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列强代理人-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去吧。”李明峰决定把话挑明,见机行事。
“兄弟你也是汉人,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贡献点力量也属分内之事。这次请你来过于鲁莽,是哥哥我做的不对,假如兄弟真能从洋人那弄来一万条火枪,一百门火炮,助平靖王夺取天下。那哥哥就甘愿认罚,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司马平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有一股豪气。
李明峰这时候可不管他身上是什么豪气好是什么王霸之气,他最关心的是自己如何能够把小命保下来:“听大哥一席话,明峰这才茅塞顿开。其实身为汉人,明峰又怎能不想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呢?纵使舍去这条性命,明峰也在所不惜。往日是不得门路,只能寄与洋人门下,率洋人入广州,其实也是为了打击满清。”
李明峰这话说的也算义正严词了,偷着瞟了司马平一眼,看他虽然神色间有些动容,却还是漠然不语,看来这家伙也不比柏贵那老狐狸好对付。
“明峰所言,想必司马大哥也不能尽信,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早晚有一点大哥会知道兄弟我的良苦用心的。大哥让兄弟去洋人那借火枪,兄弟不敢推辞,只是有一事希望大人知晓。”逐渐的李明峰发现司马平看着他的眼光已经有点柔和了。
心中暗喜,嘴上不停:“有句古语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先人教导咱们的话。洋人虽然没听过这句话,但是道理也是懂的。兄弟我虽然在洋人帐下做事,但却没得到洋人多少信任。换句话说,就是洋人完全信任与我,又有什么理由能从洋人的手中弄到一万把火枪呢?难道真如大哥所说,告诉洋人,等到数年之后,平靖王灭满兴汉,扫平六合的时候再交付购买火器的款项?”
李明峰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站在司马平的角度替他分析分析,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此事并不容易做,也能让司马平对自己放松警惕,更能探听一下司马平的具体是如何考虑的,找到他的底线所在。
果然,司马平也知道这笔交易的难处,听了李明峰合情合理的分析后,他立刻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司马平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筹集银两,但是我军贫困,无力承担过大的军火费用,兄弟你要多想办法,把这关帮我们过去,以后平靖王坐了龙廷,少不得兄弟个万户侯。”
李明峰可不想做他们那个大成国的侯爷,但是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司马大哥放心,只要你们能凑出一万两银子,兄弟我就想办法弄到两万两银子的火器。”
司马平听后十分高兴,也不顾天色已晚,告了声罪,直接就骑马直奔广西而去。
他这一走,李明峰可就受了罪。这座宅子有上百个天地会的会众把手,根本不放李明峰出去。
过了两日,司马平也不知遇见了什么事,还没有回来,反倒是李明峰快要憋出病来了。这日,李明峰正躺在床上绷着本史记看,正看到项羽乌江自刎那一段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影从开了不大的门缝中挤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汉子,只见他鬼头鬼脑的打量了房间半天才到李明峰面前见了个礼:“小的见过大人。”
李明峰楞了半天才道:“你是谁?为何认得我?”
那人又左右瞧了半天才低声道:“小的明里是这天地会反贼的一个小头目,实际上小的乃是朝廷的探子,前几日得到密令,上头要小的前来解救大人。”
李明峰仔细的瞧了这人半天,心中暗自琢磨这是否是个圈套,万一是来试探自己的,那可别着了道。
好像看出了李明峰的疑惑,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方印来递与李明峰。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哪能懂这东西,也不知道上面刻的什么字,李明峰不想露怯,估计这人也不至于傻到拿个假东西来骗自己,一般人是绝对料想不到自己是丝毫不懂这东西的。也不开口再问,把印又递了回去。
李明峰对这人信了几分,一个是因为在古代,印信是难以再短时间内仿造的,这就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人拿的就是能证明探子身份的印信,另一个也是因为李明峰想到,这大清朝在反贼中一个探子也不安插,那是不可能的,派探子解救自己完全是常理。
考虑半天,李明峰还是决定冒把险,跟着这个探子逃出去。但是这宅院被重重包围如何能够出去,而且就算出去,到送饭的时候被发现人没了,那不还得被追回来?
