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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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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字赖玻褂辛矫湃萌司驳牡率絧ak战防炮。
毛小豆挠着乱草一样的脑袋走了过来,一套新发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又肥又大:“安子哥,你看咋样?军需官说这是最小号的了,他说等我长高一点就合身了。”
“有的穿就将就穿吧。”我摆弄着新到手的一支英国狙击步枪,时不时地瞄着视线里任何一个目标,瞄准镜里被放大了的丘八们,看见了枪口就会一边咒骂着一边躲避着。
“乱瞄啥,小心枪走火!”段彪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我脚下。
我放下枪:“我都没上弹,吓唬他们玩的。”
“安子,听说了嘛,咱们就要反攻了。他娘的,这回终于是轮到我们追着小鬼子跑了!”段彪脸上泛着兴奋的笑意。
“见鬼的反攻!从卢沟桥响枪开始,我就听他们嚷嚷着反攻,嚷嚷五六年过去了,反攻没看到,倒是让日本人从山海关一直追到了大西南!”我打击着段彪。
段彪:“那时候和现在比不了,那时候我们拿什么跟鬼子玩命?汉阳造老套筒!现在看看,啧啧,坦克大炮要什么有什么,依我看现在真是到了反攻的时机了!”
段彪的信仰仍存,所以他渴望胜利,所以他信心满满。我经历了太多失望之后,对于我们是否还有勇气去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而心存疑虑。
我的信仰丢失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无数个枪炮轰鸣的白天黑夜里,我跟随着溃兵们蜂拥而逃一败再败,败到最后我的热血消失殆尽,我的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
因为当我发现我们败的毫无道理的时候,那种宿命般的挫败感就会填满着我的内心。明明是一场已经形成合围的歼灭战,主攻的心有旁骛,负责侧翼的三心二意。歼灭战变成了被歼灭战,在各怀心腹事的勾心斗角中,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一败涂地。
最可悲的是,国人的不团结和凭天由命,最后都会成了我们理所当然的民族烙印。十几个日本兵就能够押解驱赶着几百个战俘去刑场,然后这些战俘一个一个跳进已经挖好的坑里等着被活埋。一两个试图反抗的,被日军用刺刀挑死,用子弹打死,其他的人麻木不仁的看着,就像看着与自己无关的一场戏。
我扛着狙击步枪离开了段彪,他让我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纯粹、勇敢,自信。
而我害怕看见当年的自己,就如同害怕看见现在的自己一样,一个已经失去了,一个正在拥有。
………………………………
第十六章 青云渡(上)
六月的滇西,流火一样的季节,酷热的天气下,我们像盼着战争结束一样的盼着大雨的到来。可往年一场接一场的大雨,今年偏偏就不来了,刚刚天空还是阴云密布,转眼间又是艳阳高照。
段彪憧憬的反攻就像这苦盼不至的大雨一样迟迟未见,远征军从初战告捷到接下来的连连失利,最后被日军赶进野人山,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至此,每天都有溃军从缅甸陆陆续续的败退下来,日军的轰炸机甚至都一度出现在了临勐的上空。
怒江以西的几座城镇相继沦陷,我曾经戏言的多层防线如今一语成谶。川流不息的怒江,现在俨然已经成了西南最后的防线。
远处的炮声日渐临近,站在见龙湾阵地的高处,甚至都能看得见炮弹炸起来的火光和黑烟。越来越多跑乱了编制的溃军,争先恐后地涌上了怒江青云渡大桥,再加上从西岸逃过来的难民,青云渡大桥上现在是人满为患。
到了夜里,对岸摩云岭阵地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震耳欲聋的炮弹爆炸声提醒着我们,日军前锋正在进攻摩云岭,距离出现在我们面前只差一步之遥。
见龙湾阵地上,黄文烈正举着望远镜望着对岸,他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我:“团座,上峰难道不打算派增援过去吗?照这么打下去,对面的特务营可是支持不了多久。”
黄文烈叹了口气:“没有增援了。”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没有增援了?摩云岭也不要了?”
