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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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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奸的罪名是又打又罚,打是杖责五十,枷号一月,交本县执行。”

“是!”清河县令急忙起身,大声答应着。

“罚你罚你出妆奁资五十两银子,另外把李阿牛抵押给你的十几亩田还给何本存,作为李阿牛的遮羞礼,你愿意不愿意?”

朱阿牛因为死罪可免,神智比较清楚了,罚的数目很大,未免心疼,但若说不愿,则依律科断,就是死罪。一想到此,连连答应,“愿意,情愿照罚。”

他既然愿意,事情就简单了,准备好甘结,填上事由和罚项,值堂的差役念给他听完,盖上手印,就算结案了。

李鸿章让人把朱阿牛带走,又将何本存父女和李阿牛带上来,跪听判决。“何本存,刚才朱阿牛受审的情形,你听清楚了没有?”

何本存听朱阿牛能免死罪,心中宽了下来,再听朱阿牛还田作为李阿牛的遮羞礼,便知女儿仍旧是李家的媳妇,这一下心思大定,就如换了个人似的,再不是呆头呆脑的样子了,“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朱阿牛的话小人都听清楚了,青天大人是小人一家的重生父母。”说着,碰了个头。

提审至此,只剩下一个人要对付了,李鸿章如是想着:何翠花事先一定知道朱阿牛要出以抢亲的手段,而既然无所表示,便是默成其事,亦足以证明她确实有嫌贫爱富之心,再看朱阿牛长得也比李阿牛体面,或者一片心都抛注在朱阿牛身上,正好借好女不事二夫的理由,达成改嫁的心愿。按照大清律,只能断她与奸夫‘离,,却不能促使她与本夫‘合,,如果她既不能嫁朱,心中又实不愿嫁李,那便成王法不及,清官难断的家务事了。

本来官府可以不管,只将何翠花责成她父亲领回即可算是圆满结案,但李鸿章认为要矫正陋俗,非要有很圆满的结局不可。

倘若李阿牛和何翠花不能成婚,造成一对旷夫怨妇,少不得仍旧有人会认为抢亲不应叛离,那就不但不能矫正陋俗,反倒像是由此案提供了一个定律错误的范例,岂不成了庸人自扰?

这样一想,李鸿章心生jǐng觉,在何翠花身上可能要大大的费一番唇舌,而当堂问她的意见,言语之间若是弄得僵了;即无转圜的余地,因此他决定采取迂回的办法,“何本存,”他问;“你把你女儿领回去之后,要怎么办?”

“小的依旧将她嫁给李阿牛。”

“你女儿呢?你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小妇人不愿意。”不等父亲问,何翠花就做了答复,“既然大清律不准小妇人从一而终,小妇人只有回娘家守节,将来出家做姑子。”

“你别糊涂;”李鸿章说,“你是替谁守节?你倒去打听打听,像你这样一辈子不嫁的,守到头发白了,官府也没法子替你请旌的。”

这一次又把何翠花驳倒了,但她也不愿意松口说愿意嫁给李阿牛的话,李鸿章还是从她父亲身上着手,“何本存;你将女儿带下去,好好开导她,年纪轻轻守活寡;这rì子好过的吗?你问她,要怎么样才肯嫁给李阿牛?”

何本存这会儿不但脑筋清楚,而且福至心灵,处事也颇能掌握要诀了,他心里想,女儿生就一张利口,要说开导她,实在没那个能耐,倒不如当着总督大人的面,说个明白;女儿已经被这位大官制服,料

她绝不敢放刁,想到这里,方始开口,“青天大人在上,小人当着大人的面;问我女儿好了。

他转脸向女儿说道,“翠花,你听见大人的话了,这位大人是活菩萨,你不要不知好歹。”

“阿牛的脾气,爹是知道的,”何翠花这样回答她父亲,“我犯不着让他一辈子瞧不起我。”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我想他不会。”

李鸿章从上发问,“你自己和何翠花说一句,将来成亲之后,你会不会看不起她?”