那探子显然明白了李明峰的顾虑,又从怀中取出几件物事:“大人,这些都是给您化装用的,只要您逃出城去,那反贼也休想再找到你。小的在这反贼中还算有点权力,现在我就带您逃出去。”
李明峰早就被关的快要疯狂了,既然决定跟着跑,也就不再犹豫。赶忙把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探子带来的举子穿的长衫,再套上不知道哪弄来的假辫子,戴上方巾,再瞧李明峰俨然就是一个清朝举人。
“大人好风采,小的还从未见过大人这等人物。”这探子的嘴倒油滑。
“恩,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啊?”李明峰决定还是拉拢他一下,毕竟现在是命悬人手啊。
“小人叫秦诚,现官居外委千总,以后少不得要大人提携。”这秦诚只是接到的上头命令,让他救李明峰,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李明峰是何人,但是能让上头冒险损失情报系统而救的人物,不是朝廷官员就是官宦之子,认定这点,他自然是尽力巴结李明峰。
李明峰和他又客气几句,衣服便已穿完,把自己的东西都包好,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一路上,秦诚在前头走,李明峰在后面远远的跟着,遇到天地会的人李明峰就躲起来,由秦诚在前面应付。
这天地会确实是乌合之众,一点警戒意识都没有,两个人一路上只遇见两个守卫士兵就走出府来。
第十五章 … 逃命
这是座县城,城门守卫十分松懈,两个人骑着秦诚准备好的马,亮出了秦诚的身份,十分容易的就出了城。
出了城可苦了李明峰,他哪里骑过马,要是平平稳稳的走着还罢了,这逃起命来又哪能李明峰跟着秦诚从大宅的一个偏门走了出来,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走了一阵到了大道,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这两个人也都松了口气。
慢走。牢牢的抓着缰绳,双腿紧夹着马背,李明峰仍然能感觉到骑马这种古老运动的刺激性。
“秦大哥,咱们已经跑了这么远,应该没事了吧。”李明峰实在是不想继续受这个罪了。
秦诚听到召唤,勒停了马,转身对李明峰说:“大人如此称呼小的,真是折杀小的了,小的只是区区一外委千总,大人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怎使得,大哥你年纪长于我,如今又有救命之恩,叫声大哥有何不可。将来回到广州,凭我与两广总督柏贵大人的交情,大哥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用的着这秦诚,李明峰不介意许给他一些空头支票。
秦诚万万没想到自己救的这人如此厉害,本来以为也就是个道台的公子之类的人物被劫,听李明峰如此一说,这次自己竟然靠上了两广总督这棵大树,心中顿时乐翻了天。
“秦大哥,我们跑出了这么远,应该出了反贼的地盘了吧。”李明峰的话,打断了秦诚的升官梦。
“告诉大人知道,反贼将大人关押起来,每个时辰都有人去探视大人一番,现在反贼肯定已经知道大人跑了,定会派人堵截。这广州在此地南方,我料定反贼必定会先去南方寻找,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向北跑。”此时的秦诚有点狗头军师的样子。
李明峰一听这话有点发傻:“你是说我们在往反贼的窝里跑?”
秦诚看到李明峰有些不快,连忙解释到:“并非如此,反贼所建大成国在广西境内,是在西面,广东北面大部分还是朝廷的地盘。”
李明峰听了这话心中有点稳了下来,既然用了迷惑敌人的计策,自己也不用再玩命的跑了。本来按秦诚的意思是还要再跑几十里,到了乐昌就是清军的势力范围了,可如今的秦诚把李明峰当成了自己的福神,对他的话是全当成圣旨来听的,只好骑着马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的向乐昌逃去。
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听到后面隐隐然有马蹄之声,两人掉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远远的望见官道上几十匹马飞速奔来,隐隐可见来人头上头是带着红头巾,这摆明了是天地会的部队。原来那天地会也不是全是傻子,发现李明峰逃了之后,他们分成四路追捕,并不像秦诚所想只是向南追。
看到这阵势李明峰可是吓坏了,要是没逃的话,司马平那里自己还有几分情面,随便忽悠几句,想点办法,没准还有个活路。如今这种情况是彻底把对方惹怒了,虽然不见得司马平会杀了自己,但要想再想办法逃跑是绝对没机会了。
