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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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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豹吃着茶,心里咒骂倭寇,却又担心着县里的事,这大过年的也不消停,本来今年华亭县好端端的,如今却是百业萧条,这样下去,却不知如此是好。

心里正在琢磨,却不想有差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道:“大人……不好……不好了……船……有船……”

听到有船两个字,聂豹吓得脸色都青了。

“船,什么船,哪里的船,有多少艘船?”

“很多……很多,都是大船……”

大船……

现在是冬季,本来就不可能有大船出现,而且这么多年来,大明也没有这么多大船,结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大规模的倭寇来袭……

想到这里,聂豹一下子呆住了,他连忙道:“走,去看看。”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斯文,连乌纱也不管了,飞快冲进去,这一出了院落,便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竟真隐隐有无数的大船在海雾之中若隐若现,朝着这边过来。

滩上的差役和兵丁都已经吓呆了,这么多大船,自然是大规模的倭寇,没有三五千,至少也有一两千,所有人乱成一团,海路巡检王昌觑见聂豹来了,连忙踉跄的跑来,道:“大人……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了,倭寇势大,要出事,要出大事了,得立即回县城去,得带着百姓逃命,还要立即知会松江府,让知府大人做好准备……大人……完了,这是巨寇,全县军民……”

聂豹虽然也吓得发抖,可总算还有几分胆量,怒喝道:“胡说八道,休要长他人士气,我等官吏官兵、民役亦有五百之数,怕个什么?逃?华亭县城郭方圆不过数里,多数街坊都在城墙之外,咱们逃了,就算固守了城郭,城外的数万百姓怎么办?传令……传令下去,固守这里,一面去松江府求援,守不住这里,县里军民俱死矣,让王主簿先回县城去,我们多拖延一些时间,好教附近的百姓尽量入城!”

听了这话,海路巡检王昌吓得脸都绿了,这县令是个愣子,这是打算把弟兄们全部去送死啊。只是二人虽互不同属,可是县令就是一县父母,县令若是不走,他若是逃了,怕也是大罪,此时只能哭丧着脸,道:“大人三思。”

聂豹冷笑:“三思什么?老夫倒是想要三思,可是三思的成吗?事急矣,瞻前顾后,只会贻误战机,让大家做好准备,弓手做好准备。”

王昌只得悻悻然回去约束诸人,只是这倭寇的凶名实在太大,还未等王昌约束,不少人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王昌大骂几句,回去看聂豹,聂豹气的脸色铁青,大吼道:“尔等吃用民脂民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正说着,大船已经越来越近,率先已有一搜快船飞快鼓帆而来,这显然是大船放下来的平底哨船,直接冲上了沙滩,便有几个人跳下船来,俱都穿着麒麟服,有人大喊:“哪个是主事的?翰林侍读学士徐谦率军奉天平倭,叫本地知府、县令来!”

如此一吼,用的是最纯正的官话,再看人家的装束,虽然大家未曾见过,可是只看人家身上的纹理,就晓得是了不起的人物。

这一下子,逃的人不逃了,尿裤子的依旧还在黄河泛滥,聂豹隐约听到侍读学士徐谦六字,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本想让民壮们反击,现在却立即打消了念头,忙不迭的冲上前去,道:“我便是华亭知县,来的可是徐侍读,徐侍读啊……江南僧俗军民人等,日盼夜盼,总算盼来了。徐侍读在哪里,我要登船拜谒……”

来人却是陆炳,不由道:“大人立即下船,拜谒就不必了,快请人修葺一下栈桥吧。”

聂豹的激动可想而知,江南早已盛传,徐谦乃是平倭英雄,盖因为官军实在不太给力,别看每次都有捷报,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糊弄朝廷的,但凡是江南的士绅,哪个不晓得这都是糊弄,平时倭寇登岸,官军每次都是姗姗来迟,等到倭寇洗掠一空,心满意足的远遁出海,官军才来一次马后炮,偶尔有一些肯尽力的,也往往挡不住倭寇的凶残,屡战屡败,难有胜绩,如此一来,就更加凸显了徐谦的厉害之处,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战功,邸报中有,明报也曾大肆宣扬过。

因此在江南官民们心目之中,别人平倭都是假的,就没几个真正靠谱,可是唯有徐侍读不同,只要有他在,倭寇必定灰飞烟灭。

这一下……有救了!

