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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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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千!”那士兵快速答,却在上首那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又紧接着道,“可是……可是……那是藏龙军!”
神武帝踉跄后退一步。
藏龙军,藏龙军,那是一支只忠于微生皇室的秘密军队,人数配置不过寥寥三千,可却人人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
北国建朝之初,根基尚未稳定,当年的微生皇帝便曾以三千藏龙军深入皇甫内陆,险些致使北国全境沦陷。
那几乎不能被称为一支军队,而是毁天灭地的利器。
正要叩开甫京城门的也不是区区三千人,而是三十万大军!
神武帝心神动摇之际恍惚间想到了破军帝的身份,想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立即明白了其中关联,他手一扬,“拿下她!”
猴子冷笑一声,拎起江凭阑就将她往马上大力砸去,随即一刀子扎向了马腹。
马吃了痛长嘶着奔出,江世迁一掌拍开那挡路的少年就追了上去。
江凭阑半个身子挂在马上,还来不及稳住身形,霍然回首便见猴子倒在血泊里,忍不住惊声喊道:“猴子!”
忽有踏踏马蹄声卷着风逼近,其势迫人,似雷动九天,这样一支军队,他们身下的马竟能在积雪阻挡下依旧所向披靡。
天青色身影一跃浮空,自三千藏龙军后方一刹到了最前头。他人在半空,手里长枪一挑缰绳便稳住了迎面疾驰而来近乎癫狂的那匹黑马,随即以长/枪搭桥,脚尖一点旋身而至,稳稳坐在了马上,扶起堪堪要摔落的女子,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凭阑!”
江凭阑知道来人是谁,却顾不得他何以能够出现在这里,她仰起脸,回想起方才猴子倒在血泊里那一幕,刹那便红了眼眶,“微生,微生……我不要权势,不要天下,只想好好活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活着,却有那么多人为了我死去?”她的眼角溢出滚烫的泪液,声音崩溃到近乎凄厉,“为什么他们都得死!”
微生玦勒停了马,垂眼看向怀里狼狈到了极点的女子,用衣袖去擦拭她眼角涓涓涌出的泪,真觉得似有一把刀子划在了自己的心口。
分离近两载,只在半年前于尚原城郊远远见过一面,当时的她虽然瘦了不少,却依旧是那般鲜艳张扬的模样,可如今怀里的人,她浑身的伤,满眼的泪,整个人仿佛轻得像片纸,被风一吹就能散了架。
微生玦一手替她擦泪,一手把着她的腕脉,感觉到她内息紊乱,几乎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他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忧心与愤怒掺了半,随即抬起头眯了眯眼,看向缓缓打马而来的皇甫弋南,还有他身后一万宫廷禁卫军。
他曾以为这个人足够保护她,所以才甘心情愿放了手。可到头来,她却在这寒冷的北国遍体鳞伤,因为他那自以为博大的放手。
江凭阑微微偏过头,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禁卫军和行在最前头的皇甫弋南,很快便明白了究竟。
至少在这件事上,皇甫弋南取得了神武帝的信任,这是他归京近两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拿到兵符,为了……对她赶尽杀绝。
她的目光从那人握着缰绳的左手落向他干净齐整的衣襟,再往上,两双眼将将相触,她却忽然停下,别过头向微生玦怀里钻去。
她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她不想再放狠话,不想再看见那人眼底的漠然。微生玦来了,她可以休息一会了,就让她休息一会吧。
微生玦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一手将她揽紧,一手入怀取出瓷瓶里的药递到她嘴边,笑着低下头去,“有点苦,吃了它睡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江凭阑点点头,将药和着血泪吞下;闭上了眼睛。
皇甫弋南高踞马上稍稍垂眼,目光掠过江凭阑环在微生玦腰间的手时微微一停,一停过后,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侧的江世迁。
他比自己先到一步,似乎也在观望微生玦意欲何为。
那人却忽然笑了,朗声道:“今夜这阵仗倒是挺齐。”
确实很齐,当世最卓绝的三名男子齐聚于此,乌墨、天青、烟灰各占一角,为了一个女子。
三人怀着三种不同的心思,一人想杀,一人想救,还有一人含笑回道:“早便听闻大乾破军帝无双风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微生玦颇有些讶异地“啊”了一声,“王爷原是认得朕的?那朕可就觉得奇了,既是认得,您何以不跪呢?”
微生玦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再怎么说皇甫弋南也不过一介亲王,“跪”倒不至于,只是按两国会面的礼制,确实该给他行个礼的。
皇甫弋南似乎很好脾气,也不动怒,“您说笑了,敌我兵戎相见,谈何礼制?”
