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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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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武好古的人体写实,赵佶已经有点服了。
  但是他和武好古约好的“花魁绘画之比”并没有规定要写实啊。
  赵佶又道:“他的画……还是少了那么一点意境。”
  意境?
  高俅心道:这玩意说不清楚吧?
  赵佶顿了顿,又说:“我现在得到了他的《人体结构样图二十四种》,再加上吴带当风的技法,还是可以和他一比的。”
  其实赵佶并不认为自己会赢,只是想比斗一番……他这王爷,当得忒没劲了,连开封府地界都不能出,就是只关在笼子里面的富贵金丝雀。
  好不容易有一堆人来哄着他玩,还不玩个尽兴啊!
  高俅顿了顿,突然又道:“大王,您要这么说的话……小底觉得,您画墨娘子是很难胜过武好古的。”
  “哦?为何?”
  “因为墨娘子的身段忒婀娜,而且……这衣裳也忒清凉了,有伤风化。”
  “哈哈。”赵佶笑了笑,不置可否。
  高俅又说:“不过您不必跟着他画啊,他画墨娘子,您完全可以画别的娘子。”
  “别的娘子?谁啊?”赵佶问,“你不会叫我去画潘巧莲吧?”
  “怎么会?她的写真又不能挂在丰乐楼让人看。”高俅笑道,“不知大王听没听过这么一首《生查子》,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章惇
  很少有人知道,平江军来的纪忆和当朝宰相章惇有着那么一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这层关系要从章惇的父亲章俞说起,章俞也是进士出身,在高中之后的第一任官职就是平江军下属的吴县主簿。而吴县正是纪忆的老家,纪家是当地的豪门名绅。纪忆的一个叔祖当时正好在做吴县押司,和章俞混得很熟。后来还将纪家忆的一个姑姑嫁入了浦城章家。
  有了这层关系,纪忆也勉强可以算是宰相章惇的自己人了。如果换成那种结党营私的奸相,没准还会大大提拔一下纪忆。
  但是章惇却是一个非常自律的奸相,哪怕独相多年,也不曾破格提拔过章氏一门的子弟和亲戚。
  所以纪忆可以有现在的局面,都是自己努力读书和拍马屁得来的。不过纪忆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还是非常努力的往章惇门下钻营。但成果并不显著,大概在纪忆高中进士之前,章惇是不会特别看重他了。
  而今日不知怎的,堂堂的章相公,竟然破格召见他这位小小的将仕郎,同文馆孔目官了。
  跟着一个操福建口音的章家老仆,纪忆行走在章惇的相府之内。这处府邸并不是章惇的私产,而是官产,章惇只是居住其间。因为是给宰相居住的府邸,面积是不小的,但是官产总是乏人料理,所以有些陈旧。
  另外,相府之中的往来人等也不多,除了操一口难懂的福建话的章府家人外,只有很少的几个幕僚书吏。那种“门客三千”的宰相,在宋朝是不可能出现的。
  章惇今年已经六十三岁,须发皆白,略显清矍,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久居人上的气势,说话时总带着几分福建的乡音。
  “忆之,高丽国的枢密院知奏事尹瓘是何出身?才能如何?”
  纪忆向章惇见礼之后,就听到一个颇让他意外的问题。
  “尹瓘是高丽国的勋贵,先祖是高丽开国功臣,他本人则是高丽国的状元。”纪忆和尹瓘的儿子尹奉相处很好,早就把尹家的老底打听清楚了,他说,“至于尹瓘的才能,下官看来,他是文武双全,才识过人。”
  眼下的高丽国也搞重文轻武和科举取士,不过他们的科举取士是要拼爹妈——拼爹还不够!连亲妈都必须是正房才行!实际上还是门阀体制,因此能够培养几个允文允武还自带门客、死士、宗族的大儒……当然了,大部分高丽国进士都是些没大本事的纨绔子弟,但尹瓘是个例外。
  “文武双全?”章惇问,“你怎知道?”
  “下官见过他骑马射箭,还见过他亲自调教身边的卫士。”
  “还算仔细。”章惇点点头,面无表情,“那么……你可知高丽国近期有否对外用兵的打算?”
  “知道一些。”纪忆说,“他们要对生女直用兵……在一个叫曷懒甸的地方。”
  章惇挑了下发白的眉毛,“如此机密之事,你怎知晓?”
  “下官听尹瓘身边的武士说的。”纪忆道,“他们当时说的是高丽话,以为下官听不懂,因此才露了点机密。”
  “你还懂高丽话?”
