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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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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田的事儿,不会让共和军的大兵来办吧?如果是那样,大户们可就惨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农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一群人正走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着丝绸儒服,带着东坡巾的老者,胯下是一头驴子,身边还有几个家丁仆役模样的人护照。
这老者正是张王村的大地主张重德张老秀才。老秀才的眉头拧着,显得心事重重。
老秀才的大地主很可能要干不下去了!
这个可怕的消息来自老秀才在静安县衙当押司的儿子张安。
河北的进士向来比较少,所以地方上官户也少。一个特奏名出身的老学究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张老秀才虽然为特奏名奋斗了终身,但是连发解试都没有过一次,也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条路子可以维持张家的大户地位,就是让子弟出任静安县的胥吏。
宋朝的胥吏是可以世袭的,张家是静安大户,自然世世代代都有许多子弟充当押司、捕快之类的胥吏。
另外,张王村的保正,那么多年来都是张老秀才在当着。
所以张家就是静安县的地头蛇,是知县、县尉都不愿意招惹的存在。
既然是地头蛇,自然就要在田税、户税上做点手脚了。张家虽然是形势户,但是在纳税的时候从来不是重点!因为收税的根本就是他家的人。
至于手中的土地,更是大半隐瞒,小半则用白契——也就是买田不过户,仍然把田税加在卖了田地变成张家佃户的农民身上。
当然了,这种做法在大宋也不算什么,各地都是这样的。
隐田、白契、高利贷和垄断地方商业本就是地头蛇们敛财的四大手段嘛。
在大周共和国占领深州后,老秀才一度有点紧张,因为大周共和国一开始要地主们去“换契”,要把宋朝的田契换成大周的。
而且不是随便换,还要纳粮一斗,还要有过去一年的完税凭据,还得有大宋的官府所发的田契。
要求那么高,地方上有势力的大户都不怎么愿意换契。一方面不舍得一斗粮食;一方面他们也没纳税的凭据和合法的田契。人家也不给换啊!
因此只有一些没什么倚仗的中农、富农老老实实换了契。
而等到共和10年秋后纳粮的时候,依法换契的中富农们就都觉着自己吃亏了。
因为静安县衙只收他们的税,而不向隐瞒田产的大户们征税——这可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哪怕在宋朝的时候,这样也是不行的……一县土地九成不登记,不纳税,就一成在交税,而且也没有多交,这朝廷的收入岂不是要锐减?
大周共和国也太好说话了吧?
不过张大户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噩耗就传来了!
大周共和国执政府决定全面清查河北、京东、京畿、京西北等新附土地的田亩状况。
凡是没有大周共和国换发的合法田契的土地,一律没收归公!
一律没收啊!
张老秀才一转眼就得倾家荡产!
不过老秀才一开始也不慌张,因为他家那么多人在县衙做事,要清田还不是自己人来清?
可是更可怕的噩耗随即传来了,这次清田将由驻扎静安县的一营共和军负责,地方官府胥吏不得与闻。
这是要明抢啊!怪不得大宋朝廷称大周共和国是东贼,原来他们真是贼啊……
张老秀才一听到这消息,马上就坐不住了,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家丁和礼物去静安城找门路了。
现在的知深州事陈遘可是留用的前朝官员,进士出身的文官,不能那么不讲道理吧?
一个清田就把九成的民田清成官田了,天下间的苛政没有更凶猛的了。
这是苛政猛于虎啊!
……
陈遘的州衙外面,这个时候挤满了来找门路的各县大户,都是消息灵通人士,也都快从大地主进步成贫下中农了,都快急死了……
陈遘自己也快急死了,倒不是他有多少土地,而是这事儿真的太过了。这是要官逼民反啊!
怪不得大周共和国打完了仗也不解散军队,而是在深州这个根本没有敌人能够得着的地方驻兵一旅——这就是要准备血腥镇压啊!
这个周国太狠了,真正的虎狼之国啊!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弃明投暗了呢?不行,这官不能再当下去了,要不然非遗臭万年不可。还是赶紧弃官而走,去关中或者江南另头明主吧……
正琢磨要跑路的时候,陈遘就听见自己的一个幕僚来报告:“太守,有不少深州的父老已经入了州衙,正向您这里来呢!”
