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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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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就算按照如今福州到泉州的航线来看,如果仍然依靠这个时代的中国航海家的传统航海技术的话,那么只要不出意外没有意外,在远海抢风迂回的情况下,误差也会有百里之远。

……

不过,既然说了那是“如果没有意外”情况下的数据,而钱惟昱又确确实实敢于在这个季节远海逆风行船不怕迷路,那就说明“意外”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在舰队中最大的那艘两千料的大福船上,钱惟昱坐在尾楼当中,和他同一个舱室的有水丘昭券老将军,也有常年贴身侍卫基本不离开的顾长风,另外,还有蒋衮和一名黑衣大食国的阿拉伯通译。

这个阿拉伯通译,就是钱惟昱敢于隆冬时节在福建走远海航线的信心来源。

。。。

第20章航海的信心

逆风抢风行船,船速很慢,斗折蛇行一整天,开出不过百余里。

天色渐行渐暗,白天时候在船舱尾楼中坐地歇息的人们纷纷到甲板上观望,钱惟昱所搭乘的旗舰自然也是如此。时近隆冬,福建外海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夜晚还是比较冷的,大家的目的自然不会是为了吹海风之所以到甲板上观望,是害怕远处那几艘当带路党的阿拉伯纵帆船会脱离视野范围,大家才不得不小心谨慎罢了。

突然,前面那三艘带路的阿拉伯纵帆船都把船尾糊了纱橱的气死风灯点了起来,一个个火炬背后用几个光亮如镜的铜碗罩着、定向反射火把的火光;外面用防风的竹纸或者薄纱围住,免得海风吹熄了火把。

“小王爷,看,前面的灯点起来了,看来这个天气这个距离还是可以看得清的,您还是早点回舱里歇着吧,这里海风大,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长风手搭在眉毛上对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阿拉伯纵帆船瞅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清晰的引路火光,心中终于安心了一些。一开始他对于小王爷请来的那个带路的家伙是否靠谱心中惴惴呢,如今既然没问题了,就想着劝小王爷快些回舱里歇着。

“哪有这么娇贵了!给我披了这么厚的大氅,还怕海风不成,我再看一会儿,透透气。”

原来,今天领航的正主正是蒋衮介绍给钱惟昱认识的那个大食海商、亚伯拉罕伍丁蒋衮虽然是两浙最大的海商,但是他毕竟还是中国人,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一样做不到,他的优势,只是他人脉广泛、是浙商中难得的东洋南洋都跑过的达人,还结实得一些黑衣大食人!

前面那三艘带路的黑衣大食商船,其船型也正是这个时代纵横七海的三桅阿拉伯纵帆船,船上操船的人,也清一色是黑衣大食国的海商水手。

钱惟昱不回船舱,顾长风和蒋衮也只能陪他在甲板上站着观望。只有水丘昭券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早早回舱里歇息。甲板上的人更少了,百无聊赖的顾长风也就和蒋衮攀谈了起来。

“蒋舶主,那个叫亚伯拉罕。伍丁的大食人可靠么?我看他们的船,也不比我们的福船大,凭什么他们就敢说天下处处都可去得呢?啧啧啧,小王爷当初还真是用人不疑啊,听说是许了足足一千石的茶叶,就买这人带一趟路。”

“顾制使,航海能耐不是光看船大船小的,他们的船,帆桁索具与我华夏相比,确有其独到之处,不敢说对海风利用一定比我们竹篾草束的帆要受风,但是调度换向着实灵便。这都是他们几百年来惯于抢风折行航海积累出来的当然,这一点上,凭着小王爷天资聪慧,这半年来点拨我属下的能工巧匠,和大食人互通有无,倒也学得七八分手段。但是这些都不是大食商人纵横天下的真正绝活。

要说普天之下真正只有大食商人独一份儿的绝活,还是他们那手可以在茫茫大海上分清南北的本事这一点,我们汉人中至今没有人学会。”