黄文烈点点头:“上峰认为战略性放弃西岸,依靠怒江天险,全力固守东岸才是目前首要任务。所以,摩云岭失守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摩云岭还有两千多人……就不管了?……”
黄文烈淡淡的说:“两千人?两千人算多吗?我们为了这场战争,已经失去了无数个两千人。况且为国捐躯,得其所哉。”
事实上,在这之前,就有很多不要脸的败退,都被恬不知耻的说成是战略性放弃。于是很多与我同命的丘八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可以被随意丢弃的炮灰。
黄文烈看着我:“你好像很愤怒?”
我无礼到了忘记了他是我的上司的地步:“我不是愤怒,我是担心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他们那样,也被一句为国捐躯,得其所哉断送掉!”
黄文烈脸上怒色渐盛:“军人之战,最忌妇人之仁!难道我们现在冲过去陪他们战死山头,就能让你这样的牢骚少一点吗!”
“我这也算是牢骚?我只是设身处地为我身后的弟兄们考虑一下后路而已!团座!”我已经有些失控了,我瞪着黄文烈,恨不能一拳把眼前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打个满脸桃花开。
丘八们吃惊的望着我和团长斗鸡一样的怒目而视,段彪跑过来拉开我,给黄文烈陪着笑:“团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安子这也是为了咱们团的弟兄们着想……”
黄文烈根本不理段彪,他只看我:“国难当头,身为军人,还要考虑什么后路?安思虎,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黄文烈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安子,难怪你爹妈给你起名叫安思虎,你这也太虎了!”段彪拍着我的肩:“我看咱们团长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赶紧认认真真的去赔个罪!”
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我也是后悔不已,心想自己这真是年龄越大越是糊涂,居然敢和自己的长官在阵前争吵。所幸的是,自己的那一拳没有真的打出去。
中午的时候,我来到了黄文烈的指挥部。
“团座,卑职安思虎,特地前来请罪!”
黄文烈刚接了一个电话,他放下了电话机,看了看我:“这么快就悔悟了?还是担心日后我会给你小鞋穿?你要是觉得有理,你就接着说。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以官职压人的长官,我也不屑于去做那样小人。”
“报告团座,卑职确实是因为思虑过重才口不择言,还望团座谅解。”我站的笔直,一脸的诚恳。
黄文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方才意兴阑珊地说:“好吧,这件事就这样了吧……刚才工兵总队来电话,请我们派人,协助维持青云渡的秩序,正好你来了,你就带些人去吧。”
我带着一个排的人,跑步前进赶了青云渡。
嘈杂纷乱的桥面上,扶老携幼的难民,有枪没枪的溃兵,混在一起乌泱乌泱的逃过东岸。一辆骡车因为车轮子忽然折断,车上的东西散落了满地,这下子让本来就通行缓慢的大桥变得更加的堵塞。
我带着人走过去,一边让人帮着把骡车移到一侧,一边呵斥着让过桥的人按顺序通过。
几个伤兵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但是他们等于是人为的把他们几个人,变成了横着走的螃蟹群。
我冲着螃蟹群喊着:“你们几个带伤的,先坚持一下,排成纵列走,不要堵塞了通道!”
这几个伤兵置若罔闻,就像没听见一样,我身边的一个士兵冲了过去喝道:“说你们呢!聋了吗!”
这样的指着鼻子大声喊,那是确定听得清清楚楚无疑的了,奇怪的是这几个伤兵,除了点头哈腰陪着笑,并没有听从命令排成纵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再仔细看这几个伤兵的身上,也并没看出有多重的伤势,最多就是在头上缠了绷带,这样的伤有什么必要互相搀扶着行走?
“你们几个停下!”我拉上了枪栓。
几个伤兵依旧向我赔着笑脸向前走着,刚过去的那个士兵骂着:“你们几个真是他妈的聋了吗!”说着他冲过去,用枪托向其中一个伤兵身上砸过去。
那个伤兵被枪托砸了一个趔趄,然后脱口而出:“八嘎!”骂完了他自己愣住了,我们也愣住了。但是随即我们就都反应了过来,这他妈的是日本人!
我朝天砰的开了一枪示警:“都趴下!有日奸!”
