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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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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非人臣血诚已进,报答朝廷恩典当为。”他把头上的大帽子取了下来,放在身前:“奴才自知有罪,请皇上降旨责罚。”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坦诚,嘴上不说,脸上的那种嘉慰神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你能够用这样的一颗坦诚之心上侍君父,朕便无有不肯包容的。至于你刚才说到的有罪嘛,既然你已经在朕面前自呈,也就算不上什么罪过。不过,”他说:“有过不能不罚,朕降你一级,仍在刑部侍郎任上。你可服气?”

“是。皇上执法如衡之平,奴才心服口服。”

皇帝想了想,既然肃顺说到这里,不妨多给他说几句,也算是为他日后保全计:“肃顺,朕在这里告诉你,朕最恨的是两种人,一种是结交外官;第二种就是贪墨。只要你不会犯到这两处,旁的小节,自有朕为你担待一二。望你好自为之。”

“奴才身受皇上天恩,不敢不尽心报答皇上。皇上今日教诲,奴才铭记在心,今后为人处事之时,当以圣语为凭,万万不敢恃宠而骄,心怀欺惘。”这番话说得文不对题,不过算是应付下来了。

“还有,赵双山之子有言,在事成之后更加酬庸,你又和他说过,各方都需要花销花销……”皇帝带着浓浓的讥讽的笑意,说:“也不要驳了对方的一片好意。既然赵双山活命是靠朕笔下春风,就让他多多的出一点钱总不能让他随便的用几个钱,就把朕打发了。这叫请君入瓮”

肃顺不知道皇帝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经事,看他神色欣悦,似乎并不是深以为非,当下碰头答说:“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下去之后立刻就办。”

“还有,赵双山之流贪墨之事确有实据,命,可以不要他们的,钱嘛,少一文也不行。不但要追回所有贿款,还要重重地查抄以上这几个人的府邸,将上缴来的银子充盈国库。具体的数额,你下去和周祖培,还有户部的阎敬銘说一声,让他们详加勘验,决不能有漏网之数。”

第63节万几闲情

第3节万几闲情

九月底的时候,金佳氏从北京再一次返回热河——刚刚到热河不久的五月,京城的承恩公府中有人送来口信,说是老太太患病在床,请侧福晋回京去探望一番。

金佳氏不敢怠慢,赶忙让人准备了大车,一路回了京城,果然,老福晋赫舍里氏喘疾发作,每天都有命悬一线之险,听府里的下人说,到了夜间的时候,连平躺下来休息都做不到,只能是由丫鬟仆人抱扶着,在床上坐上一宿。其中苦楚多多,实在一言难尽。

金佳氏赶回京中,一边延请医药,一边在府中帮着姐姐主持家务,过了夏天,赫舍里氏的身体舒服了很多,却仍旧故意装作病体难支的样子,只是为了将这个年少妩媚的妹子,留在自己身边。

到了七月间,皇上差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着人来北京探问病情,在得知病体略有好转之后,婉转的提出,想让金佳氏再回热河,而且说,如果赫舍里氏愿意的话,也可以同赴行在,一来是陪老太妃,娘儿几个在一起,也好说说话;二来热河那边天气晴好,温度适中,也更好让她养病。

赫舍里氏有心不从,看对方盘马弯弓,只等回信,没办法,只好敷衍下来,说是等到再过上几天,身体能够经受的住远路奔波了,再到行在去给老太妃和皇上请安。

这一拖延,就到了九月底,赫舍里氏不敢再多拖,带着丫鬟仆人,偕金佳氏一起从北京出发,到了热河。

安顿下来,先到院子门口递牌子请安,第二天得旨进宫,到了老太妃居处的延熏山馆,老太妃刚才起床,听见她们来了,立刻传见,行礼落座,先问赫舍里氏的病体:“在热河听说你病了,和皇帝念叨了几次,后来听他说,派了京中‘抚局’的御医过府为你诊治,现在看来,倒真的是大好了?”

