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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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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没有把握?”王厚笑道,“所谓河湟二州,乃是昔日大吐蕃分裂而来的几个小国中实力稍强的一个。他们吐蕃人称为宗喀国,乃是吐蕃王子唃厮罗所创,唃厮罗者,乃是佛子之意也。该国以佛教为根本,之所以一度强势,也因为利用佛教号令吐蕃诸部。但是在我朝熙宁年间,吐蕃高地上一个名叫古格的大国开始举办托林寺大法会,一举夺取了宗喀国的佛教领袖地位。从那时起,宗喀国就开始走下坡。而且在唃厮罗死后其继任之君,也都无法再取得佛子地位,自然就权位不稳,整个国家便有逐渐瓦解的趋势。如果我们不趁机夺取,早晚也会被西夏或者那个劳什子古格所得,到时候必为国家之大害。”
  还有这种事情?武好古心道:原来唃厮罗政权是个宗教国家,在国主失去宗教领袖地位后,没落也就不可避免了……看来王韶、王厚父子想要拿下河、湟二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河、湟二州的吐蕃部落也不是那么容易顺服的吧?而且西夏还会增援这些吐蕃部落。”
  武好古不知道历史宋徽宗的河湟开边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但是却知道神宗朝和哲宗朝的两度开边失败,都和吐蕃、羌人部落的反抗不无关系。
  王厚闻言只是苦苦一笑:“宗喀国本是我朝的友邦,在唃厮罗时代还和我们一起对抗西夏。可是双方的盟好早就不在了,而且还变成了仇寇……即便我们退出河湟,归附朝廷的赵怀德(木征子陇拶)还不是被与我朝敌对的‘小王子’溪赊罗撒所迫?既然他们横竖是要与我为敌了,那还不如以力服之!”
  武好古明白了,原来宗喀吐蕃原本和大宋联盟对付西夏,可是后来大宋趁着宗喀吐蕃衰弱就搞河湟开边,双方也就从盟友变成了仇敌。而宗喀吐蕃和西夏则从唃厮罗时代的仇敌变成了现在的盟友……而大宋又不能坐视西夏将宗喀吐蕃这支力量收入囊中,所以再次开边就不可避免了。
  只是这次的河湟开边,能结出一个正果吗?


第六百一十五章 谁是好汉(五)
  “大人,武好古不仅送了王厚一匹好马,还一路相送他回了馆驿。这王厚到了开封府也不来拜见,现在还和武好古打得火热,会不会……”
  武好古和王厚相交的事情,果然没有逃过蔡京父子的眼线。当天完上,蔡攸就在书房里面向自家的老爹通报了此事。
  其实王厚是在蔡京的提议下才得以起复的——因为蔡京察觉到赵佶有了开疆辟土的雄心,所以就想捏一把河湟吐蕃这个软柿子。
  而要动河湟吐蕃,自然要启用王韶的儿子王厚了。他可是参与了两次河湟开边,而且还在西军中呆了多年的宿将。
  另外,王厚他爹王韶晚年虽然很不讨人喜欢,见谁都要怼,牢骚话特多,但是他总归是新党阵营里面的干将。
  爹是新党,那么儿子自然也应该是新的!
  所以蔡京现在就琢磨着要大用王厚,将之扶植成为新一代的西军统帅。
  可是没想到王厚这厮没他爹的本事(指考进士),却遗传了他爹的坏脾气,压根不知道阿谀奉承这回事儿。入了开封府也不去蔡京府上拜见送礼——送多少礼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的态度!
  态度决定阵营啊!
  更让蔡京父子没有想到的是,王厚不来蔡府送礼,却收了武好古的馈赠。武好古是什么人啊?武好古是旧党领袖苏东坡的弟子,而且他弟弟武好文还是旧党的另一个巨头韩忠彦的女婿啊。
  王厚收了武好古赠送的战马,岂不是要投靠旧党了?
  这个是叛徒啊!
  新党出叛徒啦!
