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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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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定了出兵的统帅、兵马,算清了所需钱粮之后,下一个问题便是何时出兵。对于这个问题,负责军事细节的林仁肇第一个劝谏说:“末将以为,征伐大理只怕非一两月内可济全功之事,如今已然开春,待仓促进兵、人马钱粮尽数筹备齐全运到广西,也该是初夏时分了。南中炎热,暑日中瘴疠横行,不若秋冬寒冷、烟瘴停息,既然去岁因为对日本的讨伐,已经错过了大理的冬季用兵,不如暂且徐徐准备、运输资粮军械兵马到广西屯驻,等到盛夏一过,气候凉爽再行进兵。”
钱惟昱一听这又是大半年的时间等过去了,心中还有些不愿意,转向久在两广的四伯父钱仁俊问到:“四伯意下如何?若是轻兵疾进,有可能在仲春偷袭入境、打开一点局面么?”
钱仁俊拱了拱手,丝毫不敢以长辈自居,恭敬地回答道:“臣以为林将军所言有理。南中之地,纵然是初春时分烟瘴不兴,也同样不适合用兵——臣久在两广,且大王今年还派遣樊若水助臣屯垦、治理珠江湿地水利。樊若水果真是地理奇才,不过两年深入考据,便深谙西南地理形势、天候水文,报于臣处。
据樊若水调查,南中之地,若论南北方位,与两广处在一线。然两广之地河川春季均无凌汛,盖因两广暑热,终年无雪无霜,故而四季雨水匀称,珠江水量平稳。然云贵之地多崇山峻岭,如邕江水源,便多受滇西雪山融水补充。因滇地多崇山、山区冬日寒冷,雨雪凝结,便会出现冬日枯水、江河水位下降的现象。一旦开春,冰雪消融,水势猛涨,便成凌汛。
我吴越治水修河、整顿两广数年。如今若要对大理用兵,运兵运粮足有**成路途全赖邕江水运、直达曲靖以东。若是寒冬枯水季节,邕江中游水位便不足行船;若是春季凌汛时,内河行舟不比海商有海风可用,反而是以桨轮摇橹为主,逆水行舟时水流过于湍急,一样无法行船——所以进兵所需后勤辎重,唯有依赖短短夏秋两季运输囤积。”
钱惟昱听完四伯父的详细阐述,心说难怪中晚唐的时候,大唐兵马在南诏国遇到了那么多次失败,害得后来中原王朝对于对云南用兵都产生心理阴影了,如今看来,单是可以用兵的时节上,就很难把握啊。夏天太热,瘴疠太重,冬春又不能利用水运保障后勤,那岂不是说一年只有深秋那两个月可以打仗么?看来将来用兵的时候还只有追求速战速决了。要么就是不考虑后勤问题,提前在百色上游、靠近曲靖的两国边境地带大量囤积军粮物资、筑堡固守。
想到这儿,钱惟昱立刻再次提问:“四伯在广南西道,可有提前沿邕江修筑坞堡、以备屯兵驻守?”
