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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司马家[全三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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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江东派来的那个鲁肃,在许都时表现得对曹操非常恭敬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意投靠曹操,但后来的情况是,六月十四日,东吴方面传来消息——特使鲁肃返回之后,孙权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放马江南、收兵归库的恭顺迹象,反而迅速加紧了江东一线的全面戒备。
  孙权小小年纪,初掌江东,志向可是不小,对曹操威震天下的滔天权势也不怎样放在心上,他先是派出幕府第一重将周瑜在鄱阳湖勤练水师,兵舰日日游弋于江,锋芒隐隐逼向皖城与合肥城;然后,他调遣麾下骁将甘宁、黄盖等进军屯守靠近荆州的鄂城一带,于长江南岸伏伺而窥。
  曹操本来还洋洋自得于他的“上兵伐谋”威力,自以为能把荆州与江东的诸侯给吓倒,然而这两个消息都让曹操很是烦躁,尤其是韩嵩在荆州被捕,更是让他雷霆震怒。韩嵩以天子近臣、丞相特使的身份前去劝说刘表归附,结果竟被他一个地方牧守擅自监押,这分明是没把他曹操放在眼里!同时这也说明了刘表是准备与他对抗到底了!
  曹操有一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的感觉,自从他确立了在北方的霸主地位后,始终有说一不二的权威,不容许被别人轻视,在盛怒难抑之下他亲书一份措辞尖锐的奏章呈进了内廷,声称:荆州牧刘表先前本有郊天祀地之逆迹,而今又胆敢擅监天子近臣、丞相特使,并且大备甲兵企图抗拒王化,实属目无纲纪、大逆不道、罪不容诛,本相为正朝纲、护君威、匡汉室,不辞劳苦,将披甲跨马亲率五十万雄师挥戈南下,荡定荆州、翦灭刘表。
  虽然曹操在北方统一了各路诸侯,但朝廷内外还是有不少对他不满的人存在,只是有些人敢于明争,而另一些人在暗地里反抗。他的这一道请战表刚刚呈进宫去,太中大夫孔融随即也写了一道奏章跟进:刘表固然有悖逆之迹,但他一不妄自称帝,二不举兵犯上,若是当朝能够勤修文治以怀之,广行柔道而抚之——刘表当可自行折服;倘若朝廷大兴干戈、挥师南下,只怕会有穷兵黩武之弊。
  说实话,在朝廷上敢于公然与曹操唱反调的人还真不多,曹操脾气一向不好,很多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孔融的这道劝抚表明显是针对曹操的那道请战表而来的,顿时在许都上下引起了一片争议之声。但是,曹操本人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沉默,既不辩论,也不作答。
  既然孔融跳了出来,曹操这里也不乏文科打手,很多曹操麾下的文人正愁找不到效忠曹操的途径呢,第二天,御史大夫郗虑也上了一道奏表。他的奏表内容却与南征荆州事宜全然无关,而是专门刺向孔融的一柄“利匕”。
  奏表上的言辞主要就是针对孔融,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孔融依仗着他是孔子的后代,士族儒家的代表,很多出身平民的文人对他本来就是既羡又妒,奏表上说:太中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妄称“我孔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者鲁肃私语,谤讪朝廷。
  郗虑的反击采取的是千古文人常用的手法,先从政治上,再从道德人品上,直到个人生活细节,方方面面去打击对手,他说孔融身列九卿,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宫掖。又前与白衣狂生祢衡跌宕发言,肆语有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祢衡更相赞扬。
  祢衡曾经得罪曹操,最后被曹操诛杀,郗虑想要害死孔融,当然就尽量把他往已定性的反对派方面靠,他说祢衡谓孔融曰:“仲尼不死。”孔融亦反赞祢衡:“颜回复生。”似此种种不忠不孝不恭不顺之迹,所积非一,请以朝纲国法而治之!
