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清山变-第2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示英国来使。同时,也想向各位不远万里而来到我国的英国船务公司的代表,表示欢迎之意。”

荣禄在一边取出准备好的文稿,交听差转呈过去,文翰是不大懂的,看都不看,立刻又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阿姆斯特朗船业公司代表,同时也是这一家公司的设计师,名叫格拉斯?麦迪男的男子。

阿姆斯特朗船业公司是此来中国的英国造船厂中最大,历史最久的一家公司,同时,造船的实力也最为庞大,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海军将俄舰队封锁在塞瓦斯托波尔不得动弹,其中英国海军的旗舰女皇级天佑号,就是由这一家公司制造的。后来这艘船也参加了对华作战,在粤省海面上,大显神威,后来和所有远征中国的船只一起,被困在安山湖的冰原上,做了中国人的俘虏。

格拉斯?麦迪男是英国著名舰船设计师安德鲁?阿尔杰爵士的学生,帮助并参与了设计了女皇级铁甲舰的全部过程,可称是当今英国最著名的舰船设计师。他接过文稿,认真看了几眼,面带惊异之色的抬头望望对面的两个中国人,又一次低下头去,心中暗自盘算开来。

第112节创建海军(3)

第112节创建海军(3)

皇帝根本不懂舰船制造,他所有的这一点知识,都是来自于后世对于北洋舰队的主力舰定远、镇远及一些和中国处于敌对方的日本舰艇的数据,至于这些内容代表着什么,他是不知道的。而这其中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即这些船都是建造于十九世纪的**十年代,距离现今的时代,拥有着过于超前、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设计。可以说,要在三十年前建造,是一个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格拉斯看来,这样的船体设计固然过于超前,但却提供了一条非常可行的途径,抛开动力系统不提,武器装备,火力组成,以及最最重要的装甲防护方面的考虑,这份图纸竟是给他也打开了一扇窗户

以他粗粗阅看,在装甲防护方面采用的铁甲堡式,船中腰用复合装甲环绕为堡,在铁甲堡之外的艏、艉安装的装甲甲板前后延伸30——40英尺,并向下倾斜,就可以起到有力支撑船首冲角的作用。而炮台对角布局,又可以使射击的扇面角度增大,正向射击火力非常猛烈,且从船舯移到正面,留出位置可以布置安装两艘舰载鱼雷艇,对敌作战的时候,可以极大的增加灵活性。首尾楼船型,干舷较高,将会使得船只的外形修长优美;在首尾楼之间特别设计的一具纵跨整个主甲板的天桥,也会使在舰上的前后交通更加方便。

眼中看着,格拉斯脑中一边勾勒着船体建造之后成型的蓝图,除却动力系统暂时还不能按照图纸上要求的那样,达到中国人的目标之外,其他种种,都是具有可操作性的。而这样的一艘船的建造,要花上多久的时间呢?以他的粗略计算,三年大约就差不多了

随手把图纸交给旁边的同僚,格拉斯呆呆的看着容闳,竟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这时候他心中所想的,就是一定要见一见这艘船的设计者,向他认真请教一番,也好增长自己的见闻——这样的船体设计,只能算是概念化的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文翰看他神色有异,关切的问道,“麦迪男先生,麦迪男先生?”

“啊是的,勋爵先生。”

“您认为,这样的图纸,可有操作的余地吗?”

“若是要建造这样的一艘船,恐怕不是一家公司的技术力量能够达到要求的。必须要所有人共同努力,方才有所建树。”格拉斯直言不讳的说道,“而且,对于中方提出的动力问题,很遗憾,凭借现有的技术,恐怕仍旧是属于天方夜谭式的空想,没有什么可能性。”

“那,照阁下这样说的话,这件事当如何呢?”

