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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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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惑辽主?”赵佶有些不解。
  “陛下。”武好古道,“大辽的军力强盛,非我朝可比,若欲图之,还需暗中行事,不可让辽主有所警惕。”
  赵佶蹙起眉头,“大郎,你先说说辽国有多强?”
  武好古吸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目前辽国有十二宫一府的宫帐亲兵,总计有战兵十万一千人,俱是精锐骑兵!其中号称铁林的具装甲骑约有数千,其余都是装备了人甲的精骑,既可以骑射,也可以冲阵,也能下马步战。除此十二宫一府之外,辽国还有部族骑兵和皮室亲兵。其中部族兵大多来源于契丹、奚人部落,人数和所备甲械器具皆不如宫帐兵,但是辽国多年以来多用部族兵冲锋陷阵以保存宫帐实力,因此部族兵的实际战力还要胜过宫帐兵。至于皮室兵最早也是宫帐兵,且是其中的精锐,只是在后来独立成部,如今和部族仿佛。各大部族之兵加上皮室之兵,大约也有战兵十万,而其中的两万则长驻在漠北可敦城,称为镇州安复军。此部同阻卜人连年交锋,上下皆耐苦战,实力非同小可。而在此二十万精锐之外,辽国还有一万八千汉军侍卫亲军和数千渤海精兵,皆乃可用之兵,战力绝不亚于我朝的西军。”
  也就是说,衰弱的辽国拥有二十万以上可战的精锐!而且大部分都是可以快速机动的骑兵。而大宋这边,五十万禁军中有四十五万是“装”的,剩下是五万西军战兵最多也就是辽国精锐的水准,而且大半是步兵。怎么打得过辽国的二十多万以骑兵为主的精锐?
  “那岂不是打不了辽国了?”赵佶的言语有些阴沉。
  “也不是打不过。”武好古扫了一眼拧着眉头的赵佶,“而是不能用堂堂之战去对付辽国……便是先帝和章相公,也都想要智取燕云,否则就不会有界河商市了。所以陛下最好将图辽之念暂时藏于心中,以免被辽人奸细洞悉。如此方能暗蓄实力,等待时机,同时渗透辽国上下。”
  “也有道理。”赵佶轻轻点头,他现在还没完全糊涂,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伐辽之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说了一大堆话,绕了好大的圈子,武好古总算是稍微替旧党挽回了一些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让韩忠彦和范纯礼这两个旧党的宰执在位子上多熬几年——旧党现在被人一网打尽可不符合武好古道心意啊。
  蔡京这厮可是六贼之首,武好古虽然巴结他,但是作为一个正直的忠臣,和六贼之首的蔡京怎么可能和睦相处呢?
  ……
  “御史台……瘟疫?”
  “可派了翰林医官前去?”
  “赵正夫怎么样?他没有染病吧?”
  “章援和纪忆二人如何了?”
  政事堂内,刚刚吃完午饭,正在议论政事的宰执们现在也知道御史台闹瘟疫的事情了。
  来向他们汇报的是隶属于门下省的右正言陈瓘。他和任伯雨一样,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大病毒”章援、纪忆了,所以也就捏着鼻子承认了御史台瘟疫——瘟疫是会传染的,他这个右正言可是在门下省办公的,要是把疫病传给几位相公,那谁来辅佐官家呢?
  所以本正言也不能去御史台狱了……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外任!
  “目前赵中丞并未染病,翰林医官也已经去了御史台。”陈瓘回答道,“下官和任正言已经一起移牒御史台,让他们暂时释放章援和纪忆了。”
  “放了?”
  范纯礼并不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事件”的内幕,所以才感到非常吃惊。
  章援和纪忆才在御史台狱呆了不到一天,怎么就放了呢?
  “放了就放了。”说这句话的居然不是曾布,而是韩忠彦,“他们都染上瘟疫了,要再留在御史台狱里面万一,万一不行了怎么办?”