“是。奴才叩谢太妃,皇上恩典。因为奴才贱躯不适,还让皇上万几之暇圣心挂念,实在是惊扰过甚。”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老太妃拿过玉嘴方竹的烟袋,就着一边的康熙宣德炉点燃了,吸了几口:“上一次皇帝到我这里来请安,我和他说,派御医过去,没得给公爷府上平增咎戾,她们一家人也会不知如何自处。皇帝说,宗室近人,能够数得上的,近年来日渐凋零;只剩下那些每天里放鹰走狗,亭台楼榭之间打转的庸人充斥庙堂。便不是看在当年和公爷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善公爷做事勤勉的份上——像他这样任劳任怨的宗室近人,已经不多了。”

善公爷指的是袭了爵位的和世泰之子善奎,补上了一个内务府大臣的差事。善奎为人不是很精明,却很是踏实肯干,于交下的差事尽职尽责,而且有一个极大的长处就是口紧,从来不肯做无谓言论,好事也就罢了,坏事到了他嘴里,就算走到了尽头——内务府的同僚都愿意和他说话,也愿意把一些对旁的人不能说、不敢说的话和他言讲。

听老太妃提起皇上对儿子的嘉奖之语,赫舍里氏自然是起身立听,听完谢恩,方始重新落座:“今儿个你们姐妹远道而来,中午就不要赶回去了。正好,等一会儿她们就要过来给我请早安,大家在一起说说话,陪我斗斗叶子牌。”

赫舍里氏点头一笑:“既然老太妃有这样的雅兴,奴才自当伺候老人家开心。”

皇帝还不知道金佳氏和赫舍里氏都来到了热河,早上起来由内侍服侍着下床穿衣,大解,梳洗,用过一碗燕窝粥,这才升座宝座:“叫吧。”

福先指挥人摆上几个龙须草的拜垫,然后退了出去,这面,彭蕴章挑起青布棉门帘,赛尚阿领头进到暖阁,在拜垫上躬身跪倒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老六又上折子了,说天朝铁路选址之事已经英人与总署衙门商谈安妥,第一条铁路就定在江宁与上海之间。军机处是怎么议的?”

“是。奴才以为,江宁与上海之间水路纵横,原是不需要此等外来之物增进交通。而且,以上两地之间多为民户田产,若是一概损毁,不但百姓心怀怨怼,更会伤了皇上爱民之德。”

赛尚阿知道今天第一起一定是会问到这件事,所以早有准备,心下不免得意,“是而奴才以为,当另选界址为好。”

“季芝昌,江苏是你的老家,你又是曾经做过上海道的,你怎么说?”

军机奏对的规矩是只能由首辅奏答,旁的人,即使是像季芝昌这样的军机大臣,照例是不能说话的——除非的皇帝点名问到。

季芝昌犹豫了一下,肚中打着腹稿,斟酌着词句说道:“臣也以为赛大人所言确是的论。上海江宁之间水路纵横,舟船往来,帆影蔽日,可算是我天朝第一繁忙水路。本来是无需在这两地之间另行修建铁路工程的。”

“……只是,臣以为,皇上登基以来锐行新法,天下人无不欢欣鼓舞,铁路一物,臣虽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实在是圣心所时刻记挂,是而,臣以为,是否应该在两地之间修建铁路,全凭皇上一言而决。”

一番话出口,众人心中大骂季芝昌圆滑这样八面见线的奏答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皇帝轻笑了几声,“不论季芝昌的话对不对,都让朕想到了一个事情。便是当年朕允准英夷入天朝首都,袁甲三给朕上了一道奏折,说‘毂撵之下,各方夷人招摇而过,百姓驻足观望,引夷人以为我天朝百姓少见多怪尚在其次,臣深恐夷人秉性反复,意中有大不敬之处,届时酿成巨祸,臣身为言官,不能料敌机先,罪在不赦。’”