格拉斯转头众同僚,“还是等在坐的先生们都看过之后,彼此共议吧。”

军机处叫起的时候,专门议起袁甲三从黑龙江军前呈递上来的折子,是为黑、吉、辽新建三省之事所奏,在折子中他提出,‘如今世易时移之世,先圣祖仁皇帝所遗的内地与关外相通的水旱道路‘永远查禁’的祖训虽不可更改,但关内大量人民失往土地,衣食无着,关外大量肥沃土地荒凉漫漫、无人照料,所谓’一夫力作,数口仰食有余’,不但可以极大的解决百姓的衣食问题,而且,可以使黑龙江之地,凭空而出数百万守边固圉之兵,也可以使大清在对俄作战之后所取得的军事及地理利益,得到进一步的稳固。

至于黑龙江建省,当可仿效两江之地,设三省总督,总领政务军事,在辖地内修建铁路、架设电报线路,使龙兴之地和中原腹心作到‘信息瞬间可达,诏旨片刻即至’,则皇上的天威神恩,无远弗届,如臂使指矣。

此外,对于新建三省的收支,亦有详细奏报,且有整顿税收的建议。最有关系的是,奏请在恰克图、齐齐哈尔、瑷珲、黑龙江城等地仿效咸丰年间的前例征收土产的统捐,‘一税之外,听其所之’,如非‘落地销售‘,不另征税。较之以前的厘金,逢关过卡,节节抽收,轻得太多。税轻则私减,税收必可大增。练兵处奏定,各省只照未设总局以前的额数提拨,溢收之数,专案存贮,作为练兵之用。

在折子的最后他写到,“查内政之关系者,如官制裁改,新设行省等类,由各衙门请旨会议,或特降谕旨举行。立法期于必行,更制亦求尽善。可否援照新章,恭请饬下廷臣会议,并饬下一体与议,复奏请旨遵行,俾见朝廷有博采群言之美,无轻改成宪之疑。罪臣情形稍悉,不敢有所见而不言,谨缮折具陈,不胜待命惶悚之至。”

“你们以为,袁甲三的话,有没有道理?”

“奴才以为,建省之事,非一朝之功,总要认真把握,小心料理,既要使关外之地,如同中原所属一样,万民安居,百业俱兴之所,亦不可过于操切,于先朝圣主遗训之言,为人忘却才是。”

皇帝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要附和的点头称是,“嗯,文祥的话说的有道理。龙兴之地,与别不同,是要踏踏实实的料理清楚,才好动手。”他又说,“至于圣祖遗训嘛,朕想,便如同袁甲三折子中所上的那样,世易时移,与当年不同。我朝先祖入关之时,兵士不过十万,民众亦不过百兆;到二百年之后,只是京中户部所载的旗下人家,就超过了四百万之多。而且,修习汉家儒学者众多——便如同你文祥,难道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文祥点头答说,“是。皇上所说极是。不过,奴才这一点微末之学,何足挂齿?怎勘比我皇上英明神武,开我大清万世不拔之基?”

“朕不是要听你拍马的。朕想说的是,袁甲三以获罪之员,给朕发遣出关,到军前效力,兀自心念魏阙,尔等在朕身边多年,难道解君父之忧的一片心肠,反倒不及他了吗?”

他说,“黑龙江、吉林、辽宁三地建省之事,还是要尽快加紧,特别是黑龙江一地,与俄国接壤之地众多,一纸合约就能打消俄国人贪婪本性了吗?总要抢在俄国人前面,把我们自己这边的篱笆扎紧了——只有篱笆扎紧了,才能不让野狼、野狗之类的钻进来。嗯?”

文祥等自然唯唯而应,在众人心中各自打着不同的盘算。黑龙江新建三省,设一总督,这样的龙兴之地,总督位高权重,犹胜于两江总督,汉人是不必想的,而满人,胸中有物,能够将三省之地打理得清楚明白的,又没有几个,将来的大臣人选,寥寥无几,不过这毕竟还是未来之事,左右有皇上钦裁,军机处所做的,只是荐才。

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奉天官库蓄积之富,出于任何人的想象,总数不下一千万之多。而盛京的官制特殊,既有六部,又有将军,彼此不相统属,如今六部虽裁,事权并不全归于将军,而官库分散,度支出纳并无一个综其成的专官,所以东三省究竟有多少公款,谁也不知道。

在建省之前,这样的数据是必须要透彻了解的,而不论派谁前往,趁着这账目不清,库存不明之际办差,都是捞一笔外财最好的机会。一时间文祥心中盘算,是不是该派一个自己夹带中人前往呢?