  不行了?范纯礼扭头看看曾布、许将、李清臣和温益,四个人脸上则少许浮现出惊恐。
  他们想到的不是章援和纪忆本身是“大病毒”,而是赵挺之在搞鬼!
  赵挺之一向是新党集团中的狠人,整起人来六亲不认——赵挺之是京东东路的密州诸城县人,他的同乡同窗大多是旧党……他整人的时候可不认昔日的情份!
  另外,吕嘉问的儿子吕本知不也是不明不白死在御史台狱了?
  难道这一次赵挺之变本加厉,要用瘟疫的名义杀掉章援和纪忆?
  也许章援和纪忆,现在已经死了吧!?
  四个新党的宰执还没想明白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一个閤门宣赞已经到了政事堂了,还传了官家赵佶的口谕,召集宰执重臣和御史言官再去崇政殿问对。
  ……
  崇政殿上,刚刚告别了嫂子和武好古的赵佶正端坐其上,望着一群匆匆赶来的重臣。
  其实赵佶也特别不愿意深究章惇、章援父子的罪过——没有这两个人才好呢!可别查了查去,查出一张传位简王的遗诏。到时候怎么收场?他的皇帝还没做过瘾呢,当然不可能让出来的……可要杀掉亲兄弟,这又有点下不去手。
  而且,赵佶发现现在他手中好像也没有特别可靠的武装!御前骑士才刚刚组建,所有的骑士都在沧州接受训练和等待领取职田。而“房奴”步兵现在也没选出来,房子也没盖好呢……
  所以,眼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想到这里,赵佶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中一张杌子上的赵挺之了。
  赵挺之看上去气色不错,脸色红润,精神抖擞,看上去没有感染疫病。
  “赵卿。”赵佶问,“章援、纪忆二人情况如何?”
  “回禀必陛下。”赵挺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病得不轻,已经根据任正言和陈正言的移牒,让他们回家休养了。”
  他压根就没见过章援和纪忆——这俩“大病毒”已经放倒了小半个御史台,他当然不敢去见了。而且也没啥好见的,见了也没话说……
  “哦。”赵佶点点头,“那御史台可曾审问过他们?”
  “是左正言任伯雨、右正言陈瓘、殿中侍御史陈师锡和侍御史陈次升他们负责审问的,臣没有参与。”
  “任卿,陈卿。”赵佶问,“你们审出结果了么?”
  结果不明摆着吗?除了任伯雨和陈瓘,其他人都病倒了……
  “回禀陛下。”任伯雨奏道,“此二人百般抵赖,章援还刺血上书,因此臣今日再上露章弹劾章惇。臣请诛章惇!”
  这就要诛啊?
  赵佶眉头大皱,弹章上乱写,现在还信口开河,正是太不像话了!
  “臣也请诛章惇!”
  右正言陈瓘这时也高声发言,同样喊打喊杀。
  赵佶把目光投向了曾布,曾布和章惇是同党,总该说几句好话吧?
  “陛下,章惇的确有迷国罔上之罪!且又企图乘先帝变故行拥立之事,违逆太后,其罪不轻,虽不致死,也应该追贬岭南。”
  赵佶眉头大皱,你这个同党太不够朋友了……他又看向了韩忠彦,韩忠彦已经隐约猜到一些章惇倒霉的原因了——他爸爸可以有两次拥立定策大功的,对这套把戏非常熟悉。所以他知道现在旧党的情况比新党更危险,所以万万不能突破“贬官止于海州”的底线。
  “臣以为。”韩忠彦斟酌着用词,“章惇虽然有罪,但是……陛下早就下诏,往后贬官止于海州了。章惇现在已经在海州,不如就以团练副使永居海州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十)
  听了韩忠彦的提议,赵佶真的有点糊涂了。
  章惇现在就是团练副使,海州安置啊!按照韩忠彦的意思,那不就是不处罚了?
