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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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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天麾下的900铁骑也开始缓缓奔跑了。没错,就是缓缓奔跑,也没有逐渐加速的意思。
  因为武天并不打算发起冲击。他是带着望远筒上战场的,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几百步外的契丹骑兵并没有夹枪冲锋,而是将顽羊角弓拿在了手中。
  这说明对面的契丹骑兵会避免和宋军铁骑发生接触。而是会绕着宋军铁骑跑,在必要的时候还有可能会散开阵型跑路。武天其实是个阻卜人,从小在草原长大,对草原骑兵的灵活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是很难抓到的,虽然一旦抓到就能用长枪把他们捅死!但是在他们的马力耗尽前,是很难抓的。
  所以武天干脆就用骑射去对付契丹人了!
  不就是骑射嘛!虽然一部分新入伍的重骑兵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今天被武天带上战场900骑都是老兵,弓马娴熟,绝对不在契丹之下。
  而且,他们还有一张契丹人没有的王牌!就是已经在战场上摆开的36架吓人吓马的神器——弩炮!
  武天也和萧菩萨奴一样,带队走在最前面。因为以骑射迎战,所以他率领的九个方阵已经变成了纵向排列,一个跟着一个,以快走的速度向西面前进。不过并没有冲向由西向东而来的大群契丹骑兵,而是和他们平行对进。两条“平行线”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三四十步的样子。
  居然想和咱们契丹人比骑射!一马当先,跑在一千名契丹骑兵前列的萧菩萨奴看得清楚,心里面自是一阵狂喜。
  比夹枪冲阵,如今的契丹铁骑是有点怂了。可是比骑射,呵呵,草原上的男儿可是从小就会射击骑马的!
  他正想着,眼角忽然瞧见不知什么东西正向自己这边飞过来,似乎是羽箭,但好像又比羽箭大的多!
  萧菩萨奴连忙往马背上一伏,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号羽箭”从自己身体上方飞过,不过耳边却响起了一阵人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还扑通扑通的物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他连忙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背后的一群契丹骑兵有些纷乱,好像有人落马,还有马匹倒地,还有几匹没有了主人的战马在四下乱撞。
  应该是宋人用八牛弩在发射巨箭!
  萧菩萨奴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八牛弩而已,能射死几个人?自己可带着1000条契丹好汉呢!
  想到这里,他也不去多想八牛弩的事儿,只管小心控马向前,同时还得保持好和宋军骑兵的距离……
  轰隆隆!轰隆隆……
  眼看就要和对方的千余骑展开弓箭交火的时候,一阵打雷般的响动忽然从萧菩萨奴身后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菩萨奴又是一愣,也顾不得自己很快就要进入对方的角弓射程之内,立即在马背上半转过身子,向后看过去。发现自己身后的骑兵群中,陡然升起了一个个的火球!原本就显得纷乱的马队,现在简直就乱成了团。
  是霹雳火球?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萧菩萨奴可不是没见识的喀喇汗骑士,他当然知道那个火球不是什么黑魔法,而是一种火药武器。只是这爆炸的威力,怎么看都有点吓人啊!
  吓人……不好!
  想到吓人,萧菩萨奴忽然记起自己正率部和宋人骑士交战呢!马上就要射击了,乱成这样怎么能行?宋人的霹雳火可不仅是吓唬人,还带吓唬马!不少战马受了惊,在战场上到处乱窜,不仅让骑在上面的骑士没法射箭,连带着周围的骑兵也只得小心操控战马闪避了。
  萧菩萨奴的率领的骑兵被一阵爆裂火箭打得乱成一团的时候,武天亲率的一个百人队已经开始射箭了。
  骑在飞奔的战马上射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因为射箭的时候必须双手脱缰,全靠双腿控马,除非人马协同到了非常默契的程度,否则勉强射出去的箭也没什么准头。
  而且,马背上射箭必须是连珠射。因为战马加骑士其实是个挺大的目标,马弓的有效射程通常又不如步弓,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靠近敌人(通常是步兵,不过也要骑兵对射的时间),当然也追求在最短的时间中射出最多的箭镞了。若是冲了半天只射出去一箭,那可就亏死了。
  而对武天和他的部下而言,现在就是最佳的战机。因为爆裂火箭的扰乱,敌人的骑兵已经出现了混乱,肯定没有办法进行有力的还击了。
  所以武天他们也不保存实力了,都尽最大的努力,不断将箭镞用水牛角弓发射出去!也不射人,而是对着敌人的战马一阵攒射,顿时就射翻了不少契丹人的骑士。
  “吹号角,撤退!”