  “可武好古不是反对开拓河、湟二州的吗?”蔡京皱着眉头追问。武好古和赵佶、高俅、潘孝庵三人在烧猪院的那番议论,也被蔡攸打听到报告给他了。
  “是啊,他是反对啊!他主张从海路开拓,派个几条船千把人的去占岛圈地建港口,地图上好看不说,还省钱省力。”
  “那他怎么和王厚走到一块儿了?”蔡京瞪大眼睛,“王厚可是主张开拓二州的。”
  “大人啊,那武好古不是幸近小人嘛!小人自然要迎合上意的……”
  蔡京愣了一阵,总觉得自己儿子这话说得不大好,过了一会儿才道:“苏东坡呢?苏东坡也变成小人了?”
  现在韩忠彦变成三旨相公了,也就是剩个苏轼会有不同意见了。
  “苏东坡当然不会变成小人了,但是他会被武好古这个小人蒙蔽啊!”
  蔡京咂了咂嘴,摇摇头:“……小人总是比君子难对付啊!”
  蔡攸点点头:“是啊,大人,现在苏东坡身边的小人可不止武好古一个,还有潘孝庵、高俅、梁师成……”
  “怎么还有梁师成啊?”蔡京问,“他不是内官吗?”
  “这个梁师成的父亲和苏东坡有故交,昔日苏东坡远谪之时,曾经把一个侍婢相赠给梁父,后来该婢不足月而生师成。故梁师成一直自称苏轼出子,而苏东坡也没否认,所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蔡京连连摇头,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大人,要不找个御史去参一本?”
  “参一本?”
  “参苏东坡勾结内侍……”蔡攸道,“这可是文官的大忌。”
  蔡京嗤嗤一笑:“若是神宗朝,也许可以因此扳倒苏东坡。可是当今官家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主……苏东坡因远谪而赠妾,以至梁师成幼而无依,才净身入宫的,这事儿能怪苏东坡还是怪梁师成?”
  “大人,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蔡京冷笑,“为父手中又不是只有一个王厚!”他顿了顿,“而且这王厚终究是个武夫,还能当上四路经略使不成?”
  蔡攸问:“那爹爹想用谁啊?”
  蔡京道:“用陶子礼!他不是上京公干吗?你去见他,叫他献上取西贼之策!”
  “喏!”
  蔡京说的“陶子礼”名叫陶节夫,是现任的陕西转运副使,此人再早前做个章楶的幕僚,多有谋划,算是文官中比较精通西北军事的一人。
  看到儿子转过身准备离开,蔡京又开口将他叫住了,“今日开封士林的舆情如何?”
  蔡攸转过身,对父亲道:“还是纷扰的很,《文曲星》、《士林》、《新儒家》等几大旬报上都是议论‘文武轻重’和‘工商贵贱’。”
  “文武轻重”的议论是由马上就要举行的御前演武引起的,汇集开封府的举子们都感到“官家变心”了,除了私下里面抱怨,还向开封府的三大旬报《文曲星》、《士林》和《新儒家》投稿,呼吁圣君赵佶回心转意。
  而“工商贵贱”的议论则是因为曾布、蹇序辰提出设立京东市舶司和京东商市而引起的。这事儿本来和“工商贱人”什么的没有关系,可不知怎么搞得,据称是由商人把持的界河商市就被人拎出来同士人领导的京东商市做比较了……
  蔡京笑了起来:“‘工商贵贱’的事儿先缓缓,‘文武轻重’的事儿得多议论则个。”
  “孩儿明白了。”
  夜已深。
  没有月光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沉压抑。不过地面上的开封府城,却仍旧沉浸在年节将至的欢愉和热闹之中。
  已经改名叫范进的范之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始检查自己亲笔所写的雄文——这是一篇批评商人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大作,是要投到《士林》和《新儒家》两份旬报上去的。
  现在开封府三家最大的旬报背后,都是有一股政治势力的!其中《文曲星》当然是圣君赵佶和小人武好古的喉舌了。
  而《士林》则是范纯仁两个在洛阳范园守孝的儿子开办的——当然了,办报纸的钱不是他们出的,而是向家的保利行“领投”的,范之进的东家庞宽也往里面投了五千缗意思一下。
  至于《新儒学》则是在海州办起来的,创始人是“吕秀才”,主要观点都是新党新学一系的。
  不过旧党的《士林》和新党的《新儒学》在观点上倒不是完全对立的,比如在最近非常热门的“文武轻重”和“工商贵贱”这两个大议题上,它们是完全一致的……
  文当然比武重!而工商……当然是贱的!