“咦,莫不是是北国风大,将朕的耳朵吹得不好使了?”他的语气听来愈发讶异,“王爷的意思是……要与朕身后这三千藏龙军一战到底?难道陛下不是命你前来和谈的?”
江世迁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皇甫弋南,似乎也想知道他是预备应战还是和谈。
“陛下的意思,但凡利于我皇甫,不论战与不战,都由本王全权决定。”
“那朕便提醒你一句,朕的先锋军虽未必能攻下整座甫京城,却足以将战事延长至援军到达。七十万大乾生力军眼下已在大昭北境严阵以待,只需王爷您一句应战,便可向京城来。”
微生玦的语气听来轻描淡写,在场所有人的眉头却都皱了起来。众所周知,大乾建国尚不足一月,一个新生的政权哪能经得起如此大规模的征兵?
七十万大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完全是大乾眼下的倾国之力啊!可以想见,如今的大乾境内必然不剩一兵一卒。而这一场倾国相救,却只是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
早在微生还未亡国之时便听闻过皇三子的风流韵事,如今看来,这位破军帝爱慕敌国王妃的传言竟是不虚!
江凭阑听见这话也愣了愣,霍然睁眼,仰起头看向微生玦,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却被他用食指轻轻弹了一记脑门,“睡觉。”
她一时竟不晓得该哭该笑,只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道:“太吵了,睡不着。”
微生玦不去看对面皇甫弋南的神色,垂着眼碎碎念道:“你这丫头如今可比两年前难搞多了,再忍一忍,乖。”他说罢又抬起头,“王爷,朕的耐心有限,还望早做决定。”
皇甫弋南微蹙的眉平展开来,“您该晓得,七十万大军朝甫京来的同时,大乾国内必然战力空虚,一旦消息走漏,大昭要想举兵攻入,易如反掌。”
这是在威胁微生玦了。
他却雷打不动,笑嘻嘻道:“朕当然晓得,大不了朕便与你皇甫拼个你死我活,让大昭捡个大便宜回去呗!”
“皇甫根基稳固,未必就此衰弱,大乾政权新生,兵败如山倒,不出三月,必要亡国。”
这是在分析时势了。
微生玦却还是油盐不进,好似听见什么好笑的话,“那就让它亡去呗!”
江凭阑一听这离谱的话,想起身后还有藏龙军在,忍不住捶了微生玦一拳让他有点分寸,他却低下头去,“老实点,我跟人谈正事呢,你这么撩拨,我哪受得住。”
这一句声音不低,听得一众禁卫军啧啧称奇,目光都觑向皇甫弋南,却见他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被敌国皇帝抱着的不是自家王妃。不过他们也很快想明白了,王妃不仁,弑杀王爷生母,两人夫妻情分哪里还会在?更何况,看王妃与破军帝这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王爷这绿帽怕是早便扣上了。
皇甫弋南含笑淡淡道:“您如此言辞,便不怕寒了身后一众将士的心?”
众人一听,王爷定力也真是妙极,敢情是装作没听见破军帝的上一句话,而直接答了他的上上句。不过再转过一个念头,他们也就懂了,江山美人,可不是谁都像破军帝这般抉择的,宁王的心里眼里,怕从来都只有前者没有后者。
“朕所言所行,从来无愧于心,既然王爷如此问了,朕便答你。家国仇恨于朕而言重不过她,朕要她,不要这天下。朕的江山谁爱要谁便拿去,你皇甫弋南要?那更好,正愁不知该送情敌什么回礼!”