聂豹心中狂喜,全然没有一个县令该有的觉悟,话又说回来,毕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如今终于有人肯做接盘侠,换谁都喜出望外,他连忙应了,命人立即修复栈桥,一面和陆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自然是想要套出点话来,比如徐侍读带来了多少天兵之类,陆炳和他玩了个小花招,因为下船之前徐学士就有吩咐,为了安定人心,得先把数字往大了说,于是笃定的道:“徐侍读因为忧心江南时局,所以日夜兼程,带着两千先锋精锐率先赶来,此外还有朝廷五大营精锐军马三万,已从各路进击,用不了十天,便可齐聚杭州城下……”

“三万……”聂豹倒吸口凉气,这架子还真够大的,不过这话他倒是真信,因为理论上来说,朝廷既然来侍读学士挂帅,这就相当于一个准副部级的干部带着圣旨前来平倭,三万人马,显然不算多,再者说,看这些前来传话十几个校尉,一个个都身穿着钦赐的麒麟服,想来至少也是百户级别以上的武官,这种人只是率先登岸与人交涉,这徐学士的架子得有多大,这么大的架子,怎么可能带一两千人来忽悠?

第四百九十四章:英雄

厚重的木板搭在了栈桥上。

甲板上,看到许多麒麟服的校尉,有人拥簇着一个四品官服的青年上了栈桥,聂豹见状,激动万分,心知正主儿来了,虽然没有预料到徐学士这样年轻,不过溺水的人才不管自己抓住的是稻草还是缆绳,他快步上前,发现自己的乌纱帽都没有戴,生怕失仪,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下官聂豹,见过徐大人,徐大人辛苦了。”

徐谦站着不动,亦是一言不发。

聂豹只得继续道:“大人远来劳顿,下县已命人在县中备下酒宴,还请大人不吝屈尊。”

徐谦依旧一言不发,站在栈桥上一动不动。

连一旁的邓健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拽了拽徐谦的大袖摆,低声道:“人家请咱们去吃酒,去不去总得给句话才是。”

谁晓得徐谦这时候才缓过一口气,低声道:“刚刚从船上下来,我觉得天旋地转,胸中闷得很,你去打发他吧。”

邓健不禁无语,起先还以为徐谦摆谱拿大呢,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咳嗽一声,道:“你便是华亭知县,好,很好,徐学士率军平倭,已是乏了,天兵南来,倒是不敢叨唠地方,你命人拿些米肉来犒劳军士,我们就在这里歇一宿,明日就要远赴杭州,至于酒宴,就不必了。”

聂豹越来越觉得徐谦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须知这官场上,越是摆谱的人就越是深沉,起先还觉得徐谦年轻,现在再看徐谦这谱儿,顿时生出信服之心,于是连忙应下,连忙去筹备事宜去了。

却说消息传到松江府各县,顿时所有人沸腾了。

大家担心害怕了这么久,现如今徐谦带军平倭,正是久旱逢甘霖,须知徐谦的大名在江南如雷贯耳,而之所以能够名闻江南,一方面是徐谦六首的身份,毕竟这六首是百年难出的人才,能得六首,可谓万中无一。这其次,便是徐谦曾力主平倭,这倒罢了,更重要的是,徐谦不但平倭,还曾灭过不少倭寇,就在徐谦未步入仕途时,就曾手刃过倭寇,此后皇家校尉剿贼,亦是大放异彩,再加上明报大肆为他造势,徐谦在江南百姓心目中,绝对是平倭第一人。

这个时代需要幻想,需要有人力挽狂澜,而正在这种心理之下,徐谦自然就成了英雄,英雄的厉害之处毋须解释,因为光听他的大名就已经十分牛逼了,徐谦来了,江南有救了!

