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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司马家[全三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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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雄本以为大公子仅是向他一个人筹粮呢,没想到这次他是负责整个关中地区的筹粮任务,“什……什么?大公子真要向全关中的食邑诸侯收粮捐国?”牛雄大吃一惊,“这可是得罪人的苦差事啊!”司马昭俯下了身,在案几上徐徐写着书幅。他的心潮一瞬间也澎湃起来:三日前,司马炎从长安城连夜赶回渭南行营向他请示征粮机宜,如今长安城中谣言四起,倘若再以追租加赋之名向关中庶民先行征收粮粟,只怕会有激起暴变之患!
  不从民间征粮,那就得向官宦人家征粮,究竟怎么做,司马炎也心里没底,因为这关中食邑诸侯们素与司马昭有交谊,真要对他们强行下刀,只怕又会影响司马家“收揽人心、以马代曹”的千秋大业!司马炎左右为难之际,只得亲自赶来向父亲求教。司马昭沉吟许久,只送了他八个字:以义服众,遇难而上。司马炎心领神会而去,果然一转头便劝说牛雄捐粮为国了!
  司马昭心想,越是困难的事情越能锻炼人,两个儿子谁也不轻松,都得给他们担子挑,让他们在实践中得出经验。“得罪人的苦差事?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攸儿在武都那边征氐灭寇,听梁机派人来报,似乎也进行得不太顺遂。”司马昭终于提起了笔,看向案几上写好的那两幅字帛,“不过,若是事事皆顺、事事皆易,他俩又怎会得到百折千锤、脱胎换骨的淬炼和考验?炎儿、攸儿这几年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参与机务,应该也学到了一些皮毛之技罢,拿来对付氐蛮、政敌,应当不成问题。牛雄你说是也不是?”
  对司马昭的两个儿子司马炎与司马攸,熟悉的人都是很佩服的,两位公子不奢华,不浮夸,做事认真踏实,牛雄也是这么认为:“大公子刚决果毅,二公子足智多谋,自然是能过关破难、所向无前的。”
  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大多数的父亲总得谦虚几句,司马昭也不例外:“你又在谬赞他俩了!炎儿素来秉性刚决,敢于破格,但亦有其弊:刚而不韧,则易弯易折,本座便送他‘沉毅明敏’四个大字以调其心性之偏;攸儿则一向思虑缜密,步步深机,同样也有其弊:阴而太过则易近于险,本太尉就送他‘质直公方’四个大字以拓其城府之阔。”
  牛雄瞧着那两张白帛上金钩银划、破风穿云的八个隶书大字,不禁深深叹服:“属下一定谨遵主公之钧命,派人将两幅绝妙好字及时给两位公子奉送过去!”
  其实儿子冲在前面办事,父亲总是躲在后面为他们撑腰,没有父亲的背后支持,儿子们所办之事就不会那么容易。司马昭微微点头,转过脸来,冷不丁问牛雄道:“七年之前在长安郡、南安郡两处‘棋眼’里埋下的那两枚‘棋子’现在还好吧?”“请主公放心,一切都好。”牛雄敛色答道,“这两枚‘棋子’都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两位公子确有需要之时,他俩便可立即启动!”