事到如今,早没了退路,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抽了自己的马几鞭子。
后方的天地会追兵早就发现官道上的两人了,看其中一人的服色也是天地会成员,如今见到己方非倒不过来客套几句,反而催马就跑,明显是心中有鬼,很可能就是上头要抓的人。
立功心切,后面的大成国追兵也夹紧马腹,狠抽了坐骑几鞭子,迅速的追了上来。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尚且各自飞,这秦诚和李明峰本来就没有一点情分,见到敌人追来,也顾不上同伴了,只是催马各自逃命。
二人骑的马乃是秦诚挑选的良马,脚力比之大成国众人的马要好出几分,一逃一追半个时辰下来,李明峰已经听不到后面追兵的叫喊声了。
原来是后面追兵见到李明峰虽然不擅马术,但是仗着马快,也不慢于他们。追了许久,见到已经追进了清兵领地,众人合计了半天,终于还是退去。
李明峰又跑了半天,两腿间火辣辣的刺痛感觉在提醒着他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勒紧马缰,翻身下马,躺倒在地上李明峰大口大口的喘着新鲜空气。
望着天空中闪烁着美丽光芒的星星,李明峰这才发现,原来夜幕已经降临。
歇息了片刻,李明峰牵着马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此时兵荒马乱,这广东北部更是处于大成国,天平军和清军的势力交界之处,仁化,乐昌一代基本是十室九空。
走了半个时辰,看到一座村落,稀稀落落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却只有一处院子透出几屡昏暗的灯光。
李明峰走到门前,拍了拍那扇快要散掉的门。
“谁啊?”院子里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
“我是赶路的,天已经黑了,想要借宿,大哥帮帮忙吧,银子按客栈的价钱给。”
门里的人沉默了几秒,随后就抬起门闩,将门开了个缝,瞧了瞧李明峰的服饰,神色立刻恭谨起来:“原来是位老爷,小的刚才多有冒犯,您老莫怪罪。”
李明峰看到门里是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的十分朴实,提着个破破烂烂的灯笼,穿着打满补丁的单衣,真不知道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他如何能够挺住。
这年轻人战战兢兢的将李明峰让进院来,关上大门,领着李明峰到透出几屡灯光的屋前站下,告了声罪,快步进屋去禀告主人去了。
刚进去没几秒,就听见屋里传出‘呀’的一声,随后门被拉开,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都是身穿长袍,一个年纪大概在五十左右,头戴方巾,另外一个也有三十左右。
这两人见到方巾皂靴、蓝衫玉带的李明峰,立刻打了个深拱,口中道:“晚生林德海,林兴省见过老爷。”
李明峰自然是不清楚这二人为何称呼自己为老爷,但是估计和自己这身‘富贵’的衣服分不开关系。将这二人扶了起来,本以为能直接找个屋子就休息了,谁知道这二人有些热情的过头,非要拉着李明峰谈些‘学问’。
之乎者也了半天,李明峰一句都没答,直打哈欠,二人看出了李明峰不耐的意思,都告了声罪,吩咐开门的那个年轻人给李明峰安排了间屋子休息,又客气了半天才离去。
第十六章 … 林家父子
日头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上,李明峰才起床。下了地,看到屋里洗漱架上放着一盆清水。
洗了把脸,用干布巾擦了擦,李明峰这才打量起自己睡了一宿的房间。屋里除了一张旧的可以被当作古董的床外就只有一个书案。不过,从床和书案的雕工来看,这户人家也曾经是个大户,只是如今有点落魄。
推开房门,放眼瞧去,发现这户人家确实还算有点家底,三进的大院,每进都有三间房子,在农村来讲,这是绝对的富户了。
“老爷您起来了?”昨天开门的那个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恭敬的态度让李明峰感到十分的舒服。
“林胜你起的倒是很早吗。”
简单的夸耀让这个名叫林胜的年轻人激动的脸色通红,连声说着不早不早。客气了几句后,林胜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老爷,我家相公请您去堂上用饭。”
李明峰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这年轻小伙子激动成这样,看来阶级社会的等级观念太深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客气的话了,直接就让林胜带路。
