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越沧海(无财)-第1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政权更替了,但是除了羊苴咩城之外,外围传统是白族聚居的地方,依然是白族的族长土司们说了算,朝廷的官员根本派不过去,这才有了后来段氏可以反扑成功的伏笔。但是同样是段氏立国之后,昆明玉溪楚雄曲靖一带,也照样是黑彝族说了算,朝廷插不下手去。这种局面就和春秋五霸时候,得了天下的人只不过拿到了周天子的大义名分,实际上无法“王权下府”。
说了这么多,或许有人会觉得晕头转向,那么摊开一份地图来看一下,就可以大致了然大理国遭到吴越入侵之前的态势。
大理国的行政区划,大约是四郡八府,外加边防四镇。面积包括如今的云南省全境、四川的大渡河流域及以南、贵州西南部、以及现代缅甸老挝与中国接壤的一部分。
“四镇”相当于中原的“军”这种单位,主要是军事用途的,在国境的四方都有一个镇防守。比如蒙合、镇西都是在如今滇缅边境的腾冲保山西南边,防守缅甸的蛮夷为主;
北边的镇叫成纪镇,在丽江北部的大山里,靠近现代四川的攀枝花,是大理国防备蜀地政权的边镇——在五代十国时候,原本对云南割据政权威胁最大的军阀,其实反而是蜀地政权,在前蜀王建时期,蜀国就多次和郑买嗣的大长和发生战争,王建还多次可以借助高骈败南诏的余威取得胜利,所以边防四镇之中,唯有防备蜀国的成纪镇待遇最好,甚至修城墙还能有包砖的城楼,比其余三镇的土坯城要体面得多。要知道这个时代以云南的生产力水平,哪怕是国都羊苴咩城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羊苴咩城的城墙也是纯夯土的,没有条石和城砖,只有修城楼这种中空的建筑结构时,为了保证强度才有砖,别的实心重力坝都是土。
当然了,如今大理国即将面对的敌人是吴越,所以大理四镇当中修建最精良的北镇就用不上了。如今面临第一线的镇是东部边境的最宁镇,相当于后世的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一带,在昆明的东南边,经过玉溪就可以达到昆明。广西邕江水系上游的南盘江等各处支流也有一条与红河比较近的,所以大理国在这里设置边镇原本也是应该的,只可惜如今这里和吴越人的进兵路线不太相符。
除了四镇之外,“八府”的性质相当于是彝族化的统治区,官制兵制税制都比较彝族化。这八府主要包括国都羊苴咩城周边的统矢府、谋统府、永昌府、腾越府;相当于后世昆明的鄯善府、楚雄的威楚府;还有就是远离吴越人此番进兵路线、远在大理国北疆与后蜀接壤的会川府、建昌府(相当于川南的攀枝花和西昌一带)
与“八府”相平级的行政区划还有“四郡”,在大理国“郡”的建制主要用在靠近汉人文明比较近的滇东与广西边境地带,在官制税制上也更靠近汉法,四郡名为东川郡、石城郡、河阳郡、秀山郡,看似名目繁杂,实则只要大略记住相当于是后世黔桂滇三省交界的曲靖周边地区、乃至曲靖与昆明之间的那些县城就是了。
首府大理府、再加上四镇四郡八府,大理国的行政区划要是换算成吴越和中土汉人政权的范围,便相当于是一共有17个州的人口土地。除了这相当于17州的地盘之外,大理还有“37部”,都是滇南乃至缅甸老挝深山老林里名义臣服、实际上管不到的土著部落酋长土司之类。在唐朝没有灭亡之前,算是37个“羁縻州”,到了大理时代,那便连羁縻州的名头也不在乎了,直接称为地方部落。
……
富源砦内,吴越大军即将向大理国东川郡、石城郡(曲靖)境内进兵,钱仁俊和林仁肇正在进行着武力解决之前最后的敌我分析。
