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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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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汛前最寒冷的季节,建州城外的闽江水深会减少一两米,对于木制帆船时代来说,少了两米的吃水就意味着很多大船无法使用了,很多原本对航行无所阻碍的深水暗礁也会渐渐显露出来,如同海妖的獠牙,让江面变得颇为狰狞。

闽中第一水战名将陈诲,站在建州水寨内的一艘小船上,巡视着四周其他战船的准备工作。船是三丈多长、四五尺阔的走舸,尾部有个小船舱,人走进去连腰都站不直,所以开船的时候里面只能坐一些待运的士兵。这种小船,挤一挤每艘可以搭载水兵和陆军总计四五十人。船舱上面有一根高不过一丈的桅杆,虽然短小,却胜在可以放倒过来,这样在风力不顺的时候或者操舟危险较大的时候就能让船保持灵活和重心。

此刻,所有的桅杆自然都是放倒的,草席扎束的硬帆也全部收起捆好,陈诲之所以让水兵们都这么做,是因为他深知闽江上游在枯水季节是很危险的,升起风帆很容易让小船制动困难,在曲折的河道中撞上江岸或者礁石。

……

陈诲当然不愿意在隆冬时节带着麾下人马用这种小船去奔袭吴越军队根据他的情报,福州的吴越水师装备的战船都比他的大几个数量级无奈自己的顶头上司、挂着南唐枢密副使和永安军节度使两个头衔的文徽执意坚持趁此机会偷袭,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违抗军令呢?

陈诲还记得,那天枢相大人在用军令压服自己之后,又拍着自己肩膀温言安慰的台词:“巨训,读过《唐书》么?知道‘李雪夜入蔡州’的典故么?你陈巨训都知道如今隆冬时节闽江上游行不得大船,那吴越人能不知道?你都觉得我们此时不该出击,吴越人岂不是更加疏于防备?今日本帅就要让你追迹古人,来个‘陈诲雪夜入福州’!”

《唐书》陈诲没有读过,因为此书正是后晋朝编纂,如今成书还不过数年,自然不普及。不过“李雪夜入蔡州”的辉煌战绩,作为一个武将只要不是太无知,基本上都是了解的。正是那番言语,激起了陈诲心中的冒险精神。

节帅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当世儒将,就让战果来验证吧。

见水兵都做好了准备,待运的马步军兵也都上船完毕,陈诲大手一挥,让身后的鼓乐队吹响了出击的号角,敲响了开船的战鼓。在鼓角指挥之下,一艘艘小船从水寨中鱼贯而出,驶入闽江。水寨的出入口与闽江水位相若,所以水寨中的水基本上是静水,一旦驶入闽江之后,明显的水流落差很快让船只加到了一个比较危险的速度。

在上游,划桨基本上是不需要的,控制船只主要靠的是撑篙。偶尔有桨橹伸入水中,也是起到舵机的效果,因为小船往往不会装舵。

前朝李太白有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说的是船行三峡时的炫目极速,在木质船舶时代,人类行船所能达到的最大极速就是在陡峻的江河上顺水漂流,武夷山区的闽江虽然短小,落差水势却是不小,南唐水师的小船一艘艘如同漂流冲浪的树叶一样回旋激荡,一个时辰就能飙出好几十里地。

来自偏北地方州郡的南唐士兵也不能说不谙水性,两淮、江西等地都算得上是水乡。不过江淮之地所谓的通水性和闽地的通水性也是不同的,毕竟平原上的大江大河上行船比山区陡峻的河流要安全得多,也没有那么颠簸,这就好比后世你能够适应长江行船的人不一定能适应溪流湍急之处的皮划艇漂流。

很快,船开出没两个时辰,那些从两淮、江西等地而来的南唐客兵都开始在船上呕吐起来,其余纵然没有呕吐的,也大多出现了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等不适症状,表现和闽地本土的降兵降将不可同日而语。

“唉,枢密副使大人强行出兵,如此节气水文,大船开不得,北兵根本不堪闽江行船,便是到了福州,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看着那些强行上船行军的北方马步军兵被颠簸得七荤八素,陈诲心中暗暗焦急,不过闽江之中一旦把船放下来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冲。

