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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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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不知他是想两个中起码也得活一个的意思。自己冲出去不是难事,可是只剩一个徐之诰恐怕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钟传叫道:“我力气大比你坚持的久,要走也是你走。”心里却很感激此时此刻徐之诰能说出这样的话。

劝之不动,见敌人又加大了防守,徐之诰叹道:“那好我们今日就为信义而战,坚持多久是多久吧!”钟传大笑道:“正是,你们这帮狗日的东西尽管来吧。”精神振奋,立刻打倒数人。”两人却从没想过他们其实可以抛弃仇士良和穆宗一起走的,只是因为答应了赵忆丛一定会完成任务。

又是漫长的拼杀,整个含元殿里除了兵器的碰撞已经没有其他声音了,两方都蹬着眼睛死命坚持着。这时徐之诰听见敌人的外围一阵骚乱,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强烈更加的接近。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师傅你死了没呢,徒弟我来救你了,坚持住。”说话间只见李承义手握大锤旋风般的冲了过来,锤风呼啸猛烈异常,仿佛能把人刮个跟头,挨上就是骨断筋折。如同虎入狼群一般,在这满是敌人的空间轮起来简直连躲都没处躲。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两人面前,看了看浑身浴血的徐之诰嘿嘿一笑:“呦呵,还活着呢,够厉害的呀。本来我估计着这次是要给你披麻戴孝扛棺材了。”看他嘴里叨叨的说个不停徐之诰气的鼻子一歪,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有这么个活宝当徒弟。

原来按照当时的计划,敌人发动攻势的地点应该是在皇陵,谁也没想到他们胆子更大,直接就在皇宫摆下了战场,根本就没把神策军和禁军放在眼里。

等了几个时辰,不见敌人出现,赵忆丛心理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怕破坏了原来的计划又不敢轻举妄动。正焦虑的时候,刘晏过来说不久前有不少兵马被招入了宫里。此刻才能确定事情有变,当机立断撤掉所有埋伏,立刻往城里赶。

第二十二章 政变 下

几千人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市,闹的是鸡飞狗叫一片大乱。

急匆匆的赶到皇城发现宫门紧闭,无论谁去叫都没人搭理,赵忆丛不由心急如焚。再耽搁下去恐怕自己只能给钟徐两人收尸了。

刘晏也少有的焦躁起来一个劲儿的问现在怎么办。咬了咬牙,赵忆丛狠狠说道:“还能怎么办?立刻收集木柴把城门烧毁,不进此城我是誓不罢休。”

因他这一句话附近的民宅商铺全部遭殃,能烧火的物件全被拆了下来。不一会儿整条街就只有无门无窗的房子了,简直如蝗虫过境一般。

烈火熊熊,宫门被烧的劈啪做响,赵忆丛笑着对刘晏道:“如果救不出仇士良,我看要想活命就只能学钟传去占山为王了。”刘晏哈哈笑道:“当山大王也不错,起码无拘无束的不用受这帮家伙的鸟气。”

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见城门烧的太慢赵忆丛又让李承义率人砸门,一顿刀砍斧劈厚重的宫门终于被砸开。手一挥,众人喊着勤王救架的口号蜂拥而入。守门的禁军见这群人如此强悍,立刻大喊一声做鸟兽散了。

一边冲杀一边捉人询问,很快就杀上了含元殿。此消彼长,命鱼志弘包围整个大殿之后就是弓箭齐发。敌人一层层的倒下,躲过乱箭的也被这群人风卷残云般的扫荡没了。

含元殿上血气蒸腾令人闻之欲呕,死尸都快被鲜血飘起来了。面向瘫倒在地被吓三魂出窍的穆宗皇上,赵忆丛跪地请罪:“罪人计算失误,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怒罪。”

穆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哆嗦成一团,仇士良还好些,强自镇静的扶起他说道:“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处理吧,给我狠杀,一个都不放过,我先送万岁回宫。”说着带一队人走了。

这时裴度被拖了过来,见到赵忆丛呸了一口,道:“苍天无眼,让你这小子坏了大事,你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助纣为虐的狗,真是可悲,枉费了当年武元衡对你的器重。”赵忆丛冷冷一笑,道:“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评价别人,而你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不管我是人是狗是生是死,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而你现在就要死了。”

