼,他勉强笑了一下:“果然壮士,来人,请壮士去奉茶!”

  “你这是何意?”虢国夫人顿时不干了,瞪圆了眼睛就要发作。

  她今日在李隆基那儿吃了叶畅的排落,现在正待找回颜面,偏偏杨国忠都不给他面子!

  “有些事情与妹子商量,不合让旁人听着。”杨国忠道。

  骆元光起身拱手,跟着管家离开,虢国夫人懊恼地一挥手:“杨国忠,若是让骆将军生气了,我绝不饶你!”

  “你也是,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去找这般武夫!”杨国忠沉下脸来:“他曾为叶畅部下,替叶畅立过功,安知是不是与叶畅还有关系!”

  “还有什么关系,方才在华清宫前两人彻底翻脸了!”虢国夫人冷笑了声:“你不过是见老娘与他亲近些,便无端吃飞醋罢了,你这蠢人,也不知如何能当上宰相,难怪会被叶十一压制,竟然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你想想,咱们杨家最缺什么!”

  杨国忠原本是要大怒的,听到这,心中一动,抬眼望着虢国夫人:“你的意思?”

  “咱们最缺的就是忠心的将领,如今这些将领,不是忠于天子,就是忠于边镇,或者干脆就是叶畅一手拉出来的,你经营这么多年,连个在关键时候愿意站在你身边的将军都没有!”虢国夫人竖着眉:“就凭这个,你还想着要立永王?”

  杨国忠激灵了一下,示意虢国夫人小声:“二妹,此事不能说!”

  “敢做有什么不敢说的,那永王也着实聪明……好好,我不说这个。但咱们杨军缺少军中之人,这点你认吧?这个骆元光,刚刚立下大功,又在朝中别无依靠,虽然如今官职卑微,但有咱们兄妹相助,升官算得了什么大事?用不了几年,便可以外出为一节度使……”

  杨国忠听了心里大动,确实如此!

  杨家此前在军中不是没有安排人,但军队系统排外性甚强,他们安插的人手尽管身居高位,却处处受人排挤,而且杨国忠也清楚,他安排去的人军略较差,实在算不得什么。至于主动来投的,多是一时有事相求,只能算是暂时的利益合作,却不能算是盟友。

  这个骆元光……倒是个比较适合的人物。

  “他成么?”杨国忠还有些不能确定,知道虢国夫人素来黠慧,便问了一声。

  “怎么不行,还有比他更好的人么?在都畿道、淮南道立了大功,提拔有名,原本就是禁军之人,在禁军中给他一个容易升职的位置,不会受到禁军排挤,得罪了叶畅,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咱们对他提拔,他必感恩厚报……你说你还找得着比他更合适的人么?”

  这些理由确实足够了。

  “你之意,是将他安排在禁军之中?”

  “那是自然!”虢国夫人眼眸一转,盈盈如水。

  在禁军中才离得近,而且要做一些事情,方便!

  “好吧好吧,就依你……”

  “依我还不行,你还得对他以礼相待!”

  “你休要太过分……”

  “笑话,什么叫过分,礼贤下士都不会,你还当什么宰相?杨国忠,你自家人知自家事,姑奶奶说什么,你就老实应下来!”

  “好吧好吧,依你就是……”

  杨国忠最后不得不屈服,不过虢国夫人说的也不错,他们杨家也确实需要一个在军中既有声望能力又可靠的人物,唯有这样一个人物帮助,他们接下来的大计才有可能实现。

  有杨国忠出力,骆元光升职自然是飞速,几乎是一日三迁,在李隆基离开华清宫返回长安之时,他已经升到了中府折冲都尉。

  “叶畅没有被这个消息气死?”

