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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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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到土地以后,马植也没闲着,而是让人在黄植生选定建筑码头的地点对面,也建了个小小的码头。距离码头不远,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马植领着武好古沿着一条小路走入了树林,行了大约一刻钟,武好古这才发现这片位于界河岸边的树林之中居然别有天地。
树林中央的一大片林木已经被砍伐了,还撒上了草籽种上了牧草,变成了一个被树林圈起来的牧场。在牧场的北部边缘,又建了一排棚舍和房屋。远远的就能瞧见两匹毛色分别为土黄和纯黑的高瘦马儿在屋舍之外缓缓漫步。
武好古现在已经有点儿懂马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高马”,好不好的不知道,兴许是路上吃了苦,掉了分量。可是这高度还在啊!
“好高的马!”武好古脱口而道。
马植笑着说:“早就答应要帮你去寻汗血马的,不过汗血马实在难找,莫说辽国这边没有,就是远去回鹘也少有啊。不过总算寻到了这两匹波斯马,也不算食言了。”
“波斯马?”武好古心想:就听说过阿拉伯马,没听过有波斯马啊,波斯猫倒是知道的,金发碧眼的,有机会得弄两“只”来养养……
“其实这两匹马也不是产在波斯,而是由西域一些波斯种的部落养出来的好马。”
马植道:“这马在黑汗回鹘都是名马,价格极高!若不是某家这两年有好官运,做了南京道警巡副使,揪着几个黑汗回鹘来的大商人,还真没办法搞到这两匹波斯公马。”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快步走到了两匹波斯公马的附近,一个鼻子有点儿鹰勾、眼眶稍稍深陷,年约四十余岁的番人马夫上前向马植行了一礼,然后用熟练的汉话说:“主公,您要骑马吗?”
“今天不骑。”马植一挥手,“带个朋友来看看。”
马夫又向武好古行了一礼,然后闪开在了一旁。
马植走上前去,牵住其中一匹黑色的“高马”,轻轻抚摸了起来。
武好古也上前去,学者马植的模样抚摸了一下马屁股,低声道:“这马看着好瘦啊。”
“就是这样的种。”马植道,“你别看它瘦,可是跑得很快,耐力也极好,而且非常聪明,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认人,你得养它一段时间,和它多相处,混熟了才让你骑。”
“它是公马!”武好古摇摇头,“你让我骑我也不敢呢……还是留着配种吧。”
实际上马植给武好古找来的真是好马,现在叫波斯马,后来又被人唤作土库曼马和阿克哈…塔克马,是后来的顿河马的祖先之一——顿河马是由蒙古马(现在可能叫契丹马)、阿克哈…塔克马(现在叫波斯马)和阿拉伯马(大食马)杂交而来。
不过即便不杂交出顿河马,单是波斯马的种也称得上名马了!
“对了。”武好古对马植道,“这些日子我还弄到了两匹高大的母马,都有四尺七的肩高,正好用来和它们配种。”
“要配种现在可得抓紧了。”马植是懂马的,他马上说,“现在是发情旺季,等天气热了就淡了,到秋天就不发情了。”
“那我明天就让人把两匹母马送来。”武好古看了那个会说汉话的番人一眼,“马二哥,你家有好的马夫吗?”
“有啊。”马植一指那个白番人,“他叫米儿宝,是个西州回鹘人,原在析津府贩马为生,后来破产了,就跟着我叔叔。这次就是他亲自跑去黑汗回鹘,给你找来两匹波斯马的。大郎,你如果没有人养马,这米儿宝也一并送你了。”
这番人马夫居然可以送人,显然是奴隶的身份了。不过他是个能养出好马的奴隶,待遇自然不是寻常的奴隶可比的。
武好古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是知道辽国世家都是有家奴的。他温言问道:“米尔宝是吧?”
“小底正是。”
“你是信明尊的还是信佛祖的?”武好古又问。
米儿宝道:“小底是佛弟子。”
“在西州回鹘信明尊的人多吗?”
“极少。”米尔宝道,“只有贵人们才信,小底就是个养马的。”
“你是养马的。”武好古点点头,“那你可知道配种之法?”
米尔宝笑道:“养马自然要配种了,小底如何不知?”
武好古想了想,问:“那你可知兄弟姐妹配种和母子、父女相配之法?”