  范之进文笔其实是很好的,这篇滔滔雄文如果让武好古看了,多半也会觉得自己这个工商真的是下贱到了极点,都没脸见人了……
  “范夫子,老爷有请。”
  范之进刚刚检查好错别字,门外就有个仆童来传庞宽的话了。
  “这就来。”
  范之进知应了一声,收好了纸笔,就出了自己的屋子,跟着前来通传的小厮去了庞宽庞大官的卧室。
  庞宽可是赵佶能够当上官家的功臣,而赵佶这个官家待人还是不错的,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而是继续让庞宽做入内内侍省都都知,也就是俗称大内总管的大宦官。
  这种级别的大阉臣的卧室自然是富丽堂皇的,范之进到来的时候,上好的熏香已经在四角炉子里面燃足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萦绕室内。屋子里面还有地龙取暖,偌大的卧房里面只觉得暖洋洋的仿佛到了春天。
  绕过一面珊瑚屏风,就看见一个肥胖臃肿的老头,正靠在榻上,两个美貌的使女跪在老头两旁,用纤纤玉手按摩着老头的粗腿。
  看见范之进走进来肃容行礼,庞宽只是淡淡一笑:“范夫子,宜男桥边上那块白地下个月就要在保利行挂牌发卖了……多少钱可以拿下,你算好了吗?”
  宜男桥在开封府城的西南角上,在开封府城内算是个比较荒僻的所在了。宅店务在那里有一块白地,并不太大,原本租给商人做堆货场。最近租约到期,太府寺和店宅务就想把地皮卖了套现,用来给官家盖琼林宫。
  而范之进因为一直写文章抨击共和行的地产生意,也利用业余时间研究了开封府的地产业。因此觉得宜男桥边上的地产项目是很有赚头的……所以就建议自己的东家庞宽投资了。
  庞宽也对共和行在地产业中取得的巨额利润垂涎三尺,早就想分一杯羹了。所以马上就同意了范之进的建议,还让这个范夫子全权操办。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范之进是庞宽的人!他拿着庞宽的名片直接找了负责半个“都亭驿”建房项目的朱勔,请他做了设计和预算。
  “已经算好了。”范之进道,“只要地价不超过50万缗,就一定能赚到不少钱。”
  “50万……”庞宽嘟囔着,“咱家倒是有一笔闲钱可以投,范夫子,这地产行的勾当可难做吗?”
  “不难,不难。”范之进笑道,“这勾当再好做不过了,就是花钱买地……土地一到手,建房的项目自可发包出去,咱们只稍微盯着些就行了。而且发卖房产也容易,不必等到房子建好,就能开卖了,开封府就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
  庞宽点点头:“范夫子,咱家身边也没会做买卖的……你现在反正也不考科举了,不如就交给你吧。行吗?”
