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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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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对,一百年后,如果历史不被改变,买不起房子只能住帐篷的成吉思汗,差不多也该崛起在草原之上了!
  ……
  武好古、郭京和刘无忌三人已经被林万成当成财神爷请进了破破烂烂的屋子。高娘子也没离开,眉开眼笑地跟着,还一个劲儿地说要给买了房子的郭京郭三郎保个大媒……
  “高娘子,你家官人可在家吗?”
  郭京现在是大丈夫有房何患无妻了,所以也不急着托高娘子做媒,而是问起了陆谦。
  “不在。”高娘子面色一沉,“那死鬼去校场练兵了……捧日军恁般多的教头,就属他最卖力气,可有甚用?”
  郭京对武好古道:“陆小乙功夫了得,能开一石半的硬弓,还能射一手连珠箭,一口气能射出二十五箭。这是真功夫啊,若是在开国的时候,怎么都能打出一家将门了。”
  武好古不知甚底是真功夫,一脸懵懂。
  高娘子却是个行家,她解释道:“武大官人,所谓真功夫便是战阵杀伐的本事,马术、射箭、枪术、马槊等等的。都是得打小开始下苦功,上手就毁一辈子的笨功夫,连卖艺都没人看的。”
  林冲听得不乐意,嗡声嗡气地说:“若是在乱世,有一千小乙哥这等的好汉,便可横行天下了!遥想当年,大唐太宗不就是凭着一千玄甲精骑纵横四方,打出了大唐锦绣江山的吗?”
  武好古发现,林冲说到“唐太宗”和“玄甲铁骑”的时候,他和林万成眼中,都隐约露出了锋芒,但是很快便又黯淡下去了。
  如今是太平盛世,而且大宋官家也不重武人,林家父子和陆谦,是英雄无用无之地啊!
  “这等功夫,做保镖正好啊。”郭京笑吟吟道,“有了陆小乙的连珠箭,再加林世伯和林大郎的枪棒功夫,寻常的草寇便是有上百也不惧了。”
  武好古看了看满头白发的林万成,总觉得不靠谱。不过再看高大威猛的林冲,便觉得放心了不少——就凭他叫林冲,就很让人放心了,况且还有个陆谦。
  武好古说:“行啊。”
  郭京道:“一个人一月给一百缗,损伤另算,照行规依据伤情给钱,封顶一千,可行吗?”
  “一百缗少了些。”林万成何等阅历?一看武好古就知是个“好事家”,便坐地起价。“而且这一趟还得从军中借出甲胄、器械、马匹,总要花费则个……”
  武好古闻言有些不解,“军中的甲胄和战马还能借出来?”
  林万成笑着答道:“大官人有所不知,军中的战马自是借不来的,不过走马、驮马只需打点则个便可。至于甲胄,也不是甚好甲,借几副纸甲防个流矢而已,只要不超过四领便不要紧的。”
  武好古点了点头,对郭京说:“便给林大官人再加一些吧,一人一月可给一百二十缗。”


第六十二章 鲁智深也发了
  “好吧,便是一百二十缗一个月,不可再立甚名目加钱了。”
  郭京心里其实不舍,他开出的一百缗的月钱着实不低了,便是咬死了一文不多给,林万成也会允的。却不想钱来得太容易的武好古根本不算小账,直接给加了两成的价。
  不过武好古都允了,他也不好反对,只得咬死了一百二十缗。
  “好的,好的,便是一百二十缗了。”林万成早就合不拢嘴了。
  他们父子俩一个月便是二百四十缗的进项,另外官家发下的军俸还可以领到一小半(剩下的一多半用作打点上官,才得告了长假),每月也有十缗上下的进账。这样一来,一个月就二百五十缗收入了。这一路若是走上六个月,父子俩便能攒下一千五百!
  离买房的小目标,又进了一大步啊!
  若是每年都能有几个月的保镖好做,林冲在四十岁前,还是很有希望成为有房一族,再讨到一个开封小娘子的……
  “那林大郎去吗?”武好古看着眉头紧拧的林冲,他肯拿出一百二十缗的高价主要是因为有林冲,自然要确认则个。
  “去!一定去!”林万成斩钉截铁地说。
  “去,我去!”林冲叹了口气,也点了下头。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便是不去,也没甚底立功做官的机会。
  且不说开封府的禁军上四军根本上不得战场,便是上了,也是西贼铁鹞子立功的机会!