  曹操其实就等着他手下的文人出来反击孔融,只要有人出来反击,他就可以用看似公道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郗虑这道弹劾表一送进丞相府,曹操立刻便在当天下午召集高卿大夫、文武重臣们上朝共议此事。这一次朝会,尚书令荀彧却耐人寻味地称病缺席了。
  在争论郗虑与孔融谁对谁错的问题上,曹操也能看出哪些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哪些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针对郗虑的这道弹劾表争辩得异常激烈。国丈兼辅国将军伏完、谏议大夫王朗、黄门侍郎杨俊、度支尚书魏讽、征西将军马腾等大多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不符实,应当不予采用;就像当年赵高的指鹿为马,很快就能让他辨别出朝廷中自己的势力有多大,今后可以很容易地提拔自己人,打压异己。吏部尚书华歆、太常董昭等少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实相符,应当予以采用;而散骑常侍贾诩、司隶校尉钟繇等四五个大臣却完全保持了中立,对两派的意见均不置可否。
  本来曹操也没指望这次会议能得出一个啥结论来,他只是通过此会议鉴别人心而已,朝会一直开到深夜也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是贾诩建议先将孔融暂时收监入狱,待核实他的罪行之后,再交由九卿六部百僚大会公审判决。这样,诸位文武重臣的舌战方才停息了下来,这场朝会终于草草收场。
  看到朝中尚有许多大臣与自己没有站在一起,曹操心里极为不满,所以他在这整个朝会过程中间一直没有插话多言,也一直未曾有所表态。在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的争执声中,他的脸始终沉如古潭,波澜不生。
  37 守节不移之‘愚’——大汉的忠臣总是有的荀彧这次不出席朝会,就是要尽量避开这种表态的时刻,他内心也是纠缠反复,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宫中那场给孔融议罪的朝会开得难分难解之时,荀府后院的书房里,天子派的密使、议郎赵彦正在向称病在家的尚书令荀彧请示关于郗虑弹劾孔融一事的应对方略。
  自从曹操的野心展露无遗后,在是否要继续协助曹操平定天下的问题上,荀彧左右为难,他此刻的面色显得异乎寻常的疲惫与憔悴。先前外面的人还在怀疑他此番称病缺席而不参加朝会是在作伪保身,倘若这时那些人一睹他的真容,便知他所言非假。他真的是病了。
  荀彧内心其实是一个大汉的忠臣,他不愿意背负助曹为虐的骂名,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但很明显他目前无力回天。“唉……世俗之人都嗤笑孔大夫是在虎口拔牙、自寻死路、其愚无比。却不知这人世之间,如同郗虑、华歆那般趋炎附势之‘智’实是人人可及,而像孔大夫这般守节不移之‘愚’才是鲜有其匹!”
  做人当如白玉,古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真要做到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非常的困难。荀彧的手指缓缓地在那一块块玉佩碎片上面抚摸而过,垂目低眉,口里喃喃地说道,“孔大夫的耿耿忠毅、磊磊劲节,堪与伯夷、叔齐一般光耀古今矣!荀某自负‘德行周备,一代完人’,亦不能及也!”
  虽然在曹操的淫威之下,无人能够拯救孔融,但孔融的忠君报国之情,还是让广大儒家学子敬仰。荀彧用右手食中二指拈起一块雪白莹润的玉佩碎片,放到眼前静静地凝视着,过了许久才悠悠而道:“孔大夫当年说得没错啊!君子志士之立身处世,须当取法如玉:沉实厚重,可谓得玉之质;清贵高华,可谓得玉之形;坚忍不拔,可谓得玉之性;持身无瑕,可谓得玉之洁;圆融明澈,可谓得玉之润。孔大夫此番妙言高论,彧将没齿不忘、固守终身!”