“这份折子朕留中了。不是为了效法前明,开一恶例。只是为了袁甲三见事不明,传扬出去,不但更适以引发英人耻笑,更容易为朝臣误解,以为朕心中对他的这番话大以为然,则日后这类的奏折必然纷至沓来,朝堂之上为了小说就来英人进城之事闹得沸反盈天,朕也实在是怕了。”

听皇上诉苦,赛尚阿第一个碰了个响头:“总是奴才等无任事之能,劳烦圣怀。”

“朕不是要和你们诉苦,只是想告诉你们,和英人合作,不论是前期向他们提出购买火炮等武备,还是今天我们议到的铁路之物,皆是利国、便民之举,所以,不论有任何的阻力或者干扰,你我君臣都要上下一心,将此事推行到底”

“至于在上海和江宁之间修建铁路嘛,”皇帝沉吟了一下,无奈的笑着,“当初老六来热河,朕和他说过,凭总署衙门想要说动当地百姓顺应其事,怕还是有些难度,朕也曾经和他保证过,从军机处派一员出去,到修建铁路的省份,向百姓宣讲朕的这番至意。朕想,既然铁路要在江苏省内修建,季芝昌,就让你走一趟吧。你可愿意?”

“是。臣自当竭诚以报,只恐臣能力所限,有负皇上重托。”

“只要你用心办差,就说不上什么有负不有负的。”皇帝说:“这一次你到江苏,除了要将朝廷锐意改革的旨意向小民晓谕之外,更主要的就是要将百姓疾苦如实上奏,不论是田土丧失,还是赋额减少,又或者是铁路修建沿途有百姓祖宗坟茔之处,都要一一和百姓做好交代。你记住,铁路本是强国之术,若是为了这一节而使百姓心中大有怨言,朕不饶你”

季芝昌心中叫苦,江苏一省民风淳厚,若是以朝廷旨意为名,大行掘坟掀墓之事,必然引起百姓强烈的反弹,听皇上说,既要让铁路兴建之事顺利推行,又不能让百姓对此事有所怨言,具体怎么做,可真是要大费周章了,“皇上体念百姓疾苦,臣钦服之至,只是,田土一物尚在其次,只是所经之途若是有百姓坟茔,当持何策?请皇上示下。”

“这个啊,能够绕行的便绕行,实在不能绕行的,和省内府道衙门,将百姓找来,认真研商,不要怕花钱,该花的钱,一定要花到,总要让百姓心悦诚服才是。”

“是。臣明白了。”

“再有一件事,徐继畲的案子啊,朕这几天想了想,虽然徐继畲在朕即位之初所刊行的著述之中大有荒唐之言,不过细细想来,他也是道听途说,并非亲身所见,其中舛误之处,料想经过这几年的惩戒,他也应该学会教训。”

“朝廷律法之设,本是为了匡正纠邪。皇上为徐继畲书中大出悖逆之言事,以重法相绳,原也是保全其人、其名计。数年之后另行起用,也是弃瑕录用的善善之举,臣以为,不但徐继畲感戴天恩,今后再不敢行差踏错,就是天下人知道了,也会默念圣德,日后行事之间,更会谨慎勤勉。”

“就这样,下去拟旨,派人回京到刑部宣喻,然后让徐继畲到热河来,朕先见他一次,再做处置。”

军机处的几个人出去,皇帝把肃顺招到御前:“肃六儿啊,”得知肃顺在家中排行也是第六之后,皇帝在私下里就习惯用这样的称谓来叫他了:“今儿个天气难得的晴朗,等一会儿朕想出去,到上一次的那家也闲居去坐坐,你下去准备吧。”

顺自从几件差事办得不错,皇帝又有新提拔,成为天子近臣之后,给他逐渐发现,这位主子的脾性很是古怪,热河行宫之中大有可供赏玩之处,不论是勤政殿前的福寿园、澹泊敬诚殿、如意洲等处的戏台,还是芝径云堤的行帐,都是风景极美,清幽之极的所在。虽然现在已经入了冬,不宜在此处驻足,但是夏天炎热之时,上面几处正好用来避暑,也没见他多次移驾,倒是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怎么样偷偷跑出去,到外面领略小民气象上了。“奴才请皇上的旨意,可要再带什么人吗?”