  
  第七章 后继有人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培养接班人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为什么皇帝都要尽量多生儿子?这代表江山后继有人,千秋基业的接班人有得选。
  69 越是艰巨的任务越能锻炼人——司马炎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伐蜀战役的准备,征粮事务的开展,传言丞相司马昭派出自己的大儿子司马炎亲自负责此事,在满城谣言传得风风雨雨的最高潮之际,长安征粮署特使司马炎邀请了甄德、曹攀、池丘伯以及多位长安本地的郡望名士到自己所居的驿舍堂院里同宴聚欢。
  再过几天,长安城要搞一个筹粮会议,因为将会有司马昭的大儿子司马炎到场,朝廷方面摆下的阵势级别很高,长安首富池丘伯总算是口头上答应会如期赴约。稳踞关中首富之位多年的他,本着“朝夕孜孜,只为求财”的准则,起初刚一听到长安府将在关中二州筹粮赈灾的消息,立刻便敏锐地觉察到这可能是自己大肆哄抬粮价、囤积居奇的大好机会。而且就在这时,一位与他关系极深的“幕后高人”也给他送来了秘密指示,让他放手炒热粮价以牟暴利,并明确表态会在适当时候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池丘伯一向是目光敏锐的商人,对商品的市场行情涨落看得极准。这些年来,他就是靠着低买高卖而获利的,这次的行情一来,他自然是牢牢地把握住了。他派人四下里散出了“割了关中粮,去补‘关东疮’;关中缺了粮,饿倒成饥荒”的谣言在市坊间搅乱民心。很快,他的谣言造势就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市面上的米店存粮几乎被人们哄抢而光,城边各乡各亭的粮粟交易也显得异常火爆!经营着八家米店的池丘伯,在这短短的十余日里当然是大赚特赚了。
  生意一旦做大,就要关注一些生意以外的事情,像池丘伯这样的首富,无论政治还是军事等各种因素都有可能对他产生影响。一向机敏成性的他,在这骤获暴利的关头,却隐隐嗅出了市坊之外透进来的一丝莫名的异样气息:长安府征粮署竟在这一次粮价哄抬狂潮当中保持了惊人的沉默!他们居然什么招数都没有使出!这反而让池丘伯忐忑不安起来,以他多年的商战经验,他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表面上看起来越沉默、越冷静的对手,实际上往往是最可怕、最难防的。
  今天司马炎先召集几位下属内部研究一下,这几年当中,他跟随他父亲司马昭忙里忙外,几乎什么事情父亲都让他去练练手,很少有闲情耽于娱乐。司马炎看着杨护与颜斐说道:“炎数年来随同丞相大人在祁山、郿县一带东征西战,其实平时也很少回这长安城的。这些天见了长安的市坊商铺,方才知道这里的繁华鼎盛竟是丝毫不减京师洛阳!丞相大人常说:‘以前方战士风餐露宿、浴血奋战之苦,换来后方百姓安居乐业,纵然身经百战,亦无以易之。’他讲得真是不错,只要能使后方州郡保得一片升平之景,丞相大人、炎还有那千万将士们所有的牺牲也都值了!”
  一般任何会议只要有领导到场,总得说几句开场白,司马炎虽然年轻,但官场上的规矩还是懂的,总得说些啥。杨护听了这些话,心中忽地一动。司马炎此言内容算是冠冕堂皇之辞,倘若从旁人口中说来,他定然是不胜其烦。然而,同样这段话,由司马炎口中说来,却别有一番感人之处,因为他那被陇西炽烈的日光晒成了古铜色的“国”字脸是他这些“堂皇之辞”的佐证。司马炎的确与其他一些骄奢淫逸的豪门子弟不同,他通体上下洋溢着勃勃锐气,犹如天生枭将一般,令人肃然起敬之余,又油然生出豁朗明澈之意!
  说过场面话后,司马炎话锋转入了今天的主题,征粮任务的分量很重啊,他也是肩负重任来的,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司马炎开诚布公地继续说道:“当今姜维作乱汉中,而关中十余郡又饥旱成灾,值此危急艰难之际,炎奉丞相大人之钧令进驻长安督办粮粟事务,还望颜郡丞和杨吏君多多襄助才是!”
  大家今天来参见司马炎之前,早就知道了会谈的主题,为此各自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这个自然。司马公子你未到之前,颜某便早已在全郡上下发动开展此项要务了。”颜斐拈着胡须淡然而笑,“至于杨君么,他也是早就造好了名簿让差役们去催征了。”杨护却要讲得直白一些:“征粮赈灾,利国利民,杨某自当效犬马之劳。只是此番征粮三百万石,数额太大,征收起来委实太过艰难!”