  范之进不是不考了,而是他没考过开封府的发解试……
  “行,行啊!”范之进道,“就交给属下吧。”


第六百一十六章 谁是好汉(六)
  回到开封府后,武好古一直非常忙碌,共和行那边一大堆的账目要看,还有一些个重大决策要他拍板,必须的应酬也不少,官家赵佶还派了他演武官的差,还时常要他去陪着玩乐……不过间中还是少不了和苏家、韩家的子弟门人们往来交流。
  虽然武好古主观上并不愿意卷入朝廷的党争,而朝中大部分的“无党君子”也不会视武好古这样的吏商幸近为同党。但是现在的形势实在有点复杂,一方面是科举大改惹出了不小的争议;一方面则是第三次河湟开边箭在弦上。
  在这种情况下,韩、苏二门中的君子,自然要和武好古交换意见,商量对策了。何况武好古对于韩忠彦、苏东坡而言,实在也不算是外人。
  “崇道,今天的崇政殿问对上,官家问了大宋东方和南方海上有多少岛屿可以占据的问题。”这一天,武好古和武好文一块儿去拜见韩忠彦,寒暄了几句,后者就说起了赵佶想要开拓海外的事情。韩忠彦有点奇怪地看着武好古,“这事儿是不是你给官家提的?”
  可能是因为自古以来中国的都城都远离大海,使得整个国家都不大重视海洋的利益,所以韩忠彦也对赵佶提出的问题感到很难理解。
  不过他还是猜到了这事儿一定和武好古有关——现在凡是很难看懂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武好古干得!
  武好古也不抵赖,点头笑道:“是下官和官家说的,东南海外岛屿颇多,除了日本国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像样的国家占据,说是无主之地亦不为过。现在官家有开疆辟土的雄心,且不如把它们都占领了……这样版图看上去不就大了?而且花费也少,不会让朝廷的财政入不敷出。”
  海外的利益,武好古是不指望韩忠彦这样的人能够理解。不过在海外圈地肯定比收复灵夏之地要省钱,美洲、澳洲现在去不了,台湾、菲律宾、婆罗洲、琉球群岛还去不了吗?哪怕没有什么经济利益,那些地盘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万平方公里呢!北宋本土现在才二百七八十万平方公里……这个开疆百万,扬威海外,怎么不是赫赫武功?
  宋徽宗要是办成了这件大事儿,后世史书上还不得把他吹成“大宋海皇”和“西太平洋霸主”?
  万一要是能“发现”了澳洲大陆,那宋徽宗岂不是成了华夏开疆第一君了?徽宗的庙号恐怕都要改一改了……
  韩忠彦呵呵笑了两声:“崇道你还是这般会算账,真不愧官家赐你的‘天下豪商’名号。”
  “当然得算账了……”武好古笑着,“东南海外拓土几千里也不过是几条船,千把人的事情,投个几万几十万缗的就都有了。哪怕得到的都是蛮荒之地也值了不是?若是想要从西贼、契丹那里抢下几千里,还不得花上几万万缗,死伤几十万人?”
  “那么说来大哥你是反对河湟开边的?”武好文皱着眉头插话问。
  武好古扭头看了眼弟弟,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怎么?二郎,你是赞成攻打河湟的?”
  武好文居然点了点头,承认道:“自然是赞成的……西贼作乱数十年,使得整个天下都为之疲敝,难道不应该设法剿灭吗?王韶的《平戎策》我是拜读过的,觉得很有道理。之所以没有成功,就是因为朝廷在河、湟二州问题上进退不定。”
  他这话是连他的岳父老泰山韩忠彦一块儿批了。武好古又扭头看看韩忠彦,韩忠彦只是苦笑。
  旧党被压抑得太久了,以至于失去了一代青年儒生。而且旧党保守挨打的观点,也的确有点不合乎年轻人的口味。
  武好古笑着:“三战河湟我的确不赞成,但是官家心意已决,我等做臣子的也只能想方设法玉成了。当然了,这次开边取胜的概率很大。西夏在上一次横山之役中元气大伤,现在还没有恢复,不一定会干涉河湟战事。而河湟吐蕃内部分崩离析,根本无力阻挡大军西征。二郎,你若想立功,不如去向官家请战,跟着王厚做个机宜,再回开封府时就是京官了。”
  “小弟正有此意!”