  “懂一些。”纪忆说,“属下家里是海商,因为要和海外人交易,所以族学之中就有教高丽话、日本话、安南话、大食话、波斯话和契丹话的。”
  章惇问:“你都会说?”
  “哪能都会啊?”纪忆摇摇头,“属下只会说高丽话、契丹话和波斯话,因此那些高丽人说的,属下都能听得懂。”
  章惇点了点头,如今大宋文华鼎盛,通道德文章的官员一抓一大把,可是懂契丹话、高丽话的文官可真是凤毛麟角。
  这纪忆不仅办事勤勉,脑筋活络,还通契丹、高丽语言,还是太学上舍才子出身,中个进士想来也没多难,而且……还是个南方人!
  不错,很不错!
  想到这里,章惇又问起了正事儿,“生女直部不是辽国的臣属吗?高丽国对生女直用兵,就不怕辽国发兵讨伐?”
  纪忆早就把这事儿打听清楚了,当下就答道:“辽国已经从生女直部属地撤兵,如今生女直和高丽一样,俨然都是独立之国了。所以高丽和生女直交兵,契丹人多半是乐见的。”
  “辽国从生女直撤兵了?”
  “高丽人是这样说的。”
  章惇并没有显得特别惊讶,因为他今日在崇政殿问对时,已经从官家那里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应该是往来国信所打听到的。
  现在这条消息又通过高丽人得到了验证,从而大大提高了官家所说的其他几个非常关键的辽国内情的可信度。
  这可真是天佑大宋啊!在眼下这个辽宋对峙的当口,居然送给大宋一个如此关键的辽国内情来源!
  不过这个情报来源到底靠不靠得住,还是得进行一番调查的。这个纪忆还不错,可以叫他走一趟辽国。
  ……
  纪忆纪大官人面见宰相章惇的时候,武好古正在翰林图画局的官署内和自己的另一个顶头上司,勾当画院的供奉官李忠说话。
  李忠年约四旬,生的仪表堂堂,略显威武,透出一股子武将的杀伐之气,看着就不是个文艺宦官。武好古也早就认得此人,知道他是已故的武泰军节度使李宪的养子,年轻时一直跟着养父东征西讨。只是在李宪失势后受了牵连,吃了不少苦头,有些心灰意冷。在赵煦亲政,新党再次得势之后,他也没再去军前效力,而是谋了个勾当翰林图画院的差遣。实际上也不管什么事儿,他也不懂绘画啊,就是在画院混混日子,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武好古今天还是送了他一份厚礼,当然不能和给梁师成的那一份相比,但是也价值两千缗。
  也不知道是因为收了武好古的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天李忠说话的兴致似乎很高,和武好古聊得津津有味起来了。
  只是他和武好古的谈话和绘画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在开头的寒暄客套之后,就问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崇道,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但是骑不好。”
  “射箭会吗?”
  “不会。”
  “长枪马槊……”
  “不会。”
  “哦,兵法读过几本?”
  “一本也没读过。”
  “那排兵布阵一定也不懂吧?”
  “不懂。”
  “地理懂吗?”
  “懂,懂一些。”
  “契丹话可能讲一点?”
  “不能。”
  武好古被问的一头雾水,都有点怀疑自己走错门到了枢密院了,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照实回答了。
  问完了问题,李忠又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骑马得练,射箭得学,长枪马槊就算了,兵书得读一读,还有排兵布阵必须得懂。地理……还得考一考啊。”
  什么意思?
  这里真的是翰林图画院?
  是不是跑错门了,进了军头引见司了?
  武好古正糊涂的时候,李忠笑着解释起来:“昨天梁守道和你说过谍画的事情了?”
  武好古答道:“说了一些。”
  李忠笑道:“你的默写和快画,咱家都听人说了。这可是画谍画的绝活啊……不过这谍画不仅仅是画技,还得善伪装,有眼力。这样才能潜入敌境,才能知道该去哪儿画,画甚底。”
  画家特务原来也是不好做的,不仅得掌握高超的画技,而且还得对军事和地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要不然根本不知道该画什么?