船队黎明出发,约摸过了七八个时辰,船队居然在一日之间飙行七百里,和“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也算相若仿佛。天色大暗的时候,船队总算是到了福州城外的闽江口,船到江水下游,即将入海,水流自然也变得平缓而稳定起来。

借着黄昏的落日余晖,陈诲站在当先的一条走舸船头望,远远就看到了帆樯林立的吴越水寨铺开在福州水门上游。

陈诲心中,一惊一喜。惊的是吴越人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最近福州会有变,提前略作防范,调度了更多的战船水师前来驻防,喜的则是吴越人虽然增加了兵力,但是警戒程度依然松懈。

“想不到吴越人如此托大,船桅楼橹之上居然没有安排望斥候,看来倒是还有机会的啊。”用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瞄着几里地外吴越水师林立的桅杆观察了一下,陈诲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陈诲虽然是水战悍将,精通江海行船,但是他显然不可能知道地球是圆的。不过不知道地球是圆的并不妨碍他利用自己跑水路二十年的经验在海面上,海船桅杆越高,就可以在越远的地方看见,船只越低,就要更加靠近才行。而大型楼船海船要想提高自身的观测优势,就必须在战船楼橹上安排望手。

如今,吴越水师的战船桅杆高耸,很远就会暴露目标,却没有在楼橹上安排望手,因此目前算来,倒是吴越水师在明、南唐水师在暗了。

难道节帅大人是对的,自己真能复制一场“李雪夜入蔡州”的奇袭胜利么?

“左都三指挥各船,准备好弓箭、斧凿,跟我上!”

六十条全部由水兵构成的走舸把所有船桨统统伸入水中,开始奋力划动,放倒的桅杆也全部升起,扯满风帆,顺风、顺水、划桨冲刺的小船如同离弦锋镝破浪而去。

陈诲敢用小船出战迎击吴越人的大船,自然是有所倚仗的,这个倚仗,就是他麾下这支算得上如今华夏范围内第一强的水军南唐从闽地降军中收拢的、又由他陈诲陈巨训亲自督导训练了三年的水战精锐,艨艟都!

艨艟都规模不大,只有三四千人的样子,但是所有水兵人人都水性精熟,无论是东海风高浪急的海况还是闽江上游水浅流急的湍流,这些士兵都能轻松胜任。而且人人都精擅浮舟射箭、苇管潜水、水下凿船。

艨艟都的左都三个指挥的人马跟着陈诲的坐船猛冲。十里,八里,六里,对面的吴越水寨中大船似乎开始动了,惊慌的人影开始乱窜,排列整齐的战船开始驶出水寨,截住闽江航道中流。

“看来,偷袭还是有一定的突然性的。”陈诲观察了一下敌情和敌人的反应速度,一开始不安的心开始放松了一些,看来文徽大人虽然贪功冒进,但是吴越人似乎也没想到过世上有如此贪功冒进的人,居然疏于防范了。

船队先锋接近到了一里以内,随后三百步、二百步,直至进入一箭之地。陈诲一直估测着距离,看着差不多了,大吼一声:“放箭!临阵三矢、随后上火箭!水鬼准备凿船!”

这年头的火箭,是在箭头上缠绕了油浸的棉絮等引火之物的,所以迎风阻力很大,肯定不如普通弓箭的空气动力学造型优异,射程也就要比普通弓箭近上那么四五十步,所以懂行的水战将领肯定会估摸好射程先放普通弓箭,然后再以火箭烧船扰乱敌人。而且南唐水师在西北,吴越水师在东南,南唐军有西北风劲吹的顺风优势,弓箭射程也可以比逆风的高出两三成。

十几个吴越水兵在楼船舷侧放箭回击的时候被射中,随后不支倒入闽江之中,更多的虽然没有直接中箭毙命,但是也不得不腾挪闪避,让吴越水师战船摆出迎击阵形的效率大大降低,一些一开始冲出水寨较早的战船受到南唐水师攒射,居然开始放任船尾对敌边退边战,给己方船阵扯开了一些便于南唐小船楔入的缺口。