  现在上到天子,下到百官,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荀彧,除了荀彧,满朝都是曹操的爪牙。“令君大人,陛……陛下恳求您务必想出一条万全之策,一定要救下孔大夫的性命啊!”赵彦强忍悲痛,哽声言道。
  但是荀彧也毕竟是个文人,手中无兵无权,面对的曹操号令百万之众,如何才能营救孔融呢?荀彧的目光从那块玉佩碎片上移了开来,注视着他,深深地含泪笑了,“孔大夫一心自求杀身成仁、舍生殉国,除了他自己——谁又能救得了他?只怕我们有心施以营救,他也是不愿意的啊!”
  其实荀彧心中也明白,孔融是一个文人中的烈士,他就是想尽到一个大汉忠臣的名节,他这样一次次奋不顾身地顶撞曹操,就是故意想激怒曹操,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形下贸然杀掉自己——让自己的以身殉汉,作为最后一支射穿曹操“外尊汉室,内怀异志”这一虚伪面具的利箭,以期唤起更多的拥汉臣民前仆后继地投袂奋起抗击曹操。
  孔融的所作所为,可能别人不理解,但荀彧知道,在烈士的眼中,流芳百世比苟且活着要伟大得多。“为……为什么?孔大夫怎么这么傻?”赵彦泪落如雨,拳头重重地擂在身前的地板上,嘭嘭作响,“赵某只恨自己是儒生出身、武艺不精,否则一定要效仿那燕国猛士荆轲去谋刺那犯上肆威的曹贼。”
  “目前天子身边的忠臣已经不多了,残留下来的少数几个也大多是文臣,我们迫切需要握有武装力量的人辅助朝政。“荀彧眸中的目光倏然似冰锋般闪亮了一下:“眼下的时势固然危殆,然而尚不至此,赵君言过了。”
  忽然荀彧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或许可以卫护天子的武将,虽然不敢确定,但总可以一试,他想到这儿,语气略略一顿,淡淡而道,“赵君回宫之后,可以提醒陛下,立即下诏命马腾将军担任卫尉之职,由他执掌皇宫大内的警卫守护事务。”
  赵彦也明白了荀彧的苦心,马腾将军是目前唯一一个手握兵权而与曹操不站在一条道上的人,“遵命,赵某回宫之后一定向陛下迅速转告令君大人您的这个提醒。”赵彦伏在席上叩头而答,泪水打湿了席面,“只怕丞相大人那里不会给这道任命诏书‘放行’。”
  荀彧对马腾将军略有了解,他游刃于朝廷与丞相府之间,很多别人办不成的事或许他有办法,“你且把这层意思给马腾将军暗暗透露一下,他自会知道怎样配合陛下在曹丞相那里通过这道诏书的。”荀彧的表情平静如湖面,“荀某相信,此番孔大夫无故被劾之事,必定会对马将军他也有所触动的。”
  荀彧最怕的还是天子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年轻人有时候喜欢冲动,不会忍耐,容易闯祸,“本座有一言请你转呈陛下:垂拱端重,持之以正,镇之以静,虑之以慎,纵有虎臣在侧,亦不能伤。”
  荀彧最后站了起来,面向朝廷方向,表情严肃而悲愤,双目正视着赵彦,仿佛正面对着那个年轻的大汉天子刘协一般,脸有恭色地开口了,“本座立誓,在本座有生之年,绝不允许任何人削损大汉基业。这一切,敬请陛下宽心以居。”
  赵彦听了荀彧的一番话之后,深为他的大义凛然所感动,不由得向荀彧深深鞠躬,“在下冒昧代陛下谢过令君大人。一切亦还望令君大人善自珍重。”赵彦神色肃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辞别而去。
  38 循道而行、执义而为——愿做大汉的脊梁这是荀彧的一个抉择时刻,为了大汉的天下,他要放弃曹操,虽然曹操与他故交久远,目送着赵彦离去后,过了片刻,荀彧慢慢伸手将那锦帕系拢,轻轻包好了那一块块鹤形玉佩的碎片,眼角的清泪又莹莹如珠滴落而下。
  最近荀彧的侄子荀攸长大成人,开始跟随叔父走上仕途,这次与赵彦的谈话,荀攸全都听到了,“叔父大人不必过于悲切。”荀攸从书房内的檀香木屏风后面徐徐地走出来,轻声劝道,“孔大夫以玉碎之举而换得天下忠臣义士之觉醒奋起,您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啊!”