“谁放他们进来的?不是叫挡着不见吗?”陈遘埋怨了两句,心里面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州衙的胥吏在作怪。
这群胥吏都是各大家族的人,现在事情危急,顾不得知州的命令,直接把父老放进来了。
可是陈遘的知州是空的,深州在军管之中,他能有什么办法?周国也没重文轻武,驻军的军官根本不把陈知州当回事儿啊!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这不是造反
“陈太守,陈青天啊,您可要为深州父老做主啊!”
“陈太守,您可要为深州数十万黎民百姓做主啊!”
“青天在上……”
陈遘陈青天还是让人堵在衙门的公厅之内,堵着他叫天屈的都是深州一等一的大地主,要搁后世土地革命的年份里,个个都是成色十足的大恶霸。
但是现在,深州的地主恶霸遇上了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鲜血和肮脏东西的资本主义。
所以恶霸也被人欺负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陈青天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恶霸们——他是封建官僚嘛!封建官僚和地主恶霸当然是惺惺相惜的。而天津的资本家们,在陈青天看来无疑是邪恶和狡猾的。
无商不奸,用在大周共和政权的行事风格上再合适不过了。
譬如这次他们在对待河东、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新附之地的士绅百姓时,就少了一种坦坦荡荡的王道,而用上了许多奸商式的狡诈伎俩。
为了蒙骗上述地方的士绅民众归附,天津的共和执政府先是在河东打出了科举牌。宣称要在河东举行发解试,还会在大周共和十一年举行礼部试!
虽然天津当局只在河东归附各州(河东并没有全部归附)宣布了举行发解试和礼部试的时间表,但是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的士绅,也都想当然的认为会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不是有礼部会试吗?既然有会试,那就不应该只让河东一路的士子参加,要不然怎么说是会试?干脆改成河东“路试”得了。
可是现在河东各州府已经在举行发解试了,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的州府却根本没有要开科举的意思。
前一阵子陈青天还专门移文周国执政府礼部询问,得到的回答则让人震惊!科举只在河东自治省举行,是河东自治行省的特殊制度。而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皆为直辖区域,因此不会实行科举制。除非共和国元老院修改相关的法律……
因为不大明白礼部答复的意思(关于元老院修法什么的),陈青天还专门咨询了住深州军中的军法官(共和军的军法官都是律学出身,对周国的法律非常了解)。从而得知了大周共和国的文官任免所依据的是《选举罢免法》和《公吏法》。
前者用于任免中高级文官,也就是所谓的“政务任命官”。后则用于任命低级事务官,类似于宋国公吏之流。
而河东实行科举选官的法律依据,就啊《选举罢免法》中关于自治领地的政务官任免的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经过元老院批准的任免方式”。
就是说,元老院批准了河东自治行省以科举的方式选出各级政务官!
而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因为是直辖区域,因此政务官的任免权由元老院和公民选举而出的地方议会掌握。
也就不存在科举取士的空间了!
当然了,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目前还没有正式建立行省,治权也没有移交给文官政府,而是由军队军管。各级官员的任免权力都由大周共和国兵部掌握。
因此被留用的陈遘并不是正式的大周文官,而是大周共和军的临时武官——大周共和军的武官居然也有“临时”和“正式”之分。
前者是“动员武官”,通常是征召的预备役武官重新进入现役,就是“临时官”,动员结束后是要复员的。除非得到了新的“正式武官”任命。
另外,兵部也可以根据战争的需要,授予公民、平民,甚至非本国人以动员武官的职位和军衔。
陈遘就是兵部授予的“平民动员武官”,就是个“三等官”、“四等官”,也难怪周国正经的现役武官看不起他了。
这可真是让陈遘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了!
他堂堂一个文官,现在居然成了大周的“临时武官”,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除了用科举欺骗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的士绅,用“临时武官”骗了陈遘这样的官员,周国还在土地问题是狠狠的耍了除河东以外新附各地的地主一把。
明明说好保护私田和不抑私田兼并的,可转眼就用“换契”和“秋税”给地主们设了个圈套。一下子将河北、京东、京西、京畿等地九成以上的私田变成了官地!
这手段虽然完全符合大周共和国的法律,但实际上就是在明抢啊!
“怎么办?怎么办?”