  耶律章奴这个时候已经站到马背上了,他可看得清楚!战场上宋军不仅配合良好,先是射出会爆炸的巨箭,然后趁着契丹骑兵大乱进行骑射攻击,而且他们的骑射技术之高超,丝毫不在契丹勇士之下。
  如果不是身在河北战场,耶律章奴都要把那些宋军骑士当成阻卜人了……
  另外,耶律章奴已经意识到,宋人一定还有后招!可是现在想要撤退肯定是来不及的!
  “右中丞,宋狗好像又出动了一队骑兵!”
  就在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头了。
  耶律章奴向萧菩萨奴马队的左前方眺望,果然是烟尘大起,一定是另外一队宋军的骑兵发起突击了。
  先是用骑射诱敌,再用爆裂火箭轰炸扰敌,接着才是骑射杀伤,最后再来一波枪骑突击……这一连串的战术配合也真是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了!
  “好!打得好!”
  站在界河北城北开门城楼上观战的武好古,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好一个炮骑配合……打得好!重重有赏!”
  武好古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大松了口气儿。看来自己的钱没有白烧啊!光是这几千骑兵,就值一个小目标了——如果历史上的赵佶能有这样的6000铁骑,宣和北伐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耶律大石和萧干的骑兵,是绝对打不过他们的。
  如果宣和北伐可以大获全胜,想来也不会有后来的金兵南下了!
  “撞上去了……突破了,好!”
  赵钟哥也大声叫好了。原来是马政安排的300名全装全甲的骑兵发起的墙式冲击,从侧面撞上了刚刚被武天所部用箭雨洗了一遍的萧菩萨奴所部。这可是300名全装的具装甲骑啊!好像人型坦克一样压过去,早就被打乱的萧菩萨奴所部骑兵怎么可能挡得住?顿时就被冲得人仰马翻了。被撞死,被踩死,被马矟刺死的契丹骑兵不知道有多少!还有没死透的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真个是凄惨到了极点!
  “打得太好了!”赵钟哥忍不住又夸了一句,“先用爆裂火箭扰敌,再用骑射伤敌,同时用武天的骑射纵队掩护三队具装甲骑发起冲击……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契丹人的侧翼!这一阵,至少能拿下300个戴头盔的首级啊!”
  根据河北宣抚司下达的将令,斩首记功,必须是戴着头盔的!要不然谁知道是不是杀良冒功的?
  “传令大鹰军随某冲阵!擂鼓!擂战鼓!”
  耶律章奴倒也不是个怂包,看到前方的千余骑遇险,毫不犹豫的就命令大鹰军剩下的1500骑跟着自己冲阵了。
  辽国的宫分军战兵中,大约只有三分之一是具装(耶律延禧的御帐亲军全部是具装甲骑),大鹰军也不例外。2500骑中,具装甲骑不到800,都跟着萧菩萨奴上阵了。
  所以留给耶律章奴的只有1500轻骑兵。但是耶律章奴也来不及调动另外三个军的甲骑,直接就领着大鹰军剩下的1500骑上去救场了。
  这个举动虽然勇敢,但却是无脑到了极点。因为放了一阵羽箭的武天所部骑兵可都是背着马枪上战场的!现在他们一人射了二十余箭,力气是消耗了一点,却还没到要下去休息的时候。所以在完成一轮骑射之后,他们又在战场上转了一圈,重新整好了队形,摘下马枪,准备发起骑兵冲击了。
  看到又有一千几百契丹骑兵加入了战团,武天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挥动马矟,大声呐喊道:“第一队,跟我冲!注意保持队形!”
  跟在他身边的传令兵拿出哨子,用足全身力气一阵猛吹。早就跃跃欲试的枪骑兵们发出一阵呐喊和怪叫,人人催动胯下的战马,同时小心数着步子,控着马速,开始跟着武天一起猛冲。
  先是小步快走,然后是中速奔跑,到了最后,马速提了起来,上百骑的方阵飞奔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了耶律章奴和萧菩萨奴混乱而且松散的马队。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弓马无敌VS铁骑冲锋(四)
  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耶律章奴已经有点傻眼了,他倒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被吓着了。因为云台系骑兵的冲击战术不是一窝蜂的,而是集中力量冲击一个点。也就是说,武天率领的9个队的骑兵,都从一个点及其周边的部位达成突破的。而且他们只冲击,不恋战,冲完就走,连脑袋都不割——其实也用不着割,武好古正拿着个望远筒在瞧着呢!