“不会,这也不是她的错。”

“何翠花,你听见了?你还有什么条件?”

何翠花眨眨眼,改了自称‘小女子,,她说,“小女子不是再嫁,李阿牛要用花轿来抬小女子。”

“当然,我代李阿牛答应你,你还有什么话?”

何翠花没有话,只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谁都看得出来,他不但口服,而且也心服了,何本存和李阿牛跟她一样,恭恭敬敬的用磕头来表达衷心的感激。

彭玉麟虽然的陪审,但始终不曾说话,全神贯注的听完,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大人用心,与陆平湖相似,卑职敬谨受教!”

陆平湖是指康熙朝的理学名臣陆陇其,他是明世宗朝权倾一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之后,陆炳在《明史》中被列为‘佞幸,,但他定居在浙江平湖的子孙耕读传家,崇尚理学,且多是不欺暗室,身体力行的真道学,陆陇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鸿章饱读诗书,这样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和彭玉麟客气了几句。

这种风月官司虽是小事,但李鸿章事前缜密周详,临时果断迅速,事后细心检点,彻底周延而不以本身已尽力为满足的作风,最和皇帝的脾胃,故而在和肃顺闲谈的时候把它提了起来。

肃顺却有些不大明白,但这并不会有任何妨碍,他微笑着碰了个头,口中说道,“李鸿章本是总署小吏,故来不为清流所看中,只有皇上捡拔其人于泥途,信重有加,今更以一方督抚任用,照奴才看,皇上的这份识人之明,才是真不多见呢!”

皇帝给他的几句话搔到痒处,得意的大笑起来,“嗯,你这话倒也不错。李鸿章领兵东瀛在前,条理一省民政在后,这样的干员,不可无赏,着军机处拟旨,开复他所有处分,仍赐黄马褂、双龙团服,并赏赐三眼花翎。”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第223节 结交外臣(3)

第223节结交外臣(3)

载沚虽不愿意到化外之地的rì本去,但皇命不可违,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载滪和载湀请旨送行,目送搭载着载沚和其他众人的兵舰远去,兄弟两个相视苦笑,“三哥,和皇阿玛请了三天的旨意,还有空闲,你若有意的话,不如到总督衙门去一次?”

“不去了。~~”载滪摇摇手,他是一派无可奈何的神色。论私他是李鸿章的女婿,论公,二人却完全不同一方,在这等形势微妙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招惹那些瓜田李下之嫌为妙,“我们回京!”

“你啊,”载湀叹了口气,“临家门而不入,怎比得上蔡元度呦!”

载滪不想弟弟竟然也会和自己开玩笑,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这是一个典故——。

蔡元度名叫蔡卞,他是蔡京的弟弟,王安石的女婿,当时神宗已崩,哲宗继位,要官修《神宗实录》,蔡卞主持其事,他根据王安石的rì记修改和重写《实录》,据《邵氏见闻录》所记,蔡卞‘假rì录减落事实,文致奸伪,上则侮薄神宗,下则诋毁旧臣,尽改元祐所修神宗正史’。

蔡卞对老丈人王安石的‘孝心’实在可嘉,在他的鼓动下,王安石被封为‘舒王’,配享文庙,位居孟子之上,和颜子相对,这就是蔡卞一手促成了——王安石纵贤,何能高过孟子?因此,不但当时的士大夫大表不满,就是民间也为之齿冷,当时有一则笔记,专为挖苦这翁婿两个的。

这个故事是说,有一次内廷御宴,教坊的优伶唱杂剧,剧中的角色一共有六个人,分别是孔子、孟子、颜回、王安石,孔子的学生子路和女婿公冶长。

一开始是孔子上坐,孟子,颜回、王安石在一边侍立,孔子吩咐弟子就坐,王安石便谦让孟子,孟子不肯,他说,“我不过是个公爵,相公贵为真王,何必谦光?”在宋朝,孟子被追封为邹国公,而王安石是‘舒王’,王爵大于公爵,所以孟子如此谦让。