  另外,契丹人和党项人也不是傻缺,他们早就知道大宋是有“谍画”的,自然会对使团中的画家小心提防。因而入辽、入夏的画院画师,通常都会有个假身份。比如伪装个随员护卫什么的,若是懂一点契丹话,装个通事就更好了。
  李忠说着话就瞧了一眼武好古,没有在他脸上瞧出什么害怕的表情,这才放了心。画院的画师大多胆小,愿意往辽国、西夏这些地方跑的本就不多,往往一听到就吓得脸色发白了。
  遇上这等人,李忠也是非常为难的,不派是不行的,硬派他们去吧,又不会认真画,只知道胡乱应付差事。
  谍画完全是个“良心活”,画得对不对,准不准,全靠画家的良心,身在后方的画院勾当官根本无法检验。
  而这位武好古看上去还有点胆子,没准能带回些有用的谍画。
  李忠温和一笑:“崇道,不如这样吧,你暂时也别参加待诏轮班了……抓紧时间补一补骑马、射箭和兵书,就由咱家和往来国信所的童大官来教。”
  还真给人当成超级特工培养了?
  不过这思路也对,间谍画家也是需要培养的,以后有机会也要训练一些才是……
  另外,绘图和地理也应该是六艺书院里面的必修课。这两门学问,在军事上都是能用上的。
  武好古微微皱眉道:“李大官,在下入画院之前还接了不少画……怎么都得画完吧?”
  “可以。”李忠道,“还有时间的,你也不必天天来补军学,一个月来个十日就够了。不过……你以后最好别卖太多画,要懂得惜墨如金。更不能因为在外面接私活误了公事,否则官家就会下旨封了你的笔,不让你往外卖画了。”
  画院待诏被官家下旨封笔(指不让私自接单)的事情,在哲宗朝没发生过。不过前面的神宗朝和后面的徽宗朝都是有的!
  “在下明白。”武好古一拱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熟女,才女
  镇安坊,青衣楼。
  这庭院,三进三出,面积不大,却是雅致到了极点,而且背靠着汴河,坐在小楼之上就能欣赏汴河风景,颇有一些匠心。
  李师师现在就慵懒的靠着小楼的窗户坐着,一身红色长裙,衬托出完全成熟了的婀娜躯体,岁月留在她那张粉靥上的痕迹,非但没有让这份美艳失色,反而让她显得更加诱人。
  “小乙哥,今日怎地又有闲暇,来奴这边?”
  在李师师对面,坐着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一个是高俅,还有一个则是高俅的“好朋友”赵小乙,也就是端王赵佶了。
  赵佶一向觉得自己是很有魅力的,比起那个“奉旨填词”的倒霉蛋柳永柳三变不知强了多少。
  论文采,他绝不再柳永之下——这可是公认的,米芾、王诜、赵大年、吴元俞这些成名多年的才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论书法,他的一手字儿,米芾都自愧不如,听说蔡京见了都叫好!
  论绘画……呃,大约也就是武好古能压他一头了。不过赵佶觉得自己这几日临摹《人体结构样图二十四种》受益颇多,大概除了武好古之外,全天下已经没有人能相比了。
  不过武好古的才气还是不能和自己相比的,因为他只有画才,而无多少文才、书才,更不用说音律、围棋、骑马、射箭、蹴鞠等等了。
  全天下,堪称全才之人,大约也只有端王赵佶一人尔。
  所以赵佶现在特别不愿意拿端王的名头去泡妞,拿个王爷的名头,就是自家的瞎子哥哥(申王)也猎尽天下绝色的。
  但是这有意思吗?这不就是用权位迫使女人就范吗?和那些一掷千金的土豪有何区别?
  堂堂天下第一才子,怎么能这样干?
  想到这里,赵佶就瞥了眼身旁的高俅。
  还是高俅这厮机灵,叫自己用赵小乙的名头去会墨娘子和眼前这位李师师。这才是才子会佳人,宝剑配英雄啊。
  而眼前这位李师师……想当年可是让张先、晏几道、秦观这些大才子都为之神魂颠倒的开封府第一歌伎,现在不照样倒贴上来了?
  “小生这几日在家中习画,颇有长进,便想画一纸美人图试试身手。而在这开封府中值得一画的美人之中,姐姐可称第一,因而今日便来姐姐这里了。”
  “你这小郎君正是会讨好人,奴的年纪明明都可做你的娘亲了,还一口一个姐姐……”
  李师师掩着嘴,吃吃笑了。
  但旋即,她便道:“如此,奴就随了你的心意吧。”
  高俅这个时候立了起来,笑呵呵道:“又是画画,没意思,太没意思……某家且去寻人耍一场蹴鞠。”
  赵佶笑道:“你啊,就是能武不能文,去吧,去吧。”
  高俅拱了拱手,便下来阁楼,又出了小院,不过没有去找人踢球,而是和几个端王府的侍卫一起守护着李师师的青衣小楼,嘴角却显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他这次算是够机灵,看出了端王殿下就好熟透了的妇人,那春兰和墨娘子都是“熟”的,而这李师师,不仅熟,而且还是名满开封府的花魁娘子,光是那几首写给她的诗词,就足够让她压倒纪忆家的墨娘子了——用才艺征服李师师带来的成就感,怎么都能超过征服名不见经传的墨娘子吧?