他只顾思考,皇帝连着叫了他几声才听见,“啊,奴才在。”

皇帝微带不悦之色,:“文祥,你在想什么呢?”

“啊,奴才在想,盛京将军府库之中,多年积存而下的库藏之物,总要在建省之前,将账目理清,日后方好用之于正途。”

“这一节不必你操心。朕在上一年巡幸盛京的时候,就和匡海说过了。朕告诉他,正用之外,任何一笔银钱的提调、使用都要逐一记录,落于笔端,日后朕会派人查账,有一点出入,就找匡海说话——等到派员北上,定当可以查验个清楚明白的。”

“皇上圣明烛照,早有今日之料。奴才自愧不如。”

“唔,你说的话居然还有辙呢,你怎么想出来的?”

皇帝一语出口,众人轻笑起来。“朕已经让曾国藩和沈葆桢二员北上到行在陛见,为海军舰船制造之事,携安庆造船厂的匠役之士同英国人共同商议进行。朕的本意是想,一些新式舰船,不妨交由英国人制造,一些小型的,我们可以自己完成的,就全部由安庆造船厂制造。一来可以解决安庆造船厂无船可造的窘境,二来,也好不受制于人。等到日后我们的造船能够发展起来,海军建设这一部分的政务,还有的是舰船等着他们去造呢”

“皇上圣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英国人与我天朝虽有和睦之情,但外人所有,终不及我天朝自有。日后海军壮大成立,炮艇舰船概由我朝自造,定可扬威海面,再不受人欺凌”

“在曾国藩到来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办,翁心存、孙瑞珍两个人上的折子,你们都看过了吗?”

“是,臣等都看过了。”

自从咸丰十年之后,翁心存久病侵寻,缠绵床榻;孙瑞珍中风不起,很多时候甚至连神智都难以清醒,在发病之后,二人一再上折子,请求免去军机大臣的差事,都给皇帝久拖不决。这固然是可以看做为皇帝顾念老臣,不忍一朝而去,是圣恩常保的象征;但军机处如今只得四员,文祥还要常年奔劳于和各国洋人打交道的总署衙门中,对于许乃钊、阎敬铭和赵光的职衔来说,就过于沉重了。

本年三月底的时候,留在京中的两个人再度呈上奏折,老调重弹,请求皇上免去两个人军机大臣的职分,在朝臣中选拔鲜明,以充庙堂,辅佐君父——皇帝今天把这件事提起来,很显然是有心采纳折子中所请之事,另外选择朝臣入值军机处了。

“其实啊,在朕看来,翁心存和孙瑞珍也实在是多心了。人上了一点年岁,难道还有不得病的吗?有病就在府中静养,调济好了,再行入值,君臣一堂,有多么融洽?何必这样忧谗畏讥,一次一次的上折子请辞呢?”

“翁、孙两位本是国之良臣,于皇上倾慕之心,不落于臣。若但有一线之机,也不会再上这等意欲离君父而去的奏折——依臣想来,翁、孙二位大人上这番奏折,心中对皇上的不舍之情比诸臣口中之言,将更为深刻十倍”许乃钊大声答说,“但臣以为,为国荐贤固然是大臣之责,为国让贤,更加是君子立身之本。皇上三次驳回所请,种种垂怜之情天下共见,如今再四请旨,臣以为,皇上当为国事谋虑周详,宜乎准如所请才是的。”

“话是这样说,但朕总觉得舍不得啊”