于是王安石向颜回拱手,请他上坐,颜回也不肯,他说,“我是陋巷匹夫,平生毫无事业,相公是名世真儒,我怎么比得上?你太客气了。”

王安石一听这话,便居之不疑,坐在侧位的首席,孔子便有些不安于位了,要请王安石正坐,王十分惶恐,连称‘不敢’;而孔子让位不已,拖拖拉拉,看样子,孔子是真的要逊位了。

这时在堂下的子路看了,愤愤不平,到里面去,把公冶长拉了出来,要打他,公冶长嗫嚅的问,“拉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错?”

“你!”子路指着他老师和王安石说,“你老丈人受窘,你怎么不去救他?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婿?”这最后一句话,就是指王安石和蔡卞而言。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的从码头向回走,迎面是高心燮迎了过来,“给两位贝子爷请安。”

“碧湄,好久不见了,这一次的差事,偏劳你了。”

“是呢。”载滪也笑着说道,“老五这个人,生性最是恋家,这一次皇阿玛差他到东瀛去,难免有所怨怼,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吧?”

“三爷说笑了,臣岂敢?”

“荃帅没有来吗?”载湀问道。

“这,京中有紧急公事,总宪大人不克抽身,这才命卑职迎迓,失礼之处,请二位贝子爷恕过。”

“他公务繁忙,我们兄弟也不好多叨扰了。”载滪向弟弟使了个眼色,“就此告辞吧?”

高心燮察言观色,知道载滪动了怒气,赶忙上前阻拦,“三爷,不是我家总宪大人不通情理,实在是……”

“贵府不必多心,我们兄弟也确实是有事,这一次出京来,皇阿玛有旨意,办完了差事之后,即刻回京复命,”载湀很和气的说道,“眼下时候不早,我们兄弟也得抓紧赶路了。”他说,“请您上复荃帅,等到rì后,我们再在京中相聚吧。”

“既然五爷这样说,臣不敢阻拦,祝二位贝子爷一路顺风。”兄弟两个和高心燮拱拱手,登车远去。

路上无话,回答běi 精,因为是奉旨办差,先要进宫复旨,皇帝倒不想这二人回来的这么快,他给了他们兄弟三天的时间,本以为这一次到天津去,载湀不提,载滪总要去拜望一下李鸿章,现在看来,定是此行不谐,当即传见。

兄弟两个进殿跪倒碰头,“小四走了?”皇帝笑问道,“恐怕心里对我这个做阿玛的,也不无怨言吧?”

“为国办差,又岂可因一己喜好而争抢或推避?儿臣想,四弟即便一时间未能仰体天心,等他到rì本住上一段,办了几天差事之后,自会感念圣恩栽培之意了。”

“小四啊,不比你们兄弟两个,他为人脑筋糊涂,却有一颗忠直之心,这种人留在京中,无事的时候嘛,看起来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一旦有事,却也是国之干城呢!”皇帝丝毫不掩饰对载沚的喜欢,微笑着说道,“等到了rì后,你们就知道了。”

“知子莫过父,皇阿玛明见万里,于四弟一语之评,想来四弟若是能够听到,亦当心服口服。”

皇帝转而问道,“这一次去天津,怎么这么赶?不是说过,让你们兄弟两个休息几天的吗?”

载滪为之语塞,还是载湀忙接口说道,“儿子正在少年,为皇阿玛分劳解忧,不觉其累。这一次送四贝勒东渡,儿子虽然心中略有不舍,但思及皇阿玛与四哥父子之情,亦欲早一点知道四哥的心境,故而亟亟还京,向皇阿玛奏陈;公事之外,更可解皇阿玛人父之心。”

皇帝无声叹息,载湀这番话不辨真假,但心中很觉得满足,“行了,你我父子至亲,起来说话吧。”

让兄弟两个起身,皇帝笑道,“最近啊,两江总督文彬请上万言书,说江南百姓,追慕朕当年南幸荣光,有意请朕再度南巡,朕想了想,此事还是不宜,就不必说如今中rì两国战事方休,府库空虚,百姓用度渐紧;就是没有这一层,……”

他摇摇手,双腿一偏落地,载滪跪了一步,拾起靴子替乃父蹬上,“就是没有这一层,天子出巡,也是能免则免!旁的不提,这一趟出行,你们想想,朝廷得拿出多少银子来?咸丰七年的时候,只是内务府事后报销的银子就超过一千万两!朕当时不知道,事后听闻,吓了好大一跳呢!”