面对一群地主恶霸的提问。陈遘对周国的怨气也汹涌起来了,似乎要寻找一个发泄点。
“周军的所作所为,乃是在圈占民田!”陈遘咬着道,“是不给小民活路!深州民变在即了!”
“什么?民变?”
“可是周军既多又强!”
“是啊,有四五千人呐!凶神恶煞一样的……打不过啊!”
陈遘扫了一眼这帮地主老财,哼了一声:“谁要你们去硬打?你们要硬打就是送人头!”
“不来硬的,还有什么招?”
“你们不会发动百姓去天津请愿吗?根据周国的法律,平民也有请愿申诉之权,一直可以申诉到元老院!你们想想,一州几千几万的百姓去元老院控诉,负责军管的旅长、营长还能好得了?只要能扳倒几个旅长、营长,清查田亩的事情还能进行得下去?”
“高!实在是高啊!”
“陈青天真不愧是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就是高明……”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回去发动乡民,北上天津!”
陈遘吐了口气,这场风波,总算被他应付过去了。
这可不是造反。根据大周共和国的法律,平民不仅可以请愿,而且还可以民告官!
当然了,陈遘身为兵部任命的临时政务官,煽动平民对抗执政府的政策,肯定会被解除职务的……理论上的惩罚,也就到此为止。
杀头、坐监什么的……理论上是不会的。因为大周共和国的司法审判不受执政府控制,而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体系。
执政府只能起诉陈遘,而不能一道命令把他拉出去砍脑壳。
不过陈遘也不会傻乎乎等着人家罗织罪名来陷害,还是早点弃官而去吧!
去长安,去江南,去襄阳府,天下之大,总有他陈遘可以效忠的明主!
……
陈遘弃官而走去找明主了,而由他点燃的“非暴力抗议”之火,却很快就有了燎原之势。
这次大周共和国在新附地区实行的土地政策肯定是不得人心的!
但是大周共和军的武力又足以推行这种不得人心的政策,公然以武力对抗,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所以大部分地主恶霸,都摄于共和军的武力,敢怒不敢反。在看到深州的“和平抗议”没有被血腥镇压后,就有样学样,都向天津市派去请愿团体了。
不过也有例外的!
在大名府附近,沿着黄泛区西侧,一队扛着兵器,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马,正逶迤而行。
领头的是一个矮个黑脸小老头,五十多岁,骑着一匹掉毛的瘦马,正一边前行,一边数落身边一个魁梧的胡子拉碴的黑汉子。
“你这黑厮,怎么就恁般火爆脾气呢?也不看看人家是那个山头的,就拎起斧头砍去!这下好了,兄弟们折了大半,多年的积蓄也散了个干净,而且还成了周国的通缉犯,再做不得买卖人口的营生了。万一给逮去了,不砍脑壳也得流放爪哇岛!”
“公明哥哥,别说了,铁牛也后悔啊!可是那些干共和军的也太欺负人!欺负俺铁牛老实,一千亩地啊!一千亩……不就是办了白契吗?”
“还说,你还说……你个杀千刀的黑厮,一千亩地算个球?多卖些人去南洋不都有了?现在咱们人财两空,地也没了,买卖人口的营生也做不成了,只好去太行山投孔彦舟了,也不知那厮能不能容下咱们?”
“公明哥哥,俺们现在能到得了太行山吗?从黄河过去还有好几百里吧?万一被共和军的人捉了……”
一提到共和军,现在终于从人贩子晋升为反贼的宋江就是一哆嗦。
那帮人是真厉害!
打不过啊……
“公明哥哥。”已经上了年纪,变成了一个白面老书生的吴用这时提醒说,“其实人家未必把咱们当回事儿。”
宋江回头一看,“军师,怎么说来着?”