反应快的立刻原地趴下了,反应慢的还在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假扮伤兵的日军,几乎是与我同时开枪了,首当其冲那个拿枪托砸人的士兵被一枪撂倒,随后日军开始向我们开火。
青云渡上立刻乱成一团,枪声哭喊声连成一片,被无辜打死打伤的难民不在少数。
我躲在掩体后面向日军还击,英国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比普通的瞄准镜的倍数大了三倍,而且是接近八百米的长程枪,在这个没有隐蔽的桥面上,想打不中目标都是很困难的事。
混上青云渡的日军不在少数,最少也有一个小队,他们假扮成中国溃兵,公然拿着武器想要一举夺下青云渡,事实上若不是被我们偶然察觉,他们几乎是成功了一半了。
我的狙击步枪几乎枪枪不落空,在我干掉了第四个日军的时候,他们发觉了我的危险,开始集中火力向我隐藏的地点射击。
但是桥面上不光是有手无寸铁的难民,还有很多持有武器的溃兵,他们也在桥面上向日军开火,日军这个小队等于是腹背受敌,也正是这样他们才没有一鼓作气冲过来。
………………………………
第十七章 青云渡(下)
日军为了掩人耳目,携带的重武器并不多,只有一挺九二重机枪,其他多是步枪,还是他们很少使用的中正步枪。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进攻能力。守桥的工兵总队的士兵在桥头老早就堆砌了沙袋,架设了一挺马克沁,这种依靠水冷的枪械只要有水有弹药,根本不必担心会有卡顿的情况,它可以一直打到机枪手阵亡才能停下来。
即便如此,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高出我们一筹,就只有这一个小队的日军,还是在失去了地利的情况下,依然和我们二百多守军打成了胶着状态,要是他们能在短时间上来后续增援,我想青云渡一定是守不住的。
趴在桥面上的重机枪手把几具尸体当成了掩体,哒哒哒枪口喷着火舌持续不断向我们射击着,五十几个日军兵分两路,大部分都是和守桥的我们交火,分出十几个还要回击身后中国溃兵的侵扰。
跟着我一起来的王四宝躲在另一侧的掩体里,我冲他喊着:“王四宝,你给我滚过来!”
王四宝一脸茫然:“啊……”
我也发现了自己的语句有问题:“滚过来,不是骂你。”
王四宝恍然大悟了一般:“连长,你等会儿,我这就滚过去。”
然后这家伙砰砰开了几枪,一个侧滚从桥面上另一侧连滚带爬的到了我这一侧,日军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连长,我来了。”王四宝喘着气,给自己的步枪上着弹。
我恨恨的说:“要不是桥上有那么多老百姓,几个手雷砸过去,早就解决战斗了!”
王四宝:“连长,鬼子的机枪手躲的太严实了,就能看见一个钢盔顶,我刚才打了几枪,根本打不着他。”
我看了一眼,日军的重机枪手确实隐蔽的很好,这在普通枪支的射界里很难命中他,可是对于狙击步枪来说,难度就没那么大了。
我:“叫你过来知道是干嘛吗?”
王四宝摇头:“不知道。”
“鬼子盯住我了,所以你得掩护我,我好有机会收拾掉那个机枪手。”
“噢,明白。”
王四宝忙不迭的点头,端着枪就要冲出去,我一把拉他回来:“等会儿!我数到三你再冲,冲出去立刻开枪卧倒,懂了吗?”
“我懂,连长你开始数吧。”
“一二,三!”