听父亲语声清亮,不时发出阵阵大笑,载滪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忽然在皇帝身后跪倒,“皇阿玛,儿子有话说。”

“哦?”

“儿子在想,皇阿玛垂宇卅年,天下大治,如今更开疆拓土于域外,万民卞舞,国用虽有所靡费,但所关不大,且我大清如rì中天,四方来服,岁进已近两万万,凡此种种文治武功之盛,皆远超前朝圣主,不但是江南百姓,儿臣想,天下各省的百姓无不望圣驾驾临,……”

“所以儿臣以为,皇阿玛再度南幸,势在必行,且一定要显出我大清的堂堂之威,远播四海,方称得上合乎道理。”

皇帝不置可否,又问载湀,“五阿哥,你以为呢?你三哥的话有没有道理?”

载湀如何敢说没有道理?父亲的意思很明白,实在已经动了心,不过不好直接开口,正要一众臣下、阿哥们多番进言,才好答应。顺着三哥的话说了一通,载湀眼珠一转,又说出一番话来,“话是如此,但儿子想,万岁南幸,兹事体大,总要各方筹措,不可有半点疏忽。非一rì可以成行,儿臣请皇阿玛的旨意,专办此事……”

“哦,这可不行。”皇帝脱口而出,“你的才华不在此处,更不必说皇子出京办差,麻烦多多,还是再议吧。”

载湀有些不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叫麻烦多多,怎么叫再议?含糊的碰了个头。

皇帝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又说道,“伡儿可惜,不过听你二哥奏陈,他新纳的那个叫惠儿的小妾,也有了身孕,你呢?可有嘉信?”

伡儿是指载滢的长子溥伡,养到四岁,生了一场病,遽尔身亡,甚至连太医都查不出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载滢和福晋难过了很久,好在他从rì本带回来的惠子——改名叫惠儿——近来传出喜讯,夫妻两个愁眉稍解。

载湀听父亲问及此事,白净的脸庞一红,“儿臣正要和阿玛说,吴氏也有了身子了。”

“哦?”皇帝真心的高兴起来,“这可是大好事,好!你母后知道了吗?”

“儿子还不及向母后奏陈。”

“应该告诉她,等一会儿你和朕一起去。”

载滪心中叹息,他成婚虽然晚于载滪,但府中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偏偏父亲问都不问,可见圣心归属,不出两人,同样是皇阿玛的儿子,怎么就如此偏心呢?还是只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宠妃所生,一个是嫡子?

一时间心中茫然莫辨,跟在父亲和弟弟的身后去了。

第224节 万寿节(加一节,第六卷终)

万寿节近,京内京外一片喜气洋洋,最高兴的莫过于载滢,他是皇子之中第一个任职军机处,且去了学习行走字样的,反倒是老五,兀自挂着,每天做一个打帘子军机,但看他的样子,却也是不急不忙,一如往rì那般的做一个没嘴的葫芦

皇子子嗣众多,论私情,载滢和载澧最好,但载澧粗豪不读书,载滢心中是不大瞧得起自己这个哥哥的;而若论公谊,便只有载湀堪称他的知音了他们兄弟两个都有出国留学的经验,很多时候都能说得上话,只可惜,形势使然,就是心中再觉得不忍,也只得硬起肺肠,将他打压在下了载滢心里经常在想,载湀虽惜字如金,但其人才华多有,未可轻视,若是真有了那一天,自己倒要好好的重用他一番

万寿节前,各省督抚纷纷进京,为皇帝五十整寿随班祝暇,两江总督文彬也到京的,他是内务府出身,满洲正黄旗,字质夫,姓呐喇氏,在圆明园叩阙请安之后,皇帝和他说了几句话,命他跪安而出,还不及转回管驿,路过军机处值房,迎面正看见载滢、载湀兄弟两个从中走出,“质夫?”