钱仁俊深谙南中形势,所以自然是由他向林仁肇一再强调哪些势力有可能拉拢利用——虽然大理国是一个明显要硬碰的敌人,不比南汉、南唐、日本那些敌人有明显的借力,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进攻一国自然也有可以拉拢的势力。
“所以,要讨灭大理国,实际上便是要达到两个目标:第一个,必须降服17个‘州’,确保建立我汉人政权同样的统治体系;第二个,便是让南中37部族至少名义上臣服我吴越,并且输诚纳款。第二条目前并不要求一步到位地做到让那些黑白彝人乃至傣族和说不出名字的族群做到如同广南西道的蛮夷那般驯服,只要有个大义名分便可,因此,我们的敌人也不算很多。在段思聪势大的时候,三十七部固然会因为段氏二十余年之统治而协同作战,但是绝对不可能和段氏直接控制的十七州兵那般用命。”
钱仁俊说得头头是道,林仁肇也是非常赞同,听了以后,又补充了一个问题:“都护,既然南中之地五十年内有大长合、大义宁、大理国先后更迭;三朝所依赖的主要势力又以黑白彝交替掌权。如今大理国是段氏高氏的白彝压到了当初大义宁的杨氏黑彝。那么我军一旦突破东川郡、石城郡,到达鄯善府、威楚府,是否便能让杨氏黑彝控制的这两府倒向我军,为我所用呢。”
“这一点却是不可期待太过。林都帅有所不明,既然这两族叫做黑彝白彝,而不是彻底分为两族,便是因为自南诏以来,彝人皆以彝人的整体利益为重,很少会出现‘彝奸’这样的存在。而且彝人之间争权夺位、改朝换代,也不如汉人那般要置被颠覆之国的王室权贵于死地的程度,杨氏的大义宁亡国了,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地,在自己的势力所及的那数府范围内一言九鼎?若是我吴越大军进犯,对于杨氏来说也是从他本族的势力上下刀子,自然是要殊死抵抗的。
只不过若是我军将来绕过鄯善府、威楚府等州城,直插大理府周边四府,杨氏倒是有可能暂且作壁上观,以保存实力等待段氏高氏军力先与我军互相消耗。只是纵然如此,我军却绝对不敢如此大意——南中作战,辎重军粮本就跟进困难,若是在我军后路留下如此强敌据点,若是战事稍显胶着,杨氏便出兵断我后路粮道……着实是不妥啊。”
林仁肇闻言也是默然,“若是彝人之间如此团结,倒是颇似春秋分封的古风了——五霸争衡,却不灭国;倒不似中土历朝历代那般如战国七雄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且住!既然杨氏有可能以民族大义为重、不会放我军深入其后,但是这却不符合汉人的思想传统。何况我军此番足有六万之众,南中作战不适合大军猬集列阵,本就该分兵数处进击。既然这样,我军不如如此如此……”
钱仁俊听了林仁肇附耳过来的一番解说,顿时眼前一亮,“此计倒是不妨一试——不过咱倒是扯得有些远了。如今连石城郡东川郡等边镇都还不曾拿下,却是已经想到了深入敌后直插昆明湖之后的事情了,说出去岂不令人以为我等自大?还是先去整备进兵事宜,此计从长计议,若是时机合适,再行不迟。”
。。。
。。。
第388章不该出现之人
从富源砦西行,便已经一寸官道也无了,一支吴越骑军当先在山谷间行军,旁边还有步军随行,帮着填坑砍树开道。虽然距离东川郡城还有八十多里地、距离石城还有一百二三十里,不过若是从地界来论,这块地方着实已经算是大理国东川郡的地盘了。
因为南中之地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应用,所以此番出征大军中,林仁肇从杭州带来的三万亲从都只有一个都、五千人是铁骑都的骑军,而今已然扩充到2万规模的吴越中央直属骑兵部队,还有四分之三或在杭州镇守,或偶尔轮换去日本的关东平原杀人放火镇反。