钱仁俊请求拿出一副地图,随后在图上指指点点——因为这些地名都是羁縻州改过来的,若是直接报地名,钱惟昱听了也听不懂。对着地图大致看了一下,钱惟昱心中便有些数了。邕州(南宁)西边四百里的百色附近,如今已经把原本侬民富的侬族羁縻州改作了一座有正式城墙的州城,方广数里,这也算是这些年广西改土归流的一个大成果。
再往上游黔桂交界、相当于后世田林、安龙、兴义等处也都每隔六七十里沿江建起了小县城,基本上都在徒步急行军一天的路程之内,哪怕没有水运的情况下,人员机动已经是不妨事的了。从兴义再往西到曲靖之间,因为实在归化民不够多,建县城都建不起来;所以只有在相当于后世云贵边境的富源、罗平立了两个砦子,平素屯驻数百土兵团练驻守,囤积一些粮草。
根据钱仁俊所言,这些规划当中也颇有樊若水那个水利勘测人才的建言,钱惟昱听了之后也是在心中不胜唏嘘:想不到那个人品上只能当汉奸走狗卖国贼的家伙,若是不论品德、唯才是举的话,倒也真是有一番用途。给这样的科技人才指一条明路好生实践努力,竟也颇可以做成一些事情。
“既是如此,即日起四伯你回到广州之后,便立刻注意雇佣苗、侬、彝人,扩充罗平、富源二砦规模,整备道路。一旦凌汛过后,便每日以河船漕运军粮箭矢、火油军器前往罗平、富源二砦囤积。入秋时候,务要在前沿徐徐攒够五万大军一年所需军资。如此,才不会误了大事。对了听说太医院已经用澳洲运回的桉树叶熬炼出了辛油,与薄荷樟脑混用,所成的‘风油精’对抗南中毒虫最是有效。如今的产量还不足,要优先供给陈诲出海的船队,入夏时候,寡人自会把第二批‘风油精’给四伯送去,如此这般大军征伐南中也好省却一些瘴疠毒害。”
钱仁俊顿首谢恩,随后恭贺道:“原来陈都帅又要出远海了么?那定然是大王建造的铁骨巨舰已经成了。臣恭贺大王马到功成,陈都帅此番定然可以在大王万里明鉴之下再为国寻获一些济世安民的海外奇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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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巨舰下水
建隆二年二月,昆山港外,一支巍峨的舰队,即将再次。吴越国每年投入数百万贯的政府投资造船经费用于建造战舰和探险船队,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如今终于又走上了另一个历史的巅峰。
昆山港外海,两艘四十丈长的五桅铁骨巨舰静静地漂浮在那里,近海的波澜在这些硕大的海船面前已经起不到什么效果了。陈诲站在前桅的顶层平台上,距离海面足有四十米高,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些小船上爬桅杆经常会有的摇晃危险感觉。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前人作诗,不过虚妄之语,想不到如今某陈巨训也有驾驭如此巨舰的一天。”
陈诲这个四十来岁的福建汉子,打小就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算下来跑海的日子也有三十五六年了,不过也就归降大王之后,至今的这十五年,才是他对于国朝水师进步感受最明显的时代。不管怎么说,大王恐怕是从古至今,最肯在航海上花钱的君主了,十几年下来造船修港、编练水师的累计支出,也有几千万贯了;能够为这样一个重视海军的雄主效命,在任何一个生下来就和大海打交道的悍将来说,都是千古难得的契机。
爬下桅楼,陈诲想起了前几日大王对他的私下交代:此番出海,比之前番探索“澳洲”更加凶险,路程也远得多,只怕光是半程就要三万多里海路,往返相加便是七万里。走走停停也得将近一整年的时间,而且其中有很长一段是在漫漫大洋当中航行,有可能连续两三个月都看不到陆地。陈诲不知道大王究竟如何做到这么肯定地说沧海之东三万里会有一块莫名地大陆,而且有数不清的奇珍物种,但是陈诲依然决定毫不保留地相信大王的判断。