这会儿有人来报说李训知道行动失败后换上普通衣服逃出宫去了,赵忆丛一面命人追俘,一面名人在宫内四处搜索逃开的乱党。

此刻宫里已经大乱。中书省、门下省的官吏、士卒一千多人争先恐后的向宫外跑。大门被封锁,没能出去的六百多人全部被当做乱党杀死,接着在皇城的各司官吏和士兵也纷纷被杀,尸体横陈,一地狼籍。

裴度的死党舒元舆换了衣服,只身一人才逃出安化门就被逮住。另一位已经七十多岁的宰相王沛徒步走到永昌里的茶馆也被捉到。被抓的人耐不住拷打,大都顺着赵忆丛的意思招认自己是裴度的同党,阴谋杀掉现在的皇帝然后拥立郑注为王。

这时的株连开始扩大,整个长安都陷入了血腥清洗之中,官兵开始趁机抢劫财物。

前岭南节度使胡正家巨富,士兵借口搜拿乱党进入他家抢掠。城里的恶少也趁机报私仇,抢劫财物,弄的长安尘埃弥漫,乌烟瘴气。赵忆丛命神策军分别驻扎在主要街道的路口,击鼓加以警告,同时斩首上百人街市才安定下来。

不出三天,所有被抓官员全部被游街示众,然后腰斩东市,首级悬挂于兴安门上。围观的人怨恨王沛主持茶叶和盐专卖断了众人的财路,有的大声辱骂,有的向他投掷石子。

只是这一切已经与赵忆丛无关,外面的喧嚣混乱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室内的气氛。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赵忆丛面色凝重的听着外面的报告。

阳城叹息道:“现在保守估计死的人也上万了吧。”赵忆丛沉吟半晌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料,没想到仇士良如此毒辣,株连如此之广。”顿了一下又道:“只要有争斗就会有伤亡的,我很庆幸这次徐之诰和钟传没事,现在我要与你们做个约定:你们绝对不可以先我死去,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把生命放在首位。只要你们活着,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再拿回来。而失去了你们,我还拥有什么?即使拥有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快乐,因为没有人与我一起分享。不要让我感到寂寞,不要让我独行。知道么,世界已经太孤单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人。”

突然感觉他是那么的寂寞,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众人心里酸酸的。秋筱雨悄悄的转过头去,似乎是怕人看到她冰冷的面具下也有缕缕温情。

静了一会儿,阳城道:“朝里政局巨变,仇士良一定会安排自己的心腹控制要害部门。讨伐田悦和郑注也是势在必行,毕竟他们才是主谋。”说到这里看了看赵忆丛道:“除了你,他还有可以选择的领兵大将么?”

仇府门前车水马龙,不时有官员进进出出,热闹的好象集市。只是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喜气洋洋。甘露之变后朝中职位出现了大量空缺,喜欢钻营的人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大战的硝烟尚未消散,街头还长见血迹,可是事不关己又有谁会在意,另一出跑官大戏已经开始上演。

刚下马,鱼志弘就接了出来,笑着和他寒暄起来。毕竟也算经过患难,而此刻赵忆丛绝对是仇士良的红人。路过的官员见平时目空一切的鱼志弘对待一个年轻人如此热情,不由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而有些认识他的却带着恐惧的目光远远绕开,仿佛遇见了魔鬼一样。赵忆丛也只能苦笑,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杀人狂的名声是背定了,虽然很多事根本和自己无关。

大厅之上,灯火辉煌,客人却没有几个,侯海涛赫然正在其中含笑向他致意。这些人应该是仇士良的亲信吧!见到他进来仇士良非常高兴,亲自离席迎接,以至有些人的眼睛里满是敌意或是嫉妒。

酒筵开场,歌女、舞姬不停的出现,那撩人的姿态令钟传这个大老粗口舌发干,这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失败山贼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看不惯他这付丑态,徐之诰暗暗使劲掐了他一把。仇士良一笑道:“大家随意点,不用拘束。钟壮士你要是喜欢上哪位美人开口就是,徐壮士也不妨选上一个,你们此次居功至伟呀!”