华亭县沸腾了。

不能开工的商贾们看到了希望。不能做工的工匠、学徒们亦是看到了希望,学子们看到希望,便是官吏们亦是看到了希望。

皇家校尉们当日虽然只是在县城外搭营,不过倒有不少本地士绅和商贾拜访,徐谦本是又累又乏,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来见他们,折腾了一宿,第二日队伍启程,直赴杭州。

这一路上所过州县,除了让本地州县安排给养之外,都是飞快赶路,皇家校尉们倒是没有埋怨,毕竟相对平时的操练来说,只是行军还真不算什么,两天之后,徐谦抵达杭州城下,而此时城外的各路官军先是听到朝廷已敕命军马南下平倭,俱都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听说来的只是千余兵马,却又都兴致阑珊。

这杭州城下不但有各路军马,还有不少督战的官员,倭寇闹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这浙江的诸多官员如今都沦为了待罪之臣,现在若是再不将杭州夺回,将来少不了要摘掉乌纱,在这种情形之下,谁敢不尽力,就算攻不下城,可是很多时候,朝廷看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态度,若是态度端正,只要上头还有门路,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徐谦一到地点,立即命人在城外扎营,也不和其他各路军马打什么交道,有前来交涉的官员也一应挡在外头。

如此态度,倒也让人纠结,大家来和你交涉,这是瞧得起你,怎么,你连理都不理,这算什么意思?

可是徐某人偏偏就是如此,你又能怎么样。

于是便有人不由冷眼旁观,心里不由冷笑,带来的人不多,谱儿倒是大的很,咱们拿不下城,倒要看看你徐某人是否能拿下,到时候功亏于溃,且看你怎么说。

徐谦自然也清楚自己遭了别人的嫉恨,他之所以不和这些人打交道,是根本分不清这些人是敌是友,大家聚在这城墙之下,怀着的目的各不相同,有人是希望将功补过,有人是想争功,未尝不会有人和城里的倭寇有什么联络。

与其一个个去提防这些人,倒不如索性不要打交道。

校尉们扎了营,徐谦命人去寻本地锦衣卫来,谁晓得这时候倒是又有人上门了,却是一直和徐谦有一腿的王公公。

听说来的是王公公,还是从京师来的,王公公虽然走的是陆路,可是一路却是快马,日夜兼程,却是比徐谦先到几天,徐谦想了想,道:“请王公公进来说话。”

王公公是京师来的,大家又都是老相识,自然不必提防,而且徐谦是不打招呼跑的路,王公公一定是负有使命前来,徐谦关心的也就是这个。

王公公进了大帐,这一次见他,徐谦看他比往日要消瘦了许多,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见了徐谦,他便不由苦笑连连,道:“徐学士,你可真能折腾,你可晓得,你这一走,差点惹了天大的麻烦,好在陛下知晓你的忠心,所以才连忙帮你擦了屁股,哎……咱家此次来,是给你旨意的,圣上命你为钦差,暂时节制江浙军马,夺回杭州。”

王公公一边说,一边将圣旨送到。

徐谦来时打的招呼就是奉旨平倭,现在来了货真价实的旨意,倒也算解决了身份的问题,他接过了旨,颌首点头:“倒是辛苦了公公。”

王公公叹口气:“咱家大老远来,可不是辛苦,真正辛苦的倒是你,这城若是拿不下,咱们不就白跑了一趟?哎……当年的时候,你我都在这杭州,想不到这一次回来,这杭州城已是落入贼手了,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可笑。”

说罢,王公公又道:“陛下命咱家带了一部分厂卫来,全部归徐学士节制,咱家先来,所以已经和本地的厂卫有了联系,大人若是对这里有不熟的地方,尽管来问便是。”