钱惟昱在一旁听得分明,两世为人的他自然知道蒋衮口中艳羡说起的,就是阿拉伯人引以为傲的观星测定纬度的办法在地球上,南北纬度每差一点,仰观夜空中星宿的高度都是不同的。阿拉伯人有一套一年365天每天标准纬度下各大恒星高度角的表格,以及一套纬度换算法,结合每一天的日期、当天的标准星高,再用六分仪测出实际的星高角,两相对比按照一种阿拉伯人自己总结出来的数学算法,就能得出具体的纬度。

如今的地球上,这种技术只有阿拉伯人掌握,三百年后,葡萄牙和西班牙会成为欧洲人当中最早掌握这门技术的人群那全拜葡萄牙和西班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地区曾经是唯一一块有幸被白衣大食(倭马亚王朝)统治过的欧洲土地,所以阿拉伯人的核心技术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争取到**之前已经在伊比利亚半岛广泛流传了。

如果不是阿拉伯人曾经“纡尊降贵”统治过当时还非常卑贱蒙昧的欧洲土地的话,几百年后欧洲人根本没有能力完成“大航海时代”。

千年之后,西方文明的大肆秀优越感,让许多一知半解的人对于“大航海时代”所需的文明和科技的诞生,一律归功于西方文明的自身发展,又有几人知道欧洲人一直到14世纪之前,除了拜占庭帝国以外的其他欧洲地区都是连美洲文明都不如的丝蛮族形态呢?

……

这种技术,钱惟昱自己自然是知道其原理的,可惜也就仅限于知道原理罢了上辈子是用惯了gps的人,又不是知道自己要穿越、可以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六分仪定位法这种东西,钱惟昱怎么可能知道具体怎么制造怎么操作呢?

本来么,钱惟昱是打算如果自己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想办法不惜代价把这门技术从阿拉伯人那里挖过来,用买的还是强取豪夺的不论。不过如今急用,暂时也就来不及绸缪这么多了。

为了这次偷袭泉州,钱惟昱用了更直接的办法:让蒋衮利用他的业务关系,直接找亚伯拉罕。伍丁摊牌,然后许了一千石茶叶,让伍丁的人领航带路这一趟。

因为不涉及具体学习阿拉伯人的航海术,只是亦步亦趋地一锤子买卖,所以伍丁很爽快地就成交了。事实上,对于这个东方国度的小王爷中居然有人知道阿拉伯航海术的独到之处,伍丁还有一些对识货者的敬重。

蒋衮对阿拉伯人的秘法详情知道不多,但是好歹也知道这种秘法可以实现什么效果,和顾长风略略解说一番,倒也让后者听了个七八分明白。

“是啊,蒋舶主说得不错。有朝一日,我们汉人是一定要学会那门法门的。我吴越国利尽东海,不会这门秘法,岂不是空入宝山。”

听着两人在一旁闲扯说得入港,钱惟昱感慨地开口,很快引来了蒋衮的顶礼膜拜。

“小王爷肯如此想,实在是令卑职心有戚戚焉别的不说,单说二十年前,那时候卑职第二次被武肃王任命为联络日本国的使臣。

当初第一次去的时候,卑职按照老辈人的教训,规规矩矩六月出航、九月返航,一年只跑一趟日本。从九月之后,到次年六月之前的大半年,就只能用新罗、琉球的航路补足这段空闲的时候。可是新罗、琉球的货物利润哪有日本高?而且新罗、琉球本国穷苦,我汉人船舶前去,基本买不起我们多少货物,只能是去那里进货一些东珠、人参、红糖。

那时候的我年轻不服输,又自觉自己抢风逆航的手艺高超。第二次受命出使日本国的时候,等不得六月出航,提前到了四月份就出海,想探出一条不按时令的航线,就壮着胆子亲自带了一条船试试水。结果被乱风袭扰,迷了路途,在海上迁延日久。原本顺风八天就能到日本的航线,足足在海上漂了两个多月,最后还是六月份才到,麾下得力水手饿死病死了十几个人。从此以后,二十年来我是再也不敢起此心思。小王爷此次若是有办法得手,也是造福我汉人海商的善举啊。”

“眼下暂时还没有办法但是这一次只要夺取泉州、漳州,我们吴越海商和南阳而来的黑衣大食人交往联络就会更加密切,假以时日,还怕不能得手么?”