来得人少,钱惟昱自然不会把顾长风排出来亲自督军,而是在亲从都骑军里面挑选一个都指挥使带兵即可。考虑到可靠性的问题,半路出家管骑兵的刘彦琛得了这个差使——刘彦琛是杜叔詹的死党,当初先王钱弘俶被外戚孙氏之乱所害的过程中也是跟着混了从龙拥护之功的。虽然不比老上司杜叔詹那般因为和大王有表兄弟之亲那般受信重,但是独领一都的精锐骑军还是够格的。此番南中作战骑兵只是策应力量,稳妥是第一重要的属性。
刘彦琛在大军中前部缓缓而行,在他身侧还有几个军官簇拥着策马而进,大多数人是亲从都或内牙军的故旧,除了浙南、闵人之外,便多是淮南兵出身——两广和江西的兵用来做骑兵部队确实不太合适,哪怕是浙南和闵地的彪悍山民,也不过是体格和耐力韧劲儿上有一定优势。即便配合了吴越军方的科学训练和加强营养,真要练出一等一的强大骑兵部队,那也是非得有个十选一的筛汰率的,这也是吴越国多年征战扩充之下,骑军依然不过两万的原因。
不过,既然说的是“大多数”军官都是浙闽和淮南人,那就说明也有例外。比如刘彦琛左侧一匹战马上,便坐着一个身着山文甲喉轮护肩、手足套着弹性钢片护臂护腿、躯干被锻钢板甲包裹起来、里头还衬着丝绸和钉皮衬里的雄壮军官。身材看去起码有一米九几高矮,手挺一杆丈二镔铁陌刀挥洒自如。紫铜色的面容肤色,一看就很有山西狠人的气质,应该是出自五代时分天下强军产地的河东之地。
从盔甲上面装饰的颜色来看,此人不过是一个指挥使,比刘彦琛低两级,刘彦琛却常常与之言谈,显然是看重此人——不过,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长官爱才而看重部下军官固然是一种可能性,实际上却不能排除这个下级军官被更高层的领导重视,甚至有“上达天听”的能耐——从二人言谈的内容语气来看,显然是后一种情况。
“杨制使,我吴越骑军,比之北人如何啊?杨制使在北地时也算见多识广,可曾想过南国亦有如许雄师?”
“杨制使”这三个字的称呼,如果在后世看过《水浒传》的人耳中听着,定然会产生一种“莫非东京城里卖刀杀人的青面兽杨志穿越过来了?”的错觉。不过这个杨制使却并非如彼人也,只是恰好姓杨,官在指挥使而已。
“大王麾下兵备严整,器甲精良,虽天下一等强军不可敌也。臂力雄强搏战骁勇,亦可与辽国铁骑相当。只是马术骑射尚在……辽汉之下。不过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令人叹为观止了,对付南人各部,绰绰有余。”
刘彦琛听了心中略有两三分不喜,不过也知道此人说的是实情。大王还真是“唯才是举”啊,一个几个月前被高丽海商用重贿反间倒腾回来的北汉下级弃将,值得如此重视么?莫非北人和咱吴越人在骑军将领上当真有这么大的素质差距不成?到了交战之时,倒是要看看这厮手段!
……
那个被称作“杨制使”的指挥使军官,便是晋北太原人士、半年前还在北汉军中担任一个骑军军使(虞侯)的杨继业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吴越军中,其中还有一段颇为歪打正着的曲折经历。
建隆二年春末夏初,当时正值昭义军节度使李筠被赵匡胤大军剿灭,北汉刘承钧在赵匡胤果断决然的全力北进反扑之下也着实打了两个败仗,此前支援李筠捞到的好处几乎全部都吐了出来。
从建隆元年年初开始,由钱惟昱资助指使、对外打出“高丽舶主、豪商”名号在辽国和北汉境内行商的王大世就已经广结贿赂、收买辽国和北汉权贵多行方便。如今到了李筠覆灭、北汉也没了什么价值的时候,自然这伙高丽海商也该撤走了。
这个年代北汉和辽国的朝臣自然还是应该颇有爱国之心的,不过因为王大世本来就是去资敌的,给了贿赂也没做过祸害辽国和北汉的事情,自然吃得开。那些一开始还心虚的汉辽文武观察了许久王大世在北国的私下作为之后,也只能理解为“这是一个极端仇视南人,崇拜北国的高丽国际友人”。至于为了这事儿去高丽国内探查消息的人自然也是有的,只是人家本来就是高丽海商,钱多钱少官府怎么管得着呢?
