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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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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就能让王全斌首尾不能相顾耍的团团转。
曹彬入川围剿还不足旬日,川东三路义军当中,只有渝州农民杜承褒的这路人马基本被打残了——在吴越军队攻陷戎州消息传到之后两日,经过连番强攻血战,曹彬在战死数百人、轻重伤一两千人的代价拿下了渝州城,斩杀了这一路贼首杜承褒,随后便只能草草分兵防守维持战果,便把剩下的遂州王可僚、阆州李仙暂且晾在那里玩一玩放置play,连杜承褒死后他那一路义军的溃散人吗都来不及追杀,曹彬自己就带着马步水军精锐三万人在合州与渝州之间一带登船溯江而上,迎击刚刚拿下戎州立足未稳的吴越人。
……
吴越人的船队回去接第二批兵马固然需要行船甚久,曹彬的人从渝州奔袭戎州一样不容易。长江在四川盆地内这一段的落差水速虽然不如金沙江和三峡,但是也至少比长江中下游那种平缓的江段要湍急一些。曹彬的人马是逆水行走,从正月二十七日起行一天只能行进不过一百多里,就这,还会让大量的划桨手和车轮舸的踏轮水手或是拉水轮的牛、驴累得口吐白沫。曹彬行军又紧急,恨不得一天就赶到戎州,途中不让船队夜间靠岸休息,只是令马步军的战兵也和划桨手踏轮手轮班划船、轮流睡觉休息。为了确保战兵体力,也唯有通过给士卒每日加餐、提高军粮配给标准的方式略作补偿,可惜江上行船本就炊事不易,不停船的情况下,加餐也无非是多派发一些冷硬的干粮而已,弄得士兵苦不堪言。
两日两夜之后,曹彬的宋军过了泸州地界,从渝州到戎州的江面算是行过了三分之二了,曹彬思忖着“百里而趋利者,可厥上将军”,“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大军赶路时候为了抢时间,多跑一些路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今最多再有一天一夜就可以接敌了,要是不让手下士卒全部恢复体力士气就一头撞上去和吴越人死磕,明显是不智之举,不如暂且在泸州西边六十里的龙口浦暂且驻扎歇息一夜,也好让士卒养足力气,来日精神饱满再杀到戎州。而且龙口浦这个锚地曹彬也略微观察了水文,适合停船的阔滩正在长江南岸,而戎州城也在长江南岸,纵然吴越人有水师截击的话,宋军只要登岸,照样可以杀到戎州城下,不存在以后再要渡江的问题。如此一来,万一到时候戎州之战水师敌不过吴越人也不要紧了,至少吴越人孱弱、陆战绝不是宋人对手,无论攻城还是野战,都可以徐徐图之——当然了,吴越人陆战不如宋人,那也是曹彬自己根据国际惯例意淫的,究竟真相是否如此,那就不好说了。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这日黄昏时分,曹彬下令让船队入夜前赶到龙口浦休息一夜的时候,宋军船队的前军斥候船回报,说是上游发现了一股吴越人的战船前来迎战,船只数量不多,肯定不到两百条,而且全部都是小船,充其量也就三四千水兵。
戎州虽然丢了,宋人在戎州周边的斥候网络却还是在的,第一批吴越兵上岸之后,吴越船队主力回返到金沙江上游去接后续援军这件事情,也是瞒不过曹彬的。所以曹彬自然知道留在戎州战场的吴越水师、战船不多。在曹彬想来,吴越人在援军未到之前,肯定是让前军据守戎州死守的了,想不到居然还敢以少量兵力主动出击?难道吴越人当真觉得他们水战无敌了不成?人比宋军少那么多,船也比宋军小几倍,这都敢来?
“可曾探得吴越水师旗号?何人领兵?”
“回禀都监,来船帅旗写着‘闽国公陈’、‘飞鱼都’等战旗,想是吴越水师第一名将陈诲亲率的飞鱼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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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6章凌虚飞渡
却说前军斥候来报两军即将接战、吴越水师与宋军船队先锋相距不过五六里水路,曹彬闻言大惊叱问:“可曾探得吴越水师旗号?何人领兵?”