  而耶律章奴所在的位置比较好,是个很安全的地段,没有被武天队和跟着武天发起冲击的另外八队骑兵撞上。
  他只是目睹了不到1000名宋国的铁骑怎么虐得自己的2500骑连北都找不到的。
  完全不是对手啊!自家的骑兵散漫无章,遇上结阵碾压而来的宋国铁骑,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是被撞翻,就是被人家的长枪马矟扎死。而对方又是冲完就走,完全不和自己的骑兵肉搏缠斗,所以也就不会遭遇多少损失。
  必须得撤退了,从界河城下撤退!耶律章奴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仅不能在界河商市城下呆着,连马家堡都不能呆,得一路撤到武清县城去。
  现在可不是考虑夺取界河商市的时候了,而是考虑能不能挡住宋军对析津府城的进攻了。
  如果大宋在河北的十几万新军都那么厉害,那山南诸州恐怕都得丢给他们了!
  而山南诸州一失……
  大辽国,危矣!
  ……
  这怎么可能!?宋人怎么那么厉害……
  耶律延禧也懵了,他心想;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不听爷爷的遗言呢?都说不能招惹宋朝了,自己偏偏不听,还以为赵佶的成吉思皇帝是闹着玩的……成吉思皇帝啊,听着就很厉害,怎么可能是闹着玩的呢?自己还是太轻敌了!
  现在怎么办?
  宫分军的精锐都让人家随便虐了,燕云诸州还守得住吗?
  “陛,陛下,耶律章奴好像撤退了!”
  “撤了?”耶律延禧定睛一看,发现在萧家木场和韩家粮库之间下寨的四个宫分军的军,果然开始沿着官道撤退了。
  “请陛下立即移驾马家堡!”跟在耶律延禧背后的张觉这个时候已经放心了,于是大声提醒大辽皇帝后撤。
  “好,好……马上走!”耶律延禧有点浑浑噩噩的,还没有从震惊和悔恨中反应过来,就跟着左右的亲信武士下了楼,然后垂头丧气的上了马往马家堡而去了。
  ……
  赵钟哥这个时候已经凑到武好古耳边,低声道:“宣帅,要不要鸣金收兵?再打下去,耶律延禧说不定就要求和了……”
  现在可不能让耶律延禧求和啊!界河商市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在搞大生产,囤积了不知道多少建筑材料和兵器还有兵器部件了。如果宋辽就此停战了,那么多库存怎么办?现在必须得去库存啊!
  “鸣金!”武好古轻轻点头,“鸣金收兵……再让马政收集一下契丹人的收集,找马车装了,拉进界河商市去游街,最后送去宣抚司堡。”
  割契丹人的首级并不是为了向上面报功,因为武好古自己就河北宣抚使,理论上是河北宋军的一把手,底下人的功劳,他自己就能说了算的。这些人头的作用,其实就是安定人心。
  现在宣抚司堡里面,可有不少人正急得团团转呢!
  看着契丹人风卷残云一般的退走,武好古也不等马政的人收集好敌人的收集,就先带着赵钟哥等人回宣抚司堡垒去安抚人心了。
  “宣帅,怎么了?”
  “宣帅,北城还在吧?”
  “契丹人有没有攻城?”
  “北城守得住吧?”
  武好古刚一进自己的公厅,就被一群界河商市的元老围住了。还有一大官,监河北军谭稹也起身相迎,不过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把问题和担心都摆在面孔上了。
  “契丹人退了!”武好古笑着,“万余契丹骑兵已经被我军击退了,两军激战半个时辰,我军大获全胜,斩首数百……”
  “什么?什么?激战多少时间?”
  听完武好古的报告,几个元老都大松口气——他们才不管契丹人怎么退走的,哪怕武好古花了钱也没问题,只要能让这些契丹强盗离开界河商市远一点就行了。
  可是谭稹却提出了异议。
  “激战了半个时辰。”
  “怎么可能只有半个时辰?”谭稹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谭大官,那您说打了多久呢?”武好古笑着问。
  “激战一日!”
  一日?现在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可能有一日?
  “就是一日!”谭稹道,“宣帅,契丹皇帝亲征啊,虽然只是先锋,但是也非同小可……激战一日能够退敌,再斩下几百颗首级,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半个时辰就大获全胜了,不就说明界河这边的契丹人只是虚兵?现在定州路的告急文书可才到宣抚司呢!宣帅您打算派多少骑兵去救定州?”
  还是谭稹谭大官想的周到!