蒋衮听得悠然神往,似乎看到了日后自己的商船队纵横东洋南洋,不管什么季节,哪里都能去得,不禁是一阵热血沸腾:“恭祝小王爷旗开得胜,一战吞并漳、泉!”

。。。

第21章黑衣渡海

钱惟昱的船队,在海上开了两天两夜,到得腊月初八那天后半夜也就是初九凌晨,跟着大食海船亦步亦趋开了几天都快麻木了的福船舰队终于收到了预定的灯火信号。

那三艘带队的大食海船船尾,作为引路用的灯火反复明灭了5次,每次持续十息的时间长短,观察到信号之后,福船队旗舰上的望手立刻把消息禀报给了水丘昭券,毕竟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小王爷只是来镀金的官二代罢了,真正管事的应该还是水丘老将军。

听到报信时,钱惟昱、顾长风和蒋衮都还在歇息中,水丘昭券不敢怠慢,立刻让随侍的人把几人喊起来。

“什么情况?已经要到泉州了么?”揉着惺忪的睡眼,钱惟昱抿了一口侍卫端上来的茶水醒了醒神,随后开口问到。

“泉州还没到是大食商人和蒋舶主约定好的暗号,说是南北方位已经对上了,东西距离可能还有几十里的误差吧,不过只要沿着正西折线航行,应该不出三四十里就会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前船就能赶到泉州。”

“既是如此,就有劳老将军依计而行了,兵法以奇胜以正合,具体统兵打仗的事情,小王是不在行的。”

“小王爷过谦了,您不过是年纪尚小,缺乏经验罢了。如此年纪,能有这些巧思奇想,已经是非常了得了,也许不出十年,就能追迹武肃王……”

水丘昭券和钱惟昱恭敬了几句,随后就敛去一开始的随和和尊敬,换上了一副肃然的神色,似乎很快就代入了一方统兵将领的角色,转向一旁的顾长风说到,“顾制使,今日这一战,头阵就看你的了。”

“谨遵都虞侯将令!”顾长风拱手一握,就要转身走出舱去。

“且慢!”钱惟昱开口叫住对方,从自己身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两柄刀剑,递给顾长风,“这两柄刀,细的这柄是蒋舶主上次馈赠的,乃是能力断三胴的东瀛名刀;粗短的这柄是那个大食海商伍丁给我的见面礼,刀面如雪花乌银,便是日光照耀之下,也不会有反光,乃是产自大食国的大马士革弯刀。

这两柄刀本来是给我用的,都以短小精悍为要,此战贵在奇袭,上次赏给你的兵器太过长大,只怕不好藏匿,便持这两柄兵器去吧。”

顾长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激赏的神色,但是很快控制住心情,重重地一躬到底,随后接过刀转身离去,跳上了一条摆渡的小舢板。

船队正前方的几艘阿拉伯纵帆船似乎收起风帆短暂减速了一阵子,钱惟昱的旗舰和另外几艘舰队中航行靠前的福船很快接近过去,放出数艘小艇往复摆渡,往三艘阿拉伯纵帆船上各自送去几十名精干的水兵。这些人都是顾长风从亲从都里带出来的,一贯是保护钱惟昱安全的亲卫。上得船后,他们纷纷在皮甲外面兜头套了一些黑色的长袍和黑布的头巾,把自己装扮得和黑衣大食人相若仿佛,连脸面都用黑巾包裹这些,按照小王爷的筹划,都是让他们提前和这些大食人沟通好了的,该如何装扮才像是黑衣大食人,他们也是几天前才算训练精熟。

……

闽地多山,地无百里之平。闽中五州,但凡有军州府城级别的,一般都是沿江建城,才能繁衍生息、逐渐壮大。福州、建州濒临闽江,漳州则在九龙江入海口。至于此后数百年足以作为闽地第一海港的泉州城,水路交通之便利自然更胜一筹,晋江与洛江绵延数百里,正是在泉州城外交汇入海。如今后汉年间,泉州的航海贸易自然不如后世南宋那样繁盛,却也不时有南洋海船前来贸易。