陈诲扎紧身上的水靠,上面有数个小口的布袋装着斧凿和匕首,那是标准的水鬼装备,尤其是那套装备中的斧头,更是颇有特色那是一把一头像斧头,厚背窄刃的兵刃,而厚背那一侧打磨颇为圆浑,可以当铁锤使用,如此一来在造船的时候就可以抡着这把斧头的钝面砸击钢凿的底部,而一旦遇到搏斗或者需要攀船又可以用窄刃的一面直接砍杀。

“跳水凿船!”喊完这句话,陈诲一个纵身率先跃入水中,随后,数十条小船上每艘都跳下几十名精干的水鬼,这些水兵都是艨艟都里精锐中的精锐。

水面上的弓箭对射还在继续。吴越水师稳住阵脚之后,楼船高大又有女墙遮蔽的优势就一下子显露出来了,小船上的南唐水兵和吴越水师对射就好比攻城战中攻城一方的弓箭手站在旷野上和城墙上的弓箭手对射一样吃亏,数百名南唐水兵先后中箭而亡,剩下的见箭雨猛烈,基本上凡是水性足够好有能耐做水鬼的都跳下船去入水躲避。

对射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南唐水兵的弓箭,目的只是为了牵制吴越水兵,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己方的水鬼接近凿船提供便利,至于杀伤吴越水兵本来就是其次的目的。

一边倒地对射渐渐结束,江面上基本上再也看不到南唐艨艟都的的水兵影子,那些小船有些下碇抛锚稳住了身形,有些则失去操控后彻底随波逐流,向着吴越战船漂流而去。

“铿哧~铿哧~”一声声闷响在吴越水兵脚下传来,数艘楼船开始进水,上面的吴越水兵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有些靠岸近的试图冲滩搁浅,随后直接登岸逃命,至于那些正在闽江江心的,除了跳水逃生或者跳帮到邻船上之外,就再无出路了。

“不好,是水鬼凿船!所有楼船掉头升帆!快升帆!”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吴越军高级水军将领站在一艘挂着帅旗的楼船楼橹上大喝着,指挥一艘艘吴越楼船以最快速度掉头,随后折向闽江入海口方向,随着船抢到了顺风的方向,升起满帆的吴越楼船以顺风顺水的高速脱离了南唐水鬼的袭击范围。

“噗~噗噗~”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水中浮出,正是艨艟都的都指挥使陈诲,只见他把水下呼吸用的水蜘蛛撇开,吐清了口中的江水,恨恨然看着稍微收缩退却的吴越楼船,“直娘贼,反应倒是快。兄弟们,放顺风船!加把劲儿赶上去!”

。。。

第14章弱智光环

947年腊月初二那一天,当站在征闽舰队的旗舰船头上,面对顺着闽江汹涌而下的南唐军水师时;吴越王世子钱惟昱将会回想起,半年前他从钱塘潮水的凶猛威势之下救起自己父王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一个下午,那场汹涌的钱塘潮水,和如今沿着闽江滚滚杀来兴风作浪的敌军,两者给钱惟昱心中的压力是一样一样的。凶猛,绵绵不绝,但是钱惟昱又知道自己可以掌控它。

那一个下午的意外,把他年轻体壮的父王变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废人,也把他逼上了以垂髫童蒙的年岁、就不得不提前在吴越军中挂虚职、做一个跟在名臣宿将背后捞功劳镀金的官二代的道路;而今天这个下午,半年来的刻苦自励、笼络部署、巧思图变,其最终效果都将真相大白。

半个月前,接到李仁达有不稳迹象的传闻之后。吴越军队立刻进行了紧急调度,原本驻兵台州、温州的钱仁俊率领两都人马南下,直入福州城内加强守备,钱惟昱在明州的水师也很快做出反应,从明州直接走帖岸航行的航线南下福州,在城南闽江口的白霞浦扩建水寨,与陆路人马互为犄角。