徐谦还真需要问下详情,便道:“你知道什么但言无妨吧,说实话,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二人是老相识,倒也没什么客套,王公公道:“这伙倭寇并非只是一股,其中有不少巨寇都有参与,在倭寇被待为上宾的王直、张玉等人,又有与佛朗机人勾结的李光头人等,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们合而为一,铤而走险直袭杭州,不过说句实在话,在这杭州,怕是有内应,否则绝不可能如此顺利,也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

“不过内应的事,暂且不提,眼下得尽快把杭州夺回来,这伙倭寇有人数近四千,大致三为两部人马,其中一部多为闽人,另一部则江浙人更多一些,再有,其中真倭也有不少,据说还有不少佛朗机的水盗掺杂其中,大致也就这么多了。”

徐谦不由问:“不知王公公是否知道,徐某的族人是不是已经趁乱出了城,赵小姐想必王公公还记得吧,不知她是否还陷在城里。”

王公公苦笑:“咱家也打听过,城外没有他们的消息,想必还在城里,一般逃出来的多是一些靠近城门的百姓,其余人还来不及跑呢。这城中被困的可近十万人,真要能跑,早就跑干净了。”

徐谦不由苦笑,近十万人被倭寇劫持,刨除掉妇孺,这青壮好歹也有一两万之多,假若当真敢挺身反抗,再和外头的官军里应外合,却也不至于被一群倭寇玩弄于鼓掌。

可是话说回来,这里毕竟是承平已久的江浙一地,而倭寇的凶名又太盛,青壮们就算想要反抗,没有组织,又能有什么用?

听到自己的族人和赵小姐依旧在城里,徐谦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又问了一下城里城外的状况,随即便道:“这王直也在城里,还有那什么张玉、李光头又是何人,想来厂卫这边,也有一些信息吧?”

王公公点点头,倒也不敢相瞒,将自己知道的事统统抖落出来,徐谦自然认真的听,最后道:“既然如此,这倒是奇了,这个王直到底打什么主意,他既然从前也读过书,想来不是莽撞之辈,如此犯险来袭杭州,却又不命人在城中劫掠,只是固守杭州,却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

王公公吁口气:“听说……他想归降!”

“归降……”徐谦不由哭笑不得。

第四百九十五章:招讨大将军

不过从王公公这里得来的信息倒是许多东西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这伙倭寇,不是奔着来劫掠的,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捞取很大的好处。

一群倭寇,不去做打家劫舍的本职工作,不远千里的跑来杭州,只为了向朝廷敲诈勒索,这样的行为,徐谦只能用脑残来形容。

只是……

徐谦不得不说,这个王直,确实是个聪明人,换做徐谦是王直,多半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大明朝廷既然选择了平倭,就算一时受挫,可是如此庞大的帝国一旦下定了决心,他们这些零零碎碎的倭寇,将来走的路只会越来越窄,覆亡也只是迟早的事,这碗饭既然迟早吃不下,那么索性趁着朝廷还没有能力平倭的时候,狠狠敲一笔竹杠。

只是……王直看得远,别人的目光真有这么远吗?

这才是徐谦最为关心的问题,他难以想象一群打家劫舍的惯匪,人人都有行业的危机感,人人都有敏锐的目光,有长远的打算,说到底,这群人不过就是一群见过些世面的流民而已,指望他们人人都有什么前瞻性,徐谦索性不用做官了,也一道下海去接受这些家伙的熏陶。

徐谦眼眸眯起来,慢悠悠的对王公公道:“想来这些倭寇是王直带来的,如今拿下杭州,倭寇自然信服他,可是一旦遇挫,怕就要各自盘算了。他们不是一条心,这一点毋庸质疑。我们兵少,只能剑走偏锋了。”

王公公愕然道:“陛下的旨意是命徐学士节制各路军马,咱家算过,这浙江有官军近三万,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徐谦摇头:“这些人都不顶事,真正打起仗来,要的是挥如臂使,新军和从前的官军没什么不同,这又不是乡间争田,靠人多就有用。古来名将,多是知己知彼,重视对手,却不能高看自己,徐某人此来平倭,能用的只有这千余校尉,所有的计算,也只在这千余校尉的基础上,拉大旗扯虎皮有个什么用?”