皇帝这样说话,正要群臣再三吁请,终于说动了他,“那好吧,军机处传旨,免去翁心存、孙瑞珍军机大臣之职。至于替换、补充人选嘛,朕知道,你们的夹带中都有一些人选,等明天我等君臣再共同商议吧。”

说过此事,皇帝又说道,“还有,军机处拟旨,免去沈葆桢安庆知府之职。改由总署衙门一等帮办大臣,戴三品顶戴李鸿章接任。沈葆桢的任用,等他到热河之后再说。”

这番旨意来的没有半点征召,沈葆桢在任上多行善政,有遗爱于民,而且,在钱粮、刑名两端都多有建树,如今一句话的功夫就撤了?这是为什么?再说,李鸿章在总署衙门多年,虽然忠良可信,但从来没有过任职外务的经验,贸贸然以一地相托,这也提拔得太多了吧?

别人不通,文祥却是知道一点的,咸丰十年的时候,李鸿章所上的关于成立海军专属衙门的奏折,大获帝心,而大清第一支造船厂就位于安庆,不用问,让李鸿章到此地当知府,更多的目的是要使他发挥在总署衙门中和英国人打交道而来的经验,办好造船厂。但又何必要撤掉沈葆桢的差事呢?

第113节创建海军(4)

第113节创建海军(4)

沈葆桢是走到半路上接到军机处的廷寄的,碰头谢恩之后,先命人把宣旨的天使引领下去休息,自己站在堂口,捧读谕旨,呆滞了半晌,回头乞援似的望向曾国藩,“涤公,您看这……是不是卑职有行差踏错处?引得皇上动怒了?”

沈葆桢和曾国藩算是有两层关系,公事上是他的下属,私下里,他和曾国藩的学生李鸿章有同榜之谊,所以也要以师视之。因为这样的缘故,对这位官场上峰,恭敬之外,又多了几分濡慕之情。

曾国藩心中苦笑,皇上的心思文祥猜得透,他自然也能够明白,只可怜了沈葆桢,从中受累。不过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这样突然而至的诏旨,对于沈葆桢而言,只是好事,而决不是坏事但具体是什么,对于沈葆桢将如何使用,暂时还不知道而已。

“瀚宇,不必效此戚戚之态,我等为人臣者,唯有勉力报效,莫非你连雷霆雨露,莫非君恩这句话都没有听说过吗?”

“涤公的话,卑职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沈葆桢满面委屈,“若是有差错,旨意中自当写明;若是没有,学生实在难以平复”

“士先器识。这养气的功夫,就是在这时候见到真假。”曾国藩循循善诱的说道,“你啊,还要在此一节上多多下功夫呢”

“涤公教训的是,卑职都……记下了。”

“皇上啊,不但是老夫平生仅见,最称仁厚之君。更且是翻遍史籍也难寻的圣明之主。年初的时候,袁甲三因文获罪,一时间朝野上下,人人钳口,个个消声。只以为袁甲三一命固然不保,就是他府上三百余人,亦当随同赴死,到最后的结果呢?”他笑了一下,又说道,“也不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是连家眷仆从,甚至也不曾同至关外受苦,这固然是袁甲三入朝以来,屡有功勋,但也可见,皇上于这件事,只是想收小惩大诫之效,否则的话,你以为只凭二阿哥的一番话,就能救回他一条性命了吗?”

“涤公这话卑职有戚戚之感。当初卑职还曾经写信给涤公,请您上书做求恳之言,为您推拒之后,卑职还以为……”他说,“如今看来,皇上的心思,大人早就摸得透透的了,所以方有如此之态。”

“皇上登基十余年来,厚福养士,朝野之间,无不感念圣恩。特别是对于我等汉家人才,更是优容有加,因是之故,朝堂上一片云蒸霞蔚;国势蒸蒸之景。”曾国藩叹息一声,放缓了语调,“至于政务嘛,有文博川、许信臣、阎丹初、赵蓉舫几人在皇上身边,自然也毋须烦恼什么。我只是担心,外务之事,特别是多年来和列洋国家多有接触,于我天朝保持绪统不缀,略有影响啊。”

“大人何出此言?”