  因为如今整个上四军里面,能凑出来如林冲自己和陆谦这样能打能冲的好汉,肯定没有一百之数。
  而且这一百条好汉,上了战阵也没卵用,因为铁骑冲阵不单靠人,还得有好马好甲。
  现在上四军里面哪儿有能承受甲骑具装的良马?不仅良马没有,就是上好的甲骑(人铠)和具装(马铠)也没有啊,只有一些糊弄人的薄皮轻甲,要么干脆就是纸甲了……
  穿上纸甲,骑上驽马还打个屁啊?这不是给西贼的铁鹞子送人头吗?
  “这就对了!”郭京笑了起来,“凭林大郎的本事早就不该在禁军这一棵树上吊着了。对了,陆小乙那边没问题吧?他可是出了名的恪尽职守。”
  “那赤佬敢不去?”高娘子拍着胸脯道,“他若不去,老娘便带上弓箭自己去!”
  “好个泼辣高娘子!”
  高娘子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大笑说道。
  紧跟着,便看见一个大和尚同高俅联袂进来,那大和尚,正是武好古日前在王驸马府上见到的五台山来的智深和尚。
  林万成和高娘子还有林冲三人,忙站起身。
  “高大哥,怎地来了?这位高僧是……”
  “啊呀,你不是鲁大哥么?怎出家当了和尚?”
  智深和尚果然姓鲁,便是鲁智深了!
  他和林冲、郭京一样,都是从西军“漂”到开封府的二代。不过他在开封府的禁军里面干得没滋味,寻思西北战事多,总有机会可以立功升官,七八年前便自请调去了渭州谋了个提辖兵甲的差遣。却没想到再回开封的时候,却是个大和尚了。
  难道是因为在西军也当不上官,最后灰心丧气看破红尘了?
  见林万成、林冲、高娘子等人惊讶,鲁智深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便笑将起来道:“本以为在西军可以痛快些,谁知在渭州也是一样气闷,三年前犯了事,便一路往五台山去,寻了在渭州相识的智真和尚把头剃了做和尚也。”
  听鲁智深这么一说,林万成便是一叹:“怎到哪里都没路走?留在开封府便连个容身之所也买不起,去了西军,竟也……”
  “也不是没路走。”高俅喜洋洋地道,“鲁大哥如今做了官,也发了财了。”
  “甚?”林万成一愣,“做和尚也可升官发财?”
  鲁智深哈哈一笑:“都是智真师兄看得起洒家,叫洒家护送真容院的首座戒绝和尚去海州。不想那戒绝老和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到了开封府便是亲贵豪门的座上客,连洒家也跟着沾光,天天有豪客布施,出手都是上百缗的,几天就收了上万,都能在开封府买房了。今日更是同老和尚一起去宫里谒见了官家,还得了个大相国寺僧判的僧官,倒也算是升官发财了!”
  “大相国寺的僧判啊……”林万成吸了口气,一张老脸上尽是羡慕了。
  大相国寺出了名的有钱,在那里做个寻常和尚都千难万难的,鲁智深现在是一步登天做了僧判,可真是僧运亨通了。
  鲁智深也跟着一叹:“如今这世道,便是武人最低贱了,洒家做了和尚便算了,若是有子孙,再不叫他从军做赤佬了。”
  “说这些作甚?”高俅看着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低迷,“今日是鲁大哥做官的好日子,我已经在上方寺订了斋菜。武大郎也在啊,不如一起来吧,哥哥正有事要和你说。”
  “好啊,一起去吧。”武好古心想,多半是高俅攀上了端王赵佶的高枝了。
  ……
  上方寺位于开封城北厢,紧挨着开封内城的城墙,寺庙的规模不大,修得也不豪华,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破旧,但香火倒是鼎盛,今日是进香的日子,寺庙山门大开,香客们涌进涌出,仿佛潮水一般。
  不过看着进出山门的那些香客们的穿着打扮,都不甚底有身家的,估计这庙里的香火钱也收不得几个。
  上方寺的主持是个年老的胖大和尚,原来也是开封府的“老禁军”,同高俅、林万成和鲁智深都认得。一见到鲁智深便和他道喜,又亲自将一行人迎进了专供香客用餐的小斋堂。
  说是“斋堂”,其实就是一家专供斋菜的饭馆,也设了包房雅座。不过生意显得有些清淡,比不得大相国寺的烧猪院。
  “高大哥,你有甚事要与我说?”
  趁着斋菜还没上来的时候,武好古便和坐在身旁的高俅攀谈起来。
  高俅笑道:“是有人想和你学画。”
  “学画?”武好古微微有些失望,“谁?”