“老奴给两位阿哥请安”文彬说着话,屈下身子去,恭恭敬敬的碰了个头

载滢和载湀年纪虽轻,但却是文彬的主子,因此受了他一礼,将其扶起,“见过上面了?皇上怎么说?”

“也没有说得几句,依老奴看万岁爷对南幸一事,仍旧圣心未定,我想,等过几天我再进宫来,再三陈情,总要皇上俯准才好”

“南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看,”载滢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今天晚上你到我府上来,我们认真商量一下老五,你也来?”

“今天可不行”载湀是敬谢不敏的态度,“四哥刚刚从rì本回来,本来定好了的要到三哥府上去,给他接风呢”

“喔,喔”载滢连连答应,“那,质夫我们不如改rì?你也听见了,四贝勒刚刚办差回来,今天晚上先给他接风,左右你一时也走不了是不是?”

“奴才有什么说的?一切全听二爷的就是”

载滢摇摇手,示意他暂时回去转头对载湀说,“近来为皇阿玛万寿之事可是忙得我昏天黑地了,老四回京这件事,都忘干净了他是几时进京的?”

“昨天”载湀说,“昨天二哥去办差,没在朝房”

“是,我记起来了”载滢微笑,“是了,老四这一次办差,做得怎么样?”

“总是不好不坏,四哥那个人您也知道,不惹祸出来,rì本百姓就算祖上有德了”载湀说,“多的差事,还是交给徐豫如那些人做老四此去,也不过是坐纛的”

“嗯,嗯”载滢频频点头,“那,今天晚上就在三弟府中?”

“酉时开宴,二哥可别晚了”

“放心,晚不了”

等过了申时,载澧、载滢、载淳、载泜、载沚、载湀、载渢、载淟几个都到了载滪的府上,时值六月初,京中正是最热的时候,兄弟九个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围坐在一起,清谈消磨时光了一时间倒也热闹,“四哥,当初二哥去rì本的时候,是奉旨劳军,走马观花,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轶事可说,未免有入宝山而空回之遗憾,你可不同了,一去数月,总有点谈资可供飨客?”

载沚拿起一块在井里冰镇过的西瓜,用力咬了一口,汁水流淌,他也不顾,“若说谈资吗?那可就多了”胡乱把西瓜咽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巾擦擦,“先说rì本人的饮食,哎我不说你们根本想不到……”

载渢、载淟等了片刻,却不见他开口,有点狐疑,“四哥,你倒是说啊?怎么只说半句话?”

“啊,忘记了”众人一片大笑斥骂声中中,载沚坏坏的一笑,“若说rì本人的吃饭,我有一次在神户,正好带着人在街上,闻见街边有饭香味,进去一看,你猜如何?不过是一条熏鱼,放在桌子正中,一家人围桌而坐,谁也不敢下筷子,这家里有三个孩子,说实话,看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也真是让人心疼”

“那,后来呢?”载渢问,“你就没有大发慈悲之心?”

“怎么没有?”载沚说,“所以我这一次回京来,一个是为皇阿玛祝祷,还有一个就是要请皇阿玛的旨意,看看能不能在rì本解决百姓用度吃紧的问题”

“老四,长本事了嘛”载澧惊异的说道,他是大阿哥,性情和载沚有几分相似,若不是双方壁垒分明,本是兄弟中感情最好的,由他说话,最为适宜,“去了一次rì本,居然学会以天下为公了?”