  安禄山哈哈大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头。

  他是胡人,故此未结发髻,而是半光头再结了几个小辫。听得他这样说,严庄与高尚都笑了起来:“原本是想激得杨国忠与叶畅斗的,没料想咱们还没有真正煽风点火,他们二人就狗咬狗起来。”

  “话是如此,那个骆元光人如何,是不是真能打仗?”安禄山嘲笑了几句叶畅之后,凝神问起这个问题来。

  “启禀大夫,骆元光确实是个人物,智勇双全,那上蔡之战,他所立功勋也确实属实。”刘骆谷道:“叶畅向来有识人之明,在此之前,对骆元光便另眼相看,他去洛阳求救,叶畅更是委以重任,不带亲信如善直等,而是带着骆元光去上蔡,给了他立功之机。”

  “既是个有本领的,能不能调来我用?”安禄山又道。

  严庄与高尚对望了一下,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待此间事了、叶畅授首之后,安大夫再提此议吧,如今不是时机。”高尚道。

  “确实。”安禄山咂了咂嘴,多少有些惋惜。

  叶畅出了华清宫之后,最初时每天都去宫前求见,但李隆基见了两次嫌烦,第三次去时便不见他,第四第五次仍然吃了闭门羹之后,叶畅便不去了。他们在华清宫住到了十二月二十二日,眼见年关将近,李隆基下令摆驾回朝,于是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返回了长安。

  “叶卿,此番返回长安,作何感想?”列车之中,李隆基指着前方的长安城,向叶畅问道。

  李隆基所乘的乃是所谓“专列”,乃是辽东车场为李隆基专门设计制造,最大的特色,就是车厢最前方开了六扇玻璃窗,只要掀开帘子,便可以透过这玻璃窗看到前方景致。车厢两壁也是有玻璃窗的,但不如前方多,这是李隆基的个人爱好使然。

  叶畅看着的不是长安城,而是在前方驾驭御马的车夫,车夫身边之人,便是骆元光——杨国忠向李隆基建议,骆元光在此次平乱中立下大功,当赐予其相应荣耀,其中之一,便是为天子御者。

  当然不会让他真正去驾车,这种辙轨列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驾御的,更何况是有天子所乘。所以只是让骆元光与真正的御者并排而坐,以此显示出天子恩宠。

  “卿还是心怀怨恨?”李隆基见叶畅不理自己,面色微微一沉。

  同在此节车厢的,还有杨国忠等,他看了看虢国夫人,见虢国夫人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便知道这是虢国夫人为骆元光争来的。

  为的就是扫叶畅的颜面。

  “臣不敢。”叶畅生硬地答道。

  “父皇说笑了,叶畅这么多年对父皇忠心耿耿,什么时候心怀怨恨?”正在替李隆基捶肩的寿安微笑道:“父皇,你若是吓他,儿臣可是不依!”

  “朕可是记仇的,他上回为了你的婚事,险些对朕饱以老拳,这事情,朕还记得,还说不是心怀怨恨?”李隆基板着脸道。

  “父皇,你……你……”寿安拖长了声音撒娇道:“儿臣可不依了!”

  同时,她又悄悄瞄了叶畅一眼,叶畅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安禄山嘿嘿一笑:“叶尚书,我看骆元光人不错,知恩图报,这样的人物,若是到了我手中,忠孝双全,我定然是要全力相助,以成全他的忠孝之心的……叶尚书何必耿耿于怀呢?”

  他虽是胡人,这个时候插嘴进来,时机却拿捏得正好,将寿安方才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挑紧张了。

  寿安跳将起来,戟指安禄山,破口大骂:“安胡儿,你这胡狗也敢胡言乱语!你算什么东西,我与父皇说话,你也敢横生枝节!”

  安禄山眉头一扬,冷笑道:“小娘儿也敢骂我?我眼里只有天子,你算什么东西!”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旁边“嗡”的一声,他躲闪不急,被叶畅一拳击中眼眶,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目眩。不待他回过神来,叶畅人已经扑过来,狠狠抬膝,撞在他腹下,也是他肚阔腰圆,这一膝撞不曾击中要害,却也将安禄山打得弯下腰。

  早年时安禄山也是勇武过人,但如今养尊处优时间久了,腹大如猪,动作虽然依然敏捷,却比不上叶畅年轻灵活。他大怒之下,使出相扑手段,便要抱着叶畅摔倒,但是叶畅却是连连闪开,他几次扑击都扑错了人,甚至扑到了杨国忠身上,将杨国忠撞翻了一个大跟头。

  一时之间,李隆基这皇家专列车厢之内,乱成了一团,女子的尖叫声,安禄山的咆哮声,叶畅的叫骂声混在一处,倒象是市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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