泉州城南十几里,晋江南岸一处伸入东海的海岬周围,有一个叫做溪边村的小渔村,那是一个只有几十户渔户组成的小村落,全村除了十来条小渔船外,再无他物这些渔民,许多就连屋舍都没有,纵然不出海的日子,也是住在船上,那小小渔舟,便是一户人家的全部财产了。

除了渔村之外,这里原本还有一座木材搭建的楼橹,在春秋两季海商往来相对较多的季节,会有泉州的士卒来此望引航,指引来船。

数日之前,这座楼橹得到了紧急的加强,两队泉州都指挥使麾下的兵丁在楼橹外面堆砌了一道封火石墙,也加大了楼橹规模,使其中可以藏兵百余人。最后,泉州兵还在楼顶积贮了大量的柴草畜粪,把望楼改成了烽火台,一旦有变,就可白昼烧烟、黑夜举火,向十几里外的泉州城示警。

“张哥,你说这鬼天气,在这儿能有啥废事儿发生,还不如早点歇了,我去镇子上帮兄弟们再沽点酒来暖和暖和。”

几个泉州都指挥使的兵丁把朴刀长枪搁在烽火台顶楼的墙壁间,一边聚在一起烤火,一边不时地抿一口小酒,不过几个皮囊葫芦摇着都回音空响,显然是即将告罄了。

“这差事是防御使大人亲自交办下来的,谁敢懈怠!陈二蛋你这不知死的贼厮鸟听说了没,泉州北五峰山、靖江村两处烽火台的巡哨士卒,那天被防御使大人亲自查岗时查到懈怠,总共二十八颗人头,从正该轮班当值巡哨的哨卒,到负责烽火台的什将队副,全部掉脑袋!你想自死别拉着我一道儿!”

那个名唤陈二蛋的哨卒苦着脸,晃了一下自己的酒囊,里面已然是空空如也,听队副说得郑重,一时也不敢造次。

“张头儿,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大弄。打仗的事情我们也见得多了,当初跟着五王爷的时候,哪年没得三五仗,可是也没像如今这样把弟兄们都搁在大海边天天吹海风的,究竟是防备些甚么?”

“说你们这些人没见识,还真是不枉了你们!想听都凑过来!”

那个张姓的队副把手一招,几个一起望的哨卒就一脸好奇地凑过去脑袋,听他低低细语。

“这一次要防备的,不是我们闽中人马,是防备吴越国的偷袭知道吴越国么,在我们家节帅地盘的北边,那吴越人惯用大海船,也会走海路运兵偷袭,听说今年年初开春时候,福州城那次大战,吴越兵马在陆路被唐军扼守仙霞岭、武夷山中要隘阻截,难以进兵,最后就是从东瓯派出海船水师浮海而来,在福州城南的白霞浦登陆,背水一战破了围城的唐军,福州由此才落入吴越国手中。如今节帅的精锐兵马,都全数北上到莆田和吴越大军在莆田对峙,后方空虚,防御使大人三令五申,让我们沿海遍布烽火台,好生备御。”

“还是张头儿有见识,我们这些粗夯汉子,只知道见了船队就举火,哪知道那么多门道,要不是张头儿解说,说不定明儿个看到几艘渔船都会举火,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你们这些夯货!要是果真这般冒失,到时候防御使大人的兵马见了烽火贸贸然赶来,岂不是被你‘烽火戏诸侯’了,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很可惜,这个队副还想卖弄一下胸中仅知的几个典故,但是这些大头兵显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烽火戏诸侯’这个词儿,因此一副准备好的即兴装逼辞也就没处宣泄,把这个名叫张凯的队副憋得不行,正想找点由头说事儿,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也没见啥话题,不过幸好两个望手给他解了围。

“张头儿快看,那是什么?莫不是有船过来?”