“当年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话,当时还不大懂,去了一次rì本,”载沚苦笑着说道,“去了一次rì本,这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我等身为天家子嗣,自小锦衣玉裹,何曾见过半点小民百姓的甘苦?rì本如是,我大清又如何呢?”

“rì本岂能和我大清相比?皇阿玛圣明烛照,四海安定,至今已三十年;而rì本呢?弹丸之地,主暗臣庸,所以要我说啊,即便没有那什么西乡从道侵略台湾,早晚有一天,我大清也要兴兵东渡,解民倒悬”

载渢和载滪相视一笑,都听出了载滢话中的毛病;什么叫没有这一次侵略事件,也要解民倒悬?这不是和当初伊藤博文所说的,质疑大清rì后将‘倚强凌弱’视作大政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吗?若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去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载滢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失言,大声说完,转头又问载沚,“老四今天为你接风,是高兴的rì子,说些旁的,别老提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对,老二说的是,说说大家都爱听的”载澧大声打着呼哨,“这一次到rì本去,有没有像二弟那样给我们带一个弟妹回来啊?”

载沚狂笑,“我就知道,大哥,我就知道这才是你想问的?”弟兄们放开怀抱,同时大笑了起来

“要说嘛,我可没有二哥那么好运气,rì本人弄了个釜底抽薪的迁移之策,神户城中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要么老,要么小,简直不堪一提”说着话载沚苦笑摇头,似乎为自己不能一近东瀛佳丽的芳容觉得很遗憾似的

载滢看他七情上面的样子,分外觉得好笑“老四,不必戚戚,你若有心,等rì后让你二嫂给你找一个好的”

载沚知道他口中的二嫂指的是谁,闻言瞪大了眼睛,“行吗?”

“怎么不行?我家四弟样貌出众,又是天家贵胄,对了,你问老五,近来听说,rì本人有意和我大清联姻呢”

载沚不觉兴奋,反而颓丧,“联姻有什么用?难道让rì本女子来了做小吗?即便我肯,皇阿玛也不肯的嘛”

“这倒也是的,”载滢自知说错了,“不过没关系,总还有机会的,慢慢来”

兄弟们笑谈几句,载滪府中的听差来回: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贝勒贝子爷入席

载滪府中一片热闹,圆明园中却是安静如常,皇帝和往常一样,盘膝坐在软炕上,用热热的手巾把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窗户已经打开,挂着点燃的艾草,用来驱赶蚊虫,但今年的夏天天气热得邪门,一直到五月初,今年的第一场雨才在直隶、山东、河南等省落下,但雨量极小,根本不足以应付rì渐干枯的田地所需,从各省报上来的晴雨表看来,今年旱灾已成,倒要小心应对了

想着数rì前载沚回京奏陈,rì本百姓缺粮已经非常严重——rì本产粮县很少,而且产量也低,承平时候,尚且需要从中国、朝鲜、台湾等地贩运,经过战火的波及,运输通道早已断绝,加以国家用兵,自然要向百姓征粮,弄得神户、大阪、三原、福山等城都是家无隔夜之炊——这还是大城市,其他小镇,就不必提了

载沚建言,把今年四月间朝廷拟定的,向rì本运输粮食的计划再加以扩大,一月不到的时间,已经运输过海过三百万石,还要追加四百万石,供应当地百姓购买食用——这个建议遭到了阎敬铭、奕䜣等人激烈反对,自己一时没有表态,算是把此事拖延了下来

认真想想,载沚的脾性有点像他的五叔,都是表面上一派荒唐,内秀在心的那种人,旁的不提,只是这份对于异国百姓的仁义之心,就不枉自己选他过海当差的一番苦心哩

从载沚想到载滢,皇帝顿时觉得有些懊恼,是从几时开始的,载滢越发堕入魔道,也开始让他觉得失望天下尽知,未来承继大宝者,非此即彼,而载滢为了出风头,在自己面前邀宠,近半年来党援大员,结交外臣,别人不提,李鸿章一个自从投到载滢一党之后,叠加赏赐,加官进爵,令天下侧目,有那利令智昏的,无不以其为榜样弄得载滢一党,门人越来越多,却不想想,一旦如其所愿,这些人恃拥戴之功,到时候怕就是大尾之患