不过,这里面却有一个蝴蝶效应不小心起了作用:当初,钱惟昱在****王大世送上门来求破的外甥女儿、新罗末代王后的幼女金孝恩之后,便很放心地给了王大世大批钱粮去北地运作。临走的时候,钱惟昱不甘心白白资敌,还招呼王大世好生结好一些北国的文武人才,原本钱惟昱是想着有朝一日真到了讨伐北地的时候,可以多多少少有点民族主义的借力,也没真期望王大世做成什么大事儿,只是想让自己花了钱后多听个响儿而已。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钱惟昱也着重提醒王大世注意找几个人,其中便包括杨继业。
后世《杨家将》里吹嘘得犹如武神的杨老令公,历史上其早年的经历却是无人熟悉,便是史书也是一笔带过。钱惟昱对这一块原本不甚了然,以为杨继业如今已经是北国名将了,结果王大世到了北汉之后,行商贿赂资敌之间略一查访,发现北汉骑军中还真有一个叫杨继业的军官,但是只不过还是一个二十六七年纪的中级军官而已——这其中,钱惟昱忽视了杨继业的年纪和其成名的年代,要负很大的责任。杨继业真正爆发出国士之名,那也得将近二十年后了,与辽人的大战,则要再晚上五到八年,可以说是和辽人的耶律休哥、耶律挞烈同时代的猛人。现在才赵匡胤立国初年,三十岁不到的人才做到“副团长”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
王大世在北汉私下银弹外交的时候,便已经跟杨继业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当然,也仅限于不错的关系而已。建隆二年四月,王大世眼看自己即将离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对于钱惟昱曾经叮嘱注意结好的人才自然也更加上心盘算了一番。算计下来,钱惟昱交代的那几个英才,就属杨继业如今地位还低,算不上多被重用。思忖再三,便决定来一下狠的。
王大世在契丹和北汉混了将近一年,也知道北汉和契丹官场一些门道——比如如今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挞烈麾下最受宠的契丹族文官便该数南院枢密使室昉了(汉官当中最受信任的应该是幽州韩家人)。因为北汉与辽国是“叔侄之国”,刘承钧一直靠着辽国的南院大王罩着,所以每次派遣使者到燕京去的时候都会重金结好室昉,让他帮着在耶律挞烈面前说说好话。室昉这人属于收钱呢也不避讳,但是从不出卖辽国国家利益的人。如果刘承钧的要求有损辽国利益,他就会直接翻脸把贿赂交给耶律挞烈,然后直陈其情。
王大世摸清了这个情况,便趁着刘承钧又一次例行公事派遣使者去燕京进贡的时候,让人假借杨继业的名义,重金数万两贿赂室昉,假意求契丹人帮他私下在主公的正使那里美言几句。这种要求,室昉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可惜的是,“杨继业行贿室昉以图美言升迁”这件事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行事不密,结果发生了小范围的泄密……室昉当然不会认这种屎盆子,趁着事态发酵之前把自己给撇清了……
王大世不是什么智计卓绝的人,所用的反间计也非常幼稚。但是胜就胜在一个动机上——杨继业如今还只是一个虞侯呢!在常人的想法里,谁会花那么大代价陷害一个虞侯?而且动辄动用数万金?也只有认识到杨继业未来数十年发展价值的穿越客会去这么干了。
然后,杨继业便在运作之下“不容于北汉”,幸好他的家人——主要是妻妾和如今才五岁的儿子杨延昭——被一伙神秘富商救走了,杨继业才没有落得更悲惨的下场。北汉皇帝刘承钧也懒得过问这么一个“副团长”级别军官的去留,既然畏罪潜逃了也就不问了。