斥候船上的哨探当即回复说:“回禀都监,来船帅旗写着‘闽国公陈’、‘飞鱼都’等字样,想是吴越水师第一名将陈诲亲率的飞鱼都了。来着至多三四千人,百来条船。最大不过五丈长短、九尺宽阔,并无上下甲板,除船板外仅有一二舱室藏身。些许战船船头似有数百斤轻炮放置,如今距离太远,还看不真切。是战是守,还请都监速速定夺!”
船小,人少,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强大的水战器械,这种情况下居然敢来主动迎击,吴越人的胆子还真是让曹彬咋舌。
宋军如今研发出火炮也有将近三年了,陆续装备也有一两年,也有移到战船上使用的,曹彬作为宋军中至少排行前三的水师将领,对于可以移到战船上使用的火炮轻重、威力自然都是有数的。如果按照宋军的技术,三百斤的炮最多发射一斤重的铁弹,五百斤的或许可以射到两斤。这样的威力打中了要想在几寸厚的船板上砸出一个洞自然是容易做到的,但是要说击沉船还有点难度。
在某些极端拍脑袋的里面,实心弹的火炮打战船都可以被写得生猛无比,或者诸如众多已经被玩坏玩烂的明末16xx之类的东东,轻松一句“恰好击中了水线”便让那些洋人的盖伦船直接嗝屁了。但是实战中,要靠实心弹在不击中火药库的情况下用炮弹击沉大型战船,那也是颇为麻烦的,炮击高效击沉木质战船更多是爆破弹出现之后的事情了。而中式帆船虽然装甲不一定比晚期大航海时代的西洋战舰厚实,但是其榫接合水密舱特性却是优于洋人的——这些知识曹彬自然不可能系统地知道,但是以他的经验,也知道三五百斤以下的小炮只能打沉那些单层甲板没有隔舱的小船,对他如今作为军中主力的多层艨艟是无能为力的,最多破坏一些上层建筑。
那么,吴越人还敢这么嚣张的冲上来,到底是倚仗了什么?实心弹外面沾一层猛火油的那种燃烧弹首先被曹彬直接否决了,燃烧弹的点火只能用大仰角臼炮完成,如今的平射炮是用不了燃烧弹的,而抛射弹的准头动辄误差百步,根本不能用来打船。那么,剩下的可能莫非还是和当初十几年前与南唐水师交战时候那般,全靠投掷猛火油桶烧船?
念及此处,曹彬对于交战方略大致已经有数了,只听他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且先摆开阵势,五牙船、艨艟斗舰呈四圆阵;小船走舸居中,十字形布阵。遇敌时五牙船艨艟全部戒备,弓弩手雷自行御敌,装炮大舰全数使用铁砂弹!遇敌船试图靠近五十步内者,尽数轰杀其船水手!若还有冲杀近前者,走舸以十字阵待大舰铁砂弹射毕从艨艟四圆阵间杀出拦截。”
宋军船阵纷纷开始变动,一旁还有参军将校觉得此举不甚稳妥,还想劝说曹彬是否要做出一些持重的安排。
“都监,吴越人来势汹汹。我军船队水兵也不过万余,另有近两万精兵都是殿前司步军为主,这些士卒纵然这两年朝廷早就想着要对南朝用兵,有训练水性,却终究不如水军的。如此大战,是否让船队先靠了南岸,让马步军上岸也好?”
“来不及的,也怪我军此前行进操切,以为吴越船队主力回去滇边运送援军,戎州左近战船水兵不足,必不敢出。以至于我军逆水行军、斥候派遣不足,没有提前侦测到吴越人出击。如今不过五六里水路,敌军顺水冲来,又是小船轻快,能给我军多少时间变阵应对?若是让步军上岸,步军中有弓弩者不过三四成,重型器械一时无法调度部署,那便是只能干看着水师厮杀了。何况若是被吴越人轻舟近战搏杀,便是遭遇半渡而击的下场,不如全力死战为上。吴越人不过小船,只要不能纵火,便打不沉我军的战船。那样一来,不过是跳帮厮杀的搏战而已,纵然步军在船上立足不稳武艺大减,我宋人比南人身高体壮,又是几个打一个,难道还干不过吴越人么?”