  河北这边能战的,也就是武好古麾下的6000骑兵,最多还有一点作为种子的步兵。人数就是一万几千,绝对没有一万五。
  这点人马,可是武好古的老本啊!如果分出一部分给定州路,梁子美会不会给糟蹋完了?就算他不糟蹋武好古的实力,界河这边怎么办?谭稹名义上是监河北军,但实际上高阳关路、定州路和真定府路都各有监军,轮不到谭稹去插手。大名府路又有纪忆这个漕臣监督。只有界河——沧州这边,因为是武好古亲自防御的(现在武好文改任京东路转运使,海路帅司就由武好古权摄),所以才是谭稹的责任区。
  只要界河不被契丹突破,他谭稹就是有功了!
  而武好古的情况也和谭稹差不多,他名义上是河北宣帅,但实际上只能在界河一线旅行指挥权。在河北的其它地方,他只有“调度之权”。也就是给诸路分配兵力,制定方略的权力。真正的执行,和武好古没有关系,而且也管不了他们。
  武好古冲着公厅中的几个元老拱拱手,“诸位元老,今日武某还有公务,等来日办庆功宴的时候,再和诸位欢聚。”
  “好好,我等先行告辞了。”
  “宣帅,庆功宴和劳军的事情,就请交给我等吧,也算是我等为守城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几个元老都是识时务的,立马就告退,还揽下了办庆功宴的差事。
  “大官。”送走了几个元老,武好古就和谭稹面对面坐了下来,“定州路的兵虽然不归我指挥,但是终究有应援之责啊!”
  谭稹在界河商市当过提举应奉局,自然没少拿好处。现在又和武好古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能让武好古把手头宝贵的精锐派去给梁子美了。
  他笑了笑道:“宣帅,这事儿好办……不是还有高阳关路吗?驻扎界河的大军刚刚苦战一日,才逼退了契丹的先锋。不仅打得人困马乏,而且伤亡也不轻啊!得好好休整些时日。所以,您只能调高阳关路的兵去救定州!”
  说真的,眼下这一届大宋官员,除了实证派的人,治军打仗是真不行,可是甩锅踢皮球的本事却都是一等一的。
  “好!”武好古抚掌笑道,“还是谭大官有办法!就照着谭大官的意思,马上移牒河间府,让高阳关出兵两将去增援定州路!”
  “还有高阳关路的防御也要安排则个。”
  “对,对。”武好古道,“那就让缉私船队开进易水,这样高阳关和河间府就万无一失了。”
  界河市舶司的缉私船队本来是用来阻止契丹人渡过界河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了。契丹人的先头部队被马政的骑兵轻轻松松揍了一顿,应该不敢再来了。
  这样缉私船队就能进入易水,去给高阳关路的帅司叶祖洽壮胆了。
  ……
  “陛下,臣,臣有罪!”
  承认有罪的是耶律章奴,他跑得倒挺快。天将黄昏的时候,已经跑到马家堡,还见到了早到一步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坐在一间非常气派的大厅里面的上座,皱着眉头看着耶律章奴。耶律章奴打了败仗,但是罪也不算太大。因为宋军实在太厉害了!
  “那就免了你的右中丞、领牌印宿直事,戴罪立功吧。”耶律延禧叹了口气,给了耶律章奴一点惩罚。然后又问,“章奴,你看这座马家堡能守吗?”
  耶律章奴闻言就是心中一喜。
  虽然丢了官,但是并没有失去皇帝的信任,这才是最要紧的!
  “恐怕不能……”耶律章奴道,“马家堡距离界河商市太近了,几乎就在眼皮底下。而且周遭的道路修得太好,又临近桑干河,宋人进出方便不说,咱们的骑兵也没有多少施展的余地。所以臣建议退往武清县城,然后再撒出大批的远拦子,遮护住武清县城和马家堡之间的地盘,让宋人无从探查虚实。另外,咱们还得想办法在析津府城筹集军粮……”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弓马无敌VS铁骑冲锋(五)
  燕地的季夏,本来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季节。
  这个时代的气候没有后世那样炎热,燕地又属北国,夏末的气温就相当于后世的初秋。凉风徐徐,天高云淡,整个世界,似乎通透到了万分。
  在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以及河北平原交汇的易州一带,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森林和山地之中,又多有野兽出没,是个游猎的好去处。而且这里不似燕山,没有恁多招惹不起的契丹国族会从山北南来,所以燕地的汉人豪强就是此间的土皇帝。因而燕地诸家的子弟,多在易州构筑堡坞,每到夏秋,便到此间游猎嬉戏。
  终日游猎这事儿,若在南朝,那几乎就是不务正业不求上进的典型,几乎够得上一个罪过了。可是在北地辽朝,骑马游猎,本就是世家子弟学习军旅之事的手段。北地辽朝是重武轻文,投效军旅才是世家子弟的正途。如果连弓马骑射的本事都掌握不了,如何能从军旅中获得晋升的机会?