张凯闻声被吓了一跳,这个点儿,天还没亮,渔船是断然不会回来的,有船往着这边来,难道是敌袭?

只见那船也不是非常在乎自己的行踪,四更天开船还点着些许火把照亮,这才让望手可以在几里地外就看见,既然敢亮灯,应该没有什么敌意。

“把楼上的火把都熄了,且看一下来船来意,看着船的样子,倒像是番人的海船。”

烽火台上的人闻言都没有妄动,又静观了半晌,约摸是四更两点时分,那些奇怪的海船算是直挺挺朝着烽火台所在的小渔村靠了过来,这些人才大声喝问制止来船,还派出一队兵丁如临大敌地下去巡查。

……

“这位太尉,我等是南洋来的大食海商,遭了风灾,船磕破了,原本想去福州港,如今怕是到不得了,也不知贵处是何地界,因为不熟地形原本也不敢深夜乱闯,见你们这儿有灯塔火光,误以为是港口,这才过来歇息修船,万般事宜还望这位太尉行个方便。”

张队副被自己的正职什将派来和那些不知何处来的怪船乘客交涉,刚刚走近面前,那些人中为首的一个高大汉人就谦恭地迎了上来,一边说着一边来握他的手,张凯但觉手中一硬,似乎是塞进了两个金银铸币,他虽然没啥文化见识,但是也知道黑衣大食国的商贾喜欢把金银铸成钱币,和汉人用铜钱一般使用,因此登时放松了一些警惕。

何况,这人显然是个精乖的家伙,张凯明明只是一个队副,军官中最低级的存在,对方却一口一个太尉,实在是让他心中暗爽,戒备自然更松。

“去福州城?那里可是越贼的地盘,尔等去那里经商,莫非是通敌不成!”

张凯一声喝令,十几个配合演戏演惯了的杂兵就端着长枪齐晃晃地扎过来,逼住对面为首那个汉人大个儿的周身,乍一看去倒也威势惊人。

“什么?此处可是清源……留节帅的地盘么,我们迷了方向,贵军果然都是虎熊之士,有话好说,其实我们都是普通海商,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呢,贵军的大人们能够吃下货物,这买卖一样做得,我们的船坏了,到不得北方,虽然那里出货贵一些,但是我家主人也会愿意饶几成利钱的……”

“混账,这就想打发我们混过去了么,把这些通敌奸商拿下,交去防御使大人那里处置!”

“大人且慢、且慢……容我与我家主人禀报一声,定然有所表示的,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我家主人就在后面那艘船上,这不已经上岸了。”

张凯身后的陈二蛋等一行兵丁看着那个汉人通译转身走去,心中没来由一阵鄙夷“张头儿,你说那人,明明是个汉人,只是跟着大食人做生意当个通译,为何也做大食人的打扮,黑袍罩身,连后脑勺都不露。”

“这你就没见识了吧,我听人说,那些大食商人虽然贪婪,但是有一幢习俗很是怪异,就是喜欢别人信他们的教,就和我们信和尚道士一样,本国治下如果不信的,就要多交人头税,这些海商虽然没权抽税,但是你信了的就能多拿几成工钱,这几个汉人,看来都是些没节操的软蛋!为了多几成工钱连祖宗信啥都不管了!”

“张头儿果然见多识广,弟兄们又学了个乖一会儿他们如果拿来孝敬,少不得让张头儿多拿几份。”

张凯笑骂着作势要打那些起哄的兵丁,闹了一阵,见那个大个子汉人领着一个髭髯茂盛的大食人碎步走来,开出了新的条件。

“这位太尉,我家主人说了,银钱我们实在不多,因为还没出货,所以不曾兑现,如果太尉愿意为我们安排周济,我家主人愿出龙脑香药……一百斤,安息香药……五十斤,不知太尉……”

“一百斤?五十斤?你打发叫花子呐!我们这些粗人,拿了香药,却让我们去哪里出货?你们刚才还掏的银币,难不成就这么几个!”