听到这个问题,一旁的马植忽然嗯咳了一声:“大郎,你这话怎么说的?那叫‘内配之法’、‘反配之法’。另外还有‘外配之法’,就是引入和马群没有血缘关系的良种,以提升马群素质的方法。”
“呃,我知道的,这个我是怕他听不懂才那么说的。”武好古苦苦一笑,他刚才说的话的确不妥。还好是让马植听见,要是让某个把伦理纲常看得比天还大的士大夫文官知道了,说不定要和他绝交了。
“米尔宝。”武好古接着又问,“用内配和反配之法养出来的马驹是不是容易出畸形啊?”
米尔宝点点头道:“是有一些的,杀了就是。另外,大官人若要育良种,须得有耐心,不能求数量。因为马并不是很能生育,通常一次只能生一胎,而且要怀孕11个月。而且母马通常三岁才能怀上,到十岁就不大能生了。也就是说,一生只能下6…7匹马驹。若是要求良种,6…7匹马驹里面,最多只有一两匹是好的。其它的都得及时处理掉,所以马群的扩张是很慢的。须得二三十年后,马种定型,然后才能扩大种群。”
这是个真懂行的!
在后世养过好狗的武好古对这个米尔宝非常满意——其实也不可能不满意,马植家那么大势力的豪门,会找不来一两个能养马的?
马植自己显然也是个懂养马的,他怕武好古听不懂,还解释道:“养马之事,育种最是要紧。若无良种,只求多养,就和契丹人、阻卜人一样,百匹中可战者不过五六。如果没有百万计的马群,靠多养是不可能养出足够数量的战马的。所以西域的绿洲部落,因为没有足够的草场多养,千百年来就采取育种精选的办法,养出良种,再进行繁育。马群虽小,但是匹匹皆可战斗。”
“原来如此!”武好古听了马植这番话,有点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大宋一直哭着喊着说没有马了,原来养马的办法就错了。北宋养马是走“草原路线”,建立官营大马场,靠数量取胜。同时因为北宋的经济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庄园经济彻底崩溃,造成贵族(不是民间,而是贵族,小农民、小地主不需要养战马)也没有了养育良马的需要。
而官营马场的数量,最多好像也就二十万匹,按照百匹中可战五六的比例,顶天也就能提供一万匹战马……不过考虑到北宋文官的管理能力,估计还得打个对折啊。
至于由私人养良马卖给朝廷的路子,在大宋也是行不通的。因为养良马太费时间和金钱了。如果没有武好古这样的路子和财力,能搞到波斯马、大食马和许多大号的母马,一百年都养不出好马。
而大宋朝廷给肩高四尺七的一等良马开出的收购价,不过就是三百多缗钱。靠自己一代代的配种去赚这点钱完全不值当啊!
所以武好古现在准备干的,铁定是个亏本买卖啊!光是几匹种马的价值,恐怕就高达数万缗了。还要不惜成本购买高大的母马,还要建立占地广阔的马场,还要雇佣甚至培养高水平的马夫和兽医,还要花上二三十年时间……将来不过是一年提供两千匹肩高接近五尺的“界河马”,价值不过六七十万缗罢了。
可是现在如果不投巨资去养马,将来就是拿出六七百万,也买不来两千匹好马啊。
“行啊!”武好古又拍了拍马屁股,笑着对马植说,“马二哥,我们兄弟也甭分你我了,就一起办个马场来培养界河马吧。我还托了个大食商人去寻大食良马,还搜罗了一些高大母马,将来都弄到界河。马二哥你也想想办法,去多寻些高大母马来。钱不是问题,要多少都有。时间也有,二十年,哪怕三十年,也等得起啊!”
“好!既然大郎有这个想法。”马植笑道,“那我们就一起干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养马、育人、招商
养良马肯定是一个长期的烧钱项目!
占地数千亩的马场至少要两个——这是米尔宝的建议,因为马是会得瘟病的,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马都搁在一起,要不然一场马瘟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至少要建立两个占地超过5000亩的小型马场,而且还要相对封闭。
每个马场都必须配一套包括马匠、马夫、兽医在内的养马班子,还有布置守卫,以免种马被盗或者马种外流或者母马被外来的公马牵了蹄子……
种马最好能有四匹,波斯种和大食种各两匹。每匹种马都必须有单独的活动区域和与之配套的母马群。同时建立马账,给每匹种马、母马都立马谱,这样才能制定出最好的交配方案。
至于马儿食用的牧草和精料,自然也是不惜成本投入的,这个就不必说了。
而这种把马当成宝来养的办法,还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见效的,必须有二三十年时间,让马经过六到七代的育种,才有可能定型出一款还算优良的品种。所需投入的资金,恐怕是要以数十万计的。
而且在至少二十年内只有烧钱,不会有任何回报!