“洋人虽也是文明之邦,但终究是目中无君父之人。和这样的人交往多了,难保国人不受其影响,变得目无尊上,言行荒诞”

“大人?”

“不行,此事我得写折子向皇上陈明,”说着话,他站了起来,向沈葆桢一笑,“瀚宇,皇上圣心难测,日后你就明白了。”

沈葆桢给他临别赠言的一句话说得稀里糊涂,有心再问,他却已经转回内堂去了。

四月十三日,曾国藩一行人到了热河,在园子门口请过圣安,递上牌子,皇帝立刻宣召,行礼之后,命他起身,曾国藩站在御案前,把大帽子戴好,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等候皇帝问讯。“这篇折子,是你在路上写的?”

曾国藩抬头看看,皇帝手中拿着自己前几天由折差飞马传递的折子,由头是《为百姓愚昧盲从,仰祈圣鉴事》。“是,这是臣四月初八日,驻节徐州时所撰拟奏折。折中多有非是之言,请皇上恕罪。”

“朕有时候啊,脑子中也会想,自朕登基以来,到如今十二年的时间,上靠祖宗保佑,下靠朕小心料理,薄徭赋而轻刑名,总算有今日之景。但要想我大清绪统万世不绝的传承下去,只靠朕一人之力,又能够起到如许之用?后世之君,有一个桀纣之辈,则前人心血,必将荡然青史千年,殷鉴不远,还不足以使我君臣谨凛在心的吗?”

“皇上这话,也是臣心中所想。总要使我天朝福祚不绝,传之万世,方是人臣之责。”

“很多话呢,”皇帝若有所思的望着曾国藩,似乎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朕总想找一个人倾吐心中所有,但不论是对谁,都不能宣之于口。不过朕向你保证,等有一天,朕认为时候到了,一定会说出来,届时,你一定会是朕倾诉的对象”

曾国藩楞了一下,抬头向上,正对上皇帝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老人心中感动,跪倒下来,“皇上如此期许微臣,臣唯有……豁死以报主知”

“谁让你死了?朕还要你帮衬着朕,把这大清的江山打造得如铁板一般坚硬而牢固呢。”皇帝放开心绪,又说道,“本来朕是想就此把你留在身边的。军机处乏人矣但思及当年,朕和你定下的五年之约,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过这一次你到热河,也不必急着回去,多和朕呆几天,我们君臣处得够了,朕再放你走。”

曾国藩心神鸡荡,只觉浑身发疼,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表达心中的感动,只得原地碰了个头,“是。”

“沈葆桢是和你一同北上的?”

“是。”

“其人才学如何?”

“沈葆桢可称能员,他办事细密,作风严峻,擅长兵法,精于吏治,在安庆府上,有遗爱于民。”曾国藩心中一动,把沈葆桢接到谕旨之后,神情恍惚,多有辗转反侧的话也说了出来。

皇帝听得扑哧一笑,“把他吓得不轻,倒是朕的错处了。”他说,“沈葆桢之才,朕早已知之。说起来,安庆一府,对他也过于屈才了。”他忽然问道,“这一次从英国而来的各家造船厂的代表和匠役人才同赴行在了,你知道吗?”

“臣略知一二。”

“安庆虽然有造船厂,但终于还是初初起步,很多事要靠英国人,或者其他有意在我天朝有需要的时候提供助力的西洋国家提供帮助的情况下,才能使之逐渐壮大。而在朕看来,炮船舰艇固然可以花上大把的银钱购买,而使之能够航行海上的专攻人才,却是花钱买不来的所以朕想,要在江宁成立海事学院,大力培养我天朝自己的海上蛟龙,在有需要的时候,就是请外国教习,甚至派生员出洋学习,也是在所不惜的。总之一句话,要成为我大清海上将领的摇篮——而担任这样一所学校的山长之职的人才,朕想,非沈葆桢莫属。”