  司马炎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就知道征粮这件事不容易办,但再难办毕竟也得先礼后兵,他又将目光缓缓移向了窗外,望着下面那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繁荣市场,悠悠叹了一口气:“颜郡丞、杨吏君,依炎看来,这长安城中商贸交易如此兴隆,让那些商户富贾们捐出百十万石粮粟以解社稷之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钱粮这个东西,谁都不愿意轻易捐献出来,除非你强行逼迫,或者对方觉得捐献对自己有利,否则再有钱的财主也不会自愿付出。“这……”颜斐一时有些语塞。杨护却是抿嘴轻轻而笑,缓缓摇了摇头。司马炎不禁诧然:“怎么?如此繁华鼎盛的长安之城,居然连百十万石的义粮都筹不出来么?”杨护转眼瞧了瞧颜斐。颜斐眉宇间隐有一缕忧色掠过:“司马公子不是通知了很快就要召开关中筹粮会议吗?听说您还请了长安首富池丘伯一同参会。届时,您便知道长安市场诸商的有关情形了。”
  司马炎听他们如此回答,心里就知道大家都有畏难情绪,此事不容易办,所以不敢轻易答应下来,生怕到时候做不到不好交代。于是点了点头,看向杨护:“杨吏君,你应该比较熟悉长安下情。不知此番关中筹粮,你有何高见赐教?”杨护面色一正,反向司马炎肃然问道:“司马公子此番既坦然接下这筹粮大任,想必胸中自有底气。您只需将筹粮方略纲要告知属下,属下自会斟酌时宜、择机而行。”
  司马炎此行本来就打算解除大家心中的顾虑,让大家对自己有信心,协助自己做好筹粮工作,他一听杨护之言,便知此人尚在观望逡巡,也不和他计较什么,心念一转,将自己事先和司马望多次商讨研究的筹粮纲要和盘托出:“此番前来长安征筹粮食,炎已抱定‘四管齐下’之方略:一是从官仓税谷那里收来一点儿,二是从民屯库存那里拨来一点儿,三是从诸侯邑户那里分来一点儿,四是从商户富贾那里募来一点儿。只要贵贱士庶、官农工商,他们个个都愿为国效力,这区区数百万石粮粟有何难筹?”
  话是这么说,但要打通这些渠道,哪有这么简单啊,也只有拥有巨大靠山的人,比如司马炎,或者还敢试一试。“唔……司马公子这‘四管齐下’的筹粮方略确是想得周全。”杨护深深颔首而道,“在关中筹粮,也确实是只能从这四个渠道着手。但是,这其中有些渠道颇为壅塞,只怕不易打通呐!”
  司马炎此时信心满怀,他就不相信以他的强势力压还能筹不到粮草,毕竟现在整个国家都归司马家族管,所以他慨然而道:“在接下去召开的筹粮会议上,安西将军曹宛、你们长安府的甄德太守、长安郡六部屯田校尉曹攀大人、长安郡首富池丘伯等重要人士均会到场表态。炎相信,只要秉之以公、驭之以严、制之以方,没有什么渠道不能打通的。”
  杨护和颜斐因为官职不高,当然不敢虎口拔牙,像这种从豪门手中抢粮食的事情,没点后台是搞不下来的。听司马炎这么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霎时浮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司马公子既已决意敢行‘虎口夺食’之壮举,我等自当唯君马首是瞻。”司马炎却将手一按腰间刀鞘,双目一立,扬声道:“不错!你们用这‘虎口夺食’四个字形容得好——这一次关中筹粮,咱们也的的确确是从‘饿虎’口中夺粮济灾!不过,你们不要怕!你们只管在前边冲锋陷阵,炎做你们的坚强后盾!你们在筹粮过程中若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主儿和难办的事儿,就告诉我,我来替你们解决!”
  70 虎口夺食需后台——做事最终看的是实力筹粮会议总算召开了,这次司马炎来到长安,为的就是这次筹粮会议,父亲让他务必从长安筹集到足够的粮食以供应前线。长安郡府署议事堂上那座仙鹤形博山炉里最后的一块檀香木薰香屑红红地亮了一下,然后暗淡成了一抔细细的白灰,仿佛微风一吹那香灰便会飞扑入怀。杨护将目光从那抔香灰上移了开来,心底暗暗一叹:仆役们已经往这只博山炉里添了三遍香饼了,大家都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但安西将军曹宛和关中首富池丘伯居然还没有来!