建州的南唐军约有两万余人。此刻在钱惟昱面前的,是文徽倾巢点起的一万六千人马,其中水师五千余人、马步军兵一万两千余人。分乘四百多艘小型走舸沿着闽江顺水行军。同时,根据吴越的情报得知,文徽还提前约请了如今名义上服从南唐、事实上形同**的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一并出兵助战、共攻福州。不过实际上,以留从效如今在泉州当土皇帝的情形来看,除非南唐军取得绝对优势、出兵有胜利果实可以采摘,否则的话,留从效是不太可能出兵为文徽火中取栗的。

是从此做一个边缘化的过气小王爷,被五代十国中那道如同魔咒一般约束了数十位君王国主立后决策的戢语“国有长君,社稷之福”继续束缚下去,看着自己的王叔在父王重病不治后登上王位。

还是为国建功,表现出一些功绩才能,让父王放心把一方诸侯的重任交给自己。

抑或……因为自己还太年轻,还有第三条路:比如建立一方自己的根据地,暂且乘桴浮于海,避免“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倪墙悲剧。

一切的谜底都会在这一战之后揭开。

……

“小王爷小心!快快入舱避箭。”

钱惟昱身边,负责他安全的顾长风身穿黢黑发亮的犀蛟皮甲,把两柄寒光闪闪的倭刀舞动得如同银龙罩体水银泻地一般,陆陆续续拨落了七八根射往方圆数尺之内的箭矢。拨打得兴起之时,趁着一波箭雨的间歇,顾长风把手中双刀精准地插回刀鞘,随后一手抄起脚边一块船匠修船时换下来的破船板挡在身前,另一手扶着钱惟昱就纵身几步跃入船尾的船楼中。放下破船板时,俨然已经可以看见上面插了数根利箭。

顾长风在钱惟昱身边侍卫也有两三年了,刚开始只是一个什将,半年前钱惟昱夺舍融合地时候已经升到了都头,如今又被钱惟昱破格提拔成了指挥使,管着钱惟昱的500名亲从都侍卫亲兵。

唐朝军制以府兵制为主,后来的北宋则把禁军逐步转为了募兵这也是为什么北宋军费开支那么高的原因。

如今的五代军制正是承上启下的时候,按照当时的规制,指挥使是比都指挥使低一级的军事主官,这两个军职看上去名字差不多,但是其实都指挥使指挥的人马规模是一个“都”,约摸三五千人;而指挥使麾下只有一个“指挥”,一般是五百人,也就是说一个“都”下面往往是设置有6~10个指挥;

指挥再往下的军制编制单位叫“营”,一个指挥下辖5个营,每营人数是100人,营的长官就叫做“都头”;营再往下,最低一级的编制叫做“队”,每营5队、1队就是20个人,长官叫做“队正”。

当然,无论是“都头”还是“队正”这些称呼,都是针对的步军的情况。事实上在很多具体情况下,从“营”到“队”这两级军事编制的军官名称叫法,还有好几种变化,主要是根据该支部队的属性来决定的。比如在一支骑兵部队中,“营”的正副长官就不能叫都头副都头而是要叫“兵马使军使”,“队”的长官要叫“什将”而不是“队正”。至于如果所属部队是水军的话,又有别的叫法……当然,我们这里不是考据癖,具体称谓上的就不多说了。

除了三个级别的正职之外,每个级别还有类似于参谋的副职,分别是都虞侯、虞侯和队副。

到了后来宋朝初年的时候,“指挥使”这个官职的用法有些混乱,同样叫指挥使的,有些真的只负责一个“指挥”,有些却要负责一州的兵马,因此这些只指挥五百人手下级别的武官就简称为“制使”以防歧义后世《水浒传》里那个卖刀的杨志,身上挂着一个“制使”的军职,比照到如今的话,也就相当于是顾长风的指挥使。

“水丘老将军还在外面指挥各舰掉头列阵么?快快护着他一起进来,别被唐军的弓弩伤到了。我这里已经安全了,弓箭哪能射进船舱呢。”刚刚安顿下来,钱惟昱立刻拍打了一下周身尘土,以示自己无恙。并随口让顾长风出去照应别处。