  游猎之事,在燕地就和士大夫做文章是一样的!
  所以进士出身,一直以来都是做文官的南京留守马人望在马背上的本事,可不比北院枢密使萧奉先差到哪儿去。
  两人都穿着轻薄的丝绸官服,骑着高大强壮的界河马,有说有笑地前行。前后左右,都是两人的亲兵和宫分军的甲士,不过他们也没有披甲,都穿着夏日的单衣,队列也不严整,漫山遍野的散开了一大片,各自带着守铺兵和打草谷兵,缓缓行军。
  跟在这些散漫的宫分军甲士后面的,则是成行成列的八营侍卫亲军,番号分别是南、北两衙兵、两羽林兵、控鹤兵、神武兵、雄捷兵、骁武兵,都是由原本的幽州镇军改编而来的汉军。也是燕云豪强可以在辽国安身立命的根本!
  顺便一提,历史上的幽州镇被割让给契丹之后,依旧以藩镇的形式存在了一段时间。直到五代最大投降派镇州赵家(在辽国是燕四家之一,在宋朝则是开国将门之一)的赵延寿死后,才完全融入了大辽国。可是因为大投降派赵延寿的忽悠,辽国的汉军势力,也因此得以养成。
  除了由幽州镇军队发展而来的侍卫亲军八营之外。在西京道还有四捷、归圣和云、应、蔚、朔、奉圣等五节度营兵,都是赵延寿说服耶律德光安置在朔州、云州地区的数万后晋降兵的底子。
  另外,上京道、中京道还有归化、顺化两军,也是被拘到辽国的汉人降将降兵的底子。其中中京道顺化军就是医巫闾山马家的山头,马植现在就是顺化军祥稳(都监)。
  这些辽国汉军还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唐季五代藩镇军的特点,都设有牙兵,称为“厅直”,都由各家的庶孽之子和核心家臣子弟充任,是为各军的核心。
  在契丹国族的武力日益衰弱之时,这几万汉军对于辽国而言,就显得愈发重要了。
  而这一次,由马人望这个南京道留守统率的八营侍卫亲军总共出动战兵18000余人,还动员了数量相当的南京道乡兵作为辅兵。再加上跟随北院枢密使萧奉先行动的9000契丹骑兵(包括3000正兵,3000守铺兵和3000打草谷兵),总共45000人的行军队伍,走在易州的官道上,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不过这45000人还不是萧奉先、马人望所统率的全部兵马。还有21000契丹骑兵(也包括正兵、守铺兵和打草谷兵),组成了前军,大约已经突入了宋国的定州路和高阳关路!
  而这21000契丹轻骑,还会分成三部,轮流出动远拦子马。也就是以数十上百骑为单位的侦察分队,在大军的前方和左右,张开一张巨大的遮蔽、侦察网。一方面将自家的数万大军牢牢遮掩,不让敌方的侦骑硬探靠近;一方面也能确保在敌方的大军接近己方主力到几十里开外的距离时,就提前发现!
  正是因为有21000余骑在前方和左右两翼遮护,萧奉先和马人望统率的45000大军,才能犹如郊游一般,轻松惬意的行军。
  大辽的“弓马无敌”,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优势尽显!
  哪怕是拥有6000铁骑的武好古,也舍不得拿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重骑拆散了当成远拦子去和契丹人的轻骑拼消耗。人家可是游牧民族,轻骑兵的水准永远是有保障的。
  就算是武好古的假子亲军,作为轻骑兵使用的时候,也就是和契丹轻骑不相上下的水平。可武好古现在只有一千多能冲轻骑的假子军(有相当部分假子成为了军官和教官),怎么能和动辄数万的契丹轻骑拼消耗?