  武好古点点头,兄弟想要建功立业,他总不好拦着不让吧?又和韩忠彦聊了一会儿,武好古也没什么心思再说下去了,便告辞离开。才和武好文一起回到武家大宅,王厚的一个亲兵就拿着一封名帖到访,指明邀请武好古去唐家老店一聚。
  唐家老店也是开封府七十二家正楼之一,位于开封府的城西厢,距离苏东坡的右丞府很近,是个非常清净的所在。
  武好古已经知道弟弟有意跟随王厚去河湟走上一遭,于是就带着兄弟一块又出了门。
  王厚约在了申时,晚市还没有开始,大约是品茗吃点心聊天的时间——虽然大部分宋人还是一日两餐,但是开封府这样的大都市内早就是一日三餐甚至四餐五餐的饮食习惯了。在正餐之外,还有茶点宵夜,差不多是从鸡叫可以吃到鬼叫。
  武好古和武好文比起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王厚这个请客的主人还没到,不过已经遣人在唐家老店中订下了包间。武好古进门后,报了王厚的名讳,就立即被迎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之中。
  “二郎,我们且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武好古解下自己佩剑交给了跟随的武诚久——武好古的这位叔父辈其实不会什么武功,只是看上去比较威猛,所以在奥丽加忙着带孩子,周云清又在界河云台学宫担任总教头后,武好古就让他当了跟班。
  “也好……”武好文的话音刚落,隔壁的包间就传来了一阵轰然叫好,叫嚷之声恣意狂放,还带着些许锐气。陪着武好古兄弟上楼的唐家老店的管事笑着解释:“二位官人,隔壁是今次上京来赶考的贡生,其中有一位是成都来的唐家子弟,若是扰了二位,小底做主给二位换个最好的包间……”
  唐家老店的东家自然姓唐,来自蜀中——蜀中唐门就是他们家!祖宗也是很厉害的,是唐季五代时前蜀国开国之君王建的义儿干殿下,前蜀的开国功臣。后来前蜀传到后主王衍时衰败,被李存勖派兵攻打,唐家的祖宗就弃暗投明,投降了后唐。后来后唐的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反叛,唐家老祖再一次弃暗投明,投降了孟知祥,又当了后蜀的开国功臣。再后来后蜀也不行了,赵宋派大兵来攻,唐家的老祖又一次弃暗投明,投降了宋朝,所以就被召到了开封府,做了个有名无实的空头官,唐家老店就是那个时候开张的,是整个开封府最好的川菜馆子……
  不过唐家人多,也没都来开封府卖四川菜,还有不少人在四川开饭店,号称百年老店蜀中唐门。
  “不必换了,就在这里吧。”武好古也不是什么挑剔的性子,挥挥手就让唐家管事儿离开了。
  这时,隔壁的包间传来了四川官话的议论声。
  “……下一科就要考捞什子的天理人欲了,仲达兄是不担心的,成都解元,今科必中啊!我唐逍遥就苦喽!”
  一个听着就显稳重的声音说着:“有啥子?不就是多考两门?而且下科还有左右榜,你蜀中唐门家传的武功,一个右榜进士还怕没有?”
  “仲达兄莫拿我开涮了,我是读书人,学点武艺是为了强身健体,怎么能用来考进士?”
  另外一个嗓门很尖的人开口说道:“如今是世风日下了,你们都知道牟驮岗演武吗?堂堂天子,竟然要去看一帮粗鄙武夫卖拳头,这个是啥子事情嘛!”
  “还不是那个吏商武好古出的馊主意?”自称唐逍遥的人说,“商人就是不入流……官家怎么就相信商人呢?”
  “是啊,是啊!商人是末业,比农夫还不如……”
  武好古听得都苦笑起来了,自己这个共和行大东家,界河商市元首是低贱的商人,开饭馆的百年唐门就不是商人了?还有那个吕嘉问“吕秀才”(武好古不知道吕秀才是章惇的笔名),现在都是煤老板了,难道不是商人?还有那个纪家海商出身的纪忆,现在还想学自己搞商市……这个界河商市元首是商人,京东商市的元首怎么就不是商人了?