  “王驸马的一个亲戚。”高俅道,“他在绘画一图上很有些天赋,知道你善画人像楼台,便想和你学。他家富豪,这束脩之仪自是丰厚,而且这人情更是不小的。”
  束脩之仪(学费)武好古是不在乎的,不过王驸马的亲戚肯定不是一般人……当今官家也是他的亲戚啊!所以这份人情肯定不小,武好古自然不会拒绝。
  “行啊。”武好古笑道,“我不日便要启程赴海州了,待回了开封府,便收他为徒吧。对了,我还有《界画楼台二十四法》和《人体写真二十四法》,明日便送到王驸马府上给你吧。”
  《人体写真二十四法》是武好古这几日画了糊弄人的东西,画了二十四幅白描的人体(都穿着衣服)和手脚、五官等部位的样图。
  “不必恁般麻烦。”高俅笑道,“明日我自来取便是了。”
  正说话间,突然门外又有人在门外道:“鲁大哥可在此处?”
  和武好古等人同坐一桌的林万成忙道:“是陆小乙吗?”
  “正是小乙。”
  随后便看见一个穿着缺胯紫窄衫的白脸大汉和高娘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郭京对武好古道:“大郎,他便是陆谦了。”接着又招了下手,“小乙哥,快些过来见见武大官人。”


第六十三章 福星?祸星?
  靡靡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又降了下来。
  当上方寺的斋宴结束,众人散去的时候,才发现细雨已经潜入了这个午后,驱散了一些暑气,还带来了几分诗意。
  武好古是和高俅一起离开城北厢的,高俅还向上方寺借了两把雨伞,两人各打一伞,并肩走在开封府的长街上面。
  柔柔细细的雨丝并没有驱走多少行人,进了安远门后,马前街上依旧如晴日一般热闹,只是行人多打起了纸伞,街上还多了一些卖伞的商贩。
  “哥哥。”武好古边走边问,“方才不方便说话是吗?”
  高俅点点头,笑道:“便知你要问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你了,我高大郎,算是看得到出头之日了。”
  原来那日武好古在王诜府上遇到的神秘少年,就是微服来访的端王赵佶,未来的大宋官家,被后世称为“灰溜溜”的宋徽宗的那位了。
  便是没有武好古的《高俅蹴鞠图》,高俅也会一头扎进端王赵佶的怀抱……他们俩可是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因而赵佶见了《蹴鞠图》,又在王诜那里见到高俅的本尊,顿时就喜欢了。便开口向王诜要了高俅去端王府了。
  至于画了《蹴鞠图》的武好古,赵佶当然也是喜欢的,不过武好古不是谁的门客家臣,不是赵佶一句话就能要了去的。
  而且,赵佶也不想对武好古用强……强迫人家入自己的门下这多没品?以赵佶的心境,怎能做这种事情?
  “是端王吗?”武好古当然知道高俅和谁命中有缘了。
  高俅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莫声张。”
  “为何?”这下武好古有些不大明白了。
  高俅一笑,“大郎,你也是读书人,又是画中第一人,怎就不明白相交于市井的那份意境呢?”
  相交于市井?
  武好古想了想,仿佛宋徽宗就是个没事儿老爱在开封市井中瞎转悠的“青楼天子”……这位官家是既要享尽天子的荣华,又想要感受名士隐者的那一份悠然。
  这份心境,后世的史家早就评过了,武好古也是知晓的。
  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高俅接着又道:“之前哥哥我在苏学士家和王驸马府上当小吏,不知道王府是甚模样,如今一头扎进去,才知道那里的水有多深。大郎一身本事,何苦投入这浑水?所以哥哥便做了主,唆使他化名来做你的学生。”
  高俅是真心为朋友打算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赵佶的王府亦是如此,虽然面子上一团和气,然则底下的斗争,比潘楼街上不知残酷了多少!
  潘楼街上的斗争基本上还是有底线的,但是王府里面……那可就没什么谋财不害命的说法了。
  为了往上爬,谁不是不择手段?
  以高俅的老奸巨猾,自然可以应付自若,可武好古没有这个能耐。
  和武好古交往了多日,高俅早就看穿了武好古的为人。不仅恃才傲物,而且有点谋事不周。他若是入了端王门下,潘楼街上自然没人敢惹他,但是王府之中,谁也不会由他超然的。准保把他斗得北都找不着!
  所以高俅这个好朋友,就为武好古打算,替他另谋了一条路子。
  当赵佶的美术老师?