  荀攸作为荀门的后辈子侄,也算是比较出色的人才,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长大后稍加历练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话虽如此,故人终将远逝而不得再见,愚叔实是恋恋难舍啊!”荀彧也不回头,将那锦帕小包握在掌心里,怆然而道。
  看到叔父对孔融的恋恋不舍,荀攸知道那是对大汉天子的一份忠贞,但凡是读书人,都应该有起码的忠孝节义。荀攸亦是一阵鼻酸,他静静地坐到荀彧的左侧,沉默了半晌,待得荀彧的心情渐渐平复之后,才不无忧虑地说道:“其实,侄儿现在甚是为叔父大人担心——您今日称病缺席那场给孔大夫议罪的朝会,只怕曹丞相会对您有所不满啊!”
  虽然荀攸的担心非常现实,但是荀彧早已将自己的兴衰荣辱置之度外,根本不加考虑了,“多谢贤侄的关心了。愚叔如今是据道而行、执义而为,再也不会在意他日后如何反应的了,正所谓‘谋国而不暇谋身、忧道而不暇忧己’。”
  曹操与荀彧毕竟也算是知己,两人深交日久,可以说是相互藏不住秘密,“他既是胆敢跨出了这一步,也早就应该会料到愚叔今天有这般反应的。”荀彧沉沉的一声长叹,“倒是愚叔这么做,说不定反而会连累了身任他曹府军师的贤侄你啊!”
  荀攸本来在叔父的推荐下,在丞相府里谋了个随军军师的职务,当年的这个职务也就是一个随军参谋:“叔父有所不知,对侄儿这个曹府职务,他也未必再如先前一般倾心而待了。近段时间以来,曹丞相倒是和贾诩大人走得很是密切。”
  “贾诩?”荀彧对这个人也算比较了解,他的能力与水平是没话可说的,就是对大汉天子并无太多感情,“果然是道不同则不相为谋,道若同则交相为谋。是啊!曹孟德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助他登天问鼎的好帮手啊!贾诩此人才有余而德不足,有他在一旁极力挑唆,曹孟德自然是会与我等渐行渐远。”
  贾诩并非出自名门鸿儒,他走的是野路子,虽然极其聪明智慧,但缺乏正统读书人的大局观,而曹操与他不谋而合,“叔父大人,曹丞相的勃勃野心天性生成,哪里会是贾诩这个外人挑唆得起来的呢?”荀攸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是杨太尉慧眼无双,当初在许都一见曹丞相,便识破了他的奸雄心性。”
  其实荀彧遍观当初的所有诸侯,真可谓无一人可为天下栋梁,矮子里面拔长子才选中了曹操,“唉……一切因果皆有不得已之必然,当初曹丞相亦不乏忠义之举,其时愚叔遍观群雄,也唯有他一人可以共匡汉室。”荀彧淡然而道,“愚叔当初全心全意辅佐他,心中自是无悔;而今,愚叔与他分道扬镳,心中仍是无悔!”
  荀攸对孔融的命运也有自己的判断,他觉得曹操在是否杀孔融的问题上是有顾虑的,荀攸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现在宫里的这场朝会议得如何了?曹丞相若是真要对孔大夫下手,那他可就大失人心了。
  “孔融虽然与曹操作对,但他毕竟名望太大,一直都是士族儒家的代表人物,一旦杀他,难免寒了所有文人的心。叔父大人,据闻丞相府内对这事儿亦是议论纷纷,崔琰、毛玠、徐奕他们都不赞成郗虑的弹劾,就连曹府三公子曹植,今天上午还在府内苦苦劝谏曹丞相对孔融一事要高抬贵手放过孔大夫呐!”