幸好,顾长风还没有开口,船舱口又闪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将,正是钱惟昱口中的水丘昭券老将军,钱惟昱名义上的副手、内牙水师都虞侯。

“老将军情况怎么样了。”

“无妨,唐军不过是占了一个猝然来袭的先手之利罢了,我军船队已经依计徐徐而退,以弓弩队据女墙放箭压制唐军了。小王爷真是有先见之明,文徽这贼厮鸟果然沉不住气。要不是为了让我军被‘偷袭’这个桥段演得逼真一些,他们连这阵箭雨上的先手便宜都占不到。”

“那就好,小王也谈不上什么先见,不过是曾经听父王品评过唐国‘五鬼’的秉性罢了。后面还要仰仗老将军督战指挥了。”

……

从三国到宋、明,各国水军对于水鬼凿船的战术一直没有很好地对抗办法,但是这并不代表水鬼凿船战术就可以如同《水浒传》里张顺兄弟和阮氏三雄手中那样无往不利如果水鬼的犀利程度真是那样恐怖的话,市场的筛选早就让使用大船的水军从历史的车轮下淘汰了。

水鬼凿船战术的适用范围有一个最大的限制那就是机动性:水鬼的速度只是依靠人力游泳和江水流速的合力,一旦与顺风顺水的帆船相比,人力游泳的速度是拍马难及的,所以只要被凿船的一方不是被敌攻己之所必救,不怕逃跑带来的其他后果,那么以避战的手段对付凿船水鬼是很容易做到的。说白了,水鬼战术是在双方水军打无处可退正面硬撼的阵地战的时候用的,而不是打运动战的时候用的。

不到半柱香时间,福州城南闽江之中的吴越水师以四散飙船逃跑的姿态离开了它们原本死守的水寨,纷纷往下游散开躲避水鬼的袭扰,连指挥进攻的陈诲都对于自己麾下水鬼部队的威慑力大感震惊。

吴越人还真是果断啊!稍微受到一些损失,马上就收兵止损,也不知该说是识时务还是怯懦,抑或是还有别的阴谋?可惜,留给陈诲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将军快看!福州水门起火了!”

一名牙将和陈诲差不多时间从水底下钻上来换气,刚刚扭头环视了一下敌情,立刻几下划水游到陈诲身边,一扯陈诲身上鲨鱼皮的水靠,一边惊叫起来。

“什么?已经起火了?怎么和李仁达约定的有点儿似是而非?”

……

无论陈诲心中如何腹诽李仁达的无信,抑或是怀疑吴越人的狡诈,这些对于战局都已经没有影响了。

吴越水师“溃散”后,原本被水寨护住的福州南水门似乎突然混乱了起来,大火突然从城头窜起,阵阵喊杀声在黄昏的朦影中传来,仅仅过了约摸一两分钟的时间,那扇用大木闸建成的巨大城门轰然倒下,在航道上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柱。

与旱路城门不同,因为扇面开阖的城门在水中移动阻力很大,所以古代城池进出舟船的水门使用的都是升降式的结构,开门时升起,关门时落下,只有整个门的悬吊铰链被砍断,才能彻底破坏。而一旦城门整个被破坏,也不可能和旱路的城门那样重新关上。

“快给我冲,全军突击!”

在城门破坏的第一时间,在陈诲的后队战船上督帅南唐步军的永安军节度使、枢密副使文徽就迫不及待地吼出了那个贪功冒进的命令。让那些担任运兵船的水师后队全速激进,把运载的步军主力全速冲进福州城。

南唐水师后队不待陈诲的指挥,在文徽的直接指挥下毫不犹豫地向着几里地之外那道轰塌的福州城门冲去!顺风顺水的南唐军船队很快有百余艘小船、载着七八千士卒冲进了福州城中。

文徽虽然纸上谈兵,战术指挥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进城后立刻指挥部队进行下一步的展开:“前队立刻靠岸!步卒、短兵弃船登岸结阵!弓弩手戒备、交替上岸,不要给吴越人半渡而击的机会!”