两年前的时候,如果有人和他说渤泥国以南八千里有一个澳洲,他一定也是不信的,但是大王告诉他有,还答应发现澳洲之后就封他侯爵,还把当时吴越国最新锐的“明州号”派给他。如今,他已经有了“南安侯”的封号,也正式得了“东洋水师提督”的职位,这一切都真真切切让陈诲知道,在这些问题上,大王一定是有着神授的绝对正确的。
这一次,大王开出的价码更是惊人——如果发现美洲,并且带回所要的物种,日后便在大王君临天下之时,册封他陈诲一个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连封号都想好了,就叫“闽国公”。
当然了,如此重赏,自然也是有不少风险的——两年前去澳洲的时候,整个船队一两千人,除了当炮灰打前站的越南人和菲佣死伤无算之外,便是汉人海员得各种热带病时疫而死的也有数十人,这还是在朝廷把青蒿、薄荷、樟脑、诸般药物和卫生设施都尽可能弄完善的前提下才达到的数据,如果完全不做准备地话,那么病死率说不定就不是那么2~3%可以打得住的了。如今要去的美洲,据说各种疾病更多,幸好太医院也已经把“风油精”量产出来了,才能抵挡住大部分依靠昆虫传播的疾病。
……
说起风油精的来历,还真是不容易。因为桉树的树苗后来在台北淡水地区大规模引种成功后,实际执掌台湾的大豪商蒋家便发现桉树苗子要成长到可以采收树叶的程度,至少也要和桑树樟树那般长个三五年,所以短时间之内要大规模供应还是比较困难的。
所幸,陈诲第一次去澳洲的发现之旅途中,也带回来过两三百吨的桉树枝叶,林林总总搜刮实验、熬炼桉叶油之后,经过多次失败、浪费,最后竟然也熬出了几千斤桉叶油,再交给太医院的药局去实验制药,整整两年下来,如今才有了大批量的风油精量产。
为了保障桉叶油的供给,也为了日后继续利用澳洲东海岸提供航海的中继补给点。在陈诲发现布里斯班之后,钱惟昱在建隆元年也派出了三波船队、每支船队由“明州号”和十几艘两千料以上的改良版大福船、老闸船构成,运载着流民物资继续沿着台湾…麻逸…渤泥…莫尔兹比…布里斯班的航线进行了航行,在莫尔兹比和布里斯班初步建立码头锚地、木质堡砦。因为无需和当初陈诲去澳洲的发现之旅那样环绕澳洲一圈,所以整个航程如果从杭州出发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即可往返,如果从台湾作为始发点的话还可以节约半个月。
第一批船队在启航去澳洲的时候,钱惟昱还特别指示运载了活的牛羊马匹、鸡鸭猪狗各数百匹送去澳洲。一开始具体管事儿的海事官吏与水师将领还心有疑虑,以为大王不懂行想要劝说——活的牛羊马匹运过海去,耗费的淡水和草料、饲料运力便非常可观,如此靡费难不成还是指望去澳洲放牧?若是放牧的话,就算有了产品,以如今的海运成本从澳洲运羊肉回来也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或许只有纯做皮革生意、把畜肉扔了才能把运费回本……
对于这种质疑,当时钱惟昱第一时间就驳斥了:运牛羊去澳洲短时间内并不是为了放牧,大部分是为了野生放养。澳洲这片土地的原生物种当中没有牛羊猪马,空有几百万平方公里的草原丛林只用来养育袋鼠不是太浪费了么?就算一开始去的人没有精力放牧,只要把牛羊猪马自行放出去野生繁衍,不出数年就会开始几何级数的增长……因为澳洲的猛兽只有比猎狗还弱的袋狼而已(历史上澳洲带狼的濒临灭绝,就是因为欧洲人引入了家犬,带狼的物种竞争力不如狗,所以被淘汰了。)
一旦把澳洲变成野生牛羊遍地的所在,将来的吴越商旅要是需要再从那里蹭西风漂流的洋流季风去南美,就可以在布里斯班获得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不必全部从中国大陆运到南洋去了。
……