  而刚才曾布则建议要把章惇贬去岭南……你们俩谁是新党?谁是旧党?
  “韩卿,曾卿。”赵佶又问,“任伯雨的露章你们可曾看完了?又何感想?都说说吧。”
  这是要引蛇出洞了!
  不过韩忠彦并没有上当,他还是要替章惇开脱的。因为他知道章惇肯定是完蛋了,而自己这边也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弹劾下台,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所以他就奏道:“陛下,老臣以为任正言的弹章有些过了……怎能以辽使所言来给我朝的大臣定罪?老臣觉得,章惇虽有过失,但是功劳也是有的,不如就让他在海州安度晚年吧。”
  韩忠彦替章惇开脱的言语也大大出乎了曾布的预料,韩忠彦居然装起了烂好人!真是太奸诈了,果真是元佑奸党!
  “陛下。”曾布眉头紧紧拧着,“臣以为任正言之言虽有不妥,但是章惇的确有欲拥立简王,且违逆太后的错失……若陛下不忍其以年迈之躯蹿贬岭南,不如令其亲子孙专任外郡,不许到京长住及在朝任官吧。”
  虽然章惇肯定是起不来的,可是章惇有四个儿子一个孙女婿,全都是进士!其中的章择、章持官职已经不低了,而章援和纪忆又眼看是狠角色。
  如果不限制一下,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章择、章持宣麻拜相了!
  到时候新党的领袖,说不定就会变成章惇的儿子们了……
  曾布居然加罪章惇的子孙?赵佶有点糊涂了,心想:韩忠彦和曾布是不是说反了话啦?
  不过这个追加的处分倒也不坏……且不说别人,就说现在染上瘟疫的章援和纪忆,他们知道的事情好像有点多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郡呆着,少来开封府找不自在吧。
  两位宰相说完,副相范纯礼表态了:“陛下,臣以为任正言所言甚是,陛下和辽主乃是异姓之兄弟,我朝和辽国亦是万世之友邦。章惇之恶,令友邦兄弟之国都惊诧莫名,如何能不加以严惩?”
  韩忠彦听了范纯礼的发言,心下就知道不好了。范纯礼为人刚直沉毅,不善作伪,而且和他的两位兄长一样,非常反感对外用兵。这回被官家套出底牌,看来过不了太久就要外任了!
  赵佶因为刚才被武好古一番劝说,现在也不动声色——图辽是个阴谋,不能天天挂在嘴边的。不过他还是想摸清朝中重臣们的真实想法。
  “陛下。”接着曾布发言的是知枢密院事安焘,“臣以为任正言所上之书却有不妥,先是以辽主之言行给我朝之臣定功过,后又将辽国视为蛮貊之邦。前者过分重视辽国,后者又过分轻视辽国,都是不可取的。”
  赵佶点点头,安焘所言倒是中肯。
  安焘接着又道:“臣以为,如今辽强宋弱之势并没有改变,因此我朝不宜对辽国恶语相向,应当待之以礼。同时也需要加快积累力量,全力试行府兵制。”
  他和章惇的矛盾也很大,不过恶人已经由曾布做了,他也就不多说了,直接把话题转去府兵制上了。
  副相李清臣紧接着表态:“陛下,臣以为任伯雨所奏言乃是一派胡言,辽使之言岂能采信?且任伯雨、陈瓘之前所参奏之状,言之凿凿,说有铁证,如今铁证在哪里?虽然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但是也不能胡言乱语啊!”