育马须得二十载春秋,育人同样需要很长的时间。而育人需要烧掉的钱,肯定比育马还要多得多!
而且育人的投入,更是绝对不能省的!因为在武好古看来,大宋朝在历史上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没有马,也不是因为没有血性,更不能让孔子来背黑锅,甚至不是杯酒释兵权的错。
问题的根源只有一个,就是大宋没有办好教育!宋朝的失败,就是教育的失败!虽然宋朝也办了官学,还搞了个看似可以推广教育的科举制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宋朝的教育,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办,其实都是低成本和低水平的。
那种“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的教育,根本培养不出能够治国安天下的人才。比起之前被少数贵族精英垄断的“六艺教育”,其实是大大不如的,只有给了“寒门晋升之途”这一项,还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而要克服这个问题,在武好古看来,其实也挺容易的,无非就是加大教育的投入!
六艺教育和五经教育相比,缺点就是昂贵啊!而五经教育的优点,恰恰就是便宜。
可惜便宜没好人……在这个问题是,人和马是一样的!
而武好古要“好人”,那就不能怕烧钱了。
按照武好古的要求,承载着为中华培养有用之儒的“六艺书院”,现在也开始动工了。六艺书院并不在界河商市的“市区”之内,而是在商市的护城壕和堤坝之外。就搭建在商市市区的东面,紧挨着界河,为了方便运输,也有自己的码头,当然也有自己的防洪堤坝。
武好古是抵达界河后的第四天,才和马植一块儿去看书院工地的。数百个小工正在那里忙忙碌碌,这座六艺书院的一号主楼,已经有了一点模样儿。三层的筒子楼已经盖了一层,在旁边还有人在平整土地,计划要建设二号楼和三号楼。
“第一期就是一号、二号、三号书舍楼和一号、二号、三号住宿楼,教师楼。”
武好古骑在马上,对和他并辔而行的马植说:“这所书院不是蒙馆,将来学生都是九岁以上的少年。学制六年,分成六个年级,按照数字来编,一年级到六年级不等。一个年级就占一栋书舍楼和一栋住宿楼,计划明年先开三个年级,尔后一年增加一个年级……”
“先开三个年级?”马植没有听明白武好古的意思,“不是从一年级开始读吗?”
“寻常是从一年级开始。”武好古笑道,“不过刚开张的时候收到的学生肯定良莠不齐,有些学生是有底子的,可以从二年级、三年级开始,没有底子的就从一年级开始。”
让一部分学生直接从二年级、三年级开始读,自然是速成人才的需要了。武好古知道,随着界河商市的做大和自家在官场上的提升,将来是需要很多人才的。
而在开始的时候,适当降低一些要求,培养些速成人才也是必要的。要不然几年后,当界河商市初具规模的时候,武好古就会没人可用了。
实际上,武好古这会儿就已经觉得手里的人才不大够用了!
“那边还有人在做事?”马植这时注意到“六艺书院”以东还有人在施工,仿佛是用木栅栏圈地。
“那里是灯塔大学和船政学堂。”武好古道,“再往东就是南岸马场了。”
南岸马场就是用来养“界河马”的两个马场之一。不过界河商市并不只有这两个马场,六艺书院、灯塔大学、船政学堂、警巡所、营造所、大都保所等机构都会拥有自己的专用马场。其中警巡所、营造所、大都保所的马场都会设在界河北岸。
此外,武好古还计划在界河商市内兴建赛马场和马球场,以期调动商人们养马玩马的兴趣。
如果发展的顺利,将来界河北岸还会有更多的马场被建立起来。
总之,前景看起来是好的,不过却需要用大把大把的绢帛(钱)来铺就向前的道路。
……
武好古和马植两人回到界河商市市区的时候,在政所街(就是政所、营造所、警巡所、财政所等建筑所在的临时街道)的右侧,正有几个牛皮帐篷在搭建之中,一些商贩模样的人往来穿梭,在其中一座最大的牛皮帐篷前还挂出了写着“阿拉丁”三个汉字的认旗。
原来是阿拉丁商会的白思文到了!