张队副见那商人要拿香药买路,不由得一阵焦躁,虽然没读书,但是凭着活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他还是悟得出怀璧其罪的道理的,自己一个最低级的军头,拿了这些外藩的香药又没渠道变现,贸然找不熟的人出货说不定还会捅漏了自己勒逼索贿的情节,自然不如金银实在。尤其是对方一开始使了银币,现在又来说给香药,这个心理落差自然让他要咋呼一下。

“太尉莫急~有话好说!”那个大汉似乎有些焦躁,赶忙制止了张凯发飙,温言解释道,“银币确实有,不过那是要带船进关完税的,如果不够了的话,我们的船只怕……”

“你这贼厮鸟,好不晓事!那越贼的市舶司自然是鬼门道很多,我清源军节帅麾下,不拘你是银钱还是货物,只要上……一成半的税,就可以进泉州城贸易的,你银子不够,交香药也是可以抵税的但是大爷这里可不收香药!”

“果真如此么?那便好说了,只是关于价钱……还望借一步说话。”

话说到这一步,张凯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把对方当成是货真价实的奸商了,对于对方希望自己借一步说话的说法,也以为对方只是想搞“分而治之”的计谋不让其他人眼热。于是欣然答应着把对方和那大食商人的几个亲随往烽火台里让。

正要开口还价,烽火台楼上一声大喝打断了这比交易。

“凯子你个操攘的!还想躲过爷,把人领上来!爷亲自盘问。”

张凯闻言暗暗啐了一口,那楼上发话的正是这队兵丁的什将了,是自己的正职,刚才见情况不明那家伙躲在上面躲懒,其实一直招子亮着呢,见队副想要自己讨价还价,立刻出声喝断。

事到如今,一种眼热的兵丁自然也只能目送着那几个客商沿着烽火台的旋梯拾级而上,一步步迈向顶楼。

。。。

第22章遥见火号连营赤

那队“大食商人”正是亚伯拉罕伍丁的三艘阿拉伯纵帆船。当先和守卫烽火台的清源军士卒交涉的大汉,正是钱惟昱身边亲卫的指挥使、顾长风;那三艘阿拉伯纵帆船上,两百个水手打扮的家伙,也大多是当初从亲从都内调来的吴越国侍卫军精锐。

“动手!”

顾长风堪堪踏上旋梯顶部,两手隐在袍袖之中做拱手行礼状,一边猝不及防的大喝一声。

在顾长风正面,正是这队清源军士卒的什将,此时正一手端着一只酒葫芦斜靠在一张杌子上、背靠土墙,打量着顾长风想筹措一些敲诈的言语,而他的长枪靠在后面的墙角,仓促之间根本拿不到,而腰刀也因为主人身处坐姿无法第一时间拔出。

乍闻变故之下,那什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长风袍袖之中挟着劲风卷来的两道寒芒分尸成了三段。

原来是顾长风把那柄钱惟昱赏赐给他的、只有两尺长的倭刀和那柄更短的大马士革弯刀隐藏在袍袖之中反手持握,冬天衣服厚实,袍袖中藏有短刀在对方没有搜身的情况下也不易发现,加上此前对方已经略略放松了警惕,此刻自然是一击得手两柄刀刃划破顾长风棉袍的衣袖,随后湛然反弹划出,一刀斩落那什将的头颅,一刀斜斜地反撩其肋下,瞬息之间,就把那人杀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被划开的棉袍在顾长风用力一振之下立刻破碎飞散,露出顾长风贴身穿在里面的犀蛟皮宝甲,黑黢黢地得慌,后面那两个跟着上来的清源军普通士卒才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要举枪刺出,无奈顾长风已经一个倒跃欺近身来,长枪登时失去了威力,只见对方短刀连闪,这几个士兵就纷纷倒下了,整个过程是那样的安静利落。

烽火台楼底,那些罩在大食人黑色棉袍之下的吴越士兵,也一并猝然发难,纷纷在棉袍底下抽出短刀对着附近的清源军士卒猛剁!他们可是早就观察了自己的目标许久了,往哪里下刀最便捷利索已经门清,此刻动手自然是浑然天成。