  ……
  妖媚的眸光在赵佶身上扫过,真个叫赵佶心中大叫一声:真销魂也!
  “真不明白,你和那武大郎明明是惺惺相惜,又何必非要斗出个高下呢?你替奴写了真,是要挂在丰乐楼上和他比斗的吧?”
  “这样不好吗?”
  赵佶一边支着画架,一边反问。
  李师师笑了,“不雅了,书画本就讲一个雅字。以画会友,以画明志,以画寄情。可你和武大郎现在是以画斗气了……”
  “斗气?”赵佶一笑,“谁气了?”
  “难道不是?”李师师说,“他画了墨娘子,你就来画奴……还约了要画开封诸楼的花魁娘子进行比试。这不是斗气是甚?”
  “怎么是斗气?这不是很好吗?”赵佶朗声笑道,“会友、明志、寄情,雅是雅了,却只是关上门在屋子里玩风雅,不能让天下人共雅。而且……也无黄白之物落袋,你叫我和武大郎两个才子去喝西北风吗?师师姐,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好事家想买我和武大郎的画吗?听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出八千缗要买挂在丰乐楼的《墨娘子舞蹈图》了。也不知道我画的师师姐能价值几许?”
  艺术品的价值大半靠炒!武好古和赵小乙的这番比斗,就是个炒作的过程。不少开封府的豪门勋贵知道内幕,就跟着捧场,而不知道内幕的好事家可就要当冤大头了……哦,也不算当冤大头,谁要能用合理的价格把这幅画买回去,那就是宋徽宗的知音了。
  李师师当然知道内幕的,她笑了又笑,“怎么都得值一万缗吧?不过你可不能独吞了,得分奴一半。”
  能值那么多吗?
  赵佶笑了笑,他可没恁般乐观。武好古的《墨娘子舞蹈图》可以说是古今未有的奇画,而且皇帝哥哥又刚刚“封”了他一个“画中第一人”,因而才有人出到八千缗。
  而自己今天要画的《李师师图》,在画技上是没有办法做到古今未有的。虽然有李师师这个卖点,不过一万缗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四五千缗应该是有的……若能卖出这个价,便是说明自己不靠王爷的身份,也能在凭才艺悠游潇洒,绝不比那奉旨填词的柳三变差。
  他终究是靠青楼女子在倒贴,总有吃软饭的嫌疑。
  “好啊,分一半便分一半。”
  赵佶笑道:“不过你得做我一个人的画样子。”
  怎么着?这还是个细水……应该是洪水长流的买卖了?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李师师心中一阵狂喜,她虽然艳色无双,可毕竟隐退多年,而且又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吃的,用的,住的,无一不是好的,这荷包难免一日日瘪下去。
  现在不仅勾上了端王这个小才子,还得了这么一个躺着都能赚钱的勾当,真是太好了!
  ……
  “在下武好古,见过王娘子。”
  武好古这个时候也在和异性见面。为了今天的会面,他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月白色锦遥溃奚匣股偌牟迳狭艘恢Ю懊坊ā
  如此打扮,自是为了给今天要见的女孩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他今日所见之人,就是端王赵佶,也就是未来的徽宗皇帝在历史上的真命天女,德州刺史王藻之女王娘子。
  这王娘子今年只有十四五岁,比武好古在大名府认识的潘素儿大不了多少。不过却显得恬静淡雅了许多,站在那里,身穿着一袭翠衣,俏生生的立在一座月亮门下,手中还握着一卷书,看着就是个才女。
  “武秀才。”
  王大才女屈膝弯腰,行了个福礼,用银铃般的声音对武好古道:“奴这样打扮,还上得了画吗?”
  “可以了,应该可以了。”
  武好古还了一礼,然后又对一旁坐在一把玫瑰椅上,做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道:“王刺史,您觉得这样可好?”