徐谦说罢,踱了几步,沉吟道:“靠我们这点人马,只能智取,王公公,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王公公忙道:“咱家奉旨前来,一切都归徐学士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样的,若是全天下的太监都如王公公这般,还愁倭寇不平吗?”徐谦狠狠拍在王公公肩上,激动地道。

王公公嘻嘻一笑,可总是觉得这句话有那么点儿怪异,说的好像是,剿倭都是靠太监似得,这……怎么越来越有被坑的感觉。

徐谦正色道:“明日开始,你便去杭州城,就说代表朝廷,和那王直斡旋,放心,王直的目的就是归降,想捏着杭州逼朝廷就范,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不过,你只需要寻那王直谈就是了,他不是还有个妹子在咱们手上吗?这也可以作为条件,不要急,慢慢谈就是。”

王公公大惊失色,道:“咱家……咱家不擅长这个,徐学士能否另请高明?”

徐谦道:“本来就是糊弄他们,所以擅长不擅长并不重要!”

王公公吓得脸色苍白,谈倒也罢了,而且还是糊弄人家,人家就这么好糊弄,这分明是去作死啊,赴汤蹈火只是说说而已,人家割了那话儿做太监是为了吃香喝辣,可不是去作死的。

徐谦语重心长的道:“王公公放心,只要小心一些,定然没有性命之忧,王公公是见过大阵仗的人,这样的大事,非你出面不可,到时我一定会向陛下和黄公公给你报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王公公想要拒绝,却一时没词,他这辈子糊弄的人不少,人在江湖飘,怎么不忽悠,可问题在于,拿生命去忽悠,这就有点傻了,他不由苦笑,道:“徐学士,你可还记得……当年是咱家……”

徐谦叹了口气:“往事如烟,从前的事我当然记得,当年若无王公公提携,怎会有徐某人的今日,所以我一直铭记在心,现在不正是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当然不免要拉扶王公公一把,成大事者,哪个不要深入虎穴,到时平定倭寇,王公公当要推为首功。”

王公公只能苦笑,只好道:“咱家去试试。”

和王公公说了半个时辰话,徐谦有些乏了,送走王公公,周泰趁机进帐,道:“大人要的孔明灯,都已经准备好了,总共是七百余盏……”

徐谦兴致勃勃的道:“竹签呢,也都准备好了吗?”

周泰道:“也都已经准备妥当。”

徐谦颌首点头:“动手。”

杭州城外,一队队校尉出营,如今这皇家校尉,早已成了各部瞩目的对象,大家都想知道,徐学士跑来到底如何攻城,有人心情复杂,有人纯粹是看笑话的心理,谁都晓得,徐谦这次的人马不过一千余人,数万官军况且都拿倭寇没有办法,倒要看看这徐谦何德何能,敢在这儿来拿架子。

于是一个个斥候放出来,远远勒马围观,而这一队校尉到了城下,在确定弓矢、火器的范围之外后,大家纷纷拿出了一盏盏孔明灯,点了火石,将这孔明灯俱都放起来。

霎时间,无数孔明灯冉冉升起,向四处飘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自然要去回报,而城下的将军们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孔明灯?莫非是想用火攻?若是火攻,凭这孔明灯又有什么用?