用饭的地方就在昨天那林德海,林兴省待的屋子里。进了屋,父子二人看到李明峰进来又赶紧站起来打拱作揖,嘴里全是赞誉之语,二人让李明峰坐了首位,自己则陪坐一旁。
“林老先生千万别客气,这可让晚辈吃不消啊。”李明峰实在是受不了这繁重的礼节。
林德海尴尬的笑了笑,也知道有些过于热情,不好意思再张口吹捧李明峰,就直接请李明峰先动筷吃饭了。
看看这桌酒席,知道肯定这父子是破费了不少,十几盘菜都是很像样的菜肴。李明峰虽然饿的很,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小口小口的吃着饭,嘴里和这父子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喝了几盅酒,三个人都有点进入状态,不再拘束,放开胃口大吃起来。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李明峰也套了不少话出来。原来这林氏父子在这当地附近十几个村也是有名的人物。
林家祖上在嘉庆年间做过一任知府,留下了这座不算大也算不得小的宅子,其后几辈却是不争气,连一个举人都没中过,碍于读书人的面子,不肯种田也不肯做生意,结果就家道中落了。
幸亏仗着传下来的几十亩土地,每年吃些租子倒也比那些泥腿子生活的富裕些。林德海这一辈就剩他老哥一个了,学了一辈子的八股文,在三十二岁那年中了个秀才,后来又参加了几次乡试,却都没得中。
这老哥还算懂事,知道中举无望,也不死读书了,开了馆,附近十里八村的地主老财都把儿子送来认几个字,结果倒还真让他赚了几两银子吃喝用度。这几年也买了丫鬟仆役伺候着,逐渐倒真有几分当年大户人家的样子了。
他儿子林兴省也继承了林家几代人的光辉传统,二十八的人了,竟然连个秀才都没中上,不过年纪还轻,也跟着父亲天天读书。
这边李明峰套着这父子二人的话,这父子也同样在试探李明峰的身份。在清朝方巾皂靴、蓝衫玉带这可是举人的打扮,举人就可以出仕了。
李明峰哪里有什么举人的身份,听到二人试探,直接就转换话题混了回去,顺便着也打听着广东的局势。
原来这广东实际上基本都处在清廷的控制下,大成国只是占了几个县,天平军也只是打了就跑,从不占城。听到如此说,李明峰也放心不少,毕竟自己这个外来户在大清的能够立足的地方目前只有广州,如果广东境内太乱,自己要回广州也要费些功夫。
“李兄如今是打算去广州做什么?”谈了半天,总算让林德海不管自己叫老爷了,可是他这五十多岁的人却死活非要叫李兄,李明峰拗不过他,只好由他。
“在下的几个朋友在广州做官,我是前去投奔他们的。”李明峰也算是实话实说了。
听到这话,林氏父子立刻双眼冒光,赶忙问到:“不知道贵友在广州官居何职啊?”
李明峰要是说出两广总督柏贵是老子的兄弟,估计这父子二人得直接吓昏,想了想当初柏贵介绍给自己的广州官员,直接说:“在下好友目前在广州府做同知。”
之所以选这么个官员,是因为那广州知府是柏贵介绍给自己认识过的,当时那知府旁边跟着个叫什么同知的官,虽然李明峰不太清楚这个官多大,但是看当时情形,估计也就是个知府的副手,一个知府刚是个从四品的官,这同知往高说也不过五品罢了。
在李明峰的印象中是个小官,可在林氏父子眼中那可就不同了,这二人听完李明峰的话后,本来就堆满笑容的脸上又灿烂了一些。
吃完了饭,李明峰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桌上,对林德海说:“林老先生,在下叨扰多时,今天趁着时候还早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林德海将银子抓在手里,犹豫一下,眉头一皱,还是递给了李明峰:“李兄怎能如此,你我都为儒门弟子,互相帮助本就应该。况且李兄乃是举人之身,能来蜗居小憩那是给林某的面子了,林某哪能如此不识抬举收您的银子呢?”
李明峰看他神情早就知道这林德海还是舍不得这银子,要知道十两纹银够一个秀才坐馆半年的了,这林德海本就不富裕,为了面子雇了丫鬟仆役,实际上这顿饭都是靠着他秀才的名头在村子里赊的村民的猪肉,鸡鸭。
“在下虽然是个贫寒举人,但是这十两银子却也不是什么大数,老先生就收下吧。”
听到李明峰如此说,林德海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银子揣回怀里:“李兄内有举人之分,外有重臣之友,授得实职指日可待,这区区十两银子自然是入不得您的法眼。”
李明峰见到他收了银子也起身告辞,却看到林德海好似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开口问到:“林老先生,不知可有什么话要对明峰说?”