吴用摸着花白的胡须,“听说他们并不是在郓州一地搞清田,而是在黄河两岸所有的州府同时搞清田……而且拿不出田契和纳税凭由就立马充公。这可是公然夺占民间田土,想来反抗的也不会只有咱们。说不定现在共和军忙都忙不过来了!所以咱们只要走得小心一些,把太过显眼的兵器藏起来,装成逃荒的难民,未必会引起人家的主意。”
宋江点了点头黑头,“对,对,还是军师想得周到……铁牛,赶紧把你的斧子丢了!还有,嘴巴里颔个铜钱,路上给我装哑巴!”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西宋的暴政猛于龙
关中,京兆府,咸阳县,大魏村。
此处是关中平原的腹地,阡陌纵横,靠近渭河处又有码头和市集,来来往往人色不断。现在也是关中的冬闲时节,许多大魏村的农夫就趁着农闲,到渭河旁的码头上扛活。
其实也没什么活可以扛,如今天下一分为三也不知道一分为四了,到处都兵荒马乱,大一点的客商都猫在家里不出门了,只有一些手脚不能停的小商小贩还在奔忙,可他们哪里需要力夫扛活?
大家现在聚集在码头上,不过是习惯使然,另外也想凑在一起唠嗑发牢骚。
这些关中农人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居然也和中原、河北那边仿佛,也是围绕圈地展开的!
没错,现在不仅是暴周在圈地,西迁的大宋朝廷,也在宣和六年的冬季下达了《均田令》。
《均田令》的内容当然也是遭人恨的!
根据《均田令》的规定,关中和汉中各州郡的农田首先必须彻底清丈!绝不允许一亩一分的隐田存在!
而且清丈田亩的工作不再由地方官府负责,而是一律归枢密院、兵部管辖。将由武装的新军官兵负责清田。
在完成清田之后,关中、汉中的田亩一律和兵役挂钩。200亩田划为一个庄园,严禁分割和买卖。拥有该庄园的地主之家必须承担相应的兵役——向西宋朝廷提供一名府兵。
如果该地主之家不能出府兵,或者无法出具有效的土地凭证或纳税凭由,那么土地将会被立即没收,然后分配给西宋军的士兵。在得到田庄后,这名士兵也会从兵募变成府兵。需要终身服役,父老子替。如果无力或不愿意服役,土地将会被收回重新分配。如果该兵阵亡或者伤残,田庄则可以归其继承人拥有直至成年,如果其继承人不愿意在成年后服役,田庄才会被收回。
另外,西宋新军的军官、骑兵和士官,也可以根据官职大小,得到不同数量的田庄。
骑兵和士官都可以得到3个田庄,职阶为排长的军官可以得到5个田庄,职阶为队(连)长的军官可以得到7个田庄,职阶为营长的军官可以得到9个田庄,职阶为旅长的军官可以得到11个田庄,职阶为师长的军官则可以得到13个田庄,职阶为安抚使的军官可以得到15个田庄。
领取田庄的标准并不是他们的官阶,而是职阶——这是类似于周军军衔的存在,将会最终取代武官阶,成为新军军官官阶高低的标志。
除了府兵、骑兵、士官三个职阶外,所有的“正职阶”下,还存在一个“副职阶”,可以领取的田庄比相应的“正职阶”少一个。
另外,拥有某某职阶也不等于一定担任和职阶名一致的官职。
每个田庄,一律都拥有200亩耕地和5亩宅地。不计算宅地,以后西宋新军的师长阶军官将可以拿到2600亩土地作为自己的职田,最高级的安抚使阶军官将可以得到3000亩田庄。
这些授予军人的田庄都是职田的性质,所以免除一切赋税。而军人家庭也可以根据级别高低,免除相应丁口的赋税、徭役。
考虑到关中土地的产量和收租情况,这些田庄的收益其实也不算丰厚……只是让西宋的官兵能过得比较殷实而已。
而军官拥有的田庄在该军官去世后,大部分将被收回,他的继承人最多只能继承到士官(骑兵)标准的田庄,而且还需要负担相应的兵役。
总之,以后关中、汉中的田土(认真清查一下大约有5000万亩),都必须和兵役挂钩了。
而在得到了土地之后,所有的新军官兵,将不能再领取军饷俸禄,同时还必须承担置办部分装备和战马所需的费用。
不过他们的军功还可以用来换取赏赐或晋升。如果换得赏赐,则可以得到赏金,晋升则可以得到田庄。
顺便一提,所谓的赏金并不是黄金、白银或铜钱,而是蜀锦!
西宋朝廷没有抢到大宋银行中的金银,而被他们带到关中的铜钱数量也不多。在西宋朝廷控制下的四川向来也是“缺钱”的地方,在纪忆维新之前还用了一百多年的铁钱。
所以复古党的官员和军人干脆来了个“以锦代钱”,实际上就是通过降低货币的作用来抑制商业活动……
未来的西宋是“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发达的工商业的——当然,想要也不会有!