  赵佶轻轻点头,还是不置可否,接着又将目光投向还没有发言表态的许将、温益、蒋之奇、赵挺之等人……
  ……
  “娘娘,已经画好了。”
  延福宫中,在赵佶离开后,武好古仍然在给刘太后绘制“太后标准像”。为了讨好这位正得宠的太后,武好古可是拿出了自己“超写实主义”的真功夫了。
  所以当一副用铅笔绘制的素描展现在枯坐了大半天的刘太后(在武好古的心目中,她就是太后了)眼前的时候,饶是跟着宋徽宗见多了绘画精品的刘太后,也忍不住“咦”了一声。
  刘太后从杌子上起身,轻移莲步,到了自己的画像跟前,凝视了良久,这才喃喃地说:“真美啊!比哀家在镜子里面看到的还要美,只可惜……”
  只可惜美人还是美人,英雄却已经身死了!
  武好古也在心里面和刘太后一块儿叹息,虽然他是宋徽宗的宠臣,在徽宗朝一定可以如鱼得水。但是他也知道,宋徽宗这个君,终究是昏的!
  “武大郎。”刘太后眄视着武好古,语气已经放沉,“你可知道先帝是怎么评价你和纪忆的吗?”
  这是要拉拢加敲打了么?
  武好古和这些居于上位的人混久了,早就知道他们的套路了,敲打拉拢,封官许愿,敬酒罚酒……不过能让他们用上这些招数那是好事,总算还有利用价值不是?
  刘太后接着说:“先帝说你和纪忆都有成为名臣的潜力,要哀家在垂帘听政后提拔重用你二人。只可惜先帝福寿太浅,没有熬到侄儿出生的时候便去了,哀家也被奸人欺负了一阵,说不上话儿。不过现在好了……官家到底是明君,要拨乱反正了,孟氏眼见被废,哀家也很快就能当上太后。到时候自可请官家好好提拔你和纪忆二人了,你可得好好做事,切莫辜负了先帝和哀家!”
  武好古听了刘太后的话有些糊涂——您提拔臣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还有纪忆?他可是奸佞小人啊!不对!刘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提拔纪忆这个小人的,他又没自家那么大的能量,又不是官家心腹,不过就是个九品文官,根本不值得刘太后去拉拢。
  除非……这厮为刘太后立了大功!
  而这大功是什么呢?难道和御史台的“瘟疫事件”有关?难道是章援和纪忆还有眼前这位刘太后联手策划了针对旧党在台谏中的力量的“瘟疫事件”?
  这可真是太奸诈了!
  ……
  此时此刻,崇政殿内,高高在上的官家赵佶正拧眉沉思。
  新旧二党的重臣们已经就任伯雨的上书,一一表态完毕了。支持的少,反对的多。看来大宋朝堂上主要还是正直忠良之辈,真是龙心甚慰啊!
  不过那些刚刚暴露出来的奸臣,比如曾布、范纯礼、任伯雨、陈瓘也不能马上就严加惩治了。
  一来朝堂上的平衡要考虑;二来眼下还有几项重要的强兵之政在推行——人亡政息的事情太多了,必须得考虑周全了。要不然韩忠彦、范纯礼一滚蛋,沧州的御前骑士,明年十月将要举行的御前比武,可就都要给人搞黄了。
  当然了,任伯雨和陈瓘不能再呆在台谏的位子上了,还有那两个染上疫病的御史也得让他们守选养病……不把他们都撸了,孟皇后废不掉,刘皇后也当不上太后!
  赵佶在心里面盘算好了,点点头道:“既然众卿大多以为任伯雨上呈的弹章言语不妥,所奏之事又毫无根据,那么朕就免除其正言官职,外放知州吧。至于陈瓘,也和任卿一样,外任州郡。殿中侍御史陈师锡,侍御史陈次升感染瘟疫,须得好生将养,就先准他们几个月的病假,待完全康复后再放外任。”
  四个旧党的台谏大将全都外放!虽然台谏系统中还有不少倾向旧党的御史谏官,但是旧党的火力已经大损,如果这四个职位都安排新党的人上去,那新党就会在台谏中占据优势了。
  宋徽宗说完了话,目光平和的从殿中诸臣身上一一扫过,想看看有没有谁要挺身而出替任伯雨、陈瓘等人说话。
  韩忠彦和范纯礼互相对视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说话的时候,任伯雨自己却先开了口:“陛下,臣知错了,臣请郡外调。”
  陈瓘也马上上奏道:“陛下,臣亦知错,也请郡外任。”
  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的表态可大出了殿中新旧两党大臣的预料,这两位怎么那么软啊?韩忠彦和范纯礼还没说话,他们自己就先“跪”了……这也不符合台谏要员的风骨啊!