  39 恩泽广及草木昆虫——幻灭的文人理想就算曹操有诸多顾虑而下不了杀孔融的决心,但孔融为了能揭穿曹操假仁假义的面目而一心求死,只怕最终也就免不了一死了。荀彧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意:“你忘了愚叔刚才给赵彦说的那些话啦?目前是孔大夫自蹈死地,一心逼着曹丞相对他大开杀戒,他才好用自己的鲜血唤醒汉室臣民们的忠义之气,并让曹丞相背上‘滥杀忠良’的千秋骂名。”
  听叔父这么说,荀攸也对孔融的命运担心起来,他觉得孔融就像是一个人体炸弹,为了消灭敌人而不惜失去自己的生命。荀攸在脑门处轻轻一拍,连连点头:“是啊!孔大夫一心求死而殉国,曹丞相这一招‘缓兵移祸之计’也就用不上了。”
  说着说着荀攸想起了一件事,曹操曾托付他带东西给叔父,刚才一味谈孔融,倒是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从袍袖之中取出一幅绢帛来,呈给了荀彧,道:“今日侄儿向曹丞相告假前来探视您的时候,他提笔写了一首新诗,名叫‘对酒歌’——嘱托侄儿一定要带给您品评欣赏一番。”
  听荀攸这么说,荀彧倒是有点诧异,他想曹操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顾及风雅之事?他将那幅帛书徐徐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班白不负戴。雨泽如此,百谷用成。却走马,以粪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子养有若父与兄。犯礼法,轻重随其刑。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看了这首诗,荀彧立即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毕竟他与曹操心意相通,双方无需明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相互知心。荀彧慢慢地低声念着,热泪猝然盈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了绢帛上的那首诗上。
  曹操善于掌握一个人的心理弱点,有时候能使用对症下药的方法,对付不同的人,就用不同的招数。荀彧过了许久许久才凝定了心神,将那幅绢帛托在手上,看了又看,道:“知我者,莫过曹丞相也!
  曹操就知道荀彧是个为国为民的贤臣,一心想着天下百姓的生计,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太平的日子,他是在用这首《对酒歌》委婉地告诉彧,即使不瞧在他的颜面之上,看在天下百姓深陷战火之中嗷嗷待哺的呼声之上,也应该帮他一统天下,靖平四海,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啊!
  荀彧看后的确非常心动,放眼当今天下,除了曹操,还真没有人可以让他辅佐而平定天下,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却走马,以粪其土田……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40 拿儒学之宗祭旗——谁都挡不住曹操的脚步究竟是天下的百姓更重要,还是忠于大汉天子更重要?荀彧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打不定主意,曹操亲笔描绘的这一幅太平盛世图景可真美啊!他是在告诉我,他若是统一了天下、靖平了四海之后,他就一定会让这样一幅盛世图景活生生地展现在神州华夏的万里疆土之上。
  荀攸看叔父有点痴迷于曹操写的诗词,感觉他有点神思恍惚,赶忙提醒:“叔父大人!这是曹丞相精心编造出来的花言巧语,他在欺骗您!”