王四宝大叫着闪出掩体,砰的开了一枪,立刻趴在地上。趁着日军火力被王四宝吸引了过去,我迅速的闪出身子,举枪,瞄准,间不容发之际扣动扳机砰的一枪打碎了瞄准镜里的那个头盔顶——那是日军重机枪手的脑袋。
日军的重火力被打掉,我方的压力顿时减轻,马克沁轻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子弹像下雨一样倾泻过去,压得日军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击。
等到我们的增援赶到时,结果就已经定了。五十几个日军意欲重演他们屡试不爽的伪装偷袭战术,想要趁乱拿下青云渡,再就地取材用他们缴获的武器守住桥头,只要能够坚守住几个时辰,等到他们的主力收拾掉了摩云岭的中国军队赶过来,真正的控制住了青云渡,那对于对整个西南防线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
因为有溃军堵住了日军的后路,我们没有让一个日军逃脱,这一场战斗我们获得了全歼敌人的胜利。
桥上除了遍布的日军尸体,也有很多老百姓的尸体,我默默的看着这些只差一步就能回家了的同胞,心内满是愧疚。他们是死于我们的疏于防范,如果我们能把过桥者的甄别身份做过更细致一些,他们本是可以避免这样的灾祸活着逃过怒江的。
工兵总队的一位军官特意问了我们的番号名字,说是要为我们向上峰请功。我去他的请功,我们歼灭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可是我们付出了一倍于日军的战损,这还不包括那些没了编制的溃兵和无辜的老百姓。
因为这次险些遭到日军成功偷袭,上峰很快调派来了一个加强连的军队,对青云渡过桥的军民严加甄别盘查。
我带着我的人也奉命撤回见龙湾阵地。
驻守摩云岭的特务营和日军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甚至一度逼迫的日军向后撤退了几百米,最近的这一次进攻日军动用了他们所有的重炮火力,对摩云岭守军展开了狂轰滥炸。
又一次入夜了,摩云岭阵地上的爆炸声依然此起彼伏,一五零加农炮的声音尤其惊天动地,我怀疑这样的炮弹如果持续炸上一个时辰的话,摩云岭阵地是不是还能有生命的存在。
几颗照明弹划破了夜空,让大地从黑暗一下子进入白昼,于是整个东岸都看得见那面飘扬在山顶的青天白日旗。毛小豆掉了眼泪,嘴里喃喃着:“王八操的,太不是人了……”没人知道他在骂谁,是骂嗜杀成性的日军,还是骂按兵不动的我们。
整整一夜,摩云岭打了整整一夜。整个东岸看了一夜。
天亮了,那面残破的军旗依然高高的飘扬着,迎风舞动着,仿佛是在嘲笑着我们这些袖手旁观的家伙。我甚至听得到那旗帜猎猎的声响所代表的含义:坐视吧,等我们战死了就轮到你们了!
黄文烈被叫去参加军事会议的频率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一天数次,从黄文烈的脸色来看,我估计长官们已经是吵翻了天,是派兵增援还是继续观望,这是个让他们伤脑筋的问题。派兵增援也还是来得及的,但是这取决于我们的上峰是否有信心守得住摩云岭。
官僚们喜欢扯皮的习惯从古到今从未减弱过,所以他们开了无数次会议,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官僚们在扯皮,摩云岭在拼命,两者唯一不同是官僚们有无穷尽的时间来扯皮,可是摩云岭的那些人绝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守护住那面旗帜。
黄文烈虎着脸从我手里抢过望远镜,长久的看着摩云岭阵地。
我小心翼翼的问:“团座,怎么样了,会议有结果了吗?”
黄文烈放下了望远镜,沉默良久才说:“接到摩云岭的电报,特务营十去七八,已经不能再坚守了,他们请求撤退。”
段彪:“早就应该撤下来了,再打下去怕是要打光了。”
黄文烈神情古怪的看了段彪一眼,然后略带些苦笑着说道:“他们若是后撤,必然引得日军随后掩杀,到时候只怕是于我军不利——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钧座的原话。”
现在我们都明白了,对岸的特务营已经成了被彻底抛弃的孤儿!
我低声咒骂着:“真他妈的是一群王八蛋!”
黄文烈现在对于我的态度很敏感,听我嘟囔着,立刻问我:“你说什么?”
我:“哦,我是说也只能这样了,与其被日军追着屁股打死,还不如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段彪似笑非笑的看我,眼神里明显是在说:你可真是能瞎掰。
黄文烈不深究我究竟说的什么,他到是很认可我胡诌出来的话:“摩云岭上若是换做是我,我定然和日军周旋到底!”