林德海被点破心思,有点尴尬的说:“李兄说的不错,在下确实有事要和李兄说,不过你我交情有限,林某实是不好意思张口。”
第十七章 … 霉运连连
这林老秀才虽然有点迂腐,但是李明峰欠人家一个人情,如今看到这个情形,也不好直接就走。
“老先生有话就说,往大了说,你我都是儒门弟子,理当相帮,往小了说,昨天夜里的收留之情明峰又岂能不报?”
林德海听到李明峰这么说,明显的松了口气,苦笑道:“也不怕您笑话,林某如今年五旬,却还是个秀才身份,年纪轻的时候还罢了,起码能让我参加秋闱。可是上次乡试的时候,督学看我年纪太大,连考验诸秀才那关我都没过去,我这一生岂不是中举无望了?”
林德海越说语气越低沉:“我倒还罢了,可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马上就快到而立之年了,却连学都没进上,我们林家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祖上中举的不知有多少,到了我这辈儿,哪知却成了乡里的笑柄,你说这让我死后有何面目见祖宗啊!”
说着说着,林德海竟然流下泪来,旁边陪坐的林兴省也羞的满脸通红。
李明峰听了这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老秀才和自己说这个有什么用?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个举人身份,可就凭一个举人能作什么?难道还能当枪手替考?
“恕明峰愚钝,不知凭明峰区区一个无官无职的小举人能帮的上什么忙,老先生有什么话还是请直说吧。”李明峰直接把话挑明了。
“李兄年少有为,弱冠之龄便得高中,自然是不知其中奥妙,其实这科考场上还是有许多说法的。”
“愿闻其详。”李明峰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叹,看来无论什么年代,什么行业也都有潜规则存在的。
林德海喝了口茶,把科举场上的许多事情给李明峰一一讲明。
原来秀才虽然具有考举人的资格,但并不是所有秀才都有机会参加乡试的,每次乡试之前,府里的督学就会考察一下秀才的文才,择优给予考试资格。
这资格是比较容易获得的,但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像林德海这种连考六七届,二十年都没中上举的老秀才获得参考资格就难了一些,除非督学看好你,否则基本不会再准予参考了。
林兴省都二十八的人了,秀才都没中上一个,倒也不见得真是没才学,而是考场黑幕太多。道光以后,科举场上就一年比一年黑,天平天国起义后,天平军的势力正好是处在长江沿岸,分隔了南北,至此南方各省的科考很难得到朝廷的监察,乡试还好点,毕竟朝廷派有提学来监考。至于考秀才进学,考官则把秀才这一身份明着卖,完全不看考生的文才。
林家虽然表面上光鲜,实际上内里却是个空架子,哪有银子去行贿考官?许多年拖下了,眼瞅着林兴省年纪渐大,可能还要走自己的老路,林德海哪能不心焦?
前几年林德海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架子,开馆教学,赚点银子,本想再卖几亩地,凑点银子,今年就可以买通县里的督学,给儿子弄个秀才的名分再说,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太平天国石达开率军攻到了湖南,衙门里下了公文,今年进学需要到省城里去考。
在县里林德海总算还认识几个人,但是挪到广州考,林德海就是捧着银子也不知道送到哪个衙门口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听到李明峰竟然和广州府的同知老爷相熟,这可让林氏父子兴奋不已,总算找到了门路,起码送钱也能送的出去了。
李明峰这才知道,人家求自己不是看自己的身份,而是看的是那个‘相熟’的同知的面子。李明峰心中暗笑,这父子当成的大事,在自己眼中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这事县里的督学都能办,想那县尊老爷,一县最大,刚是七品,估摸着那所谓的督学最高也不过如此罢了,李明峰别处不敢说,但是在那广州城,就是柏贵这一品大员都得给自己几分情面,这事情估计只要往下面吩咐一声就能解决了。
君子成人之美,李明峰虽然不是个君子,但对这种张张口就能帮人的事还是愿意做的:“原来如此,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就包明峰身上了,我今天就去广州了,你们父子准备一下,到了广州就到广州府里打听我就是了,我回去会吩咐人等着你们的。”
林德海听到李明峰的保证,兴奋不已,林兴省更是激动的浑身直颤,口里止不住的道谢。
李明峰没功夫和他们扯闲话,看天色,差不多是上午九点多的样子,再和他们扯一会,也没时间赶路了。
坚决的推拒了林氏父子的挽留,李明峰出了林宅,制止了二人送行的冲动,将两人让回家,李明峰才直奔昨夜拴马的地方。
走到那棵老树下,李明峰看到的只是一跟被扯断的只剩半截的缰绳悬挂在树上。李明峰就感觉眼前一黑,天啊,这漫漫几百上千里路,没匹马可如何能走?这清代的治安也太差了,刚放这里几个时辰就被偷走了,和后世的自行车被盗速度有一拼了。
忽然,李明峰发现缰绳的断口处并不平滑,而是参差不齐的。这也就说明缰绳不是被割断的,而是被扯断的,以缰绳的强度,恐怕没人能够扯的断,也就是说是马自己扯断缰绳跑的?