  这个王刺史不是驸马王诜,而是德州刺史王藻。他的女儿现在也待字闺中,而他家又正好符合皇家选妃的标准。因此也花了几千缗请武好古来给他女儿画像,本来以为武好古会过一阵子才到他家来。
  没想到昨天米友仁就上门来通知:“画中第一人”武好古今日就会上门——武好古当然是第一个替王娘子画了,人家可是历史上的正牌皇后!
  而她能在一大堆名媛佳丽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有原因的!不是赵佶看对了眼,就是宫里面的太后娘娘喜欢她。所以武好古也就跟着历史走了,把最大的一注压在她身上了。
  王藻父女今日则是起了个大早,就在府里等着武大画家光临了。
  武好古和米友仁倒是没有爽约,来的挺早的,但是却没有马上动笔,而是不断让王小娘子换衣服,还在王府里面到处取景。忙活到了快近中午,才找到了一个充满雅趣的月亮门,还让王小娘子扮成了才女。
  “元晖,你觉得可好?”
  王藻看了一上午,眼睛都有点花了,而且他看来自己的闺女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就没了主意,干脆问米友仁了。
  “好!”米友仁点点头,“王世伯,令爱的这装扮,端王殿下怎么样不好说,但是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太后她老人家年轻时,也是才女啊!”
  向太后年轻时什么样,米友仁听父亲米芾说过的——并不以姿色侍君,而以才德著称!
  而眼前这位王娘子,论起姿色,别说潘巧莲,就是潘素儿都比不过,硬要说有什么好的,就是这份恬静淡雅了。
  且不论有没有才,反正装成个才女还是挺像的。所以武好古给王娘子选择的扮相,不仅最大限度突出了她的优点,而且还投了太后所好,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如果王娘子真的如历史上一样被选为王妃,又当上皇后,那她可就欠了武好古一份大大的人情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向太后
  晨光洒满了金水河。
  河面已经封冻,仿佛一面巨大的铜镜,反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昨天晚上降了雪,河岸边的杨柳枝条上满是冰花雪花,恍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巾。这就是元符元年冬天的开封府,冰雪之下,仍然透出那一份雍容和华贵。
  大相国寺悠扬的钟声传来时,皇城内的慈德宫里,今年五十三岁的向太后,早就用完了早餐,在两个样貌娇媚如花的宫女陪伴下,在院子里面散步。
  太后从几年前开始就发了福,人胖了,可身体却越来越弱,还总觉得胸闷气短。叫翰林医官来瞧过了,说是肝火上炎,痰浊内蕴,气阴两虚。开了药,还让老太后多多走动,别一天到晚老坐着。
  所以向太后就养成了每天早上起来散步的好习惯。不过在向太后自己看来,她的毛病靠散步和吃中药根本没有大用……因为这毛病就是叫当今大宋的昏君赵煦和独霸朝纲的奸臣章惇给气出来的。
  作为大名府豪门向家(和潘巧莲是同乡)出来的女子,向太后天然的就是旧党支持者。而且把她捧上皇后宝座的高太后(英宗的皇后)又是旧党的领袖,在神宗皇帝死后以太皇太后身份临朝称制,废除新法,重用旧党。而在高太后死后,向太后则接替她成为了旧党人物的总后台。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体弱多病,看上去还有点懦弱的赵煦在亲政之后,居然敢推翻了高太后的政策,重新启用新党,恢复了新法,还连年用兵,穷兵黩武,都快把西贼打垮了……呃,打垮西贼当然是好事儿,可是北面的辽国肯眼睁睁看着西贼垮掉?
  肯定不可能啊!到时候,大辽的四十万宫帐兵,一百二十万京州兵就要沿着黄河席卷南来,大宋就要亡国了!
  最为可恨的是,昏君赵煦还在奸相章惇的煽动之下,不顾太后的坚决反对,废黜了贤良淑德的孟皇后,还立了身份卑微,相貌美艳,但不守臣妾之礼的刘氏为后。
  现在的大宋真是内有妖后,外有奸相,行新法害民,还在边疆妄动刀兵。长此以往,可就要国将不国了。
  不过让大宋重回正轨的希望也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小……那个昏庸无道的官家赵煦已经身患重疾。翰林医官的诊断是“纵欲内伤,耗气伤津,累及脾肾,致脾虚失运,肾络不通”(大概是慢性肾炎什么的)。总之,就是要英年早逝了,现在就不知道能熬多久了?