酒席上尽是些歌功颂德之声,仇士良似乎也有些飘飘然,忘记了这到底是谁的功劳。赵忆丛不动声色的品着手中的美酒享受着美女的挑逗。过了一会儿,仇士良似乎醉了,倒在一个美女的怀中动也不动。众人见状纷纷告辞而去,惟有赵忆丛仍品着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够。

良久,仇士良直起身子叫无关人等全部退下。大厅顿时清净下来,满目欣赏的说道:“赵公子的智慧与勇敢我是早已了解了,但我最佩服的却是你这种永远从容不迫的气度。身处灯红酒绿之中,却依然清醒如独处荒原,不为外物所动,所谓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说的不就是你么?”

见赵忆丛面色肃然谦逊不已。仇士良又道:“不必过谦,此役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你呀!”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相信你也看的出来,我手上这帮人都是些舞文弄墨阿谀奉承之辈。遇到困难只会乱做一团,退缩在后。争名夺利倒是奋勇当先,不肯后人。”

欠了欠身,赵忆丛道:“用人只有两种,一是听话的人,二是真正帮的上忙的人,二者缺一不可。大人手下听话的人已经足够了,就让我当个能出力的人吧。”仇士良点头道:“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推荐你为兵部侍郎。徐之诰、钟传为四品龙骑都尉,在你身边听用。”

这样的待遇并不意外,赵忆丛淡然谢过,又问:“朝廷已经由大人你掌控,那么对郑注、田悦这两个始作俑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只要大人下令,我愿意带兵把这二人擒于你的面前。”

“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否则天下人都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了。”仇士良神色愤然,话锋一转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此事也有难处,京中神策军不过三四万人就算加上禁军不过五万多,而且很多根本就是纨绔子弟上不了战场。加上还还要守卫京畿以防不测,能动用的不过二万。田悦、郑注兵马训练有素人数也是我们的数倍,如果战场失利,反而给了他们攻击长安的口实,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才行。”

这是实话,赵忆丛也不能再说别的,点头道:“大人顾虑的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顿了一下,放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全要神策军出动,我听说朔方节度使马遂和统领大人关系密切,何不请他相助。再有此次李师道本是他们的同谋却临阵退缩,对这次的失败有很大责任,田郑两人必然心中生恨。李师道也一定会担心受到报复,如果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两人,他必定会出兵痛打落水狗的。”

仇士良眼睛一亮,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大有可为了,那我立刻写信向马遂求助,再发布皇命宣布田悦为叛党。郑注此人甚难对付又与李朔关系不同一般,我看就先放放再说吧。昨天他的人已经到长安向我请罪,说是下边人胡搞非是他的本意,又奉送万两黄金赔罪,这次就便宜他吧。”

回到府里说明经过,众人都兴奋不已,惟独赵忆丛闷闷不乐。徐之诰道:“回来的路上见你就不高兴,莫非此事有什么不妥,还是对官职有什么不满意。”

赵忆丛摇头道:“我本意是想对付郑注,开始破坏的他的计划,后来又逼王沛承认想拥立郑注为皇帝使他背上反名。可惜却被他轻易化解,我的心血又白费了。”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来我还是打错了算盘,指望仇士良这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人来帮助咱们对付郑注意是根本行不通的。”

人已散尽,独坐屋中更是烦躁。每当看到秋筱雨的眼神,每当想起山顶剑舞之后她那无助的样子,每当想到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她都随着自己四处奔波,每当想到初赴长安时那舍生忘死的拼杀,凡此种种历历在心。她付出这么多对自己仅有的要求就是对付郑注,可到今天仍没有一点进展。不知道她还有多少耐心可以等待,更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去面对那冰冷幽怨的目光。

房间一如往昔的黑暗,似乎她的房间从来就没有灯火,她就是喜欢黑暗中生活的人。轻轻点起灯,就看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从没开口问过什么,她做的只是被动的等待。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一切语言都太苍白无力。

默默对视,烛光摇曳投射在墙上狭长的影子。

秋筱雨的目光冰冷中慢慢变的迷茫温柔,竟似有了一丝暖意:“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只要我知道你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就够了。实际上我现在很少会想这些,每天四处奔走不停的投入到不同的事情中去,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完全投入进去之后会忘记很多事,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你不必为我做过什么而感激我,也不必因为我为你做过什么而感到愧疚。”