这个白思文是和武好古一起离开开封府的,两人一路同行,不过在进入沧州北部时,白思文带领的车队因为车辆和货物太多,无法快行,就落在了后面。今天才赶到界河商市。
虽然武好古并不是很欢迎白思文这个天方教豪商进入界河市,不过他的到来倒是给界河商市增添了几分商业的氛围。因为白思文带来的商贩在几个牛皮帐篷前面摆出了摊位和货品,其实也没甚好东西,就是一些从开封府批来的布匹绸缎和从大名府批发来的瓷器。
还有几个摊位是卖吃食的,其中一个摊位出售一种用核桃仁、葡萄干、芝麻、大枣还有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蒸煮压制出来的糕饼状的东西,把武好古吓了一跳,这玩意不是切糕吗?怎么宋朝就有了?
就在武好古有些发愣的当口,其中一个帐篷一掀,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正是白思文,看着武好古就是一个肥喏:“大官人,小底白思文有礼了。”
在白思文身后,还站在两个金发飘飘,五官秀丽,肌肤如雪,身子婀娜的金发番女,也跟着白思文一块儿行了个福礼。
“白员外。”武好古打量了他身后的美人,然后就将手指向了“切糕”,“这是甚底?”
白思文一愣,他本来以为武好古会问自己身后的美人——那可是白思文让阿拉丁商会给他精心挑选和调教出来的两个尤物,都是来自西方基辅国的女奴。
可是武大官人怎么问起玛仁糖了?他是饿了吗?还好自己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席。
“回大官人的话。”白思文笑道,“这是玛仁糖,是长途行商的必备之品,也是我们阿拉丁商会预备在界河商市贩卖的物件儿。”
阿拉丁商会怎么改行卖切糕了?
“你家不是海商吗?”武好古问,“怎么做去这等小买卖了?”
白思文笑着解释道:“大官人有所不知,我家在北地海上并无基础,不熟海况,不知风向,沿岸各港口也无根基。所以不能贸然入海,还是先做一些小买卖,把根基扎稳了再说。再说这玛仁糖之类的买卖说小也不小。无论西行走丝路还是南下走海路,都需要制备行商吃食的,都得是那种经过特殊熬制,容易储存,分量又轻,还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玛仁糖只是其中的一种。而且……这行商干粮,也不过我家在界河商市立足扎根的一桩小生意而已。赚多少无所谓,能立个足就行了。”
武好古心说:卖切糕立足,那靠什么赚大钱呢?
“两位大官人。”白思文满脸堆笑,又行了一礼,然后冲着身后的帐篷指了一下,“小底备了桌薄酒,想请二位边吃边谈,不知二位可赏脸否?”
“谈甚底?”武好古没有挪步,而是问了一句。
他现在是修身养性的大儒了,不是必要就不想去参加什么饮宴,伤身不说,还浪费时间呢。有时间吃喝,还不如多读些孔子孟子的道理呢。
“说招商的事情啊。”白思文还是满脸堆笑,一副恭喜发财的模样。“大官人现在是勾当市舶司事了……替界河商市招商,可是大官人份内的差遣啊。小底不才,在泉州、广州还有点生意上的朋友,做甚底的都有。是可以去替大官人招来四方客商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小报告
大名府,河北东路转运使司。
今年以来,在大名府任职的使相一级的高官中,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当然是知大名府事的旧党大佬韩忠彦了。
他的小女儿刚刚嫁给了今年进士第六名的武好文——年方十八,就高中了进士第六,而且还是官家心腹武好古的弟弟,前途真可谓无量啊!在得到乘龙快婿的同时,朝廷的宣麻大诏也送到了大名府,以吏部尚书召拜门下侍郎。
这可是拜为副相了!
宋朝的副相官名很乱,在元丰改制后,大体上以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四个官职为副相。与此同时,门下侍郎和中书侍郎两个官职又被加在首相和次相的官职中间,分别称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和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也就是说,如果宰相满编的话,就是正相两位,副相四位,一共有六个。加上枢密院的知院、同知院,多的时候能有十来号人一起召对,还是蛮热闹的。
而韩忠彦的副相,谁都知道是干不了几天的,因为他现在是官运大旺了。最多两个月后,就该再进一步,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了。
估计到不了年底,他就要一年内三度宣麻,去当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了!真是欢喜都欢喜不过来了!