  能看得出来,虽然司马炎以极大的权威来到长安负责筹粮工作,但这里的某些官员仍然是口服心不服,有点敷衍了事。他把目光又投向了对面:那右边的长席之上,长安六部屯田校尉曹攀正优哉游哉、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掌中一尊脂白莹润的于阗玉美人雕像,不时拿着那玉美人像直往自己胸前腹下挠来挠去,呲着嘴笑得十分暖昧。这曹攀是曹宛的儿子,一向喜好声色犬马,在长安城里早是臭名远扬,不过人们都瞧着他家老爷子的面子没敢过分和他认真计较罢了。
  至于长安地方的官吏来说,至少从场面上看,上官到来总得接待和应酬,不管他内心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坐在曹攀左首的,却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长安郡太守甄德。这甄德生得眉目疏朗、面庞白净,实际年龄大概二十岁还不到,但已然是整个大魏朝最为年轻的真二千石官秩的郡守了,也是整个大魏朝最为年轻的一个挂职侯爷。
  提起这个甄德,司马炎在洛阳时也曾听说过,这次到长安来负责筹粮工作,他也想亲自见一见这个传奇人物,甄德如此快速地飞黄腾达,跟他的姓氏关系密切。他本来姓郭名德,是当今郭皇后的堂弟。而他为什么会改姓为“甄”,这来历就有些幽默了:太和六年之夏,也就是两年前的四月中旬,当今陛下曹睿的爱女曹淑暴病身亡。曹睿思念不已,非但追封加谥曹淑为平原懿公主,并立庙修祠予以纪念,还让故太后甄宓的已亡族孙甄黄与她结“冥婚”而合葬共墓。
  凡事有得必有失,一个人总得放弃些什么,才能获得更加有价值的东西,命运的垂青有时也不由得你不从。曹睿又看中了郭德的清俊伶俐,便让他过继为平原懿公主曹淑的义子,改随甄黄的甄姓,并加封他为平原县侯,承袭了平原懿公主的爵位。所以,甄德虽然年纪轻轻便身享列侯之荣,表面上看似风光异常,其实却是靠出卖自己的姓氏和族籍得来的,甚为儒林士族所不齿。甄德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便在职位上优游散淡、自给自乐,既不授人以口实,也从不主动攀附清流名门,以免自取其辱。
  71 筹粮攻坚战——给司马炎出的考题
  第一次开会,司马炎的感觉就很不好,下属官员的阳奉阴违,地方豪强的虚与委蛇都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坐在厅堂正中的书案后,脸色微微泛起了铁青。他右手一挥,仿佛一下做出了最后的决断:“罢了!既然曹宛将军、池老先生都无暇前来参加这次筹粮会议,炎就和在座诸君先行开议了罢!曹攀校尉,到时候麻烦你将会议有关内容转禀曹宛将军知晓吧!”
  曹攀仗着自己是曹氏宗亲,虽然目前司马氏掌权,但毕竟天子还是姓曹,曹氏一族总算仍是皇室正统吧,他嘻嘻笑着只把那玉美人像在自己腋窝下捅得舒服:“好的。家父可能确是公务繁忙。没关系,我一定会将今天会议的所有内容转禀给他的。”
  司马炎不去理会曹攀,心想他这种纨绔子弟也就是一个摆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转过头来问向甄德道:“甄太守,如今征粮事急,您那里库存的盈余编户税谷可以划转过来多少石?”甄德抬起脸来,正视着司马炎,脸上露出一丝深深的苦笑:“启禀司马参军:我们长安郡竭尽全力,恐怕也只能凑出一两万石编户税谷划转给司马参军。”“一两万石?”司马炎惊得那一对眼珠都险些跌出了眼眶,“长安郡在雍凉二州各郡之内可谓最为富庶,怎么会只有这点儿盈余税谷?”甄德张了张嘴,但也似乎一向不喜与人争辩,便朝颜斐招手示意:“颜郡丞,你且将有关具体情形好好向司马君陈述一下罢。”
  颜斐知道甄太守说的是实情,只是他自己不敢率先说而已,现在既然甄太守说了,他跟着补充几句是可以,他侧身向司马炎拱手禀道:“司马公子,甄太守所言确实不差。我长安郡从境内所辖编户庶民手中收到的税谷一年其实仅有十八万石,只能维持郡府上下、各个县衙所有官僚掾吏的生活开支。实不相瞒,能够不用麻烦朝廷从太仓里增拨粮款来补助我们,这已是我们为朝廷所做的最大贡献了!”