“只要不用火攻,吴越人便无能击沉我军大船……那若是吴越人的战船本身就是火船呢?便如效法赤壁周郎一般?”
“嘶……那倒不至于吧,”曹彬听了这句提醒,也是心中倒抽一口冷气,“陈诲乃南朝水师第一名将,怎会让他手下精锐儿郎全部做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不过莫非这股吴越军当真便都是死士,只是虚打着陈诲的旗号?不过我军船队并未连环锁定,遭遇火船冲突也不尽然会遭大损。让五牙船把拍杆全部升起待命,若是有敌船靠近拍杆范围内,直接拍碎便是。其余小船多取长篙竹竿撑拒,效法李光弼破火船之故法便是。”
李光弼破火船的典故是发生在大唐安史之乱年间。相州战役时,唐军在黄河上架设浮桥沟通两岸,史思明叛军攻打唐军阵地不下,便用了火船的计谋,准备效法一把周瑜,顺水冲下来把唐军的浮桥烧了。结果李光弼侦知叛军战术后,便让军需部门赶造数百根老竹捆扎加固的长竿,大约都是五丈以上,让几个士兵操持一根,上千士卒在浮桥上守护,遇到火船靠近就用长竿撑住,最后火船上的死士全部跳河逃生或是自己被活活烧死为止都没能让船冲过来撞到浮桥。这个战例因为是唐朝的,五代宋初的名将大多知悉,也对于用这种法子防备火船直接冲撞颇为认同,曹彬自然也要如此处置了。
“陈诲,便看看你这厮是否当真当得起‘水战天下一’的偌大名头了。有什么别的招数,就尽管放过来吧。某曹彬虽然不如你,却不信以七八倍之兵力、挟巨舰之威,也对付不了你。”
……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顺水冲下的吴越水军船队与宋军之间的距离也拉近到了两里之内,再往前数百步,很快就要进入床子弩与平射铁铸火炮射程之内了。两军船只的细节情况,也已经可以被对面目力敏锐的士兵观察清楚。
陈诲站在一艘五丈长、九尺宽的快艇上,船舱中部有一个矮舱,尾部则是再略高一些的尾楼,不过离水面也不会超过七八尺高度,里面是操舵手的位置。船只中央有一根桅杆,上面立着轻薄竹篾的梯形主帆和两张大食式样的棉麻布三角飞帆,极尽风力运用之妙,配合狭长的船体和削尖的船头,顺水侧风情况下,一个时辰飙六十里都是寻常。
与如今已经在华夏大地上各大内河水师战场上发展壮大的车轮舸相比,作为最早使用车轮舸的诸侯国,吴越水师在这批船上却着实没有使用车船式拨水轮——不是因为拨水轮不能让船速度更快,而是因为拨水轮向后划水的水流并非直接冲击在船舵上,而是从船体两侧往后拨的,对于船体的转向半径自然颇有制约。在追求极速而不追求转向灵活性的战船上,水轮是一件利器,但是如果是精益求精的水师精锐,对于船只转向之应用妙到毫巅,自然不能容忍了。而且水轮还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在水流尽可能平缓的地方效果才好。长江下游与淮河都在平原地带流淌,水势平缓,战船用水轮自然不会导致船体左右摇晃不稳。可是如果是在金沙江与岷江等山区江段使用,水轮便非常不适宜了。
宋人的战船,是在汉南的秭归建造的,那是三峡以下的长江中游,宋人的战船原本追求的作战环境自然也是那些水域,而吴越人在昭通建造的战船原本就没打算过参加别的战役,从头到尾数年来的经营就是为了争夺蜀地的这一战,从形制性能上,自然是极尽丝丝入扣之能事。
陈诲的船没有水轮,却有一种其他更为别致的驱动装置——在那一排矮长的中部船舱内,有两根铁质圆轴纵贯船体,中间各有八段曲柄连着踏轮,一共是十六名健壮水手可以踏动转轴转动。转轴末端通过一套类似于后世自行车的齿链传动变速机构驱动了两根短轴——齿链传动比大约是五倍左右,也就是让短轴以蹬踏水手角速度五六倍的速度转动。短轴伸出船尾一个水密隔舱,靠两套美洲橡胶做的密封套套着,伸出船尾全部浸入水中,带动一个如同风车一样斜面的螺旋桨。加上齿链传统系统是高地排列的。蹬踏的主动轮在上、从动的短轴在下,虽然使用螺旋桨,也不会导致船体内部漏水。