  武好古一想,这个好啊!赵佶再过一年多就是皇帝了,自己到时就是皇帝的美术老师啊!虽然是教画画的,但是名分是在的,那谁还敢欺负?
  而且做宋徽宗的美术老师,相较于做宋徽宗的臣子,更容易发挥影响力。
  至于一个官身,那根本不是个事儿!
  “还是哥哥想得周到。”武好古感激地说,“只是叫端王等上两三个月再来,是不是……有些不敬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是不是要让宋徽宗早点来拜师啊?
  高俅却摆摆手,笑道:“不急不急,得先让端王晓得你有多大本事才行……他现在得了一幅《桑家瓦子图》、一幅《醉罗汉图》和一幅《蹴鞠图》,如获至宝,成天在家里临摹。待到他临来临去临不出来,才知道你的本事,到时候才会心悦诚服拜你做师父。所以你尽管去寻米芾吧,只是路上须小心一些。”
  高俅思量了则个,又说:“你寻到的林家父子和陆小乙确实有真本事,若是再和智深大师一路,应该是可保无虞的。待你回来,端王便会微服相交。你可千万别露了底,知道吗?”
  武好古笑道:“知道,我知道……总要叫他享受一番市井江湖的逸趣。”
  “对,对,对。”高俅笑道,“就是要这个味道,大郎你明白就好!”
  ……
  金水河畔,端王府,西书房内。
  就在高俅和武好古慢慢走在雨中的马前街上的时候,赵佶,也就是武好古日前在王诜的保宁赐第门外巧遇的高大少年,这时正在品鉴一幅刚刚被送来的图画。
  这是一幅《潘巧莲写真图》,不过并不是武好古画的,而是米友仁的作品。
  “若是没有武好古,小米凭这幅画,也是当事第一人了。”赵佶看着画上的美人,突然笑了一下,“对了,这潘巧莲是谁?”
  他的问题是问一旁捧着个拂尘站立着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宦官的,老宦官正是刘有方。这幅《潘巧莲写真图》(其实是个摹本)就是他用一纸苏东坡的真笔字帖从米友仁那里换来献给赵佶的。
  “这潘巧莲是潘家将门的女子。”刘有方柔声道,“是左卫将军潘意的姑姑,不过年纪很小,只比大王您大一岁。”
  “可曾许配人家?”赵佶似是无心一问。
  不过刘有方脸上却闪过一丝快意。端王赵佶,如今还没有到婚配的年纪,所以他还是个未娶之身,身侧是没有正妃的。
  若是他瞧上了潘巧莲,那潘家将门上下,包括潘孝庵潘大官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潘巧莲送入王府……这可不是寻常的富贵啊!
  “许过一次。”刘有方道,“是个宗子,不过没完婚就一命呜呼了。”
  “哦。”赵佶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刘有方接着又言道:“其实那武好古也在潘家园替潘巧莲画了一纸写真图……”
  “潘家园斗画吗?”赵佶点点头道,“听说过的。”
  “那幅《潘巧莲写真图》才叫好呢!”刘有方看着赵佶说道。
  “那幅《潘巧莲写真图》在哪儿?”赵佶果然有了兴趣。
  刘有方说:“就在潘家将门的潘孝庵手里……若是大王想看,老奴可以替您走一趟。”
  “也好。”赵佶点了下头。
  刘有方施了一礼,笑道:“事不宜迟,老奴这便去寻潘孝庵。”
  “好,快去快回。”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


第六十四章 风风火火闯九州
  开封府,天将黄昏时。
  一行策马之人入了内城东南角的丽景门,沿着汴河大街一路行来,直向城南大相国寺而去。这一行人当中以三人为首,都是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年纪。骑在马上昂首挺胸,虽然都是客商和文士打扮,却还是掩不住有杀气外露。身后一群人青衣小帽,步行跟随,一看就知道是这几个人的从人。同样也是一副赳赳壮士的模样,显然不是寻常之人。
  再看为首三人胯下的马匹,也都是少见的高头大马,便是禁军上四军中的战马,也难与之相比。
  大宋缺马的传说,便是在九百多年后也颇为流行。不过在元符年间,却很少有人觉得大宋十分缺马。实际上,便是开封府城内,就随处可见矮小温顺的走马和驮马还拉车的挽马。
  大宋真正缺少的,其实是用来作战的战马,而不是寻常生产运输用马。
  而缺乏战马的缘由,也不见得是失了大片的草原。后世的那些有名的良种马,也不是在大草原上的培育出来的。所谓农耕之国便不能养马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要不然同样没有大草原可用的欧洲骑士和阿拉伯人骑得马儿是从哪儿来的?