  武好古正在想着宋朝人到底是怎么界定商人的时候,房门先被几声敲响,然后被推开,唐家老店的管事引着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王厚,另外一人则是武好古的好友高俅。
  高俅进了门后,看见武好文也在,便笑呵呵地道:“武二郎也在啊!今日约了你哥哥出来是谈正月初六初七演武的事情,你是饱读史书的,不如也给咱们仨武人参谋则个?”
  原来高俅也给赵佶封了个演武官,而且牟驮岗演武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建中靖国三年正月初六和初七两天。


第六百一十七章 谁是好汉(七)
  “披甲已毕!”
  一个胡子花白的禁军用力勒紧了束带,然后麻利地打了个活结,最后大喊了一声。
  已经穿上了自己的黑漆濒水山字甲的武好古笑吟吟看刚刚着穿上了一身棕漆濒水山字甲的兄弟。
  武好文生就一副颇讨女孩子欢心的白面书生的模样儿。他也不像武好古已经坚持“健身”好几年,多少有点块儿了,而且还开始蓄须,瞧着颇有点威严了。他还是那副比豆芽菜强不了太多的纤细身材,加上一张秀气的和女孩子且有一比的脸庞,白白嫩嫩的,也没胡子。现在穿上了一身原属于武好古的皮甲,怎么瞧着都有点后世电视剧里穿越过来的娘炮将军。
  “不好,不成体统……”武诚之看着自己披挂整齐的小儿子,眉头微微拧起,“二郎是文官,怎可披甲带剑?会不会被御史弹劾失仪?”
  “老爷,奴看二哥儿这样挺好,威风凛凛,就像个将军。而且二哥儿今天是奉旨担当演武官,怎么能不披甲?”
  冯二娘眼中的武好文总是完美无缺的,明明一娘炮将军,在她眼里也是威风凛凛的。
  “二郎,且走几步看看。”
  武好古则笑着要求武好文走上几步。他的这两身甲胄虽然是皮的,但是份量还是挺足的。
  牛皮不如铁那么坚固,想要取得较好的防御能力就得加厚,一层皮不够就上两层,两层不够就上三层,而且皮甲里面通常还要衬上一件或两件麻布甲,就是用十几层麻布缝在一起,硬度跟个鞋底板差不多——所谓的衣三层甲,就是一层皮甲或铠甲,里面加上两层布甲,经济条件和力气都许可的范围内,还有人会采取一层皮甲、一层布甲和一层锁子甲的配置。
  而今天的武好文只是穿了一层厚重的皮甲,不过这身甲胄还是有二三十斤重,份量不轻,仿佛还是可以承受的。
  试着走了几步后,武好文笑了起来,“还行啊!大哥儿,没你说得那么累。”
  武好古只是笑笑:“这才多久啊?穿上一整天你就知道厉害了……披甲行军有时候是会把人累垮的!”
  “披甲行军?”武好文有点奇怪,“为何不卸甲行军?”
  “卸甲?”武好古笑了笑,“那得有骑兵遮护才能卸甲……若是周遭都是敌人的远拦子、夜不收,还不时有轻骑骚扰,我军的步卒就得披甲而行,这样才能随时应战啊。”
  “还有这样的事情?”
  武好古笑着把一个头盔递给了兄弟,“当然了,要不今天的演武为何要应试之卒衣三属之甲,携强弓箭镞,持长枪,冠胄带刀,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将头盔合在了自己的头上,武好古又笑着对弟弟说:“二郎,你要不行的话就换上官服,可别走一半就累倒了。”
  “不会的。”武好文咬咬牙,“这点苦吃不了还能去河湟建功立业?”