我信他做的出来,他不仅仅是个性子耿直不知道变通的古董,也是一个痴迷于以死报国有着愚忠思想的疯子。
………………………………
第十八章 特务营的命运
摩云岭的特务营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没有再要求撤退,在凌晨的时候,在日军的又一轮猛烈炮火过后,那面青天白日旗终于在炮火中被撕成碎片。
我们——东岸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面旗子在空中飞扬碎裂的场景,那是让所有人沉默的场景,军旗是表示一支军队的存在,军旗失去了,军旗下的军队也不会坚持太久了。
特务营的残存,差不多五十几个人,都退到了摩云岭的主峰,那里背靠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怒江,那里是条绝路。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重武器,他们的结局已定,日军再有一轮冲锋,这五十几人都将堕入万劫不复。
就在我们都在等着最后搏杀,在我们眼前上演时,毫无征兆的,摩云岭上忽然传来了我们熟悉的歌声: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对岸的同袍把我们的从军歌唱的悲怆决绝,这加倍了我们的羞愧难当,我们就这样把自己的同袍放弃在自己的眼前任人碎剁,这是让人既失望又痛心的部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摩云岭的勇士们选择了用这样一种方式与这个世界道别。
也许他们的勇敢和绝不退缩连敌人也是敬佩的,他们唱歌的时候,日军停止了炮击。但是他们的步兵又如蝗虫一样的蜂拥而出,这看起来将会是日军最后的进攻了。这次没有炮火配合,因为山顶这五十几个中国军人已经不必再浪费炮火,他们在唱歌,他们弹尽粮绝,他们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我站在战壕里心如死灰的看着,黄文烈倒剪着双手烦躁不安的看着,段彪怒火万丈的看着,毛小豆泪流满面的看着……无论我们是何种心情,我们也只能看着。
日军已经冲上了山顶,他们没再遇到一颗子弹的反击,我们听到了一个日军哇哩哇啦的叫喊声,如果有人能听得懂日语的话,那是日军在做最后的劝降。
然后我们听到了更大声更整齐的喊声自摩云岭传来:“东岸的弟兄们!阵前五十米!来几发炮弹吧!”
——特务营假装放弃了抵抗,等待日军聚集,然后呼唤炮火与敌军同归于尽!这是伟大的诀别!这是唤醒麻木唤醒沉睡的诀别!
黄文烈已经不再烦躁了,他脸色铁青着:“炮兵就位!”
毛小豆已经哭的抱头蹲在了地上:“别开炮啊,别开炮啊。”
黄文烈恼怒地喝道:“来人,把他拖走,哭丧一样的惹的人心烦!”
对岸又传来大喊声:“目标阵前30米!开炮啊!孬种们!”
“校准好了没有!”
“校准完毕,团长!”
“开炮!”
黄文烈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我们的两门战防炮开炮了,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摩云岭阵地,炮弹炸开,火光崩现浓烟升腾。
特务营和日军已经胶着成了一个无法分开的距离,我们的炮弹毁灭了日军,也毁灭了特务营。
更多的炮弹从东岸射向摩云岭,没有开炮的命令,都是各个部队零星的炮击。炮弹在摩云岭主峰阵地上爆炸,肉眼都能清晰的看到血肉横飞的躯体,那些躯体来自于日军的,也来自于我们的同袍。
天亮了,摩云岭阵地上插上了日军的太阳旗,经过了两天两夜的鏖战,他们已经完全占领了摩云岭。
我们确信特务营全体官兵都已经壮烈成仁,这样的苦战不会还有人生存下来,除非在最后的时刻有人跳下山崖,但是跳下山崖若是没有摔死,也必然滚落到涛涛的怒江之中葬身鱼腹。
现在所有人都轻松了,因为事情已然有了答案。上峰们可以专心地写着伤亡报告以及追授烈士的表彰,我们也可以不必在看生离死别的撕心裂肺。
在表彰任命中,因为护卫青云渡有功,我又被官升一级,中尉变上尉。仗打得惨不忍睹,官倒是升的一步一个脚印。所以在我看来,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的让人看不到希望。
“安子,知道了吧,工兵总队把青云渡炸了。”段彪打来了饭,把其中的那份递给我。
“意料之中啊,他们擅长这个。”我打开了饭盒,今天的伙食还行,不是杂粮饭,是许久不见的白面馒头。
“擅长什么?”段彪一手掐着烟,一手拿着馒头。
“擅长炸桥啊,擅长炸掉一切可以让日军追我们追的慢点的建筑物。你从天水河打过来的,这还不懂。”
段彪就发了一会儿呆:“妈了个巴子的,还真是!天水河大桥刚炸,这又炸!瘪犊子们炸上瘾了!”