而发愁的官儿,在大名府也是有几个的。
刚刚上任的河北东路转运使张商英就是个发愁的官儿。他虽然兼着提举界河市舶司的差遣,可是正月间上任到现在都快六个月了,连沧州境内都没去过,只是守在大名府,全力的看着开封府内的风云变幻。自打太后临朝,新党的行情就急剧下跌,让一贯脾气暴躁喜欢骂人的张商英,都变得有些沉默了。
“使相,武好古已经到了界河商市,还一连几日和对岸的辽人南京道警巡副使马植会面,两人可热络得很啊。”
说话的是纪忆,他现在是沧州司法参军,自家的衙署在沧州州治清池县。不过他却不是个能安心做个芝麻官熬资历的,才上任没几天,就找了个借口来了大名府。他是管一州司法刑狱的官(和司理参军一起管),到了大名府也该去提刑点狱司,可是他却一头扎进了张商英的漕司衙门打起了武好古的小报告。
他和武好古相识日久,而且还安排了墨娘子进入了共和行的核心,早先还是共和行(佳士得行)的股东,自然是知道武好古同马植的特殊关系,也知道一些武好古的打算。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个都合盘托给张商英,而是选择了打小报告的方式,一点点的挤牙膏。
小报告在官场上其实不大受欢迎的,不过纪忆打武好古的小报告在张商英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甚至也算不上是小报告。
如果反过来,武好古跑到张商英这里说纪忆的坏话,那张大青天是要板面孔的。
因为武好古是武官、近幸、吏商,小人一个啊!
纪忆却是探花,还是“恩相”章惇(对张商英来说,章惇是有知遇之恩的)的孙女婿,和张商英是同党啊,都新党的志士嘛,聚在一起说小人的坏话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武好古现在还有背叛新党投靠旧党的“罪行”,他的弟弟现在可是旧党大佬韩忠彦的乘龙快婿了!武好古这个小人会不顺着弟弟的路线上旧党的大船?
呃,他如果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或者是投胎投出来的将家子,这种替弟弟张罗娶相州韩家的闺女真不算是背叛……政争论党派,婚姻讲门第,这不是问题。
问题只是武好古不是正路出身,而且还有经商的劣迹……
张商英闻言皱了皱眉,瞧了一眼坐在一边,只是沉默不语的张叔夜。张叔夜虽然是将门出身,但是因为在伐辽问题上的立场,使之变成了新党阵营中的人物——如是旧党人物,那是不会支持伐辽的,旧党就是一群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大官僚。
如果循着他们的路线,张叔夜的前途也就止于知州,绝不会有督师伐燕的机会。
张商英顿了顿,道:“这也不是过错吧?界河商市本来就是两国共办,武好古和对岸的官员往来也没错啊。而且,界河商市还有一半就在对岸吧?”
纪忆早就知道张商英的反应了,其实他也没打算一击即中……打小报告是不能急功近利的,得慢慢来,今儿来一口,明儿再来一口,时间久了自会有效果的。
不过纪忆还是叹了口气道:“商市本为来日伐辽而立,可武好古总是有些……有些亲辽啊。”
张商英面无表情,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想什么伐辽亲辽,朝中的风云变幻才是最要紧的。恩相章惇在几天前已经被人弹劾了!原因是哲宗皇帝的灵车在前往巩义皇陵的途中陷入了泥水,过了一宿才走出来。这事儿本来没什么,又不是章惇在拉车。可是言官却纷纷弹劾章惇不恭。左正言陈瓘还趁机请求罢免章惇!
这说明旧党的反扑开始了!
现在怎么保住章惇的相位才是重中之重!武好古亲不亲辽的,有啥要紧?反正也没人会派他去伐辽……而且大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把伐辽提上日程呢。
张商英看了看纪忆,可是这小子怎么一点不着急呢?也不见他替岳祖丈想辙。
他到底是不是章惇的孙女婿?