曾国藩心中大喜若是真的能有这样一天,不但圆了沈葆桢平生之志,更可以使他的大名传之千古,万载不灭

皇帝将他的面色看在眼里,忍不住一笑,向做带引大臣之职的端华摆摆手,“你下去,带沈葆桢进来。”

沈葆桢进殿之时,脸色发白,他是道光二十七年的进士,和李鸿章同榜,但名次上要落后一点,散馆之后,久历外务,偶尔回到京中,也不过三节两寿,随班祝暇,还从来不曾近睹天颜。碰头行礼之后,皇帝问他,“朕听说,你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于朝廷的旨意,多有不愉之声?”

“臣不敢。雷霆雨露莫非君恩,臣幼承庭训,岂有不知?”虽然曾国藩说此行绝无大碍,但近距离感受咫尺天威,还是将他吓得不轻,干干的咽了口唾沫,他说,“总是臣在任上多有劣行,致使百姓怨声迭起,皇上处置为臣,正是圣明烛照,臣又岂敢有……不敬之心?”

“你没有就是最好。”皇帝说道,“曾国藩是朕信重的大臣,在朕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这一次免了你安庆知府,却另有一份差事要交给你。望你认真报效,上不负朕恩,下不枉曾国藩举荐之德。嗯?”

“臣定当认真办差,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把刚才和曾国藩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海军学堂一事,事关百年兴衰大计,这不但是因为我天朝疆圉,海岸绵长,更是为时势所求,抵御列洋各国,不在于我们能够建造多少炮台,也不在于我们拥有多少陆上虎贲之士——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句话想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等沈葆桢说话,皇帝又道,“选用你做海军学院的山长,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少才学,你的才学或称深厚,又岂能深得过曾国藩,高得过朕躬去吗?选用你,是因为你并不拘泥于礼法之辨,而肯于,也善于张开眼睛看世界。朕听人说,你在知府任上,一方面为安庆造船厂的英国技工打抱不平,几乎杀了一个偷英国人汗衫的中国工人;另外一方面,又能够善待弁员,从来不曾克扣过工人的饷银,此事可是有的?”

这两件事都是有的,偷汗衫的事情是在去年夏天,沈葆桢以其‘太不替中国人争脸’为由,要杀那个做贼的工人,经人苦劝,才饶过他一条性命,但也将其开除,方始了事;至于薪饷一事,更加是沈葆桢的得意之笔。

咸丰十年的时候,皇帝下旨,在安庆兴建造船厂,全部雇请英国专家,亲临指导之外,对于弁员的薪酬,经沈葆桢一再争取,得到了相当高的报酬,其中无技术工人每天工作时,月薪4。5到7两;技术工人更高,冬季每天做8。5小时,春秋9小时,夏季10小时,月薪7到21两——这已经是相当可观的收入了。而且,沈葆桢从来不准任何人因为任何不合理的理由克扣饷银,工人每个月都能按时领取,所以工人的表现也非常出色,到咸丰十一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初步掌握了西方的工具使用和技能。

听皇帝提及这两件事,沈葆桢伏地碰头,“臣愧不敢当。总是臣于圣人所传的恕道略有研修,行事之间,更丝毫不敢违背了皇上厚待天下的圣训,才有今日之情。”

“厚待百姓自然是对的。而在上位者能够以恩情示人,百姓更加会报之以琼瑶。便说安庆造船厂吧,朕听说,到你历任的时候,已经有了初步的生产能力了?”

葆桢说道,“咸丰十二年三月十二日,船厂第一艘新建之船,已经完全完成。只不过,尚未及下水试车。”

“想来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的,嗯?”皇帝听闻好消息,心中高兴,“这艘船……,曾国藩,没有听你说过啊?”

“回皇上话,臣本来是想详细上表的,后来得皇上的谕旨,臣便想,这样的好消息,还是当面向皇上奏陈才是。”曾国藩说,“臣有欺瞒圣主之罪,请皇上处置。”

“这不能算是罪过。你们也是想让朕高兴的嘛做得好,做得好”他又低头问道,“这艘船叫什么名字?造价几何,数据如何?”