“瘪犊子们没有信心守住青云渡,就只好炸掉它。就像摩云岭一样,如果派增援过去,你说守不守得住?”我有些戏谑的看着段彪。
段彪很认真的想了想:“怎么就一定守不住?看看特务营,两千人都守了两天两夜,我们要是派重兵增援那还真说不准……”
然后段彪又叹了口气:“那样的话,特务营的弟兄们也不会打的一个不剩了……”
我不理他的感慨,鼓唇弄舌继续给段彪上课解惑:“这是你段彪的想法,也可能是无数个段彪的想法……你别瞪我,也包括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瘪犊子们不这么想,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摩云岭绝对守不住!就是派了天兵天将去了也没用。所以连带着他们也绝不会有信心,认为我们可以守得住青云渡!炸掉多好?一了百了,日本人过不来,我们也过不去。”
段彪在我的长篇大论中吃完了饭,我怀疑他压根都没听我在说什么,但是段彪证明了他起码听到了我说的最后那句话:“青云渡炸了,等到咱们反攻了,还得重修……累死工兵总队的这帮孙子!谁炸的谁他娘的去修!”
段彪还在想着反攻,在这件事上,我早就把自己定位在了先知的高度上,反攻在我看来可能会是下辈子的事了。
炸掉了青云渡,我们在延绵二百多公里的怒江东岸驻起防线,挡住了日军继续东进的战略构想。日军似乎也认同了这样的对峙,偃旗息鼓开始深沟高垒修建防御工事。这是让人心安的举动,我想我们的上峰看到了这样的态势,可能就差举杯庆祝了。
打了败仗都可以加官进爵,更何况是我们居然守住了江防,这在上峰看来无异于等同于一场大捷。战乱之秋,派官本就是派的大方,于是在不久之后,重庆的嘉奖令就来了,几乎所有参战没参战的人员,只要刮着边了一律坐地升一级。黄文烈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上校衔,我是新200团升官升的最快的人,一个月内连跳两级,成了我们团唯一的少校营长。
从缅甸败退下来的大量溃兵被补充进了我们团,加上陆陆续续的壮丁兵,不管怎么样,新200团现在终于是有了一个团的规模了。
PS:新人新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大家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拜托收藏,推荐票!多谢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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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突袭
为了制造恐慌,日军的轰炸机在最近几天对怒江沿岸的几座城市进行了轰炸,于是在像临勐这样的街头,就会多了很多高射机枪位,以便于随时进行反击。
时不时的防空警报,加上街上成群结队的丘八,临勐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军营。临勐的一些富人担心城破,干脆直接逃离了临勐,去了昆明去了楚雄,远离了这炮火纷飞的边境。穷人无处可去,他们也舍不得好不容易置办的一点点家业,所以他们哪也去不了,只盼望着自己国家的军队能够守住江防,只盼着睡在家里的床上时候,炮弹不会忽然的从天而降。
战争摧毁着一切,工厂停工,商铺歇业,我们的经济尤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物价飞涨,印在钞票上的数字越来越大,可是能够买到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少,民间甚至开始了以货易货的买卖方式,用来规避货币快速贬值带来的损失。
通货膨胀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让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吃不饱饭的境地。吃不饱饭就会生事端,大白天的临勐都会发生打闷棍套白狼的事情,有时候仅仅是为了抢夺一个馒头都会发生流血事件。
做为新200团唯一的营级军官,我现在肩负着团里更多的工作,我不能总是和段彪毛小豆他们混在一起了,我更多的时间是和我们那位性格古怪的团长待在指挥所里。
性格耿直的黄文烈实在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长官,他能经常的让人感受到难堪和压力,尤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压抑的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黄文烈的过份耿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从不会克扣丘八们的粮饷。要知道克扣粮饷是现今长官们最便利的敛财手段之一,像黄文烈这样的长官在我们的部队体系里绝对是凤毛麟角堪称异类,当官发财四个字在他这里完全得不到体现。
即便如此,我们的军饷也是跟不上飞涨的物价,所以英慧几乎是把所有的钱,都在第一时间里,尽可能的买了能存放住的食物——她已经被饥饿吓破了胆。
今天我跟黄文烈告了假,理由很简单:“一些琐碎的家事需要处理。”
黄文烈只挥了挥手,他都懒得因为这种事情和我说话,对于我这种把家事置于国事之上的军人,他明白无误的表现出了鄙视。
我才不去管他的鄙视,我现在心情放松的很,一则是我可以暂时离开这个老鼠洞一样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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