  让荀彧头痛的艰难抉择,其实也就是天子与百姓之间的选边站,是当忠臣但百姓不安,还是当逆臣而让百姓平安?“贤侄你不懂!曹丞相虽然杀伐决断、枭猛狠辣,但他还算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他给了愚叔这样一个造就盛世美景的承诺,他应该也不屑以此欺诈愚叔的。”
  问题就在于世事无两全,好了这边好不了那边,荀彧既想当大汉的忠臣,又心系天下百姓安危,这个就太不容易了。“可是,叔父大人,一旦曹丞相一统天下、靖平四海之后,他便极有可能代汉自立、开国称帝了!”“是啊!所以愚叔才要好好思量一番啊。”
  曹操统一江南的进程越来越近了,军队的操练,粮草的储备几乎接近尾声,关于如何处理孔融的事情,还该有个了断。六月赤夏本是骄阳胜火、酷热灼人,然而廷尉署后院的牢狱之中却是晦暗无光、阴气森森,黑洞洞的甬道间飒飒寒风直吹得人毛发悚然。
  曹操心里想,孔融平时养尊处优,把他在牢房里关一阵子,说不定就软下来了,然后就能说服他配合。一间九尺见方的狱室内,到处弥漫着一股腥腐刺鼻的臭味,令人闻而作呕。只见孔融披枷戴锁,端坐于枯草席上,双目垂帘而闭,恍若一尊石像一般漠然不动。
  今天曹操亲自来到幽禁孔融的监狱里看望他,曹操自然是希望孔融能够回心转意,能向他屈服,孔融听得步靴声响,缓缓睁开双目。牢门之外,十余名高大武士,右手高举火把,左手按着腰刀,一字儿排开,杀气腾腾,凛然而立。在火把焰光的映照之下,曹操一身便服,满面沉峻,背着双手,拖着长长的背影,缓缓走了过来。
  看到孔融在牢房里受苦多日,曹操心里暗暗得意,谁让你不听话呢?早点退让就没那么多苦头给你吃了。“文举兄,你在这里还一切安好罢?”在一片难挨的静默中,还是曹操先行慢慢开口了。孔融冷冷一哼,并不作答。
  曹操见孔融坚贞不屈,心里说不出的恼火,都被关在牢房里那么久了,还敢与我顶着干?瞧着孔融这一脸的傲气,曹操眉眼间杀气渐浓,语气也越来越冷:“身处囚室、披枷待罪,生死存亡系乎他人一念之间,文举兄心中可有惧意?”
  41 为大汉而死不枉此生——孔融的舍生取义孔融之所以反对曹操,主要原因就是曹操有篡位之野心,不尊重汉室天子,除此之外,孔融对曹操并无其他意见,他静静地看着曹操道:“倘若曹丞相您能一如既往地匡扶汉室,孔某至今亦会对您歌之颂之,助您流芳百世……”
  曹操心想,孔融实在是冥顽之徒,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有道者居之,无道者让之,这本来就是顺应天理的事情,“唉……孔大夫!您为什么还那么迂腐呢?我曹家巍巍崛起直逼汉室,实乃天时使然,并非曹某情愿如此。”
  自古以来,多少王朝轮流执政,改朝换代的事情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为何现在你就那么想不开呢?曹操言道,“太史令王立精晓天文星相,不也是曾公开上奏陛下:‘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革命之象也。汉祚将终,必有人杰起而代之。’孔大夫,您博古明今、通时达变,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罢?”
  儒林士族最大的本领就是斗嘴,武的不行,打嘴仗无敌,曹操想和孔融说理,估计是撞在枪口上了,孔融随口反击:“哦?你曹家代汉便是‘天时使然’?王立满嘴的鬼话,你曹孟德也信?他还不是看在‘太史令’的好处上才大放厥词?”孔融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就借你这篇鬼话来说,若论当世人杰,莫过于陇西皇甫嵩。他能文能武,兵动若神,百战百胜,功高威盛如他者,尚且不敢妄自尊大、逼上自立,何况你曹孟德仅恃天子威灵而粗定中原乎?真不知你这‘天时使然’之言从何道来。”
  曹操闻言,也实在没办法继续与孔融斗嘴,干脆就亮出自己的底牌,一口价,能成交最好,成不了就只能散伙。他慢慢收泪而止,沉默半晌,一声长叹:“这样吧,孔大夫,此刻南征在即,曹某亦无暇与你一辩天命循环之理。你且先回鲁国曲阜孔庙闭门静养一段时间,抛下万般杂念,慎观天下大势——待曹某从江南凯旋之后,曹某一定亲赴孔庙聆听您的高明之言,如何?”