既然要不着,那就干脆不要,效法秦制,推行耕战。
而秦制当然是苛政!
和大周共和国推行的“商人苛政”相比,不知道凶恶了多少。
周国的苛政从本质上说,还是资产阶级的狡诈政治。还是要保护私人合法财产的,还是要讲资产阶级法权的。
所以执政府要精心设计圈套,也不能阻止平民去天津市请愿——请愿当然是没有用的,元老院不需要平民的选票,元老院是代表公民利益的。
但是请愿抗议是平民的权利,所以武义久也只能忍受着……
可西宋这边完全是赤裸裸的剥夺!
无论有没有合法的田契和纳税凭由,私田都会变成职田庄园!如果拥有田契和纳税凭由,原本的田主则可以通过当兵从军保留土地的使用权,实际上所有权也被没收了。
这样的苛政一出,自然有不少朴实的关中汉子奋起抗争,而结果自不待言……
来自大魏村的农人们这时就提及了一件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抗争失败事件。
“真没想到王秀才一个读书人,也有恁般的武艺,一个人一口刀砍翻了三个官兵!”
“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暗箭射伤了?现在关在咸阳大牢里面,定了个谋反的罪,再过几日就要斩首了。”
“唉,王秀才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要斩了呢?官家怎就不知道好坏呢?”
“好坏?哼哼,要知道好坏,还能叫东贼撵到关中?”
“这话可莫乱说,让人报了官,说不定也定个反贼!”
农人们四下看看,忽地发现有个客商打扮的中年人站在他们跟前,身后还跟着几个颇为精壮的护卫,看着好像是刚从船上下来的。
如今渭河上可少有大商大贾了!这几位真是商人?不会是枢密院暗探房的探子扮的吧?
为首的中年看着惊恐的农人们,却是温和一笑,拱拱手道:“在下是永州来的,带着点货,想去咸阳贩卖,各位能帮着挑一下么?价钱好说。”
“好说,好说。”
农人听着他的湘音,稍稍放心,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能够得到一点钱的机会。
这客商带来的“货物”居然是书籍!一箱箱的有几十箱,也不知道在这兵荒马乱中去卖给谁?
不过看到这些书,农人们就更放心了,枢密院暗探房的探子才不会带着几十箱出门办案呢。
“老丈,你们方才说的王秀才是什么人?他为何要谋反?”客商和农人们一路前行,还和气的同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交谈,谈着谈着,忽然就把话题转向了马上要砍脑壳的刘秀才。
“还不是为了《均田令》……”老农也是个浑人,没有留意左右的农夫打来的眼色,只是顺口说着,“他家是大魏村的地主,有三四百四亩田,可是人丁单薄,家里的男丁就是王秀才和他的儿子王中孚……一个四十来岁,一个才十三岁,都当不了府兵啊!而且他们父子二人都是读书人,王秀才还考过几次发解试,虽然没有过,但终究是个读书人呐!在咸阳城里也小有名气,认识不少士绅朋友。若是在几年前怎会被一群当兵的欺负?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那客商叹息一声:“原本以为只有周国斯文扫地,没想到关中这边也一样……真是没有想到啊!”
这客商不是旁人,正是弃官而去的陈遘。他本想先去襄阳府的,可是一想赵桓才是正统,所以就装扮成书商入了关,想找熟人引荐入仕。
可是入关后,陈遘却发现西宋这边也和新周一样,在大肆剥夺地主阶级的土地!而且手段更加凶狠——新周好歹随便抗议,只要不搞武装起义,周军是不会血腥镇压的。
另外,周国是承认私田合法权益的!田主没有田契,又不去纳税,怎么证明田是他的?被充公也是应该的……而且被周国没收的土地中,还有相当部分真是“无主”的,主人或是跑路的勋贵官僚,或者干脆就是宋朝的官田,或是赵氏皇族的皇庄、寺庙的寺田、书院的学田等等。
而关中并没有历经战火,也没那么多的官田、寺田、学田、皇庄,连大官僚、大贵族的土地也不多,几乎都是民田私田,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律没收,简直是强盗啊!