……

“唰~唰!”顾长风的两柄刀刃贴在队副张凯的脖子上,让张凯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他和陈二蛋几个是一开始见机不妙就立刻跪地投降了的,所以一番砍杀下来侥幸留的性命,这些老兵油子虽然打仗不一定行,但是闽地军阀纷争多年,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事情不知凡几了,但凡有点从军年头儿不死的士卒,多多少少有点滚刀肉的油滑,知道见风使舵。

顾长风浑身的皮甲,不仅颜色黢黑,而且纹理光泽也非常奇异,不识货的人纵然不知道其防护效果如何,也能够看出不是凡品。

其实,那皮甲的胸腹背部大块不需要活动关节的甲皮都是整块厚实的南洋犀牛皮硝制之后反复油浸炼制的,等闲刀剑根本砍啄不开,唯有力士用浑铁长矛猛力捅刺或者强弓硬弩射击才有可能破开。那些手足脚腕关节之处、外加腰带扎束等处,则是变形灵活一些的蛟皮也就是东南亚的鳄鱼皮制造,在防御力上比犀牛皮略逊,却胜在圆转灵活,不妨碍行动。

南洋的犀牛皮和鳄鱼皮,在中土都是等闲不得一见的,对方装备如此精良,如若说不是一国之中最为精锐的人马,那张凯和陈二蛋等人是决计不信的,既然如此,自己干嘛鸡蛋碰石头?

“好汉,饶……饶……”

“少废话此去泉州城,还有几处烽火台?想好了再说,如果我进城之后发现数量有误,尔等身上便立添三五百个透明窟窿!”

“大人……太尉……此去泉州城,晋江南岸还有金崎村、东海村两处烽火台,与我这里相呼应,各自有十里地不到,过了之后,再走三里路就是泉州城的东南门涂门了那处城门乃是水门,与城外商舶的港汊相连。”

顾长风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叫张凯的怂包还真是软蛋,真真是问一答三了,不过他口头上依然还没松懈,警告道,“既是这般,且缚你在这儿稍歇,待我问明你手下那几个夯货,如果对不上的话,那么你们当中必有一批要人头落地。”

“小人不敢如果对不上,一定是陈二蛋刘三狗那几个家伙有所隐瞒!”

顾长风拿过一节断枪的枪头这柄断枪的主人一盏茶之前还活着,试图持枪刺他,结果被他的大马士革刀削断了枪头,又用倭刀顺手一刀斩首随后收起自己的刀,用枪头对着张凯被按在墙上的手臂扎去。

“啊!”张凯闭目大叫,半晌才发现只是左臂一凉,并没有被扎穿。原来那个断枪枪头从他的袍甲衣袖中穿过,贴肉刺进了土墙里,把他钉在了墙上。

“别乱动,就不会死。”

匆匆半晌,盘问敌情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顾长风挑了三十个原本穿着大食黑袍打扮的士兵,换上了清源军士兵身上扒下来的战袍外衣。随后押着那几个软骨头投降了的清源军士卒,把另外两个经过分别讯问后确认说谎了的降卒当众斩首震吓,随后一行人重新上船向下一处烽火台驶去。

四更天很快就过去了,吴越人帆桨并用,大半个时辰倒也把几艘先锋探路的阿拉伯纵帆船驶出了十几里地,一路上又依葫芦画瓢地端掉了两个清源军的烽火台,有降卒的配合,情况比第一座烽火台还要顺溜一些。

在将近五更天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泉州城东南面的涂门之下。再后面,多达数十艘的吴越水师福船队也堪堪在夜幕掩护之下在晋江口北岸靠岸上陆。

几十名先登勇士趁着城头士兵松懈的时候,悄悄靠着凿入墙壁的铁钎和挠钩飞爪,迅速登上了不过两丈高的泉州城墙。

涂门城楼上,一伙巡夜的士兵正在烤火假寐。冬季夜长,对于巡夜一宿的人来说,五更天是最困乏也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刻。若是平时,或许泉州城头的戍卒还会更加警觉一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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