杨继业在六月初的时候被绑票一般弄回吴越的时候,钱惟昱也是大吃一惊。然后自然是宋江松绑的戏码,给杨继业亲去其缚,悔恨地温言劝慰说:“寡人在江左久闻将军乃当世骁将,时常在众臣面前称赞仰慕将军,但绝无陷将军于不忠不义之心。不意下属臣僚妄自揣测寡人之意,居然做下如此事端,实在是惭愧之至。”
人都到了这里了,而且别人动辄赏赐黄金千两、锦缎万匹给压惊;又说去留任从自便,如果留下直接从原职的虞侯升一级为指挥使,并且进入亲从军的铁骑都领五百精兵,若是赶上此番对大理国用兵的话,但有战功再行升赏……
杨老令公固然是硬骨头,可惜历史上北汉完了他也一样降宋;只是最后不肯降辽罢了。所以终究是个讲究“豫让众人国士”之论的人。刘承钧待他不过当个虞侯,跟着吴越王混前途无量,软硬夹攻之下,也就有了今日之事。
。。。
。。。
第389章白石
九月末,石城郡城之外,大约五万余众的大理军队在白石江边据险铺开,严整肃穆地戒备着,前军小规模接触中,大理军队的小规模溃败,已经让这里的守军感受到了形势的严峻。
八天前,吴越军队从富源,罗平出兵,仅仅两天后,大理国方面早就嗅到了危险气息的斥候部队便把消息传递到了东川、石城。随后又是鄯善府(昆明)。不过几天,大理那边的援军就开始往边镇进发,同时命令东川、石城二郡的守将自行组织阻击以迟滞吴越军队的脚步。
在双方都没法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大理人动用了约莫两三千人的小股机动部队,试图利用大理人善于山地丛林匿踪的优势,对行军中的吴越人进行骚扰,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得很厉害。吴越亲从都中有大量山地兵,鸳鸯阵更是吴越人的老本行,纵然不比大理国的云南蛮子那样野性,但是胜在器甲精良、配合有度,大理人的骚扰在付出千余人的代价后边终止了。
之所以只挂了千余人,这还已经是因为吴越人的新武器没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此次吴越军队讨伐大理,用的火炮大多是臼炮轻量化后的原始迫击炮,也就是那种依靠炮弹预先在火油内黏一层油料、点火后塞入炮口、炮弹靠重力滚到炮膛底部引燃火药发射。原本实心弹要想当迫击炮杀人是不可能的,因此吴越人指望的是那一层火油可以引燃一些丛林火灾把周边埋伏的大理人烧死,可惜云南这地方到了之后的人才知道,那天气真叫天无三日晴,在中土都该是秋燥时分了,云南依然难以放火——这才让骚扰的大理军队一多半逃得了性命。
骚扰无果之下,随着都城来的援军抵达石城郡下;这支军队的统军主帅、当今大理国主段思聪的叔父、大军将段子标也就果断采取了第二套防守方案——沿着石城郡城外的入滇锁钥白石江布防,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准备迎击吴越军队。
不过,至今为止,打都打了一阵子了,吴越人和大理人似乎都没有进行外交接触,若是放到中原两国之间,实在会是一个比较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或许,双方都觉得这样的战争没什么道义和理由可言吧,无非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而已。自古以来,也就是汉人抢着和蛮夷讲道理,蛮夷只管讲拳头,哪一天汉人都不讲道理了,也就没人讲道理了。
……