而城楼上的倭寇见状,亦是连忙回报,王直觉得事有蹊跷,连忙带着一干人到城楼来看,便见头上无数漂浮在空中的孔明灯向杭州城内外漂浮,他朝一个倭人武士低声说了几句话,这倭人武士毫不犹豫,张弓射下一个孔明灯来,几个倭人连忙将熄灭的灯取来,王直一翻,便看到灯里藏着一根竹签子,将竹签取出,上头写着蝇头小子:侍读学士徐谦奉钦命提调水陆大军七路进剿倭寇,克日破城,城中军民人等毋须慌张!

王直不由皱眉,唤来一个心腹道:“上次在京师,说是一个什么侍读识破了大妹的李代桃僵之计,可也是姓徐吗?”

“应当是。”

“原来是他?”王直眼睛眯起来,看着城外一处新起的营地,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冷意。

“要不要今天夜里,弟兄们去突袭……”

王直微微一笑,很是洒脱的道:“这就不必了,你看那些放灯的武士,俱都训练有素,很不简单,况且他们将大营设在如此明显的位置,显然是不怕我们夜袭,说不定他们早有准备也是未必。只是这些灯,却不知有什么用,莫非只是安这城内的民心?哼,去,尽量将这些灯收缴回来,告诉城中的百姓,谁敢私藏灯的,统统格杀勿论!”

王直一声令下,便有数百个倭寇分成数队,循着孔明灯的轨迹去了。

倭寇能看到天上漂浮的孔明灯,城中的百姓自然也能看到,众人本在惶恐不安,此时见天上竟燃起灯来,亦都好奇不已,接着便有倭寇前来收灯,不过这漫天熄灭了烛火掉落下来的孔明灯哪里可能全部收回,有人悄悄捡起,同样也是发现了竹签,待认清了竹签的字迹之后,立即狂喜。

学士徐谦带兵平倭,若是其他人平倭,大家还未必相信,可是徐谦乃是江南人熟知的平倭英雄,在军民们的眼里,徐谦的形象颇有些像历史中的戚继光一样,到了哪里,哪里的倭寇便飞灰湮灭,大家成日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之下度日,现如今看到学士徐谦带水陆大军齐头并进,分为七路进剿,自然狂喜。

消息自然开始传开,什么样的都有,有说徐谦已带来十万天兵,倭寇已经军心大乱,用不了几日,官军就要破城了。

这些消息,自然传到了明报的报馆,报馆中一片沸腾,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喜讯,实在是太过难得。最最重要的是,前来平倭的乃是徐谦,是自己人,这报馆里的徐家人听了,自是欢欣鼓舞,连本是被人接来杭州享清福的徐老叔公此时亦是不由的激动的道:“看看,看看,这才是自家人,这才几天功夫,几天就赶来杭州了,若换做别人,有这样尽心尽力吗?嘿……人家这是挂念着咱们,我早说什么来着,早说咱们徐家合该发迹,出了这样的人物,能不发迹吗?”

徐申在旁笑呵呵的道:“徐谦那小子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却是未必,说不准是冲着……”他朝赵小姐挤了挤眼。

赵小姐闻言,不由脸色绯红,将俏脸别到一边去。

虽是羞怯,可是那一双动人的眸子,却要比平时更加明亮起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讨倭檄文

徐谦突然南下,实在是所有人没有预料,赵小姐本也有期待,可那毕竟只是幻想而已,世上的事哪有这样的如意,尤其是朝廷命官,哪里能说来就来。

可是奇迹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家伙不但来了,而且还活蹦乱跳,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城外。

虽然相隔着一面城墙,可此时此地,赵小姐依旧能感受到这个人就在不远之处,正在绞尽脑汁,施展浑身解数来拯救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固然温情绵绵,可是赵小姐却更加冷静。

她不会做徐谦的累赘,徐谦可以奋不顾身的来,可是倭寇凶残,她不能让徐公子一味的冒险,她要自救!