她轻声细语,仿佛夏日晚风中迷醉。此时窗外的雪正无声的下着,覆盖了大地。明天的阳光下,世界该是一片银装素裹、玉洁冰清,所有的肮脏与丑陋都被隐藏。

第二十三章魏博 上

窗外积雪消融,空气中满是春天的气息,冬天终于过去了。

草长莺飞,屋子里闷了一冬的人们纷纷走出城去,垂髫的童子望着天上的风筝欢快的奔跑。

阳城闭着眼睛受用之极深吸了一口气道:“太幸福了,闷在衙门一个冬天,终于发慈悲让我们出来走走了。”徐之诰也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是呀,当官原来这么累呀,真是想不到。”刘晏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听说过这句话吧: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用手一指赵忆丛道:“真正当官的可是连衙门都没去几次呀,只是咱们这群下人才是劳碌的命。”赵忆丛道:“其实我也忙的很呢!很快就要攻打田悦的魏州城了,我需要好好谋划一番,这一站是输不得的。”众人哈哈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快过年的时候,于寒给大家送来了新棉衣,李青却没来,据说是身体不适。但赵忆丛知道她其实是心里不适,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侯海涛。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爱一个人可能莫名其妙的发狂,不爱一个人也可以毫无原由,可能不爱就是理由吧。倒是顾道人的信让他感动了许久,仿佛慈父一般的话语,平淡却蕴藏着深厚的情感,每一句都那么的贴心。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这样的春日郊游又能有几次呢?马遂的兵马来了,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此次马遂亲自率领五万精兵,仇士良也拨出两万精锐神策军交给赵忆丛。马遂当仁不让成为主将,赵忆丛为副专统神策军。马遂虽年过半百但身体还算硬朗,听其言观其行都是个比较平庸的人,搅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会和仇士良这么亲近。

半月之后,军队在漳水边屯驻,河对面就是田悦的势力范围。而李师道答应出兵的时候很痛快,可行动的时候却拖延不前还要几天才能到达。

帐内灯火通明,马遂站在沙堆布成的地图前紧锁眉头,见赵忆丛进来也不客套直接讲明了情况。知道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也不推辞,赵忆丛指着沙堆道:“田悦派王光进沿河筑成半月形的城墙,目的是守住长桥阻止我军前进。显然他们是想凭借险要的地势据守,以收以逸待劳之效。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我军攻势受挫,持观望态度的李师道一定会印军而回,那样我们就非常能够被动了。”一指地图,提高声音道:“强攻界桥损失太大非智者所为。据探子回报,沿河上游五里左右的漳河水很浅可以塞流而渡。我建议大人你引军佯攻界桥,我神策军悄悄渡河袭击敌人的后方,将军你见敌营火起则与我前后夹击,这样一来我们胜算颇大。”

马遂点头同意,突然抬头道:“赵大人对这些情况早已了然于心,看来没少下功夫研究。赵忆丛笑道:“战场是死生之地,稍有不周就可能全军覆没,自然应该慎之又慎。”

当夜命人用铁索将数百辆车连结在一起,装入盛满土的沙袋,堵塞了整个漳水。春寒料峭,吹过的风仍有寒意,星光黯淡正适合潜行。当马遂开始金鼓齐鸣佯攻界桥之时,赵忆丛的军队已经越过漳水,飞快的向王光进的大营逼近。

有人注意到他们时,徐之诰、李承义等人已带着人马明目张胆的开始攻击了。冲进去之后首先就是放火扰乱军心,同时给马遂发出了两面夹击的信号。

不一会就见火光四起,叫骂声、哭喊声响彻夜空。神策军中最为显眼的武将当数李承义。这半年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又是天赋神力,在战场中来会冲突真是当者披靡,威风凛凛。本该最关注战场局势的赵忆丛心却早已经飞离了战场。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思绪突然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呆坐门前时那个野术士的话。

“你是一个奇材,但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总有一个高峰无法到达。即使拥有整个天下的力量,在命运面前仍旧不堪一击,所以有些时候要学会顺其自然,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争霸天下也许拥有智慧就够了,但对抗命运却没有任何一条路是对的。冥冥之中,有人注视着你,所有的一切抗争都是可笑的。”

“屈服在所谓的命运之下,即使活着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即使对抗命运带给我的只有毁灭,我也想要试试。”年少的赵忆丛如是说,那么现在呢?