东贼是贼,西宋看起来也变成贼了!而且比东贼有过之而无不及……已经不是苛政,而是暴政了!
陈遘叹了口气:“看来关中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做了……对了,那个叫王中孚的孩子没有被官府捉去吧?”
“还没有……”
陈遘道:“既然有缘,我就搭救他一下,让他跟着我去荆湖吧。也许荆湖会好一点,荆湖毕竟是太上的天下。”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何处是桃源?
“中原用玩法圈地,关中用刀剑夺地,本朝不抑兼并之法,难道真的错了吗?”
襄阳府皇城,七十八岁的老蔡京皱着眉头,言语中满是凄凉。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凉,可是和历史上的他相比,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因为被奸相纪忆取代,在江宁府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又置身纪忆维新之外,现在可没谁把他当成六贼之首。他的长子蔡攸,现在还是官家赵桓的太宰!而他本人,则被太上赵佶所信用,表为京湖转运大使(所谓京湖,就是京西南路加荆湖南、北二路),实际上就是赵佶身边这个小朝廷的丞相。
父子事二国(赵佶在京湖的局面其实是独立王国),又都当了首相,这份荣光也算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了。
“不抑兼并之法对错难言,但是如今肯定是不得不变了。朕这里也是一样的,虽然九哥儿和岳飞带回来2000万金银,但是吃饷的人也多啊!宗子军有两万余人,岳家军有六千人,宗家军差不多有一万人,韩肖胄带来的韩家军也有两万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军兵,加在一起不下七万。如果给这七万人发饷,一年不得几百万?现在京湖两路半的地盘,能养得起?靠那2000万支撑又能捱多久?而且拿钱卖命的军队是靠不住的,要不然朕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韩肖胄和宗泽率领的兵马,被解除武装后放归到了太上皇赵佶身边。他们的到来,也意味着半独立的荆楚王府政权拥有了武力上的基础。
但这种基础并不是巩固的,因为赵佶麾下的七万军队都是雇佣军,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而且很容易倒戈。要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效忠,就必须将之牢牢固定在土地上!
所以“抑兼并,均田地,行府兵”的改革,对于荆楚政权而言,也关系到生死存亡。
今天在座的除了蔡京,还有王黼、梁师成、余深、蔡翛(蔡京之子)、蔡绦(蔡京之子),都是赵佶在襄阳最信任的文臣。
“荆楚之地倒是不错,江北的荆湖北路有大片水田,肥沃富庶,乃是中原所不能相比的。江南的荆湖南路地盘更大,而且人口稀疏,大片土地都被荆蛮占据。”
蔡翛接过话题,谈起了荆湖南北两路的土地情况。蔡京虽然担着“首辅”的责任,但毕竟老迈昏聩,实际上理政的就是他的两个儿子蔡翛和蔡绦。
在“二蔡”看来,荆楚之地还有许多人稀地阔,土地肥沃的去处,完全没有必要在江汉平原“与民争田”。
“如果能把府兵安置在那里,倒是一举两得,既可以养兵,又能够拓土。而且还不会得罪江汉一带的士大夫……”
“呵呵。”赵佶笑了笑,“宗子军、韩家军、宗家军、岳家军要命,还是江汉的士大夫要命?”
当然是宗子军、韩家军、宗家军、岳家军要命了……
七八万手里握着刀把子的汉子,真能要命的!
江汉间的士大夫能怎么样?最多就写文章批评赵佶昏庸呗。
而且如今这天下,也没士大夫的“桃源”了。暴周圈地,西宋圈地,东面的十三州合众之国更不用说了……
荆楚的士大夫要是不满意,连个另投明主的机会都没有!
王黼附和赵佶道:“不如就用荆楚的生地补江汉士大夫的熟地吧。”
地有生熟之分的!
所谓生地,就是没有开垦的蛮荒之地。而熟地当然就是开垦好了的土地。
两者的价值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对于新周、东宋和赵佶的“荆楚王府”而言,生地有的是!
但是价值并不是很高,至少在眼下没有多高的价值。
因为生地开垦的代价很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清除植被,修建道路和房屋,挖掘沟渠,当然还要教化或清除生地上的蛮夷。
另外,南方的生地上多有瘴痢,移民屯垦是要付出大量生命作为代价的。
而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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