“不用带太多的人,除了崇实和翁同龢,就让西凌阿随驾吧。”

顺答应着,退步出来,到外面张罗准备。

过了巳时,一乘后挡车到了也闲居的门口,还不到正式用餐的时辰,饭庄之中却已经有了五成的上座率,踩着侍卫的后背下了车,君臣几个登楼而上,在西凌阿当初定下来的雅座中落座,不一会儿的功夫,也闲居的老板带着一顶瓜皮小帽,在一个伙计的随同下到了雅座的门口,负责守卫的侍卫伸手一拦:“喂,干什么?”

老板赶忙赔笑:“回您的话,小的姓黄,这间小店是小的产业。今天听我这伙计说,有贵客登门,想亲临拜会。烦请……”

“得得,”能够在皇上面前当值的,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闻言很是不屑,“凭你也想拜见我家主子?你趁早躲远点只是让你家的伙计用心伺候,就是你的福分了。”

黄老板不敢不从,心中又存着万一之想,继续和侍卫在门口蘑菇:“这位公爷,小的只想给里面这位爷磕个头,磕完了马上就走。”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呢?”侍卫还想把他哄开,门帘一挑,肃顺和西凌阿从里面走了出来:“吵什么?”

“是。大人,这个也闲居的老板想进去给主子爷碰头请安,卑职不敢惊扰,正在驱赶。他还不依不饶?”

黄老板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的赔着笑:“两位大人,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肃顺呲牙一乐:“你就是也闲居的老板?”

“不敢,不敢,不过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小本生意?我家主子万千至重,公务繁忙之际,只是到你这‘小本生意’的店中来‘吃口饭’的吗?”

黄老板第一句话就说错了,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只是想给里面的贵人磕个头,请个安就走。”

“没有旁的了?”肃顺冷笑着看着他:“若是赶上我家老爷兴致上来,你大约还有旁的所请吧?”

“全凭大人栽培,全凭大人栽培”

肃顺想了想,“你等一等,能不能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明天有事,临时改为一章,后天照旧

第64节闲游在外

第64节闲游在外

肃顺转身回来,皇帝正在和翁同龢两个说话:“翁同龢,朕记得你是江苏人,是不是?”

“是,学生祖籍江苏常熟。”

“今儿个和大臣们见面,说起来在江苏省内兴建铁路事宜,”和军机处商谈的事情,没有必要和两个文学侍从之臣说很多,皇帝只说了半句,便抬头看向肃立在一边的翁同龢:“翁同龢,若是在江苏省内建造铁路,你认为,会有什么大的阻力吗?”

“皇上,学生草茅新进,不敢就国事献策于圣躬之前,请皇上恕罪。”

“这里不是商讨国事的地方,朕也不是问你要就国策献计,只是想问问你,就你在家乡所见所闻,百姓于这等英人所进的新鲜事物,可有接纳之心?你不妨把知道的说一些,今天言者无罪。”

听皇上这样说话,翁同龢不能不说话了。说起来,在皇上身边久了,也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是不禁人言,而且,极少有因为细故骤加挞伐的,想来说几句也无妨吧?“回皇上话,学生在家乡的时候,每每见富商百姓以能够得一西洋物事为乐事,一方手帕,一支皮夹,一块饰物,拿在手中,也无不炫耀乡里,以为荣幸。”

他逐渐放缓了语速,“不过,皇上,铁路一物,学生全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这等新鲜之品,在江苏省内兴建,百姓是何态度,请恕学生不敢悬揣。”

“听你这样说来,倒似乎百姓对西洋所产的玩意儿,很有一份好奇之心了?”