他说得直白,有脑没脑的全一股脑听懂了。江凭阑大睁着眼,似乎还在消化微生玦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面忍不住偏过头去看皇甫弋南的脸色。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不屑,看到讥讽,看到他面无表情毫无动容,却不想这一回头,她瞧见他长眉微蹙,目光几不可察地闪了闪,随即垂眼低低咳了起来。
所有的气定神闲,所有的云淡风轻,终于在如此心神震动之下消失殆尽。
他以为他能做到,王府里那一句“射”,宫门前那一支箭,他一直做得很好,尽管无数次心潮狂涌,腥甜几欲出口,他仍是强自掩藏了一切可能流露的心迹。
却在听见微生玦这番话时再无法抑制自己。
因为那人能轻描淡写般说出口的答案,他没法说出,那人能轻描淡写般作出的抉择,他没法作出。
这一番话,敌得过万箭穿心。
他一人千面,做“戏子”做了那么多年,却在这一年的尾声里,在这个凛冽的冬夜里,输给了自己,或者说,输给了那个女子。
他咳得那样剧烈,以至身侧亲卫队里的李观天和李乘风都忍不住打马上前来,却被他竖掌拦住。
江凭阑皱眉望着近乎狼狈的皇甫弋南,眼神里有疑惑,有不安,她忽然大力攥紧自己的手,狠狠撇过了头。
微生玦低头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所有人都在等皇甫弋南下令,所有人都望着他微微弯曲的背脊。半晌,他重新支起了身子,沉声说出几个字:“退兵,放他们走。”
在大乾破军帝如此势在必行的言论里,无人会对“退兵”二字产生任何异议,包括江世迁。千氏族人忠于皇室,做一切有利于皇室的事,如今是非利害就摆在眼前,要杀江凭阑,就可能要赔上整个皇甫,那么,他只得选择放弃。
两军各自转身,流水般分散开去,一方向北,一方向南。南辕北辙里,所有人都像是永远不会再回头那般的坚定。
寒风凛冽,吹得人一双眼生疼,江凭阑将脑袋死死埋进微生玦怀里,低低道:“好冷。”
微生玦不想戳穿她这个动作的真正含义,只将马策得更快一些,稍稍俯下身替她挡去迎面来的风霜。
马蹄声那么响,她却在这样震耳欲聋的响动里听见了一个人的低语。
他说,凭阑,你相信我吗?
他说,但是,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说,因为她在这里,实在是一个……很要命的位置。
他说,所以,在那条路的尽头,一定有她的位子,也只有她的位子,不管她来或不来,那个位子永远都在。
可是这声音那么轻,像是被岁月抛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寻不见了。
爱弋南,恨弋南。
爱亦难,恨亦难。
从今往后,于她而言,爱与恨,永无法再一刀斩断。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大虐章一更,以及,终于暂时虐完了。另外,新坑开了预收,是篇甜宠养成文,讲的皇太孙和国公府小姐青梅竹马的故事。小天使们高抬贵手戳进去看看!(本条广告日后如若重复出现请多担待)。
☆、一纸休书
三个月后,初春,大乾都城南回。
明敞敞的皇宫寝殿大门前,一位须发苍苍的老者急得跺着脚来回踱步,抬头看了一眼又一眼,似要将那“凭栏居”三个大字看出朵花来。刚见有人移门出来,他立即飞似的迎了上去,也不怕磕碎了这一身的老骨头。
老人家苦着一张脸,“哎哟我的陛下呀,您可算是肯出来了!”
一身天青锦袍的人白对面人一眼,“相国大人,您瞧瞧自己这急吼吼的劲,哪有一国宰相的样子?”
傅明玉低下头看了看,自觉衣冠齐整,没什么不合礼数的,至于言行举止?呵,那还不是陛下这猴崽子给逼的!
当初,大乾定国建朝不过寥寥几日,陛下抛下一句“拎七十万大军去大昭北境候着”便带着三千藏龙军一走了之了,害得他一夜间愁白了四十八根头发。七十万大军,要他一个前微生尚书,现大乾宰相何处去寻?
好不容易凑巴凑巴给凑齐了吧,又听说陛下人影一闪到了皇甫京城,吓得他一夜间再白三十六根头发。陛下年轻,后继无人,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大乾可怎么办?
幸好陛下是平安回来了,跟皇甫的仗也没打起来,可谁想,陛下从那之后再没上过早朝,日日窝在这个凭栏居里,连奏折都是他这老头子代为批阅,更别说什么国家大事朝廷纷争了,陛下几乎连过问不曾有。
他倒是过了把当皇帝的瘾,还成天握着个沉甸甸的玉玺,可朝里的人都说什么来着?哦,说他篡权,说他谋逆,说他要折寿!
哎哟他的那个老天喂,实是冤枉,冤枉啊!
那些个没眼力见的,这哪是他想篡权,他想谋逆,分明是陛下昏庸!
对,昏庸!就是这个词儿!
从前他将陛下当亲孙儿看待,也一直很满意陛下如此年轻有为,可今个儿他必须要语重心长地好好劝劝陛下了。
“陛下,老臣可真真是被您给逼急了哟!您瞧您,都快三月不上早朝了,日日沉迷女色,您可不知朝里人是如何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日日沉迷女色?微生玦撇撇嘴,他今年刚满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倒确实是很想日日沉迷女色的,可他有那个机会吗?