  实际上大宋王朝缺乏战马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缺少马上征伐的男儿。没有市场,便没有了供应!
  要不然,禁军上四军的那些“高大花瓶”都能养出来,高头大马怎就养不出来了?
  这给人“配种”,怎么都比给马儿配种难度大吧?
  就因为官家喜欢身材高大的将士充门面,开出了在早些年间还是颇为可观的军俸,市场便用百余年时间“养”出了品种高大的军汉。换成马儿,又怎会做不到呢?
  所以缺少战马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没有真正有效的需求,去发动民间驯养战马的积极性。
  至于朝廷的群牧监,那里从来就是“养人”的地方,养马只是“养人”的名目而已……
  不过在如今的大宋,真心想要好马,而且还愿意付出代价的人,还是可以得到想要的马儿的。
  比如现在骑在马上的这三条汉子,就不知从甚底路子搞到了这等壮健雄俊的好马。而看他们在马背上的悠哉模样,便知是常州马背上打熬本领的好汉了。
  当先一个身材矮小,面目黝黑的汉子目光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番,又看了一眼附近一个军巡铺,见几个铺兵正聚在一边耍钱,才低声道:“还当这天子脚下是甚底龙潭虎穴,今日一看,也不过尔尔,比起郓州城还大有不如呢。”
  他旁边一个眉清目秀,面白须长,文士装扮的人也小声回答道:“哥哥,这开封府再松懈,也是天子居停,若是在此地闹了事,便是全天下再无去处了。”
  当先那黑汉子也笑:“某家有数的,官家手里还有西军精锐,这些日子可打得西贼都难招架了。若是有谁在开封府做了大案子,便来数百个西军也是打不过的。便是能打得过,也没甚好处。我等兄弟在一起,便是为了快活,何苦去招惹那等是非?”
  听他这席话,便知不是甚底好人了……多半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不过在大宋,便是江洋大盗,也大多不愿意在开封府犯案子。开封府是官家的脸面,在这里犯了大案,便是在打官家的脸。这么一来,别说招安的路子给堵死了,搞不好还会有西军精锐调来追剿。
  到时候天天躲官兵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的好日子?
  骑马行在被称为“哥哥”的黑汉子身后的,也是个黑汉子,生得粗壮黝黑,留了一部乱糟糟的络腮胡子。
  他听了前面两人的对话,便大声道:“哥哥,既然不打算在开封府做事,那何必来此?”
  这一嚷嚷,领头的黑汉子和那个白面长须的文士都是一惊,两人忙四下张望,发现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无甚反应,才吐了口气。
  领头的黑汉板起面孔,厉声道:“你这黑厮又管不住嘴了,再乱说我便用针线缝了你的臭嘴。”
  挨了训斥的黑厮也不恼,只是嘻皮笑脸地说:“哥哥莫生气,铁牛知错了,铁牛不说话,再说不要哥哥动手,铁牛自己便寻了针线把嘴缝了。”
  那白面书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理会那个自称“铁牛”的黑厮,而是继续压低声音对领头的黑汉子道:“哥哥,若不在开封府做事,何故带着兄弟们千里迢迢赶来?”
  领头的黑汉子一扬马鞭,遥指前方不远处一座三四层高,修得气派豪华的楼阁道:“那便是开封府有名的销金窟撷芳楼了,我就是带兄弟们到撷芳楼开开眼的。”
  “说甚?千里迢迢从郓州过来,便是为了逛窑子?”刚才说要缝嘴的黑厮又嚷嚷起来了。
  “你这黑厮又开口了?”白面长须的书生摇摇头说,“真想要缝了嘴吗?”
  “别别,不说了,再不说了。”
  这一行人已经到了撷芳楼前,领头的黑汉子从马上一跃而下,把缰绳丢给了满脸堆笑着迎上来的小厮,又扔过去几个铜板,接着便对白面长须的书生说:“秀才,你带黑厮和其他兄弟先去吃酒,好酒好菜只管叫,自有人请我们吃用。我且去会个客,完事再来寻你们一同快活。”
  撷芳楼的三楼,一间紧靠着汴河大街的房间里面,赵铁牛已经在一扇打开的窗口旁立了一个下午。直到看见策马而来的那两个黑汉子和一个白面长须的书生,才大松了口气,对着坐在张方桌旁喝闷酒的陈佑文道:“将仕,他们来了!”