白石江,由东向西穿回曲靖坝子南北两翼。江流距石城不到五里远。中上游地势险恶,后世凡是到过云南旅游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白石江上游两岸都是绝壁,根本无法渡河,只有到了曲靖城外那一段才两岸河坡放缓,可以渡河。这个位置也就成了古弹道和普安道(古代出入滇地的两条南北向、东西向古驿道)的交汇口,历史上是曲靖的咽喉要塞和打通云南的必经之地。
石城郡城东北边的这一段白石江,水宽百丈有余,平均深浅不过五尺,若是士兵水性好,在没有重装备的情况下,光靠徒涉过江也是有可能做到的。若是非要利用舟楫便有些麻烦了——因为此处毕竟不和吴越人控制下的任何水系交接,不管是造船还是造竹筏都要就地开工,至于白石江上的现成小船,当然是在吴越军队赶到之前就全部被大理人征收管制起来了。
段子标选择在这里狙击吴越人渡河,也算是中规中矩的知兵之举。中国历史上,云南的地方政权被外来势力彻底消灭的例子有两次。一次便是宋末元初的“元渡革囊”,大理亡于蒙元,那次战争中,蒙古人从西川和靠近**的山区迂回南下,强渡大渡河,直捣大理城,而对于东边的昆明那一带,其实蒙古人一开始并没有经过。第二次便是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时候,自东向西由大将傅友德讨平滇南的蒙元残余(其实当地大部分还是黑白彝人,不是蒙古族人),傅友德的进兵路线便是沿着曲靖…昆明…大理的路子打进来的。
如果没有历史的改变,四百年后,傅友德也会在这白石江边和蒙元仆从军领袖“把匝瓦尔密”发生一场大战。只可惜如今吴越军带队的将领们中没有穿越客,否则他们说不定会觉得在这里决战是个不错的好兆头。
当然,历史的幸运值不可能复制,四百年后付友德干掉“把匝瓦尔密”时,天气帮了明军很大的忙——明军逼近白石江时,天降大雾,持续不散,给了明军分兵偷渡的契机,如今的吴越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
钱仁俊在白石江北岸,用水晶片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河南边大理军队的阵势。大理人或许是明白如此宽阔的江面要想射到对岸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有执着于在河沿的松软水草地上列阵,而是在江边空出了一条百来步的狭长空间——者明显是打着放吴越军队先头部队过去,然后半渡而击,来一撮杀一撮了。
“把虎蹲炮和臼炮都先架起来,对着江南人堆密集处开炮,让大理人也知道我吴越火器犀利,可以及远。”钱仁俊放下望远镜后,便下达了第一条军令。此前几天的骚扰交战中,大理人已经知道吴越人有一种巨响并且火光惊人的火药兵器了,但是因为吴越人用的都是山地灵活的小型迫击炮,大理人对于吴越军队火炮的射程性能还无法充分估计。
听了钱仁俊这番话,一旁的林仁肇倒是建议了一句:“都护,我军臼炮如今的射程,极限也就可以覆盖敌军军阵前几排,若是敌军再往后退却二百步列阵,江北的炮便用不上了。与其这么快便暴露实力底线,不如等到大军半渡的时候冲乱前阵敌军的阵脚,也好打破大理人半渡而击的打算。”
“我军此番出战,千斤以上火炮不过十余门,三五百斤小虎蹲、迫击炮不过五十余。光靠铁球砸下来,能杀死多少人?大理人在山区骚扰我军的时候,已经试过了我军火器不善野战杀人,若在轰击下依然能弹压住阵脚,那被半渡而击的我军便危险了。与其如此,不如先逼退敌军,也好让其无法窥伺我军明细。开炮后,便让步军勘测水情,查验地质软硬。见此处江水平缓,若是江底淤泥不多,哪怕骑军都可纵马渡河了——不过水情摸清之前,骑军不可贸然露脸,以免敌军戒备。”
林仁肇见钱仁俊很看得起大理人的心理素质,也就不再劝说,毕竟钱仁俊的意见并没有错,只是两人一个激进一个持重罢了,林仁肇对于炮击的瞬间惊吓效果期待值比较高,而钱仁俊却不看好。