在橡胶这种东西引入人类工业之前,螺旋桨船只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车船的水轮主轴是在水平面以上伸出船舷的,也就是说车船水轮至少三分之二的做功距离是在水面以上完成,类似于人类的自由泳划水动作一样。而螺旋桨是全程360°在水下动作的,螺旋桨轴伸入船体那个部位的密封做不好的话,一搞螺旋桨就只有沉船的命。
吴越人让美洲橡胶的应用提前了五六百年,自然也独辟蹊径弄出了脚踏螺旋桨这种辅助动力,虽然这个时代没法加工螺杆,更不用说异形面桨叶,螺旋桨只是如同风车一般的简单鞋面,加上橡胶密封套的摩擦损耗,实际动力特性还不如车船,16个水手的有效输出大约只有5马力……不过那至少是一个不会让船体在高水速下不稳定,而且对转向速度有利的尝试。
陈诲的船,在敌人看来,就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极限追求机动性的怪胎,但是这种动如脱兔的飞毛腿,究竟有什么獠牙可以克敌制胜呢?
。。。
第447章一骑当千
吴越人短小精悍的战船如同一把把利刃穿插冲向宋军船阵,让曹彬感受到一阵阵莫名地压迫。明明敌人数量不多,船也小,但是那种凌厉果断的冲刺,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地危险直觉。还远在数百步外,宋人就开始用床子弩和神臂弓招呼——神臂弓这种器械,毕竟被吴越人造出来已经有十五年的历史了,宋人造的仿制品质量上基本已经和吴越人的没有差异,除非是为了节约成本而使用劣质材料偷工减料。北人水战实力不如南人,自然是所有远程器械能用就要用。
相对来说,平射火炮倒是被宋人一直雪藏着——这个年代的火炮都是滑膛炮加圆球弹,加上宋人的机械加工精度不如吴越人,炮弹的球形精度不高,而镗磨炮管内膛的技术宋人也没有掌握,所以火炮的管壁气密性很差,需要为内膛和炮弹的不规则形状留出尺寸余量,黑火药开炮的时候,倒有一大半火药气体的动力是从炮弹与管壁之间的缝隙喷出去漏掉的。以至于宋人的火炮发射时,那炮口焰都不是如后世火炮那般均匀爆开,而是可以沿着炮口往前喷出二十步远的火光。
这样的火炮,精度是完全没有指望的,最大的远程用途还是用来对付密集列阵的步军方阵,或者轰击城墙。因为那样的目标尺寸非常大,哪怕误差几十步上百步都可以打中一些东西。如果是大江上打船,那就完全是浪费了。加上这个时代宋军的火炮需要称量火药、装药、塞紧、装弹、点火绳、开炮、浇灭、刷膛除渣,繁琐步骤几十个,没个一两分钟根本打不了一炮,若是远远地就浪费了一炮的话,说不定吴越人的小船顺水冲到面前都没来得及装填好第二发——
吴越人的船队本就顺水轻快、水线面型优良,帆装优质、操帆水手技艺精湛,又有宋人所不知道的脚踏齿链螺旋桨这种秘器,所以,吴越人突破的速度几乎是曹彬无法想象的一种存在。在此之前,曹彬带领和训练宋军荆湖水师数年,都没见过人类可以把船开得这么快。
“所有火炮全部安装铁砂弹,不得军令或敌船突入百步之内不许开炮!”曹彬大声喝令着约束着自己麾下各部,为了确保杀伤效果,曹彬保守地使用了人员杀伤用的铁砂弹也就是霰弹。
吴越人的船只越来越近了,也看得越来越分明,船舱和船板似乎泛着青黑色的金属光泽,到了这一刻,曹彬才发现,吴越人的战船虽然小,却是在船体外壳上包覆了铁甲!这实在是一种惊人的举措,吴越人的铁产量这是有多高,才能这般挥霍?他不知道的却是,其实早在七八年前,吴越人建造四十丈大海船去寻找美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尝试铁龙骨、肋骨战船以及战船要害部位铆接金属装甲的技术了。
曹彬看不出吴越战船铁甲的厚度,不过三弓床弩发射的铁羽锥矛纷纷扎中敌船后或被弹开、或插在铁甲上不得透甲而入的情势,让曹彬对敌人的防御力很快有了评估——估摸着,这些船上的敌兵如果躲在船舱里藏身的话,神臂弓这种压制火力就只能是隔靴搔痒了,铁砂弹的火炮都不一定能有效。难道吴越人真是对于跳帮搏杀如此有信心,自忖可以在船上一个打七八个?