  居然还知错!赵佶闻听却是暗自点头,看来这两人的圣贤书也没白读,是可以挽救的奸臣,回头让人给他们安排富庶些的州郡,若是做得好了,将来也许还可以大用。
  “如此也好,那你二人到了外郡一定要好生做官。”赵佶顿了顿,“既然任伯雨、陈瓘所参不实,那么就让章惇在海州养老吧。章援和纪忆……且让他们在京安心养病,待痊愈后再赴仍地方。至于章惇的亲子孙和纪忆,以后就专任地方,卿等可有异议?”
  “陛下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殿中诸臣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了,任伯雨、陈瓘自己认栽了,别人还能说什么?而且眼前这档子事儿,怎么看着都蹊跷啊!
  而蹊跷的事情,必然是有不可见光的内幕,谁吃饱了去深究?



第六卷 奸党的崛起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奸党的崛起(一)
  建中靖国元年的七月是个离别的日子。
  先是七月初九,旧党在台谏系统的“四大君子”,任伯雨、陈瓘、陈师锡、陈次升同一日离京南下。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思路,大宋圣君赵佶没有把他们四个奸臣一棍子打死,而是一人给他们发了一个知州。
  其中任伯雨知雷州事,陈瓘知钦州事,陈师锡知邕州事,陈次升知廉州事。全都去了山高皇帝远的岭南……远是远了一些,但安全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七月十五,同样属于旧党阵营的右司谏陈祐,左司谏江公望也离开开封府南下,其中陈祐通判滁州,江公望知淮阳军。
  至此,旧党在台谏系统中的重要人物已经基本上被一扫而空!在党派斗争中,已经处于全面的劣势了。
  在旧党方面多人出京之后,到了七月十七,终于战胜了“可怕的瘟疫”,恢复了健康的章援和纪忆,也收拾行装,出京西去了。
  纪忆的职官还是勾当京兆府保甲府兵司公事——看上去是个相当清冷的差遣,不过考虑到眼下正在试行府兵制,这可就是个很容易出政绩的官职了。
  章援也是西去,当了延安府下辖的知肤施县事,要去和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作伴了。不过延安府首县的知县在北宋可不是个冷门,那是很容易建立军功的文职。章援居然可以知肤施县事,也让朝中不看好章家一门的众臣们有点吃惊。
  七月十七日的中午,连自己也不知道同章援、纪忆二人算不算政敌的武好古,在开封府城西的共和楼四楼观景台设宴,为西去的二人践行。
  和武好文西去时候的轻车简从不同,章援、纪忆二人则是带着大队人马上路的。就在离开共和楼不远的官道之上,停着一长串车马,还有不少带着直刀弓箭的护卫。这些护卫和车夫、马夫乃至跟着的仆役,共和楼当中也有酒肉招待,一个个都在路边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汁水淋漓的吃喝。
  看来章援和纪忆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面,还是做了不少赴任的准备工作了。至少不是孤身上任,而是带足了门客打手……
  共和楼上,一身绿色武官官服的武好古瞧着两位戴着软帽幞头,一身便装,显得潇洒风流的大宋文官,满脸堆笑着说:“敦本兄,忆之兄,原来二位都是替刘娘娘做事儿的,在下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武好古的话说得客气,可却是夹着棒带刺儿的。武好古是个武官,又是幸近,替娘娘做点事儿那没什么。可章援和纪忆是高贵的文官啊,东华门外唱名,怎么能说是替娘娘做事儿的呢?这岂不是说他们和武好古已经是肩碰肩的奸佞了么?