须臾,吴越军队便把12门千斤以上臼炮都抬了出来,沿江布设好,随后不疾不徐地开炮轰击南岸。实心铁球一颗颗砸落,偶尔在人堆里激起一堆血泥,但是大理军队略微坚持了一阵子之后,往后退却了一两百步重新列阵,也就稳住了。很明显,大理人也是带兵有方之人统帅,对于可能出现的新武器上,已经对士兵充分宣贯了心理准备。
眼见炮弹打不死多少人了,吴越军开炮的频率也放缓了下来,每发炮弹的装药量也酌减一些,铁球弹换成了石头弹,以给大理人保持精神压力为主。吴越军队中一股股小撮的、不着铠甲的士兵以嬉水状下河勘察水情、河底软硬,其余大军则或站或坐,或退往荫凉处歇息;解甲者不可胜计。一派松懈之状。
……
“王叔布燮,那些越贼却是在故作松懈诱敌呢!他们这是仗着火炮可以及远,隔岸轰击我军,试图让我军耐不住后,以精兵渡河奇袭敌军炮阵。如此一来,那些故作松懈的敌军步军精锐就能对我奇袭队围剿反杀了。布燮千万不可中计啊。”
河南岸,段子标的幕僚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表功地劝说段子标,弄得段子标非常不爽,心说这般浅显的道理老子带兵打仗一辈子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还要你们这些东西来说嘴?老子跟着先帝段思平打天下的时候,尔等还在舞文弄墨念佛经呢!
“此事本布燮能看不出来?啰唣!命驻军不可松懈,列阵以待,吴越人远道而来,想和我军互相消耗,难道还会耗不起?我军便不变应万变好了!”
吴越军队在江北岸还真就耗下了,纵然开炮的频率越来越低,却是锲而不舍,到了午后,吴越人居然还开始在江边伐木立营、取出数以万计的棉布布匹围成营帐,轮流休息——当然了,军营肯定不是直接立在河边的,而是要离开一些距离,并且设于高处树木稀疏之地。否则南中的蚊虫还是会让吴越人好看的。
时间缓缓地入夜,吴越军队的炮响却是一夜未停。吴越士卒除了少数哨兵监视、轮流休息之外,大多倒头酣睡。大理人却要一夜数惊,还不敢把兵力收拢回几里外的石城内。第二日便都有了黑眼圈。
“看来这不仅是诱敌之计,还是疲兵之计啊。但是外人但凡到了南中之地,哪有不瘟疫流行的?莫非这些吴越军,大多是交趾人、侬壮人不成?还是有什么避虫的法宝,能够在野地里这般长久屯驻?前后蜀人从不见有如此能耐……当真是怪事了。”
。。。
。。。
第390章啄木鸟战法
凭心而论,如今的吴越大军进攻大理国,比之四百年后傅有德沐英蓝玉讨平云南的蒙元余孽时,至少从后勤角度来说,吴越人要优势得多。若不是吴越国开发广西修邕江乃至上游水路的水利航运设施、屯兵积粮保障军需,吴越军队要想不求速战是不可能的。同样如果没有风油精,哪怕是深秋季节、野外屯驻得久了一样会被云南的蚊虫给搞死大半。
后世傅有德的急进速战,固然有军事上的趁敌不备考虑,同样也是后勤制约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很幸运的是,如今的吴越人不用做出这种选择;在白石江边仅仅四五天的相持骚扰之后,大理军队一方就不得不做出慎重的裁处。
“王叔布燮,刺洞主的斥候已经探查过了,吴越军营内两日内并无疫病迹象,陷于敌后的两藩洞主私兵也尝试袭扰吴越军粮道,然吴越人备御严谨,供给充足如此相持,却也不是办法。”
段子标对于这种观点一律是不予采纳,直接回绝说:“凡事不可急躁!这才几日呢,如此便耐不住性子,正是中了吴越人的诱敌诡道!”
“可是,大军连日休息不好,却是战力大损,如今每晚都要分兵一半严兵整甲以待吴越人的偶尔放炮骚扰。若不出击,不用十日,吴越人真个渡江的时候,儿郎们提刀的气力都没了。这些日子来,吴越人可是天天休养生息,一到夜里就倒头大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