“船体尚未取名。臣想,这是我天朝所造第一艘铁甲战船,还请皇上赐予嘉名。而造价之数,请皇上恕罪,臣尚未及料理清楚。而数据一项,船长238英尺尺,吃水尺,排水量1370吨,货仓载货量350吨,装有立式150匹马力蒸汽机一台,平均时速40华里。”

皇帝心中一愣,能达到这样的高速吗?心里换算了一下,不由苦笑:40华里听起来很快,实际上不过10节的速度,这还算什么快速?但终于是大清第一艘自己建造的铁甲舰,欢喜之情终究站了大半,“嗯,好,好哦,你说还没有起名字吗?朕给这艘船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万年清,你们以为如何?”

第114节夜来议政

第114节夜来议政

“皇上圣明”伫立一侧,久未出声的端华大声说道,“大清万年,天子万年以此嘉号相许,可见皇上于新舰圣意嘉勉之意,也可使万民报效,我天朝福祚绵长,传之千古”

皇帝笑了几声,心情大好之下,说话也不是那么顾忌了,“你们这兄弟两个啊,就是会耍嘴皮子功夫”说完转头看着沈葆桢和曾国藩,“于安庆造船厂的技工和外国匠役之人,都要给予重奖,所有参与制造的人员,不论中外,一概赏发三月的薪酬——曾国藩,你回任之后,命人将详细名单拟上,奖励的款项嘛,料想不会很多,就从安徽藩库支给好了。”

“是。”

“还有,沈葆桢,教化育人,百年大计,船,我们不会制造没有关系,可以通过外国来购买,而人才则不行。还是要大大的培养我天朝自己的海军将领为第一要务。总不能船有了,却没有操行于海上,与敌战斗的统帅。所以说,海军学校的建立,是当下第一要务,朕把这份重担交给你,你要千千万万小心谨慎,时时刻刻也不要有半点疏忽大意啊”

“臣都记下了。日后当以皇上圣谕为行事圭臬,不敢有片刻游移。”

“你先在热河住下,在这期间,你做两件事,第一,整理一下你胸中所学,把海军学院的整训大纲准备出来,纲举而目张嘛,上一份条陈,朕;再有,你到文祥那里去,传朕的旨意,由你和英国外相文翰交涉,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看看能不能多多的招募英国教习,有海面操舟、编队、军事经验的教习,礼聘到我天朝来,担任海军学院教习之职。若是此事能够达成的话,自然是极好,若是不行,朕再想别的办法。”

沈葆桢还是第一次到御前奏答,经过这片刻的折冲,给他发现,皇帝真的是如曾国藩所言,在正事上没有半点临之以威的味道,不要说不像是皇帝在和臣下说话,就是连自己府中的清客,都似乎也要比他更来得崖岸自高。那种感觉,竟有点像刚刚开门g不久的孩童,向师长请教一般了。

他疑惑的抬头看看,正对上皇帝一双明亮的眸子,沈葆桢眼前一酸,只觉胸中热流涌起,赶忙又低下头去。

“至于教学的内容,从各国延请来的教习传授专业技法之外,生员接受一到两年的学习之后,要亲自驾船出海,由海口而近洋,由近洋而远洋,水火分度,礁沙夷险、风信征验、桅舵轮将迎,都要让孩子们印之于实境,熟能生巧之外,尚可以收新旧相参、践更递换之效。”

沈葆桢心中无比敬服,学业尚未正式展开,皇上已经事先想到理论配合以实践的治学不二法门了?

从烟波致爽殿殿跪安而出,沈葆桢用了三天时间,首先去总署衙门,和荣禄一起,到英国人下榻的管驿,拜会文翰,他在安庆府任上有年,又曾经经手安庆造船厂事物,和造船厂聘请的英国技师也打过不少交道,英语也能听懂几句,这一次奉旨办差,和文翰相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