  章援和纪忆二人闻言,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不过却不能当着武好古的面否认。
  因为武好古今天就是得了刘娘娘的言语,才在共和楼上设宴给章援、纪忆践行的。
  武好古当然不是刘娘娘的人了,他始终是赵佶的心腹,和刘皇后的接触,也都是官家赵佶的意思。
  章援、纪忆和刘娘娘有所往来的事情,武好古也早就向赵佶报告过了——当然了,刘皇后是要做太后的,并不是赵佶的皇后,所以和某些臣子有所往来,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别过分就是了。
  而对章援、纪忆来说,能让赵佶知道他们傍上了刘皇后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赵佶正宠他这个如母的嫂子,自然也会对他们有所照应了。
  纪忆笑了起来:“之前各为其主,有甚好说的?现在我们是一家子了,自该齐心协力替官家做事。说起来我这次西去,还不是替你兄弟打下手?才十九岁就权知一县事,还受命试行府兵,官家可真是看重你家兄弟啊!”
  章援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笑而不语,看上去很有一点笑看天下风云的意思。
  他其实很清楚自家的处境,因为遗诏的存在,赵佶对章家一族都不会特别待见的。在赵佶这一朝,章家的子弟无非就求个按部就班的升迁,能够安安稳稳,保住埔城章氏的门楣就不错了。
  想要再现辉煌,恐怕得等到将来新君上台之后了。考虑到官家的年纪,章援是不指望能熬到那一天了。
  不过自家的侄女婿纪忆,或许还有荐跻二府的一日……
  “敦本兄。”武好古唤着章援的字号,“可是对试行府兵之事有所高见?”
  章援一笑:“人言你武大郎善于观察人心,我本不信,今日却是叫你看破了。也罢,不妨就和你说吧。崇道兄可曾读过司马光的《上疏乞罢保甲》一文?”
  “不曾读过。”武好古摇摇头。
  “忆之你呢?”
  纪忆笑道:“司马光不是元佑党人么?他的上疏能有甚见地?”
  章援摇摇头道:“是极有见地才对!忆之,我可不信你没读过这篇上疏,且背一段给武客省听。”
  “那我就背诵一段。”纪忆笑了笑,张口就道:“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乘辑睦,动则有功……”
  “怎么样?”章援笑问,“司马光说的可对?”
  以善于砸缸闻名后世的司马光,由于反对王安石的改革,在后世名声不好。而且还提出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只有一个定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的荒诞言论,成了后人取笑的对象。
  不过司马光只是不懂经济,可对于“民兵制”,对于日益败坏的吏治,他还是很懂的。所以他虽然想不出什么变法的招,但是开喷起来还是很有见地,全都喷在了点子上。
  特别是这篇喷《保甲法》的上疏,完全切中要害。
  “对!”武好古点了点头,“涑水先生(司马光)所言甚是啊……兵出民间的关键,一是不能耽误农桑,征兵不能过度;二是要有贤士大夫担任军官。在好古看来,后一条更加重要,可惜如今却是没有这样的贤士大夫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均田限田,这样才能让更多的农民有能力去服兵役。
  章援也笑着:“如今的贤士大夫都读书考科举了,谁会去管府兵管保甲?”
  纪忆也笑道:“是啊,现在的官户形势之家,基本都不在保甲之内,只有贫户小民或一方恶霸会充入保甲,恶霸充当保正、保长,升斗小民则充了保丁。”
  说到这里,纪忆悠悠地看了武好古一眼,然后又道:“因而在地方上不是保正、长盘剥压榨保丁,就是保正、长倚仗保丁之力横向霸道!”
  武好古心里哼了一声,怎么不是保正带着保丁们行侠仗义呢?