皇帝扪心自问,是自己给了他错误的信号,还是他本性如此?当年的载滢可不是这样的啊

第223节

六月初九,是皇帝的生rì,早上起来,戴绒草面生丝缨苍龙教子正珠珠顶冠,穿酱色直地迹唇鹆郏嗌钡丶{纱金龙褂,戴正珠朝珠,束白汉玉四块瓦马尾带,穿青缎凉里皂靴先到奉先殿,大高殿、寿皇殿行礼,然后到钦安殿斗坛拈香,再到钟粹宫孝全成皇后御容前拈香行礼还养心殿

这一天是注定烦劳的rì子,军机处几个人进殿行礼,像这种大节,又叫‘花衣期’,前三后四的数rì之内,各省都会把一些饥馑灾荒的消息押后,军机处奏对也是说一些祝祷的应景词儿,不料皇帝另有所想等奕䜣几个恭祝万寿无疆的话说完,他开口了,“朕前几天把各省的晴雨表看了一遍,直隶等省旱灾已成军机处可有什么成议,能够减少损失的?”

奕䜣不想他问及,迟疑了一下,“回皇上话,若说旱灾这些年中也是有过的,但自咸丰二年以来,各省兴建的粮仓,储粮多多正是为天时不合之季所用且说,天下各省的百姓也很有一些抗旱救灾的经验这两下里联手而动,再加以京外官员上体圣心……”

“粮仓的事情朕知道,不过直隶、河南、江苏三省的粮仓不是都为去年用兵和这一次救济东瀛小民而搬空了吗?江苏不提,山东二省还是此次旱灾最严重的地方,得想个办法,认真的落实下去,百姓没有了粮食吃,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圣明无过皇上,臣弟下去之后,即刻拟旨,通传外省诸员”

“还有啊,运往rì本的粮米,断不能停止”

这件事是两天前由阎敬铭上折子提及的,无他,自己的百姓还吃不饱呢,难道反要先给别人吃?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皇帝只是把此事押后,不想最后是这样的结果?阎敬铭立刻一挺身,就要开口,皇帝先一步看见了,“阎敬铭,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山东等地的百姓吃粮一事,朕始终记挂在心,关外三省都有产粮,只要用铁路源源不断的运到关内,必可缓解如今的形势——左右不过是晚几天罢了”

“皇上所见极是,但臣想,即便要晚几天,也要先顾全我大清子民,我大清的小民等得及,难道rì本人就等不及了?”

皇帝苦恼的挠挠头,“你啊,朕就知道,旁的人即便不说,你阎敬铭也一定会说话”

“臣不敢”阎敬铭丝毫不以皇帝这种语带哀求为软化,仍旧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看他的样子,皇帝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就绝不会放过似的

“中堂大人,万寿节是皇上大喜的rì子,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难道各省的百姓连这一天都等不及了?还是你……”

“六爷这话臣不敢苟同,皇上登基之初,就对天下有多番上谕,老臣还记得其中jǐng句,百姓,国之根本,天下为督抚者,当上体天心,代天守牧,……”

“行了,”皇帝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朕也不妨告诉你,rì本百姓固然可以熬得过旬rì光景,而且,正如你阎敬铭当初所说的那样,所得之rì本土地,方圆不过百万,人口是戋戋,何以用几近千万石的粮食东运过海?这个问题,不但是阎敬铭问出口的,也是你们很多人心中存疑的,是不是?”

“臣等不敢”

“嘴上说不敢,心里自然是这样想的朕今天在这里,一并为你们解答了”皇帝无奈点头,重又盘膝坐好,“你们知道不知道,rì本人和我们签订了合约,把土地割让给我大清,但是却把人全部弄走,就是有意看朕的笑话,看我大清朝的笑话你不是要地吗?我们给你,给你又如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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