赵小姐抿抿嘴,冷静的道:“报馆不能这样下去,我们也要有所动作,今日要刊载文章……”

刊载文章……

所有人呆住了。

赵小姐却道:“为何外头要传信进来,徐公子只是安定民心吗?我看未必,徐公子说七路大军齐头并进,可是倭寇占了杭州不过半个多月的光景,哪里来的大军?依我看,徐公子只是想借此激奋城中军民士气,唯有里应外合,才能收复杭州。徐公子不远千里赶来解救我们,难道我们坐以待毙,只是冷眼旁观吗?我们必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今日,明报要重新印刷,我们要告诉杭州城里的所有人,徐公子不畏倭寇,我们也不畏倭寇!”

“只是……”徐申皱眉,不由对赵小姐刮目相看,这个女人很冷静,而且也很大胆,当然,他知道,她的大胆来自于徐谦那个小子,却依旧让徐申佩服:“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就算刊印报纸,也得有个名目,又该如何发售?这些统统都是问题。”

赵小姐道:“文章自然是要将徐公子抵达杭州的事告知,当然,还要告诉大家,倭寇并不可畏,文章的事小女子并不懂,这是王夫子在行的事,王夫子以为如何?”

老王已经老脸无地自容了,一大把年纪,名为王学领袖,却还连一介女流都不如,他忙道:“这个容易,文章交给老夫,至多一两个时辰,就可定稿。”

赵小姐颌首点头,拢了拢头发,樱桃小口又开合道:“徐叔父,大多数的工匠都还在,印刷工坊那边,也没什么倭寇出没,想来印刷不成问题吧?”

徐申道:“这倒是问题不大,我和老李他们打声招呼,想来他们肯定肯上工的,不过印刷的时候,还是尽量隐秘一些,最好夜里开印,就怕夜间点了烛火,会引倭寇生疑。”

赵小姐抿嘴笑道:“这倒无妨,让人用棉被捂住门窗即可,赵小三这些报童都住在不远,让他们夜里在自己家里盯着,假若夜间有倭寇巡视附近街道,就让他们示警,倭寇人数并不多,杭州城又大的很,巡夜的就是那么十几队人,只要轻声一些,想来没什么问题。”

徐申似有犹豫,倒是边上的徐老叔公倒是看出端倪来了,怒斥道:“女流都不怕,你怕什么,没出息的东西,都说龙生九种,看看徐昌,看看谦儿,再看看你!”

徐老叔公显然也觉得自己腰杆子直了,连龙生九种都出来,徐申忙道:“我并不是害怕,只是要考虑周详再说,罢罢罢,就这么办,我先去工坊那边一趟,和周工匠查验一下工坊那边油墨够不够。”

众人商议定了,各自办事不提。

却说第二日清早,一份份报纸开始自工坊出来,印刷的工匠、报馆里的大儒、还有从前的报童在卯时即将来临的时候聚在一起,带着一沓沓满是油墨的香味的报纸分头散去。

一家家的门前,或是将报纸丢入其院墙,或是塞入门缝,又或者直接丢在门槛前,这个时候,天依旧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也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候,便是倭寇,此时也是又累又乏,除了少数在城门口处的岗哨,大多都已进入梦乡,偶尔有几队巡夜的,此时也已是疲惫不堪,随便寻个地方歇了,等着有人接班。

一个个人影分散开来,在各条街巷游荡,也有些一时睡不着的人,看到了外头的动静,再看门口的报纸,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竟有人自告奋勇,也来帮忙分发,天未亮,杭州城却是暗流涌动。

显然倭寇们并没有发觉到异样。

他们当然也没有想到,那些拿到了报纸的杭州人躲在屋里认真细读时的激动之情。

报纸的头版只有一篇文章《讨倭檄文》。

“倭人掠我财富,杀我父母,淫我妻女,与兽无异,今日占我城池,僧俗百姓,都在其淫威之下,今翰林侍读学士徐谦奉诏讨贼,兵临城下,我等军民……共戮倭贼……”

这篇文章,固然是荡气回肠,可是真正让人心动的,却是副版的一篇时文,文中俱言侍读学士徐谦已兵临城下,倭寇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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