  纪忆顿了顿,又道:“至于怎么搞府兵,司马光的这篇奏章中也说了,就是:臣愚以为悉罢保甲使归农,召提举官还朝,量逐县户口,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略依缘边弓箭手法,许荫本户田二顷,悉免其税役。”
  办法看上去很简单!就是先解散保甲,然后五十户抽一个壮丁,给二百亩田的免税额度,以及免本人税役,用以供养其从军。
  也就是说一万户的县至少可以抽出200个府兵,能不能打另说,至少人数是有的。现在大宋有户数近2000万,50户抽一丁也能拉出40万人,另外加上8000万亩土地免税……对于拥有高达七八亿亩(加税的可能只有一半)耕地的大宋朝来说,也不是不能承担的。
  实际上,宋朝的财政主要靠工商税收在支持,而财政支出主要用来养兵。如果能用40万不支薪的府兵替代40万高薪的“伪装禁军”,哪怕免去全部的田赋也是划算的。
  至于这40万府兵的战斗力,肯定也不会比那40万“伪装兵”差——顶天就是一触即溃了,还能差到哪儿去?
  当然了,这种没有授田和特权的府兵是不能替代兵募的,他们就是战争中打杂打下手充炮灰的存在。少数精锐的兵募和军官团体,始终是必不可少的。
  武好古心道:只要照着司马光的办法施行,府兵制还是可以成功的……毕竟现在有更遭人恨的《保甲法》在前,府兵制没准就是个善政了。
  而自家那个兄弟将来的官运,大概也会因为府兵制试行的成功,而大大的亨通起来。
  到时候兄弟齐心,自家的忠臣之路,肯定会更加坦荡的。
  自以为是大宋忠臣的武好古,这个时候并不知道,由于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现在已经有许多朝中的正直君子对他这位大大的忠良,产生了越来越多的误会。
  就在武好古送别章援、纪忆的同时,在开封府城内,正有两伙正直君子在悄悄商量着怎么样才能铲除武好古这个善于迷惑君王的奸贼小人!


第五百三十六章 奸党的崛起(二)
  第一伙要找武好古麻烦的正直君子是以副相范纯礼为首的。在范纯礼看来,武好古之前是旧党……呃,旧党是不存在的,而是君子们的走卒。小人是小人,但是并不邪恶,而且在儒学上的造诣极高,勉强可以够得上大儒的水准——范纯礼只是认为武好古的儒学水平够高,但是并不承认他是真正的大儒。因为武好古太过贪婪,又太会阿谀,品德有亏,不能称为大儒。
  但是现在,武好古因为在《文曲星旬报》上登出了劳什子“死富商竟有两妻,郭青天难断家案”的狗屁文章,俨然就是在为废掉孟皇后造舆论。
  虽然韩忠彦老说这事儿是官家的意思,和武好古没有关系,但是范纯礼却不这么看。武好古和官家的关系太好了,而且还是官家的钱箱子。他要是不肯替官家造废除孟皇后的舆论,官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所以武好古做的这事儿,分明就是一份给熙宁奸党的投名状!
  而且,孟皇后是朝中君子正臣们的旗帜,当年为了保她,不知多少人被先帝赶去了远恶之地。现在怎么能让奸人再把她废掉?
  “大哥,苏子由一点都没看错,武好古那厮就是旧党……哦,就是一个王安石一样的人物!不,他比王安石差远了,王安石至少是为了国家,他却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官家宠信这样的小人,我看国家早晚大祸临头。”
  正在范纯仁府上滔滔不绝说着武好古坏话的,就是副相宝座已经岌岌可危的范纯礼。
  今天是他的四弟范纯粹从太原府返回,抵达开封府的日子——范纯粹在宋徽宗刚刚亲政的时候坐了一阵冷板凳,不过后来因为旧党在军政方面拿出了不少办法得到起用,先是知信州,再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太原府。这次是因为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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