这一次,陈诲带领的船队包括两艘四十丈长铁骨飞剪船,以及四艘如同当初“明州号”级别的二十八丈飞剪船——除了“明州号”之外,剩下的三艘也都是这两年间吴越的造船工业部门根据建造“明州号”的经验,利用同一级别的船坞赶造出来的。因此陈诲的主力越洋舰队就有两个级别、六艘大海船可用了,足够承载两千人越洋航行。
一如两年前去澳洲时准备的那般,数千箱的各种肉食干粮、干菜物资被日夜不停地撞上陈诲的船队。各项补给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物资准备地规模比之两年前那一趟又大了数倍。除了量的变化之外,其余质变的准备也不少——不仅仅是只有驱虫的风油精、万金油而已。
比如考虑到有可能会在大洋上几个月无法可靠补给淡水、只能靠接雨水使用,所以在出征前的准备中,淡水储备所占的吨位比例也就进一步增大了两倍的余量比例。同时考虑到淡水在长时间放置后有可能发臭或者滋长藻类,经过大王的要求、太医院和部分匠作单位的联合试制,最后为船队配属了三千口香樟木板箍的大水桶以贮藏淡水,利用樟树木材的杀菌效果让淡水的保质期比正常情况额外延长了一两个月。光是为了解决这个淡水贮存问题,台湾淡水附近的樟树种植林便被砍伐了上千颗大树,少不得再补种一番——
这种用杀菌木材制造水桶的法门,可是数百年后大航海时代的欧洲人都不曾想到过的,主要是因为樟树的主要产地就是台湾,欧洲人没有供给也不知道木材的药性,加上远途弄樟木成本过高,所以欧洲的航海家历史上可是忍了几百年的喝臭水悲剧。
又比如新鲜蔬菜的获取会更加麻烦,为了进一步扛住坏血病,管理后勤膳食的部门用腌制四川泡菜的法子,把南洋的柠檬和橘子也榨汁糖腌。在船上少量养殖猪狗等可以用食物残渣和人类代谢产物就养殖起来的、只需要喝人类无法食用的高藻类含量污水的动物,以便提供少量鲜肉供给。
二月初十这一天,万世都已齐备。信风也开始转向与大陆平行的角度,再等下去便不适合出航了。钱惟昱亲自来到昆山港给陈诲践行,仪式酒宴结束之后,私下交给陈诲两部书函让他看一下。
第一部书叫做《农政全书》,据说是钱惟昱带领一帮考据的文臣、以及这两年来朝廷工科科举录取的部分实干学士编纂的,罗列了华夏中原固有诸般农艺民生事宜,沿袭了先朝《齐民要术》又大有发展。
在书的最后部分,则是钱惟昱钦定加的内容,上面写着诸如“玉米”、“土豆”、“番茄”、“烟草”、“可可”、“辣椒”、“花生”、“菠萝”、“木薯”、“红薯”、“南瓜”、“葵花”等等数十类粮食瓜果诸般作物,都还一一配了图片和简单的文字描述——当然了,其中的文字描述比之前面那些中土固有之物自然要简略得多,准确性也不敢保证。陈诲看了,便疑心又是大王“天眼通”了预言海对面三万里之外有哪些物产可以找到……
在所有物种中间,五项被着重用朱批圈出、钱惟昱亲笔手写、强调此番美洲之行一定要找回来,乃是“玉米”、“土豆”、“红薯”、“橡胶树”和“金鸡纳树”,其描述也尽可能详尽。按照钱惟昱私下叮嘱的话语来看,这五种作物或是可以让华夏之地养育的人民、出产的口粮倍增,或是可以制成奇药使朝廷征服南洋不再受瘴疠之困扰,陈诲听了心中凛然,一一牢记,这才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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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专利法案
“吴越号”、“华夏号”两艘四十丈铁骨飞剪船,与“明州号”、“杭州号”、“越州号”、“苏州号”四艘二级飞剪船组成的船队,从昆山拔锚,缓缓向南驶去。
船行渐远,陈诲还在心潮澎湃地回想着恰才大王表现出来的大手笔。钱惟昱给陈诲的两部书当中,第一部是仓促编成的《农政全书》,写了诸般华夏素有之物,以及一些“明年新发现之物”。而第二部书则是拟定名为《吴越专利律》的刑名律令典籍草案,乃是着刑部、户部一并编纂的,其中由如今兼着户部尚书的平南军节度使钱亿担任总撰官。