“是。”

皇帝还想说句什么,肃顺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地上跪倒行礼:“皇上,奴才有事,想请主子的示下。”

“是什么?”

肃顺把也闲居的黄老板想进来给他磕头行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皇上,奴才想,天恩如海,黄老板能够见主子一面也是他的福气,可否就赏了他这个面子,让他来给主子尽尽孝心?”

皇帝的心思都用在季芝昌即将开始的江苏办差上了,怎么样能够将铁路修建完成,而又不至于惊扰的百姓的生活,实在是个很让人觉得两难的局面,肃顺的话他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肃顺不知道这是不是不准所请,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这回皇帝听清楚了,“肃六,这又是你的主意吧?找个人来,弄这样一番做作?”

“奴才万万不敢。”肃顺立刻碰头:“奴才不敢骗主子,奴才今天来之前,和这个黄老板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

“这样啊?”皇帝微有些愧意,不忍再驳了,“你带他进来吧。”

“喳。”

在门口和黄老板嘱咐了几句,肃顺引着他进到雅间,只见一个面容很清秀的男子坐在正位,旁边是两个同样年轻的书生,垂手肃立,黄老板不敢多看,抢上半步,跪了下来,肃顺刚才在外面和他说过,主子爷不愿意旁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黄老板明知道他是谁,也只得装作不知道,“草民黄世仁,诚惶诚恐,叩见……大人”说完,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碰响头,砰砰有声,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下。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回老爷的话,他说他叫黄世仁。”

皇帝几乎笑出声来忍住笑已经不容易,想说话却有点费劲了,咳了几声才缓过一口气来,“你叫黄世仁?”

“是,小人名叫黄世仁。”

“你有没有一个佃户叫杨白劳的?”

黄世仁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回爷的话,没有,小的家中在城外倒是有几亩田地,也有几个佃户,却没有姓杨的。”

皇帝扑哧一笑,摆了摆手,不再多做纠缠,“你想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的没有。小的只是想给主子爷磕个头,请安。嗯,若是主子爷在小店用的受用的话,小的想……小的想……”

“想什么?”

“想请主子爷给小的小店题……”黄世仁怯生生的望上瞧了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去:“给小的小店题个字。小的奉回家中,日夜叩拜……”

这是个很失礼的请求,皇帝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下来。肃顺站在他身边,他的一举一动,眉高眼低,无不注视着,看他一皱眉,立刻知道黄世仁的话惹恼了他。

宫中相传的心法,遇到这种情形,要抢在前面申斥、开脱,来平息皇帝可能会爆发的怒气。所以他严厉地喝道:“好糊涂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让老爷为你题字?”

“是,是世仁何敢辩白?赶忙又趴下去,捣蒜价的碰起头来:“小的糊涂,小的糊涂”

皇帝倒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手泽,只不过容黄世仁这样的商贾在自己面前有一番奏答,已经是破格的恩遇,若是再轻易赐予墨宝,传扬出去,人言皇上恩赏不值钱;而且又是在像也闲居这样的所在,给那些言官知道了,自然又会上折子规劝,凭空惹出事来,他虽是万乘之尊,也有不堪其扰之苦。

看黄世仁吓得什么似的,皇帝倒觉得不忍。他的性格中有有样好脾气,在这些上面,一向‘诲人不倦”小太监写错了字,他会和颜悦色地给他们指出来,甚至朱笔写个‘字样”吩咐‘以后照这样写’。因此黄世仁十分惶恐,皇帝却夷然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你下去吧。等到你学会了礼法二字,日后还有你见我的机会。”

黄世仁求荣反辱,又碰了个响头,这才浑身大汗的退了下去。

肃顺讪讪的一笑:“皇上,不用为黄世仁这样的人生气,他们是生意人,最讲究将本逐利,便是来您这碰个头,也想着捞点什么好处回去。就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经过这样的插曲,他真觉得有点饿了,“让他们上菜吧。”

饭菜摆上,这里不是禁中,不能将就食前方丈那一套规矩,一张大方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了几个碗碟,在皇帝看起来竟有寒酸之感,年轻人心中苦笑,这可真正是养移体、居移气了。只是这些自己就完全吃不掉,还要再上?不也都是浪费了吗?