水鬼!曹彬心念电转,似乎想起了另一种可能。陈诲的飞鱼都中,部分高级军官继承自当年闽国亡国之前的“艨艟都”水鬼,陈诲自己就是潜水凿船起家的。莫非到了如今这个年代,陈诲还要用这招不成?从敌军这样拼了命地要想拉近两军距离举措来看,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
“大船四周自行布洒渔网阵!来回逡巡拖曳让船阵动起来!不要呆在原地结阵!”
“都监!只怕是来不及了!都要接敌了,再变阵只怕各军弓弩铁砂压制就更加受影响了!”
“赶紧去做!敌船包覆了铁甲,纵然神臂弓队可以连番齐射又有何益?此刻定然是要防备水鬼为上了!”
……
“宋人真是一惊一乍啊,某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头扎进去,就能逼得他们丑态百出——儿郎们都准备了,杆雷都备好了吧?看到红旗就推出去,操舵手注意转向,不要让敌船有闪避地余地。”
陈诲在旗舰上一声令下,随后便通过旗语传了出去。船尾的操旗手也是缩在一个铁甲圆筒的台子里,可以避开外面弓弩的攒射,至于各船的观察孔自然是造得更为隐蔽,不给神臂弓打击的机会。训练有素的飞鱼都水兵们有条不紊地纷纷开始动手。
每一条吴越人的小船船舷两侧水下部分,各自缓缓伸出两根最长可以有将近十丈长短的多节嵌套竹竿,竹竿头部有一个带着锥形铁皮分水帽的铁箍木桶,桶内各自装有三十斤黑火药并且刷了胶漆以确保水密性。铁皮分水帽背后则是一个倒锥形的软铅内胆,里头分两段装了一定浓度的硫酸和生石灰,一旦分水帽受到一定的撞击后内凹破裂,这个后面倒锥形的铅质内胆就会破裂,并且让硫酸与生石灰混合产生高热,把火药桶内的火药引爆。
反锥形的装酸碱铅质内胆,让火药装药产生了一个倒锥形的空隙,包括吴越**器监的专家和工匠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或者说知道这种布局的价值所在。如今这个地球上,或许也只有钱惟昱一个人自己知道,他之所以勒令军器监把起爆药内胆做成这种形状,是为了形成类似于土法“空心装药战斗部”的效果,好让爆破产生的冲击波尽可能定向地往分水帽方向逼压。当然了,这种土法的东西比之后世精确的金属射流爆破自然是颇为逊色的,但是好歹比毫不处理约束的自然起爆要好不少。
毫无疑问,这是吴越军方提供的最新最强水战大杀器——撑杆雷。原理就是把原始火药桶水雷装在竹竿上推动着冲刺。当然了,因为撑杆伸出最远的时候比船体还长,所以一旦伸出后船体的转向就会颇受影响,一旦转舵太急,大扭矩甚至有可能把竹竿甩断,所以一定要冲刺转向完成、即将接敌的时候才能伸出来。去年的时候,陈诲被钱惟昱喊去湖州军器监,视察实验过这种新式武器,当时只是拿着样品在太湖里炸船,其惊人的威力令陈诲咋舌不已,这也是他今日一战的最大信心来源。
“锃锃锃锃~”连续雹子一般密集的声响,意味着两军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距离了,偶尔还有霰弹炮的轰鸣和转瞬就糊了铁甲船一脸的铁砂子那金属摩擦的牙酸声响。所有水鬼艇都已经找好了目标,把方向调整完备。
“轰轰轰~”一连串的闷响送水下传出,随后宋军船阵外围一圈大船的船头、舷侧纷纷****起数丈高的水柱。三十斤吴越配方黑火药的爆破当量,估摸着也就后世两公斤tnt的小炸弹而已,但是对付这个时代普遍是木头壳体的船只来说,却已经着实够用了。