  以往的每一次征粮几乎就没有哪回是顺利的,最后无不是动用了强权、诡计和暗中交易,司马炎对这种情况也算是心知肚明,他粗黑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从昨天颜斐和杨护略显支吾回避的态度中,他已经隐隐猜出在长安郡内征粮情形可能不太乐观,但却委实没有料到他们郡仓里的存粮会窘乏到这般地步!唉!自己原本以为至少能够从雍凉二州十八郡里各自挤出十万石麦粟米完成任务,竟不料一下手就在长安郡这里卡了壳!然而,司马炎终是疑虑难消,便向颜斐问道:“颜郡丞,炎从你们上计署交上来的账簿上看到,你们长安郡共有庶民十六万户、商社三百余家、六所军市民坊,怎又会在税谷粮赋收入上如此吃紧?”
  颜斐见司马炎有问于此,反正也躲不过去,这些都是朝廷的制度所致,并非是地方官能够掌控的事情,他只得如实回答:“司马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长安郡的确是共有十六万户庶民,可是其中就有七八万家的户口属于朝廷所封诸侯卿士们的邑户。他们交纳的皇粮租税全部都拨转给了那些诸侯卿士们了。”“不对啊!”听到这里,熟知朝廷政情制度的司马炎也诧异了,“按照朝廷的规制,这七八万家邑户应该只拨皇粮租税的一半给诸侯卿士啊!”
  颜斐心想,司马炎应该是早就知道朝廷的规矩的,只是他作为上面派下来的长官,怎么都得再仔细确认一下地方上的政策执行情况而已,于是黯然道:“邑户税谷的一半付予诸侯卿士,剩下的一半纳入当地官府。这只是太祖武皇帝时期的规制。高祖文皇帝(指曹丕)代汉称帝的那年,为了宣示普天同庆、上下共乐,朝廷便决定将邑户税谷的十分之七拨付诸侯卿士,以求赢得他们的欢心。到了当今陛下登基之初,又为了宣示皇恩浩荡、国库充足,他就下诏把天下各地邑户的所有税谷粮赋全部赏赐给了邑户所属的那些诸侯卿士。这样一来,郡县官府就再也不能从各地邑户手中收到一斤一两的皇粮租税了。”
  司马炎听后,觉得既然是朝廷有制度,那也没办法,但是既然要筹措粮草,那至少得先把所有问题的症结了解清楚。“那么,剩下的那八万多家编户庶民呢?他们应该都纳粮给你们郡府罢?”“那八万多家编户当中有四万二千家属于自耕农,只有他们才向我们郡府交纳粮谷。”颜斐看了一眼曹攀,继续娓娓讲道,“剩下的四万家户口却是屯田客。他们皆由曹攀校尉统管,隶属于朝廷大司农署。所以,他们的租粮也不是属于我们郡府的。就着那四万家自耕编户,我长安郡一年能够收到不足二十万石麦谷,平均每户交粮五石,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72 选择主攻目标——擒贼先擒王
  司马炎听了颜斐这么说,立即心里明白了,就是筹粮的主要目标应该针对屯田校尉曹攀,他微微缓过一口气来,脸上透出一丝笑意,向长安郡六部屯田校尉曹攀道:“曹校尉,您那里既有四万户屯田客,想必至少应该能够划拨十余万石麦谷以赈关东罢?”曹攀哈哈一笑,将手中那尊玉人像往案几上轻轻一叩,道:“安世兄,你此番前来关中为国筹粮,我曹攀是一定会鼎力支持的!这还有二话可说吗?谁叫咱们是从小就好在一处的通家世谊呐!首先我曹攀在这里当众承诺表态:我愿将自己当这屯田校尉多年来从牙缝里攒下的二千四百石麦谷全部捐献出来,交给安世兄你拿去做‘义粮’!”