夜风中传来淡淡的血腥气息,战斗进入尾声。当李承义杀死最后一个顽抗的敌人来到身边的时候,赵忆丛回过神来,淡淡的问:“结束了。”神情无限寥廓,心中恍然若失。

胜利似乎来的毫无悬念,轻易突破漳水后马遂军重新汇合,连夜行军天明时分已经到达庆阳城下。

真正的攻坚战开始了,两军相持之际无论己方如何挑战,田悦就是闭门不出。赵忆丛再次献策:“我军粮食短少又深入敌境,应该速战。而庆阳、魏州、淄青三镇兵马相连不肯出战,目的就是挫伤我军元气使我军疲惫不堪。所谓善攻者,攻敌之所必救。我想今夜搭建浮桥,趁夜发军沿着衡水直奔奔魏州。那是田悦的老巢,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有所行动。只要能在这一战打败田悦,余下的城池就不在话下了。”马遂当然是没二话的同意按计行事。

当夜赵忆丛只留一百骑兵在营中击鼓吹号,并且抱来柴草带上火把。命他们等到部队出发以后就停止击鼓,躲藏一旁等到田悦军过去以后,就把浮桥烧掉。

官兵行进十里后就被田悦发觉。果不其然立刻率领庆阳守军四万人越过桥,尾随掩袭并且趁风放火,擂鼓呐喊的追了上来。

先是按兵不动,接着命令士兵铲除军队百步之内的杂草开辟出战场,结成阵列等待敌人的到来,并招集神策军中英勇善战的五千人作为前锋。田悦军赶到时火已经熄灭了,士气为之衰竭。神策军中的弓箭手射住阵脚,然后挥军进击。

李承义又当先策马冲出,旋风般的杀入敌阵,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落马。其声势之壮,仿佛当年赵子龙长坂坡上的七进七出,令人赞叹不已。

神策军气势正盛,跟在后面全力冲杀。田悦军阵脚未稳就被杀的连连倒退,后面的军人乱成一团,败势止也止不住。徐之诰率兵一直追到衡水边时浮桥早已烧断,田悦军无桥可渡,被赶到河里淹死的不计其数。此役斩首一万,俘虏八千,尸体横躺竖卧连绵十余里。

收军后赵忆丛得到通报,马遂趁田悦出兵之际与李师道并力攻下了庆阳,现在正等着自己过去议事。不及休息,又带着一批侍卫赶到了城里。

大厅上,马遂与李师道正相对而坐,谈笑甚欢。见他进来,马遂起身相迎道:“此战能够取胜,赵大人居功至伟,应该记首功。”赵忆丛淡然道:“为国出力,何必分什么你我。”略带轻视的扫了李师道一眼,又说道:“李太尉掌握时机之巧妙实在令在下佩服。”李师道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大人莫非是埋怨本官来的太迟么?”

脸带不屑,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赵忆丛道:“岂敢,只见到大人如此举重若轻,得来全不费功夫,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事要向你学习呀。”说到这里语气一变,高声道:“现在田悦的力量只剩下魏州与淄青两处,而我军占领庆阳后,切断了他们互相援助的路线。这两人每城只有二万孤军,对于李大人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的。而我神策军连战之后损伤惨重神困力乏,接下来的事就付与二位大人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久闻河东兵精锐无双,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吧?我神策军就在庆阳敬侯佳音了。”说完双手抱拳,头也不回的走了。耳边传来李师道怒骂:“狂妄小儿,竟敢如此轻视我等,就让你看看我河东军的厉害。”

路上见赵忆丛脸带得意的笑容,徐之诰忍不住奇怪的问道:“现在田悦主力已被消灭,士气低迷正是乘胜进兵,多得功劳的时候,为何却把这唾手可得的好事让给别人。再说公然和李师道翻脸,似乎并不是你的性格。”

赵忆丛回头看了一眼大帐,脸带笑容道:“神策军现在已经损失了五千多人,如果再损折下去就算消灭了田悦,仇士良那里也是有过无功了,这可是他的老本钱。何况剩下的事并不好解决,敌人已是孤军,困兽犹斗伤亡未必会小。我故意和李师道闹翻是想让他觉得我年少沉不住气,这样他觉得我不难对付就会放下戒心,别看他表面很生气,其实心里可能正暗自高兴呢。”

几天之后,马遂、李师道分别出兵去攻魏州和淄青,赵忆丛亲自送出去很远,祝愿他们能够马到成功。移兵城里之后下令一定要严明军纪不许扰民,对这帮平日里骄横惯了的士兵还是不能放心,又命令钟传带上一个小队四处巡查,着实杀了几个才安定下来。