随着轰鸣,一艘艘五牙船和艨艟楼船水线以下数尺深度的部位,纷纷被炸开了动辄直径数尺、最大者直径将近一丈的破口。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爆破物理学,对于水这种介质与空气介质之间爆破压强传递效率的差距也没有研究,自然不知道鱼雷和水雷之类兵器的杀伤原理与同等当量的炸弹炮弹相比要强大多少。他们只需要知道的就是,被击中的船基本上都没有挽救的价值了。
陈诲坐在吴越船队的旗舰上,也是丝毫没有坐镇中枢指挥的觉悟,他的船最为坚固,自然也要挑个大目标下手。一艘五牙船被陈诲盯上后,撑杆雷立刻如同饿狼的利齿一般扎过去,分水帽破裂,弹药起爆,陈诲感受到自己的坐船也被剧烈的水波辐射压冲击得晃动不已,几乎撕裂船头包覆的铁甲。不过最终因为和起爆点隔着二三十步,加上撑杆雷装药量不大,终究是没有大碍——在外行人看来,吴越战船在船壳外面包覆铁甲只是为了防御弓弩和霰弹,只有飞鱼都的水兵们亲身才知道其中关窍,这些装甲一直连到船体前部水下部分,整个包起来,为的就是抵抗这种水中拼刺刀一般搏杀的爆破反冲。至于对面的船位于爆破中心,显然是不能幸免了。
……
宋军旗舰上,曹彬看着这亘古未有,无法想象的惨烈之状,心中已然当机。在这一刻,他唯一可以转动的念头,便是:“莫非真个是陛下弑故主、杀兄长,引来天怒人怨,以至天要亡我大宋么?”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宋军至少有几十艘前军部署的显赫巨舟被这种无法名状的诡异攻击所击沉,这些船大多是大型车船和五牙船,动辄可以装载数百精兵,这一波攻击,就让宋军至少上万人马沉船落水,其中的马步军战兵原本还等着敌人登船后肉搏,结果如今只能靠着本身水性等待命运的审判了,若是游不过长江,就只有溺毙江中的命了。
前军大船船阵纷纷被攻破,部分小船试图冲上去依靠灵活的机动性堵漏搏杀,到了这一步,不得不说宋军中还是颇有忠义血勇之士的。无奈宋人的操船术技能段数明显比吴越人低了太多,抛去了撑杆雷之后的吴越小船机动转向能力比宋人同行刁钻了无数倍。只见船头包覆了铁甲和一体化锻造的钢质水下撞角犀利无比,遇到宋人的小船就直接横插撞击,把宋船开膛剖腹,拦腰撞断。
长江江面上,俨然已经是一片不可挽回的修罗地狱之景。
。。。
第448章曹彬覆没
曹彬的坐船也是一艘五牙船,两旁有四根用杠杆撬起的拍杆,原本可以作为杀戮敌军接近两边舷侧小船的大杀器使用——所谓的拍杆,就是一种头部榫接了重逾千斤的大铁锤或者大块钻孔石料的巨锤,在使用前高高举起并用缆绳固定在船桅两侧竖好,一旦有敌船进入拍击范围之后,就斩断绳索放任巨锤落下、砸击敌船。一般若是承载百人以下的小船,被这玩意儿拍一下就直接沉了,不过拍杆的长短注定了这种东西最多只有对接近到己方战船周遭三四丈之内的敌船才好下手,而且因为安装位置的固定,只能用来砸两侧船舷部位的敌船,敌人若是操舟技术精湛,专挑一头一尾的方向攻来的话,拍杆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今日之战,曹彬周遭一群宋军大船的拍杆便丝毫没有起到用处。曹彬满眼喷火地眼见着蚕食逼近的吴越人把外围的宋船大者用那种神秘的水底雷击沉、小者直接用钢锥撞角撞沉,干净利落地让他的军队从一个时辰前浩浩荡荡的姿态,变作了如今那如同叫花子一样残破的惨状,却丝毫束手无策。