  陈佑文听到这话,放下酒杯就问:“来了几个?”
  “三个头领,十余个喽罗。”赵铁牛压低声音道。
  “就十几人?”陈佑文眉头一皱,“武好古那厮也在寻护卫吧?”
  “将仕放心。”赵铁牛笑道,“某家请来的可是横行郓、济、濮三州的好汉头领,孝义黑三郎宋江,他和梁山大头领晁盖手底下有三十余个头领,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岂是禁军里面那些能吃不能打的赤佬可比的?”
  原来《水浒传》里面的宋江在历史上也是真有其人的!
  不过他也和买不起房子娶不到老婆的林冲一样,混得也比《水浒传》里面要差一些,从来就没当过甚么郓城县的押司,也不是富豪出身。若是做了押司又是富豪,还落草作甚?
  在宋朝,这押司可不是人人当得的。所谓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如押司这样的肥缺,几乎都是代代世袭的,身后都是有大族支撑的。
  这样的人落草为寇,岂不是要牵连了整个一族?若是宋江累了一族,还能称为“孝义黑三郎”吗?
  “那此人可靠吗?”陈佑文吸了口气,又问。
  他虽然在潘楼街上横行多年,但是欺负的都是没甚背景的书画文玩商人,靠得也是手中的权力,从没干过勾结江洋大盗的事儿。
  这次叫赵铁牛去请“好汉”对方武好古也有一时冲动的因素,现在事到临头,总还有些忐忑。
  赵铁牛闻言却是一笑:“若不可靠,怎会称‘孝义黑三郎’呢?将仕尽可放心,孝义三郎只要收了钱,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决不会累到将仕的。”


第六十五章 奴是潘金莲
  又一个朝阳,自东方的地平线升起。
  武好古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屋外传来了骡马打鸣的声响,想来是武诚之从骡马行雇的骡子走马到了。
  昨日从上方寺回家后,武好古便把行囊收拾妥当,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准备贩去海州的书画,将它们一一装箱,又放上吸水的石灰包,再把箱子封了。
  另外,他还备了一些衣物、干粮,还带了不少“私交子”——官交子是最早的纸币,不过只在四川流通,而私交子则是金银绢帛交引铺和寺庙的长生库发行的,是一存款和汇款凭证。
  武诚之还为儿子准备了一把日本刀,给他在路上防身之用。不过在武好古看来,他老爹给的日本刀太过华美,简直就是“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拿去大相国寺市集上至少能卖两百缗,带着它出门简直就是露富。
  不过父亲的好意,武好古也不好拒绝。
  昨天晚上,武家父子二人,便坐在书房里,一直聊到了很晚。
  从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一直说到了最近这些日子,似乎总有说不完,聊不尽的话题。
  对于今生这个父亲的种种记忆,也如潮水一般,在武好古的脑海中涌出。
  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股暖意。
  武好古起身下床,走出房间来洗漱时,武诚之已经在厅堂里等着他了。
  “大郎,早食已经备好了,快些吃吧,吃完就走。”武诚之道,“若是出门太晚,县衙那边就要排队,只怕到下午才能轮上了。”
  武好古去县衙是为了办理文引——文引就是通行证、路条之类的东西。宋朝对人口和货物流动还是有管理的,在各个交通要道都设了税卡,行人须凭文引才能通过。
  而文引则有户籍所在的县衙开具,武好古今日便要带着户册去开封县衙开具文引了。
  和后世的衙门一样,平民百姓去开封县衙办事,也免不了要排队的。
  “知道了,孩儿出门就雇条驴,总要早些到。”
  “户册带着了?”
  “嗯!”
  “再带几个银铤,若是人太多便给王押司一个。另外,回来的时候再去买些粗布衣服,出门在外,切忌露富,知道了吗?对了,还有这把日本刀太花哨,须得用麻布包了刀鞘……可惜你和爹爹一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使不得刀。不过也可以吓唬歹人……”
  将要和儿子分别,武诚之变得有些絮絮叨叨的,话说起来没完没了,却让武好古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也不他们怎么样了?
  心里面正不是滋味的时候,冯二娘突然推门进来,对武好古道:“大郎,潘娘子到了。”
  “潘娘子?”武诚之愣了愣,“那一个潘娘子?”
  “潘十八姐啊。”冯二娘瞥了眼有点后知后觉的“前夫”,笑着说,“官人难道不知十八姐对大郎有意思么?”
  “大郎和潘十八……”武诚之皱了皱眉,喃喃道,“怕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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