这部《吴越专利律》当然不可能是千年之后的专利法,但是却异曲同工地对其进行了符合这个时代价值的借鉴。因此,陈诲看到的草案上写着的主要内容,乃是吴越国政权对于开拓海外发现、引入物种交流者的巨大激励。
按照此法,首先吴越国会编纂《农政全书》,并且由吴越朝野的邸报系统公示天下、搜集未被纳入《农政全书》初稿的农林牧渔品种,一旦穷尽搜集之后,便会做出范围登记,凡不在此列的物种,便认定为并非华夏固有之物,将来如要种植,就要统一征收“新作物引种专利税”,具体的税率暂定为五税一,也就缴纳总收成的两成分量。其中一半、也就是总收入的一成收归吴越国朝廷所有,作为朝廷的得利以及协助代征的手续费;另外一半,则由朝廷代征后统一转交给发现这一物种的团队及发现物种时探索行动的投资人。
当然,这种物种的发现自然是要到吴越朝廷的户部进行登记造册,才能确定权利人进行保护,如果发现者不实施登记的话,朝廷有发现这样的物种也可以自行将发现权收归国有,并且由朝廷推广、照样进行专利税的征收。只不过这一来,专利税的获益就不存在“发现者分享”这一说法了,所有两成的收成都由朝廷获取——这个律条的规定,是为了打击和绝杀那些发现了新物种之后敝帚自珍,自己小范围偷偷种植,自己获利,同时又进行严格种子管制、杜绝种子外流、不肯推广的人。因为有朝廷出面,这种拒绝“专利授权”的人就会被“无偿强制授权”。
同时,这种专利税费的征收和获利也不是无限期的,按照律令的规定,是从朝廷开始征收之日起,征收满二十年便结束征收。二十年后,无论是朝廷还是专利权人,都不再从其中获得垄断性利益。
最后顺带说一句,多年前吴越王亲自从占城国弄回来的占城稻,如今已经被正式定为“外来物种”,正式发现年份则钦定为周世宗显德元年——实际上发现时间比这个还要早一些,但是因为第一年都是在撩浅军等官营军屯内种植,没有民间推广,为了方便,便算是显德元年了——因此至今已经算是有8年时间了,也就是说吴越王本人对于占城稻还有12年的专利获益期。
《吴越专利律》颁发之后,原本吴越朝廷征收的夏税种粮钱也会彻底免除,改为“占城稻专利税”的名义,民户是否从官府的种粮供应渠道购买占城稻种子朝廷不再过问,但是只要你中了双季稻,那么早稻那一季就默认征收收成的五分之一作为专利国税——如果觉得贵的话,也可以每年少种一季粮食,那便可以不要交这个专利税,只要民户自己不嫌收成少一半就成。
原本来说,《吴越专利律》的颁布对于有开拓进取精神的人固然是一个巨大的利好和鼓励,然则对于内陆广大没有能耐没本事出海的人民却是一种负担——至少如今已经好生生每年种植着的占城稻、胡萝卜、甜菜这些东西,也要额外多交钱了。不过考虑到吴越国在推行专利律的时候同期废除了种粮税费,实际上并没有明显的税率提升。加之原本种粮税费是没有征收期限的,有可能作为一种常态政策永远收下去,而专利税却是明确只收12年、占城稻更是算作已经收了8年、还剩12年。这样好歹有个更加轻徭薄赋的盼头,百姓也就没什么反对了。
尤其是吴越国新统治的地区诸如岭南和交趾等道,那些刚刚归化汉化、齐民编户、清丈土地的蛮夷,原本根据吴越朝廷的政策就有十五年的“垦荒免税期”优惠,以吸引他们汉化,这些人归化的时间最多也就三四年,如此算来等到他们该缴纳农业税的时候,占城稻的专利期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税赋仅仅是针对目前还没有发现的物种,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在日子过得好好的情况下抗法了。
吴越国的税赋改革,便是这样一步一步名实分进地有效推行了下去,就好像千年之后改公务员社保之前,还要先给已经当了多年公务员的人普涨一次工资,把改革阻力压缩到最小。这种实用主义和修真主义的路线拿到千年之前玩弄古人,实在是无往而不利。