  “好!”司马炎对曹攀的这个回答还是满意的,这至少表示曹攀还算肯为大局着想,多少有一点良心。于是击掌而赞:“曹校尉果然是忠君忧国,不愧为魏室宗亲的表率!那么,你辖下的四万户屯田客可以再多交一些‘义粮’吗?”“这个……”曹攀的脸色却倏地灰了下来,“安世兄,你有所不知啊,我这四万户屯田客家家租着朝廷的公田耕作收获,可不似自耕之农对待自家田地产业那般勤劳积极,一个个都是‘浅耕辄止’、‘小饱即安’,只求自己图个一日三餐,根本不愿为朝廷多耕多种多收……所以,我那里的六部屯田最多也只能给朝廷献上三万石左右的余粮。”
  本来司马炎对曹攀负责的屯田客寄予厚望,希望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粮草,但是听曹攀这么回答,司马炎非常失望:“三万石余粮?”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那六部公田里的屯田客不会这么懒罢?平均每户一年给你还交不到一石的谷租?”“哎呀!安世兄你有所不知啊,这些屯田客个个刁钻暴悍,能给朝廷交上一石谷租就不错了!曹某若是将他们逼急了,他们铤而走险,说不得又会引爆第二次‘吕并之乱’呐!‘吕并之乱’,你知道罢?六年前,安定郡那个屯田客吕并就是借着‘朝廷多征谷租,不堪重负’的幌子煽动其他屯田客揭竿作乱的。这样的暴乱,安世兄你可不希望它在今天又发生罢?”
  司马炎听曹攀这么危言耸听地说这件事,心想你负责屯田事务,还不知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呢,但凡少收的粮草,多半是落入了你自己的腰包。他粗粗地吐了一口长气,没有答话。曹攀偷偷瞟了一眼司马炎,知道他一时不好硬逼自己,但也未必就肯放过自己辖下六部民屯粮仓的存粮,便来了一招“移祸江东”,按照先前谋划好的点子,假装为司马炎同忧共虑,轻轻地将自己的一条诡计顺势带了出来:“安世兄,依曹某之见,你不如还是转向‘大块头’上着手征粮,长安郡不是还有八万诸侯邑户吗?那些诸侯大夫们当此社稷危急之际,就应该挺身而出为国分忧!这是天经地义、义不容辞的!安世兄,你须得向他们先行征缴‘义粮’!从朝廷官吏的口袋中征粮,总比从屯田客的口中抢粮好罢?”
  曹攀的用意就是要引司马炎去碰硬骨头,一旦他搞不定那些大家伙,其他人就跟着偷懒耍赖,他这话一出,颜斐、杨护诸人立时都是目光闪动,各有所思。司马炎此刻却沉静了下来,只皱着双眉一言不发。颜斐咳嗽了一声,道:“启禀司马公子:先前老夫已与杨护君商定,派人贴出告示通知了这八万诸侯邑户,让他们不再把今年的粮租依照旧例直接付送食邑之主,而是一律先行缴入官库再行分配。但这些食邑诸侯和邑户农民能不能够遵此执行,老夫心头亦无把握。”
  司马炎心想,这曹攀想推脱责任,我可不能让他逃跑,一定要给他的肩头扛上重任,先把他辖下屯田客的粮草给挤出来再说,他想了想,沉吟着点了点头,先对颜斐说道:“颜郡丞你这道发给邑户们的缴粮告示写得不错。这样一来,咱们今后就可进可退了。”说到此处,他忽地笑容一展,转脸向曹攀说道:“曹校尉,你近来的庶务应该不太忙了罢?这样吧,炎郑重邀请你进入这征粮署和炎一道并肩为国效力,如何?”