  孔融也是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不愿意拐弯。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他就是一心赴死,拦都拦不住。一听曹操此言,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浓,心道:你曹孟德惺惺作态、弯弯绕绕、大费周章,说到底还是想让我远离许都,闲居偏州,当一个不问朝事、不论是非的哑巴,这样你就能在朝廷一手遮天、翻云覆雨了!这等精明的盘算,只怕你今日终是难以如愿了!
  多少人在曹操面前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也只有孔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迎视着曹操满脸如冰山一般挤压过来的阴沉之色,孔融面色平静得一如大海,仿佛足以包纳一切的后果:“曹孟德,你要杀便杀、欲斩便斩,不必这般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孔某自献忠汉室以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惧你的威逼利诱?你若真有几分枭雄气象,干脆来个痛快的,一刀砍了孔某的人头去!反正我孔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你对汉室九鼎稍有觊觎之迹!”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去就是分道扬镳啦,曹操把脸都涨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狱室内一下陷入了一团沉沉的死寂之中。过了半晌,曹操气急败坏的声音咆哮了起来,在牢狱甬道间震荡着:“孔文举!曹某如今对你已然做得仁至义尽,你日后须是怨我不得。”
  42 献帝的无奈——强汉终有没落时
  汉高祖刘邦当年艰苦创业,打下大汉江山四百年,传到汉献帝手中,现在眼看着摇摇欲坠,“启奏陛下,丞相大人前来求见。”赵彦站在御书房门外忽然高声宣道。刘协心头一震,急忙用心整了一整身上的衮服冠冕,端坐龙床之上,肃然而道:“宣。”
  曹操自从当上丞相以后,比当年的董卓和李傕也差不多少,专横跋扈,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他话音刚落,曹操便傲然挺胸扶剑径自而入,迈步走到御案之前,微一欠身,道:“老臣见过陛下。”曹操既然没有施礼,刘协就不可能像往常对待其他大臣一样回答“免礼”,他双眉倏地一跳,淡淡应了一声:“丞相平身。”
  现在的国家大事全都由曹操说了算,汉献帝就是个傀儡,啥事都做不了主,玉玺就成了个橡皮图章。“陛下,老臣今日前来,是想请你在这道诏书上用玺。”曹操身形一直,便从大袖之内取出一封黄绢诏稿,向他递了过来,沉声而道,“这是诛杀不忠不孝不轨不义之狂徒孔融的明诏,已经由御史台与丞相府参验核实无误,请陛下用玺!”
  曹操做事从来不与天子事先商量,全部都由他自己做好决定后才通知献帝执行,献帝感觉似乎就是曹操的下属,一切听命于他而已。“诛杀孔大夫的明诏?”刘协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脸色剧变,慌忙说道,“他有何罪?为何如此仓促便要置之极刑?”
  曹操仍然是一副自说自话的嘴脸,似乎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不管别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孔融不忠不孝不轨不义,罪行昭昭,自当速速明正典刑以示天下。”曹操斜眼睨视着他,面色冷峻,沉声又道。
  毕竟目前在献帝身边的忠臣是越来越少了,孔融算是极其难得的一个铁杆忠臣,献帝对他非常地眷恋。“他不忠之迹何在?不孝之迹何在?”刘协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仍是没有退缩屈服之意。毕竟孔融是他赖以抗衡曹操的左膀右臂,值此生死关头,他还是要咬紧牙关为孔融争上一争的。
  以往每次曹操前来奏事,献帝都是言听计从,因为他其实也没办法,曹操说什么他几乎就没有反对的权力,但这次曹操听到刘协此言,脸上的肌肉不禁隐隐抽动了几下。这个年仅二十九岁的大汉天子倒还真是有些倔强,看来自己这次进宫面圣求玺,须得要多费一番唇舌了!
  面对天子的反问,曹操只能与之争辩,毕竟天子年轻,曹操所决定的事,他根本无力抗衡。曹操按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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