这些话题固然是扯得有些远了,至少在如今这个时间点,陈诲从钱惟昱拟定颁布的《吴越专利律》里面看出的最主要一点,就是朝廷在极力鼓励百姓往外开拓,这与惧怕人口流失、人口向化外之地迁徙以避税的历朝历代政府都毫不相同。吴越王鼓励航海和地理发现的政策倾斜,已经到了拿着藤条恶狠狠鞭笞黄土民族劣根性,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地逼着人心向海的程度了。让人走出去,开拓更多的贸易和交流。
……
怀着对钱惟昱那种恢宏气度的绝对崇拜和忠诚、敬仰,陈诲和其麾下的士卒们士气高昂地经过了台湾,驶过了麻逸国,穿越了渤泥国,从昆山出行后仅仅花了40天的时间,就航行到了巴布亚岛最东南端的莫尔兹比港——那里如今已经建起了一个木质的堡垒和简陋的栈桥锚地。经过一年半的多次徐徐安置,这里如今有了几百户被流放的人民和数百名轮流戍守的水军士兵,监视着人数比他们多两三倍的麻逸国奴隶修砦铺路、挖掘珊瑚砂和明矾糯米浆黏合修葺的巨大净化蓄水池,屯垦扩张田地牧场。
在莫尔兹比港休整了三天,让士卒上岸好生盥洗清洁并且替换了船队全部的淡水储备之后,陈诲再次带着船队南下,越过四五千里宽度的海峡,再次踏上了澳洲的海岸线。看到澳洲大陆如常出现的时候,陈诲的心中也着实踏实了一些——这片土地是当初大王在万里之外就预言存在的地方,果然一切都如大王所言,那么美洲定然也不会是一个虚妄。
从莫尔兹比港出航后又过了二十天,船队靠着徐徐地海陆侧风沿着澳洲海岸一直到了澳洲东岸中部偏南的位置,如期找到了如今吴越国在地球上最南端的一处临时据点布里斯班港。与陈诲一年半前来到这里时相比,如今的布里斯班规模倒也和莫尔兹比相若仿佛。
两个简易港口之间差别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的,比如布里斯班正好处在一条大河的入海口,所以淡水资源更为丰富,而且上游也极少有从事农耕的土著人生活,容易修葺好大规模的优质净化淡水资源供给——相比于巴布亚岛上的岛民还略有稻作农耕文明的迹象,澳洲的毛利人就算有在附近活动的,也因为澳洲得天独厚的物种条件而停留在采集和捕捉猎物的原始状态,因为可以吃的野生动植物太多,毛利人连种地都不会,自然更谈不上用肥料污染水资源了。
布里斯班现状给陈诲留下的第二个新印象便是牛羊马匹超多——确切地说是羊超多,这一年半里,吴越人往这里派来过两三批船队,第一批几乎把所有中土常见的禽畜都带了几百匹放到布里斯班附近的三角洲草原地带散养。后续又着重运来一些牲畜。因为羊的繁殖周期明显短于牛马,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羊都可以繁殖三胎了,而且小羊也可以进入生育寿命,不比牛马那些都要一年多孕期、幼崽每个五年无法再次繁殖。
故而此番前来的时候,陈诲便可以发现布里斯班附近的草原上略微跑马巡视一圈,就可以发现有数千头羊的种群了。澳洲的环境没有猛兽,让羊没有天敌,草原又如此广袤肥美。相信不用五年,这附近方圆数百里都会被羊群占领的。届时就算过往这个补给点的船队用不掉这么多肉食,光是做无本的皮革生意也能值得海船跑这么一趟了。
在布里斯班继续补给休整、顺带着把船队所需的新鲜肉食全部换成检疫后新鲜宰杀的羔羊肉、牛肉,船队启航向着东南偏东方向缓缓行驶了五六日。根据这两年来数次南半球航行所得到的数据,吴越海事部门规划过最新南半球南十字星观星星盘,靠着这种星盘和六分仪进行测量,便可以在南半球得到较为精确的纬度。大约到了南纬40°以南的海域之后,西风便愈来愈紧,而且海水都进入了一种剧烈向东滚滚而去的状态。
陈诲最后测了一次纬度,在南纬43°,西风和自西而来的洋流已经非常猛烈了,他知道大王所说的西风漂流带已经到了,便让船队的全部六艘船都把船舵调整好,船头直指正东,被背后正对而来的狂风和洋流吹得鼓满风帆,一日千里地向东划过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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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西风漂流