振奋的南唐水陆战兵蜂拥上岸,匆忙结阵。远处的城楼上却传来一阵沙哑却不失爽朗地怪笑声,让所有人气息为之一窒。

“哈哈哈哈文徽大人,别来无恙否!您放心,本侯爷听鲍将军说今天春天那次,在城南白霞浦您没有对我军半渡而击,还给了我们背水一战的机会;这一次我们也会学习阁下的宋襄之仁,不会半渡而击的。”

文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福州南水门的城楼上,一面写着“钱”字的大旗也同时竖起此人正是率领吴越马步军来福州增援的钱仁俊了。

钱仁俊接着断喝一声:“枢相,是李仁达请您来的吧李仁达首级在此,他的客人就让我来招待吧放千钧闸!”

“轰”地一声,一扇重逾千钧的生铁闸门从水门内侧轰然落下,还有数十块被砸落的长条石一起跌入水中,原来是吴越人在城门内侧另外暗修了一道铁闸,还用豆腐渣工程地条石虚砌在其外延以为掩饰,平时铁闸靠着铰链承重,不会下落,而一旦放开铰链,那些只起到掩饰作用砌在铁闸外面的条石根本承重不住,直接被打落水中、无法阻止铁闸落下。

“嘭!”一声比千钧闸落水轰鸣轻得多的声响,在水闸回音散去后敲击在文徽面前不足百步的水门码头青石板上,文徽显然不可能看清楚落地之物的细节,但是从钱仁俊此前的言语和动作,显然可以想象落地的是什么。那是钱仁俊投掷出来示众的李仁达首级!仗着城楼居高临下的优势,一颗人头居然被钱仁俊以臂力甩出了六七十步之远,可见其臂力足以和千年后经常用手开球门球的德国队门将诺伊尔相若仿佛了!

眼见己方的内应已经被敌军提前识破斩杀,已经入城的南唐军士气再一次大泄不止,军心动摇。

“李仁达的首级就送给你们做个纪念了放箭!”

“放箭!快放箭!”

“嗖嗖”的箭矢飞射之声与“嘣嘣”的弓弦翁鸣回响如同夏日的急雨,在瞬息之间充塞了整个天空,真可谓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数以百计的南唐兵卒中箭倒地,吃痛哀嚎之声辉映着残酷无情的箭雨,诉说着这些被文徽坑了的无辜者心中的怨毒。

“不好啦,我们中计啦!快跑啊!”已经上岸的南唐士兵开始出现作鸟兽散的趋势,尤其是那些曾经参加过年初吴越和南唐第一次争夺福州的白霞浦战役并幸存下来的南唐老兵,更是惶恐不已因为今年春天他们已经在白霞浦被坑过了一次了,只不过那时候名义上的南唐军的直接指挥官是与文徽同列“五鬼”的冯延鲁,文徽正是在冯延鲁中计兵败之后才升到闽地唐军最高统帅的位子上的不过无论主帅是谁,闽地南唐军主帅那道“中计专业户”一般的弱智光环给麾下士卒带来的精神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当光环再一次被触发的时候,那些出征数次还能活下来的老兵油子们自然只有选择逃跑了。

如果肯死战,当初在白霞浦的时候就已经死光了;现在还活着的,都是当初撒丫子跑了的,这些人的节操自然指望不上。

“往哪里跑,快结阵抵挡,短兵手全部持盾结阵、弓弩手长枪手居中!”一个个南唐军中的牙将、指挥拔刀乱砍,把几个典型带头逃跑甚至丢弃兵器投降的降兵当场斩杀,试图稳固军心结阵抵抗,可是这种行为对士气的鼓舞,又怎么比得上此起彼伏的“中计了~”的呐喊和主帅文徽“中计专业户”这一成就带来的弱智光环负面加成呢?

“大家稳住!稳住!南水门没有瓮城,我们结阵,冲上岸去,直接往内城杀!不要慌乱!杀到内城,还有希望!”