  而赵煦现在又没有留下一个儿子可以继承大统,而且也没有一个侄子。他一旦驾崩,必然是从诸弟之中选择继承人。向太后则可以循高太后之惯例,临朝听政,尽废新法,扫荡诸奸了。
  在赵煦的几个弟弟当中,向太后最看得上的,毫无疑问就是神宗第十一子端王赵佶了。
  这位端王不仅才华横溢,而且长相也非常英俊,身体更是强壮的不似赵家的皇子。如果让他继续大统,将来肯定不用担心官家早逝和生不出儿子来继承大统这样事情——这可不是向太后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开封府勋贵豪门一致认定的。
  说起来,这实在也是因为赵佶太多优秀了。用后世的评价来说,就是“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可是现在谁又能想到一个诸事皆能的皇子,独独不会做皇帝呢?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看见一个穿着绯色袍服,手拿拂尘,头上戴着貂珰的上了年纪的胖宦官一路小跑着就进了院子。
  这宦官姓庞,名宽,是入内内侍省押班,勾当内东门司,阶官是拱卫大夫,在宦官中属于高品了,因为上了年纪,跑了一路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向太后见了他又胖又喘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胖儿,看你喘的,先歇口气,有话慢慢说。”
  “胖儿”是庞宽的小名,他是大名府人,自打向太后嫁给还是颖王的赵顼时就一直伺候着她。那时庞宽还是个孩子,因为长得胖乎乎的,所以大家都叫他胖儿。不过如今却只有向太后一个人还这么叫他了。
  老“胖儿”喘允了气儿,一张肥脸上就堆满了笑儿了,先给太后行了一礼,然后才笑道:“太后,两位观察都来了,就在内东门候着。”
  内东门是宫内一道特别重要的大门,是连接内中和外殿的主要通道,同时也是内外命妇入内觐见太后的通道。如果出现垂帘听政的局面,皇太后和执政大臣们议政的地点也在内东门附近。
  因此在北宋的宫廷之中,就出现了一个内东门司,隶属于入内内侍省,勾当官通常是两人,其中一人肯定是太后的心腹。这位被向太后称为“胖儿”的庞宽,就是内东门司的两个勾当官之一。
  而他所说的两位观察,则是向太后的兄弟向宗良和向宗回。因为北宋有抑制勋贵和外戚的政治传统,身为外戚的向家兄弟只能当挂名官儿,没有实权的。所以这二位现在一个是利州观察使,一个是相州观察使,都是正五品的正任官,就是没有实职,住在开封府吃喝玩乐,也常常入宫看望向太后。
  不过他们不能到慈德宫来看望太后,只能在内东门附近的小殿和太后见面。
  “他们俩都来了?”向太后笑了笑,“一定是有事儿吧?胖儿,叫他们去资善堂候着。”
  “喏。”
  庞宽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步去内东门,却被向太后叫住了。
  “胖儿,慢点走……都上了年纪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谢太后,老奴慢点走就是了。”
  庞胖儿这才放慢脚步慢悠悠去了,向太后则笑着吩咐左右道:“摆驾资善堂。”
  ……
  资善堂就是内东门侧的一个小殿,如果大宋如今是太后临朝,那么这里就是太后接见宰执的地方。不过现在大宋还是官家赵煦在掌舵,资善堂便是太后、皇后和内命妇们同外戚见面的地方。
  武好古这样的画院画师给太后、皇后和内命妇们写真的地点,有时候也会摆在资善堂。
  而给宫廷中的女人们写真要比画皇上、画皇子麻烦,需要熟悉一大堆繁文缛节。这也是武好古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着向太后的原因——他可是向太后让人招入开封府的。
  不过武好古暂时没资格觐见太后并不妨碍他的作品进入宫中,今天向家的两位观察就是受人之托,给向太后带来了两幅武好古的作品。
  都是人像写真,画得都是女人。
  一幅是《才女王娘子》,一幅是《潘素儿的微笑》。前者还好,虽然画得真切,也不过是传统的工笔画。而后者,却让第一眼见到它的向太后看花了眼,把画上的潘素儿当成了真人。
  “谁家的丫头,怎跑到资善堂了……”向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资善堂,没瞧见两个兄弟,却看见了一个十二三岁,漂亮的跟瓷娃娃似的丫头在冲自己笑,愣了一下后,居然招了下手,“快过来,给哀家仔细瞧瞧。”
  “哈哈哈……”
  接着向太后就听见自己的两个兄弟在发笑。
  “大哥儿,二哥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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