又是一天黎明,估摸着原本也才该是五更末刻。陈诲便早早地起身洗漱,整装收拾后从“吴越号”的船长室慢慢踱步上了甲板。
值夜的水手这个点还没换班,依然在甲板上、桅杆边一盏盏气死风灯的微光下忙碌控帆观望。气死风灯的外壳是用东海水晶或者打磨到极薄、略微磨砂透光的螺钿蚌壳等材质黏合而成的,里面用的是猛火油当中一种略微轻质的混合物,点燃起来的光亮比蜡烛和油灯都要亮好多,哪怕隔了透光性不太好的防风灯罩,依然可以让两丈之内的甲板上有微光可见。
见到提督亲自来巡视,一群群水兵自然是严肃地行着军礼,陈诲也轻描淡写地示意不必多礼。在海上不比陆地,无论官阶高低都是同舟共济,繁文缛节也就淡薄得多。不过巡视了一圈,五更天也就过去了。如今已是五月天,在南半球却正是深秋,好半晌太阳才缓缓地从左前方的海面上跃然而出,瞬间万道金光把万顷碧波都给笼罩了,涂抹上一层浩瀚地朦影,前一刻还隐约可见的满天星斗,在日光跃出的一瞬间就隐没不见。恰才还拿着星盘对照方位确认纬度正常的水手们,也到了收工的点儿了,把星盘收起来,纷纷拿出一些每半个时辰倒完一轮的沙漏,开始计时,便于换班的人对应便携日晷确定角度。
陈诲这辈子看的海上日出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但是这种太阳从北方的天空跃出左舷的经历还真不算多。正在感慨之间,即将换班的值夜水手长把一整天的航行数据全部整理好向陈诲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提督大人,昨日一整日,船队又往正东疾行了1200里上下,误差不会超过50里——速度不好很精确的估算,因为单是海水自身的水流也很快。咱按照拖绳漂流瓶的测速测得的与海水相对里程一昼夜是960里,剩下的水速还是根据前几日路过一个珊瑚岛礁近海时,刘制使让船收帆随波漂流、以岛子做参照测得的水速加成上去的。”
陈诲心中澎湃,这个速度又是刷新了纪录的高速,他跑海一辈子,都没见过大型海船能够跑出这样的爽感来。一日千里都不止啊。真不知道大王是怎么明鉴万里,知道这极南之地有如此汹涌无前的西风和洋流的。
“这个速度,比前天又多跑了七八十里吧。”
“诚如提督所见,正是如此呢。折下来一昼夜平均一个时辰就有一百里以上,已经比陆地上骑兵的奔马都快了。最快的短时速度是在昨日入夜前的申时,经过测算一个时辰便行了150里远。若是都能够保持那般极速,便真如千里马那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了。”
陈诲走到船头,亲自看着舰首劈波斩浪的汹涌气势,又让水手们测算了一次,心中对大自然的敬畏油然而生。
大王在出航之前也告诉过他一个约定,算是对未知恐惧的安抚——前卫与告诉他,从澳洲布里斯班启航之后,往正东航行最多三万里,必然有纵贯南北的巨大陆地。若是他真的行了三万里都没找到陆地,钱惟昱便准许他往北绕开西风漂流带,然后自行择路返航。或者如果他到了那一步也有胆,愿意相信钱惟昱的预言的话,也可以继续往东狂飙,相信再走三万里就可以回到澳洲的另一侧了——对于一直往东狂飙,最终为什么会重新回到极西之地,陈诲心中着实不敢置信。不过按照如今的速度来看,日行千里能够保持住的话,三万里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怀着对极限速度的崇拜,怀着对大自然和大王的敬畏。吴越水手克服了对于未知汪洋的恐惧,一往无前地沿着西风漂流狂飙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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