房中枯坐几日感到很无聊就带着几个人到街上闲逛。贩夫走卒已经再次开始为生计而奔波,脸上丝毫不见战后城池易主的悲哀。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换谁统治都是一样的当兵交税。穷人依然要为肚子而终日劳作,富人也依然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城外的坟场又凭空增加了很多新坟,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死了很多人。

此情此景让人深深叹息,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快乐是那么容易得到。而自己苦苦追求是否真的就有意义呢?做一个清醒但痛苦的人还是糊涂而快乐的人?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只是午夜梦回时,经常在梦里出现的那双哀怨的眼神,却早已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也无法摆脱。慧丛你在的话,是否会支持我的决定呢?我想你一定能理解那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悲哀吧,我很怕有一天我会再次面临那样的处境。战争总是会发生的,区别只是在于为我而死,还是为他人而死。既然总是要死人的,为谁也就无所谓了吧?

(实在不擅长战斗场面描写,所以也就藏拙了。幸好本书的目标也非战场纵横,用编辑的话说这是一种智慧型YY。情节不明快反而有点沉郁,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受欢迎却无法改变。这是本人的第一本书,所以想写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虽然还是无法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会努力下去。可能是写的确实不让人满意吧,推荐很少,希望各位在觉得过的去的时候可以多给我几票。另外对几位始终追看的老读者表示谢意,我保证本书会坚持到底。)

第二十三章魏博 下

(票票很少,大家给点票吧,难道我写的真的有这么差劲么?)
眼前又是一个身着粗布袈裟的僧人走过,这已经是这条街上遇见的第十个僧人了,很少看到和尚成群结队出来活动的,这有点让人奇怪。

一阵敲击木鱼的清脆声音伴随着听不清含义的吟唱传了过来。举目望去,在街角转出一队护送棺木的人,两排和尚神态庄严的诵读着经文。曾听人说过佛教有一项仪式叫做超度,能使死者的灵魂不坠地狱而去往西天极乐世界,大概今日所见就是吧。

待他们过去以后,徐之诰叫住一个人问道:“刚才的棺材是谁家的,请这么多和尚做法事一定花费不少吧!”那人打量了一下他们说道:“那是胡家在为夭折的公子做法事呢,听说胡家答应出钱建造一座寺庙。也不知道这帮和尚有什么手段,能让平时一毛不拔的胡大财主这么做,真搞不懂那帮和尚,既然说自己四大皆空还要钱干什么!”说着不住的摇头。

路上看见不少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正在向路人传播教义,劝人皈依。赵忆丛拦住一个问道:“小师傅,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你说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么?”

小和尚双手和十道:“人死之后当然有灵魂,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地狱和天堂之说呢?这就是灵魂的最终去所,清者上而浊者下。”

又是这种论调,赵忆丛不以为然的说道:“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有谁亲自见到了,我看那不过是无能之辈随意编造出来自我安慰的话吧!”

“佛度有缘人,只要有缘自然会让他见到的,只是一定要虔诚。”小和尚并不急躁仍旧很耐心的解释着。还真是固执的小家伙呀,赵忆丛又笑道:“虔诚与否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个。我再问你,刚才听你在劝人不要杀生。所谓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是吧?”

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小和尚已经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难缠了,仔细想过之后道:“正是,因为在佛的眼中众生平等,生命没有贵贱之分。”

赵忆丛追问道:“如你所说,蚊子吸你的血也不杀了?”

小和尚正色道:“正是。”

点了点头,赵忆丛又问道:“那要是有人杀你,可是你逃不了,只能杀他或被他所杀的时候你怎么办?”实在没办法回答了,怎么答好象都与自己刚才的话有点矛盾。小和尚的秃头上汗都出来了,面露难色,道:“世事都有因果,我出家人四大皆空与他人没有冲突,除了一付臭皮囊之外身无长物,谁又会杀我。”

摇了摇头,赵忆丛平静的说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并没有道理可讲的,你虽不想杀人,但未必没人想杀你。你看这世上每天死的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有原因的么。何况听说你们这些僧人入寺就开始习武,既然与世无争何必如此,应该钻研佛法才是。”小和尚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众人的头上响起:“阿弥陀佛,慧可你读佛不熟,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罚你回山面壁三年重学佛理。”

向外望去,紧密的人群,自动闪出一条路来,像是有什么力量自动推开他们一样。一个中年僧人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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