  “好样的!”武好古赞赏的点点头,然后对武诚之和冯二娘道,“大人,小娘,我和二郎先走了。”
  武诚之答道:“路上小心,且看着二哥儿。”
  “省得了。”
  武好古说着就冲着两人一抱拳,然后就转身和弟弟武好文一起大摇大摆出了门。
  在武家大宅门外,一高一矮两匹健马早就准备就绪,由武诚久和另外一个武家的马夫牵着。
  高的那匹是骟马,就是武好古从界河商市带回来的四匹第一代界河马之一,是武好古自己骑的。矮的那匹则是给武好文的,是一匹温顺乖巧的小母马,一直都是给武好文骑着进宫说书的。
  兄弟二人上了马,就在几个随从的护卫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宣德门而去了。
  宣德门外的广场之上已经站满了五大三粗的猛男,每个猛男跟前都摆着一堆甲胄——清一色都是沉甸甸的铠甲,都是为了这一次的御前演武而特制的。铠甲的用料多考究不好说,但是份量却是一点不能差的。一副铁铠包括头盔,总重超过53斤!
  这些铠甲两侧,则摆放着需要猛男们携带的弓箭、直刀、长枪、还有所谓的“三日之粮”和一大袋凉水。
  一千来个开封府的老禁军则扛着大称,在一些小武官的监督下,在给盔甲和“三日之粮”称重——盔甲的重量不能低于53斤,三日之粮则是12斤,两种相加至少65斤。另外长枪、直刀、弓矢也都要一一检查。完毕之后,才可以两人一组,互相帮助着披甲。
  武二郎,不是娘炮武二郎,而是猛男版的武松武二郎一大早就带着几个郓州来的猛男,从琼林宫外的营地出发,雄赳赳、气昂昂的入了城。
  因为今天是正月初六,还在年节之中,所以开封府的街面上格外热闹,挤满了围观“房奴猛士”的民众。猛士大家是不感兴趣的,按照开封府流行的审美观,苏东坡这样的大胡子文士才是美男子。猛男不吃香,不过当了房奴的猛士就不一样了!
  开封府可有着全世界最高的房价啊!对于普通的无房百姓而言,一房,绝对难求!而且是高不可攀的!
  哪怕现在开封府已经有了万家行、保利行、绿桂园行等几家专盖“廉价房”的地产行,“石库门”和“筒子楼”的项目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在房产供应增加的同时,价格并没有降低!这是因为“石库门”和“筒子楼”不仅是单纯增加供应,而且还是在开发市场。把本来有心无钱的在京中下级官吏和中小商人,都吸引到开封府楼市中来了……
  所以开封府的房价,现在依旧居高不下,而且还有节节走高的趋势。
  现在官家居然拿出高不可攀的房子来奖励御前演武得胜的猛男,这在文采风流的文士看来固然是大煞风景,可是开封府的小市民哪管这个?
  这些猛男可是凭本事当上房奴的……而且这御前演武,也不是今次一届,以后还要办的!想参加的话也没甚门槛,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行了,就算现在的力气还不够,回头加把劲练一练,没准就成官家的猛男了!
  看着一众猛男都披挂整齐,扛着长枪,挎着弓箭,腰带上还挂着长刀,果真是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宣德楼上的官家赵佶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好!好!果然是精锐!”
  下面的人还没开跑,赵大官家已经连声夸赞起来了——实际上这样的演武校阅,开封禁军一直在举行。只是以往都是装样子,可没有日中而趋百里,而且也参加演武的士卒也不分高下,更没有房奴可当……
  不分高下,也没有房子做奖品,又是长久没有仗打,谁还有打熬气力的动力?
  没有了动力,那就上下相蒙吧!例行的校阅演武,都是敷衍了事,上面催逼得紧了,则干脆弄虚作假。在这次御前演武开始前,军器监的匠人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打造过份量十足的步人甲了!那些穿在所谓的禁军精锐身上,供官家参观的铠甲,全都是偷工减料的样子货,只是看上去比较像那么回事儿。
  而这一次,为了给参加演武的各地猛男凑足铠甲,军器监的匠人们可是叫苦连天了好一阵子。不过在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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