这马大半夜不老老实实睡觉为什么要跑?李明峰想到这,忽然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暗骂自己笨,昨天跑了一天,自己这不出力的都又累又饿,更何况马了。十有八九这马是饿坏了,自己扯断缰绳去找吃的了。
既然马去找食物,估计也不会走太远,想必就在附近。想到这点,李明峰就在附近寻找马的踪迹。
广东虽然气温高,但是这个季节也是无法耕种的,村庄外面的田地都是一望无际,没有任何作物的遮挡。农田的土比较松软,所以马的脚印都清晰可见,沿着马蹄印走了大概四五里路的样子,就看到远处旷野里几幢孤零零的屋子立在那里,李明峰估计那是大户人家的佃户。远远的就望见自己的那匹枣红马被拴在屋子旁边,看来它是偷吃人家的草料被抓住了。
李明峰可懒的和村里的农夫们讨论什么赔偿问题,即使他不在乎赔他们几两银子,但这些刁民没准会纠缠他几个时辰呢。解开系在拴马桩上的缰绳,把包袱捆在马背上,李明峰跨上了马,两腿一夹马腹,直接开溜。
马蹄声起,一骑绝尘,李明峰骑着马奔驰在田野上,心情舒畅很多,正想大笑几声,缓解缓解最近受到压抑的心理,忽然就感觉到眼前的天地都翻了过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十八章 … 再回林家
李明峰比较郁闷,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昏倒了,昏昏沉沉的感觉真不好,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头,李明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昨天自己住的房间,这是他的第一感觉,看来昏倒后是林家的人把自己救了回来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马会突然把自己甩了下来,难道是传说中的畜生发毛?
正当李明峰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老爷,您醒了?您等等,我这就去禀报主人。”林胜进来又掉头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看到林德海飞快的跑了过来,那腿脚简直比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好。林德海进来后做了一个李明峰万万没有想到的举动,‘咕咚’一声,林德海竟然跪在了李明峰的床前,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林老爷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李明峰赶忙下床要去扶林德海,哪知脚一落地,小腿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一个不稳,又跌坐回了床上。
看到此景,林德海吓的赶忙扶住李明峰,脸色骇的都白了。
“我腿怎么了?”李明峰也吓的够呛,这从马上一摔可别给自己摔个残疾。
“老爷莫慌,您从马上摔了下来,腿摔断了,不过已经找郎中给您接上了,郎中说了,只要不乱动,最多百日,您便可复原。”林德海看出了李明峰的忧虑。
“我的马怎么会失蹄?”李明峰冷静下来后问到。
听了这话,林德海脸色刷的便苍白无色。
看到这个表情,李明峰再傻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摔断腿和这老家伙有关系了。林德海一直在关注李明峰的表情,见到他的神色忽的转为冷漠,也明白李明峰已经发现什么了。
略一犹豫,林德海磕磕巴巴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这林家实际上有七口人,林德海和他儿子林兴省还有小厮林胜,李明峰是都见过的。林德海还有个夫人何氏是李明峰没见过的,碍于男女之妨,在吃饭的时候何氏回避了。
另外还有个丫鬟香兰在何氏身边伺候着,早饭也是由她做的,不过在这书香门第,即使是丫鬟一般也是不见外客的。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林胜的父亲林忠,另一个是林德海的女儿林婉儿,事坏就坏在他们两个身上。
这林氏父子一直苦读诗书,何氏夫人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太太,家里的杂事和田地收租之类的事情都是由林婉儿操办的。
李明峰来的那天晚上,林婉儿带着老家奴林忠到下面的佃户家去收租子去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