纪忆当然明白张商英的心思,却也不去点破其中的缘由——这事儿的真相不能说!所以章惇、章援和纪忆三人的口风都很紧,到现在宫外还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有一份先帝遗诏存在。
因为“遗诏”的事情不能说,所以纪忆在正月十四日清晨的所作所为,一样没有几个人知道。章惇、章援、纪忆自然不会说。而赵佶也从向太后那里得到了封口令,所以武好古、高俅、潘孝庵这三大心腹也就守口如瓶了。
也就是说,张商英和张叔夜现在还不知道纪忆是小人……
纪忆接着说:“据在下察知,他和辽国医巫闾山马家的关系非同寻常啊!他的爱妾西门青,实际上就是医务闾山马家的马植相赠的。”
“怎么会呢?”张叔夜这时插话道,“西门青是宋人啊,她家是阳谷县的土豪……我那族弟张克公在阳谷县当县尉的时候还认识她呢。”
纪忆笑了笑:“张介仲一定不知道阳谷西门家的根底吧?”
“怎么?其中还有隐秘?”
纪忆点点头道:“自是有隐秘的!在辽国那边,也有一个西门家,就是医巫闾山马家的家臣……下官上一次使辽之时,就在西门青、马植的安排下走了一趟医巫闾山。”
“还有这事儿?”张叔夜吃了一惊。
张商英摇摇头打断纪忆道:“忆之,莫说这些了。”
他的官比张叔夜大多了,当时又是中书舍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隐秘。不过这事儿的保密级别很高,哪怕张叔夜现在是枢密院兵学司博士兼管谍报事,好像也不够级别知道。
张商英顿了顿,又把话题转到了开封府,“韩师朴眼看就要拜次相了,恐怕元祐年的事情,又要来了!”
“不会的。”纪忆笑着说,“向太后不是高太后……要不了几个月就该归政了。至于官家,他还是想要建功立业的!”
“当真?”张商英看着纪忆,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官家想要建功立业,那么新党可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
“你家大哥儿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岳丈,我那大哥儿就是不学有术……经常会冒出些惊世骇俗的想法。”
同一时刻在给武好古打小报告的人,除了纪忆居然还有武好文!武好古的亲弟弟!
他也不是存心要给哥哥找麻烦,而是一直被他老哥想要“传播儒学于四方”的宏大理想所困扰,所以就和自己的岳父老泰山说起了。
武好文的岳父就是韩忠彦了,现在已经回到了开封府,当上了副相。而正在家里待职的武好文,则每天都往韩府走动。
“这事儿吧。”韩忠彦笑着摇头道,“不该他说……传播大道不能说不对,但那是饱学鸿儒们思考的,他连进士都没中,也没有甚底著作传世,怎么能说这事儿?”
“哦。”武好文点点头,颇为受教,“岳父的意思是传道是应该的,但不是我大哥能做的,应该让饱学鸿儒来做。”
“呃……”韩老头皱了下眉头,自家这女婿怎么尽瞎联想啊?这话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己要干这事儿呢!
呵呵,传播大道啊!这可是圣人才能做成的事情……自己要去做了,难道也想当韩圣人吗?
“当今哪有这样的饱学鸿儒?”韩忠彦马上说明道,“就是老夫也没这资格的。”
“哦。”武好文心说:那就是不能传道?
韩忠彦看了眼狐疑的女婿,心想:还是赶紧给他安排个职位吧!别让他整天瞎琢磨。
“二哥儿。”韩忠彦道,“你想做秘书省正字对吗?老夫替你安排则个。”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一样的绿色
在元符三年的夏秋两季当中,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武好古,意气风发的开始处理经营商市的具体事宜了。
他的一亩三分地其实是很小的,就是界河南北的各几万亩土地。在辽宋两国各自的特殊需要之下,或者在赵佶这顶巨大的保护伞的遮蔽之下,一时已经成了他的天地。码头、市集、学校、马场、堤坝,各种大工在金钱和官府命令的双重作用下,以极快的速度在进行建设。
至于某人的小报告和各方势力的觊觎,暂时还没有办法撼动武好古在界河商市的统治。毕竟他的后台是大宋官家本人!
而且,所谓的“商市自治”,在目前也仅仅是让商市脱离了大宋的文官体系,并没有离开宫廷的掌控。
武好古是官家心腹,界河商市的大部分元老都有开封将门的背景,而直接代表官家的奉应局现在也开到了清州城,只等界河商市规模初具就会搬过来。
而张叔夜这些日子也在安排禁军伪装的各行各业的人物(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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