吴越人定然是看到了曹彬座舰上的旗号,知道这艘是宋军旗舰,故而倒没有撑杆雷艇来进行突击,反而是曹彬周边其他大船都被毫不留情地收拾了,显然吴越人是打算俘获曹彬的座舰。
霰弹炮开火了三轮,铁砂雨落在铁甲船外面,一点效果都没有。吴越人则是利用了局部船只数量的优势,开始掐点等宋军开炮之后,从船舱内钻出来,使用数百斤小炮发射霰弹打击宋船。吴越人的船炮看上去也颇有新意,居然把船用炮架在一个可以缓慢转动的木盘上面,让火炮的部署颇为便捷,转向也容易,炮身上还装了一个弧盾型的炮廓,貌似也是将近半寸厚的铁甲,可以让除了装弹以外的其他操作都可以在掩护下进行。
几轮刁钻地对轰之后,曹彬座舰两舷的弓弩手损失惨重,无数士兵一脸铁砂麻子地倒在血泊中哀嚎,甚至还有一根拍杆被打断,轰然砸落在水中,还让战船因为重心的偏移而骤然倾斜。本就在船上立足不稳的宋军步卒纷纷东倒西歪滚做一团。两艘吴越人的小船似乎是看准了时机,迂回到拍杆被打断的那一段船舷,然后全力加速冲了过来。只听“喀喇”一声木板折断的声响,小而坚硬的吴越小船就在曹彬座舰舷侧扎了一个窟窿,船头死死嵌在其中,让两船无法再松动。
撞击之前的瞬间,吴越人还不忘利用预装了霰弹的船头小炮,顶着宋船的脑门来了一炮。所以当吴越人用飞爪挠钩如履平地地飞身登船的时候,那一段船舷上根本没有守御之人——原本若是两军技战术水平相若的对称作战,以小船跳帮大船的一方定然会因为敌人居高临下的阻击而遭受不小的伤亡才对。
叼着水锻倭刀的吴越飞鱼都水鬼在曹彬座舰上立足一稳,马上就是甩出一排手雷,为首一个军官还掏出一支转轮手铳连连击毙两个组织抵抗的宋军军官,随后才是纷纷揉身而进地搏杀。宋人还没适应船体倾斜后的重心偏斜,一跑一用力就纷纷滑倒,倒是水性精熟的吴越人如履平地,哪怕是在侧倾了二十度的甲板上依然飞奔如故,见人就杀。
“尾楼上穿红袍铁甲的定是曹彬!兄弟们上啊!捉拿曹彬者赏银千两,官升两级!协从者人人赏百两、升一级!”
……
一刻钟之后,江面上的战斗基本上已经收工了。一群又一群的宋船化作了残骸断板,随波逐流,身着铁甲的军士几乎百无一存、全数合甲沉江而死。马步军兵水性不熟,纵然经过战前一段时间的突击训练,要想游过小半条长江又是何等困难?也就只有专职的水兵逃得性命者较多。
宋军总计近五百条船,三万余兵马。最终竟然只有水军七千余人或弃船登岸保得性命,而两万殿前司马步军精兵折了七八成人马,仅有五千余人生还。一开始宋军后队战船在曹彬的旗舰完蛋之后还尝试返身逃命,顺流返航,然而宋船的航速与操舟技能显然差了吴越人太多,除了冲滩搁浅弃船逃命的之外,只要是敢留在江面上的,无不遭到彻底地劫杀,甚至有吴越战船追出下游三十多里,才将逃命之敌斩尽杀绝——当然了,以至于主战场收工的时候,那些追杀残敌的船只还没回来呢。经过这一战,宋人可以说是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被告知水师这种东西不是他们这些北方人玩的。
曹彬被五花大绑押到了陈诲的坐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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