文徽本人声嘶力竭地试图重新组织起军队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进攻,可是人心士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旦混乱衰竭之后,又岂是靠理智的分析和讲道理就能收拾得回来的呢?

无数不懂“兵法”只知凭借动物本能趋利避害的南唐军士兵如同纷乱的蚁群一样脱离了文徽的掌握,裹挟着文徽一步步堕向失败的深渊。

。。。

第15章大鱼

闽江江面上,钱惟昱远远望见福州水门起火、南唐军后队蜂拥入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福州战役的陆战部分已经分出胜负了。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历史的发展惯性居然如此之大在历史上,两年多之后,也就是公元950年2月,正是文徽在得到福州吴越守军内部不稳的消息后,率领了冒进的南唐军队前来突袭,结果杀入福州外城后反中吴越军队的埋伏,马步军兵几乎覆没,兵马战死被俘总计一万五千多人,文徽本人也在那次战役中被擒。

如今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父王钱弘佐的寿命变化,让二五仔李仁达提前按捺不住撩拨了文徽,然后文徽也就提前了两年多把该上的当给上了。所以在看到文徽落入了四伯父钱仁俊的伏击圈之后,钱惟昱就已经不担心文徽这边了。

不过,对于闽江上的水战战事,钱惟昱心中可是一点都不敢轻忽。

因为在平行时空的历史上,吴越…南唐第二次福州战役之后,吴越军队之所以没能趁势吞并闽地,最大的关键就在于,历史上吴越军是陆胜水败也就是说,在那次战役中,虽然文徽兵败被擒,南唐马步军马大败亏输,但是南唐水师却是获胜了的!他们仗着陈诲麾下的艨艟都水鬼的神勇表现,凿沉吴越水师大型楼船二十余艘、俘获吴越水师先锋指挥使马先进,硬生生地把短期内吴越人的水战潜力摧毁殆尽,无力扩大战果。

这个时代的闽地,基础设施建设很烂,各州之间连官道都没有,从福州到建州,主要的交通手段就是沿着闽江走水路,去泉州漳州也要靠贴海航船。如果没有船那就相当于哪儿都去不了,除非肯率领大军直接在武夷山区的崇山峻岭内穿行。

因此,如果吴越军队真的打成了历史上那样陆战胜、水战败的憋屈结局的话,那么其情形就会和一千年后一个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小胡子那样明明在敦刻尔克大破英法联军,结果发现自己空有利刃坚甲,却缺一双可以跨过海峡的飞毛腿,以至于无坚不摧的德国战车英雄无用武之地,白白错失扩大战果吞噬英伦的良机,最终只能选择对着英国皇家海军望洋兴叹。

……

钱惟昱既然知道这段悲剧的历史,那么当然就不会让它重演。何况,闽地的南唐水师根本就是靠着水鬼凿船这门手艺一招鲜、吃遍天而已。多了一千年的见识和巧思,有心算无心之下难道还破解不了么。

船队往下游放出了不过三五里路,福州城内的伏兵喊杀声大作,钱惟昱估摸着应该是四伯父钱仁俊的口袋已经扎紧了。随后水门城楼上一颗烟花信号升起,那是钱惟昱和钱仁俊约定好的暗号,表示水门上的千钧闸已经落下。

“水丘老将军,可以让船队收帆掉头了,以水鬼的体力,不可能跟着我们游几里地的,先留两艘破船撤走水手后殿后,权当投石问路。依我看,北边那里也该动手了。”

都虞侯水丘昭券一脸敬重地拱了拱手,随后回身大喝,“打旗语,全队转向!蒺藜船突前散开!”

船队两翼几艘奇怪的战船转过船身,重新调节好风帆的角度便于抢风,随后两两一组地散开。同一组的两艘战船相距约摸数百尺,四组海船就把闽江主航道的整个宽度基本上覆盖了。这些船的形状介于江里的楼船与海上的福船之间,不过除了船体之外,它们还有一个最大的特征,那就是船侧有两个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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