由六福伺候着,主仆两个在雅座内用餐,崇实几个人退了出来,在门口闲话。翁同龢怎么也舍不得前几日见到的那一方玉印,只是不好开口,给崇实使了个眼色,自己借故走到了一边,“大哥?”

“嗯?”

“上一次那一方玉印,可还在府上吗?”

“啊,已经不在了。我派人将那方玉印给尤家送还了。”

“怎么,送还了?”

“是啊,若是旁的物事,我还可以接纳,西汉年间的旧物,又是宫中流传下来的宝贝,落在我的手里,也算是明珠暗投,与其这样,还不如还了回去,也算是在热河交个朋友。”肃顺是那种极精明的,看拜弟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一动:“怎么,兄弟很喜好这方玉印?”

“倒不是我。”崇实换了个话题,“那,大哥可知道,尤家人可有意为这方玉印找一位新主人吗?”

“这倒不曾问过,怎么,兄弟想买?”

崇实向站在不远处支起耳朵听着的翁同龢努了努嘴,肃顺立刻明白,“啊……”他的神情中也很觉得好笑似的:“既然是翁小兄喜欢,何不早一点和我说呢?现在既然已经璧还,又何能索要?”

“既然这样,也不必大哥为难,等我和翁兄说清楚,也就是了。”

肃顺一把拉住崇实,“这样吧,”他是很会笼络人的,更不用提翁同龢是天子近人,更是久想纳入袖中,这一次天假其便,怎么肯放过机会?“改日我到尤家去一次,若是对方有意出售的话,我再带着你和翁兄一起过府,彼此见面,也好商谈价钱,若是无意,那就算了,你看这样可好?”

“既然这样,就多谢大哥了。”

翁同龢得到消息,赶忙又回到楼上,想肃顺长长地一揖:“多谢肃兄从中转圜,实在是多谢了。”

“我如果早知道翁兄有意收藏此物,便是转手奉上又如何?”说完这句话,肃顺觉得有点矫情,又说:“如今我算是一手托两家,能否各呈心愿,还是未知,等到事情真的办成了,翁兄再谢我吧。”

“此事办成,翁兄总要准备十三只半鸡来感谢我大哥啊。”

翁同龢这么稳重的人,也不禁为他的话扑哧一笑。倒是肃顺,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了?”他左右看看,“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是大哥说错了什么。”崇实给他解释了几句,原来,这是江南的一种特殊的风俗,媒人为两家奔走,没有一个是可以走一趟就能够成功的,而每一次登门,不论男家、女家,都要杀鸡款客,据说要吃到十三只鸡,才能最终让彼此满意——至于这剩下的半只鸡,是在迎亲当天,不过这一天事物繁杂,没有功夫容媒人好生享受——只能吃半只。

这样的风俗,生长在江南翁同龢和随父多年寓居于此的崇实自然深悟,肃顺是北方人,就全然不通了。

听崇实说来有趣,肃顺嘿嘿一笑,“这话倒也不错,”他说:“我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于翁兄这样的书生而言,能够得一意中宝物,真正是比娶一房称心如意的媳妇更难的事情。”

听他语出粗俗,翁同龢有些不喜,不过彼此相交,心中就先存了忠恕的念头,更何况他的话虽然粗鲁不文,其意倒是恰中己心。

大家在外面说着话,耳朵留心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声音逐渐减弱,知道用得差不多了。果然,六福挑起门帘,“肃大人,列为大人,皇上召你们进去呢。”

几个人鱼贯而入,皇帝正在用手巾把手擦净,笑意盈盈的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人:“大规矩都免了吧。”接下来便问,“肃顺啊,这热河城中可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吗?”