  曹攀知道,一旦同意加入司马炎的征粮工作组,他自己辖下的屯田客所收粮草是免不了要被朝廷征收去了。“这……这……实在是多谢您看重曹某了!”曹攀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曹某……曹某所辖的六部民屯之中,庶务其实颇为不少,只怕暂时不能去您身边为您分忧了……”
  73 吴蜀的危机——魏国内部清理后,就会出兵吴主孙休掌握实权后,派人去西蜀与蜀主刘禅通好,顺便查看一下西蜀的国力状况,派去的人回来后,告诉孙休,说蜀主刘禅宠信宦官,不理朝政,蜀国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虚假的繁荣之中,只顾自己享乐,根本看不到国家的危机所在。
  孙休听后赶紧派人又给蜀主刘禅写了一封信,说魏国的司马昭眼看就要篡位称帝了,一旦他称帝,必然会来征伐蜀国与吴国,希望两国能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曹魏。刘禅看到这封信后,就与大家商议此事,姜维听到这个消息正中下怀,他又一次向蜀主刘禅提出要去北伐的建议,刘禅也随便他,你想去就去吧,于是姜维又点起二十多万兵马,往汉中进发,汇合夏侯霸,准备伐魏。
  时蜀汉景耀元年冬,大将军姜维以廖化、张翼为先锋,王含、蒋斌为左军,蒋舒、傅佥为右军,胡济为合后,姜维与夏侯霸总领中军,起兵伐魏。这次伐魏究竟从哪条道路进发呢?西蜀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诸葛亮当年六出祁山,也是因为只有祁山才是唯一一条通往魏国的通道,其他地方都是崇山峻岭,无法通行。于是这次姜维的大军仍然从祁山出发,准备去攻击魏军。
  目前防守西蜀的魏国大将是邓艾,邓艾是一个军事天才,既然是他来守卫西边的边境,那么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将此地的山川道路查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蜀军出战必然走祁山通道,于是事先就派兵在蜀军将来极有可能驻扎的地方挖好地道,就等着蜀军来上当。
  这次姜维率领蜀军来进攻魏军,出了祁山后,果然就在邓艾事先料定的地方扎下营寨。当天晚上,邓艾分兵两路,一路从地面上明攻,一路从地道中偷袭,准备将姜维的大军打个措手不及。好在姜维为人谨慎,料到魏军有可能会来偷袭,当晚命令军士们人不卸甲,马不落鞍,防备着魏军的偷袭。
  当魏军来偷袭时,双方就激烈地交起手来,虽然从地道中突然冲上来的魏军士兵给了蜀军极大的震撼,让他们猝不及防,蜀将王含、蒋斌等部队被彻底打散,但总的来说损失不大,在姜维的指挥下,蜀军积极反击,与魏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第二天,蜀魏两军在祁山前列阵,姜维按武侯八阵之法,依天、地、风、云、鸟、蛇、龙、虎之形,摆下了一座八卦阵。邓艾出马,见维布成八卦阵,心想我也会布置,于是魏军也布下了一个八卦阵,左右前后,门户与蜀军一般无二。姜维持枪纵马大叫说:“你学我摆下八卦阵,你能变阵吗?”邓艾笑道:“你以为这个阵法只有你会布置啊?我既然会布置,就一定会变化。”邓艾勒马入阵,命令执法官把旗左右变幻,阵法跟着就变成了八八六十四个门户。邓艾又一次来到阵前说道:“我的变法如何?”姜维说:“变是变得还可以,你敢和我斗一下阵法吗?”邓艾说:“有何不敢!”两军各依队伍而进。
  邓艾与姜维就在战场中比试阵法,双方旌旗摆动,各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变幻着阵形,几下子下来,毕竟姜维的八卦阵是诸葛亮亲传下来的,水平是比邓艾自己研究的强一些。斗不多时,姜维的阵法忽然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将邓艾的军队围在核心,邓艾一下子慌了神,见自己被蜀军重重围困住了,拼死都杀不出去,蜀军如同波涛一般,一层层一叠叠地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直战得邓艾筋疲力尽,四周的蜀军都大声呼喝:“邓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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