  在历史上,大约也只有在白山黑水的老林子中锻炼出来的生女真“敢达”,才能依靠他们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去和克制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契丹轻骑兵。
  所以武好古的军队,虽然可以在界河城外的“千步战场”上暴打契丹人的宫分军,但是开到了辽阔的燕云大地之上,也会和倒霉的定州军一样,变成瞎子聋子,因而处处被动。
  当然,沿着桑干河——高粱河向析津府逼近,对武好古来说还是可以办到的。毕竟契丹人的轻骑优势再大,也到不了水面上啊。
  可惜在燕地西部,河道普遍比较狭窄,水流也不大丰沛,根本没有内河水军发挥的余地。
  因而此间的战场和主动权,都在契丹人手中!
  ……
  在萧奉先和马人望的马前马后,全是两人的心腹亲兵,不是出自萧家的头下军州,就是来自马家的医巫闾山。一个个脸上现在全是放松的神色,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坐在马上,慢悠悠的跟着两位主帅的大旗朝南而行。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已经不大分得出彼此,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团,大声的谈笑着,有人说汉语,也有人说着契丹语,更有些人干脆杂用双语。当真是和谐到了极点。
  大军浩荡,行进了不知道多久,眼看得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只剩下半截,焦黑的堡寨残迹。
  看到眼前的景象,萧奉先和马人望身边的将士们都欢呼起来。
  “直娘贼,俺们总算攻入南朝土地了!”
  “南朝的花花世界,可算能让俺们洗掠一番,这一次怎么都得饱掠而回啊!”
  “只可惜俺们不是去打界河商市,这界河商市,才是真正富庶啊!”
  “界河商市是御帐亲军们才能洗掠的,咱们怎么轮得上?不过能洗定州路、高阳关路也不错了。此间也有不少城池,那一个不是藏着金山银山的?”
  士卒们的大呼小叫之声穿来,萧奉先在马上伸了一个懒腰,笑骂道:“入娘贼,这些家伙尽想着好事儿,仗还没打,就盘算着洗掠,真当南朝的成吉思皇帝是废物?那个界河商市,老子可是去过的,天下数得上的坚城,还有6000铁骑护卫,可不好打。”
  马人望笑道:“是啊,其实咱们这一路才是吃肉的。定州路虽然比不上界河商市,可终究是南朝一路,财帛子女,不会在南京道之下的。只要能取其中十分之一,此战也算大获全胜了。”
  萧奉先哼了一声:“南朝的那个成吉思皇帝也是昏了头,居然敢断了给俺们的岁币,还以为俺们不会自取吗?这一年五十万的银绢,随便打破一个州城,就能刮到了。宋辽边境如此绵长,不知道有多少州城可以给咱们打破!他们的界河铁骑再厉害,咱们不和他打,又能如之奈何?”
  “是啊。”马人望点点头,“除非他们有和咱们一样多的轻骑,否则这战场始终是咱们的,战与不战,都得由着咱们,宋人这回的确失算了!”
  界河商市外的一战,其实是耶律延禧主动要打的。如果他采取避战游斗的打法,那可就得看武好古能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打破析津府城了。若是顿兵坚城之下,那么战争的结果恐怕不会比宋太宗的第一次北伐燕云的败绩好多少。
  现在毕竟不是宣和年间,契丹的骑兵主力犹在,相对河北新军,至少在骑兵数量上,人家有十倍二十倍的优势。
  就在萧奉先和马人望谈笑的时候,几个契丹骑兵从前方策马飞奔而来,当先一个,在萧奉先马前下马,行了一礼:“禀枢密相公,前军传来军报,南朝广信军的釜山村铺和安肃军的长坡口,都已经被前军将士攻破!守铺的宋军,全都不堪一击!另外,我大辽勇士,也不曾遇到宋人的大队兵马!”
  “哈哈哈。”萧奉先大笑道,“宋人的大队一定龟缩在遂城和安肃城内……马留守,本枢密便去围了遂城和安肃城,吸引宋人的援兵。你且领兵间道而进,从太行山东麓边缘去打定州的北路三口,破关之后,不必分兵去打北平、望都两县,直扑定州州治安喜县便是!”
  “下官得令!”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弓马无敌VS铁骑冲锋(六)
  定州。
  从广信军而来的定州路新军第一将的传骑飞也似的直入定州城。这些传骑都是一身斥候硬探的打扮,满身臭汗,马身上也是湿漉漉的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往日里,这等斥候硬探在定州城内可不是什么受人待见的存在。可今儿几位传骑一入城门,就有守候在城门楼内的安抚司的文资机宜迎上去盘问。
  “怎样了?契丹主力到哪里了?”
  “回禀官人,契丹人远拦子马已经到了遂城郊外,封锁了通往边界的所有道路,俺们这些斥候硬探根本靠近不得。”
  “靠近不得?那还养你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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