肃顺知道,这位主儿看起来是一时没有回园子的念头,他做事从来都是不顾旁人眼光,只看皇帝喜好的,“回主子爷的话,城外的大小庙宇,自从上一年得知皇上要移驾以来,都为工部、礼部官员粉刷一新,皇上要是想看的话,容奴才陪着主子游览一番?”

“有几处来的时候已经去过了,没的什么新鲜。”皇帝摇摇头,说:“而且今天时间太晚,待到转完了,怕天都要黑了。改日吧。”

“是。”

“还有什么?”

肃顺心中一动。他知道皇帝年少风流,年中的时候圣躬不豫,就是因为房帏之中征伐过甚,现在病体痊愈,自然又有了眠花宿柳的心思。上一次他把尤莲引入府中,又加以调教,本来就是存着有朝一日‘献美’的打算,只是这样的事情总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今天听皇上提起,倒让他觉得有了机会。

“不瞒主子,奴才前几日遇到一桩怪事,今天说来,给主子爷解解烦闷。”

“哦?是什么?”

“有两家人,一家姓尤,一家姓魏……”

听肃顺绘声绘色的把这一桩奇异的家务官司讲完,皇帝好笑的翘起了二郎腿:“这样颠三倒四的官司,还是第一次听说,比之当年常熟的那桩,倒是更有奇峰突起之感。崇实,你说是不是?”

崇实赔笑着一躬身:“是,皇上说得不错。奴才第一次听肃大人说完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想,分明是陈平六出奇计。”

皇帝扬声大笑,“真不愧是朕的第一个状元,果然语出惊人”他站了起来,举步向外,“走,肃顺,到你府上去。朕去看看这个代兄娶亲,却几乎自身难保的尤小姐。”

“喳”

肃顺的居处在南城不远处,这里本来是康熙年间,皇帝移驾热河时给上驷院用来办公的场所,到了乾隆年间,皇帝崇尚武功,性情也变得好大喜功,上驷院豢养的御马最多的时候达到千百匹之多,上驷院的差事也变得越来越繁重,后来经内务府请旨,将上驷院的办差之所挪到了围场边上,一来是地方够大,二来,皇帝选用马匹的时候,也更加的方便,位于南城的这一处居所,便空置了下来。

这一闲放就放置六十年。这一次皇帝驾临热河,肃顺随扈而至,他住不来朝廷为众多随扈大臣准备的公出房子,自己花钱另行将这处空置的房产买了下来,买下这栋房子,不过花了两千余两银子,整修一新却花了不下五六倍的价钱

第65节快美(1)

第5节快美

肃顺自问居所的整修很是有文人气息,却不想皇帝从下车伊始就开始笑,“上一次在也闲居听人说,树小房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朕看你这个奴才,虽然不是内务府出身,比之那些人,倒更有几分铜臭味道这都是什么啊?”

有些话是皇上可以说,旁人不能说的,崇实和翁同龢也曾经到肃顺的府中来过几次,见到府中到处都是一派富丽景象,都认为难逃穷人乍富之讽,听皇上这时候说起来,二人便笑,“奴才是俗人。”肃顺说,“在这热河买下这样一处房产,原也不敢求什么清幽雅致。左右奴才也不会结交外人,就是有些失当之处,也不会为人所知。”

几个人在园子中走了几步,前面便是主人所居的正厅,上面的匾额写着‘云帆月舫’四字,两边的楹联是,‘疑乘画掉来天上,欲挂轻帆入镜中。’“这一处还好,只是楹联和匾额用了两个‘帆’字,还要仔细推敲。”

目光在周围的景物上搜寻,还想再说点什么,肃顺却怕皇上冻着,赶忙躬身,“皇上,”他说:“外面天冷,还是进到厅中吧。”

到了厅中,皇帝更加乐不可支,正厅中间,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几张太师椅,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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