他默了默,朗声笑道:“朝里人如何说三道四朕倒是不知,朕只晓得,兵部尚书三日前上了书,说南方军饷不够了。吏部尚书昨日刚举荐了十三位西南地方官,除了其中有两位朕瞧着有些贪,其余都不错,可以拎到朝里来充实充实那些个空缺的官员位子。”
傅明玉一双乌溜溜的眼越瞪越大,瞠目结舌道:“陛……陛下,您都知道呀!”
“朕不止知道这些,朕还晓得,礼部尚书七天前跟您吵了一架,您三句话将他气得眉须倒竖,他还试图跑来朕跟前哭诉,被阿瓷给赶了回去。”
老人家顿觉自己误会了陛下,眼眶一红,“陛下,您在微生时便总爱藏拙,如今您是国君了,怎得还如此作为?”
“傅爷爷,您看,大乾政权新立,第一要务便是用人,可用人却不能随便用,须得好好看清楚了。先前为了填补朝中官职空缺,一股脑招了一大批官员来,可这些官员却不都是可用之人。一来,朕近日里确实有事要忙,二来,刚巧也趁此机会整顿整顿。您说的那些个将朕骂得狗血淋头的,朕都替他们安排好了升官的位子。至于那些阿谀奉承的,改明儿您就将他们通通撤了赶回老家去!”
傅明玉一张红润光泽的脸顿时更加红润光泽了,被那一声“傅爷爷”哄得真真高兴,连着三个月来受的非议和委屈都似乎被赶跑了,“陛下明鉴!”
他说完这一句便瞧起陛下的面容来,眼见得陛下三个月来瘦了一圈又一圈,看这脸色都憔悴了好几分,其实陛下也是很可怜的。
约莫两月多前,陛下一意孤行将皇甫那位宁王妃带回了宫里,一开始,朝中上下都是反对的声音。日日有人上书,明里暗里逼着陛下将人给送回去。说是一来影响了风气,二来,这敌国的王妃终归是个祸害,指不定哪天人家宁王便要带兵打到大乾来。
更何况,早在微生还未亡国时,知微阁便预言那是个妖女,惠文帝也曾亲下千金令意图斩草除根。如今将这么个危险的人物搁在陛下的寝宫里,谁知什么时候会咬陛下一口?陛下难道忘了,当年他可被这妖女当成人质劫走过?
这么连着上了好几日的书,陛下大发雷霆,始终不肯松口,摆明了将人藏在这凭栏居里,外三层里三层地照看了起来。
官员大臣们还想继续逼迫,却忽然听见一个惊天大消息从北国传来。
皇甫那位宁王写了封休书,将宁王妃给休了,称她如何如何阴毒,如何如何不仁。更重要的是,宁王居然说,这宁王妃是大乾破军帝派去的内奸,她爬上正四品掌院的位子,拟了岭北草案,一手主导了岭北战事,为的是与大乾破军帝里应外合,趁机拿下大昭半壁江山。
那封休书虽不过寥寥百字,却句句犀利,字字珠玑,列举了宁王妃的种种罪证,更是将岭北战事的始末讲了个通透,言辞之铮铮足可与当年大顺昭告天下的讨伐檄文相媲美。
世人都不禁唏嘘起来,古往今来,能将休书写得这般厉害,又广而告之的,恐怕也就只有皇甫宁王一人了。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不过也对,毕竟这女子欺骗了宁王的感情,又弑杀了他的生母,还被敌国皇帝当着自己的面给风风光光救走了,天底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般屈辱?
大乾上下这才明白了陛下为何肯倾国相救这位敌国的王妃,也了解了她为陛下作出的牺牲。毕竟说起来,没有宁王妃,也就没有如今的大乾,朝中官员们因此都噤了声,再没逼迫陛下将人送回去过。甚至还有几名原先在微生朝廷当差的老臣感动得稀里哗啦,称等宁王妃病好了,一定要亲自拜谢她。
也有人暗暗思忖,大乾的皇后之位大约是有着落了,这皇后虽是不洁之身,可就单凭她的功绩,也无人敢说一个不是,况且,陛下确实该充实后宫了。
宁王妃的名声就这样一夕之间传遍了三国。有人骂她,说她不守妇道,不懂廉耻,勾引了一国亲王不够,还与他国皇帝有染,真真是不要脸。也有人捧她,说她忍辱负重,对大乾破军帝一往情深,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那可真是了不起。
傅明玉脑子一拐弯,想到了这些个糟心的事,也不再语重心长了,担忧道:“陛下,您保重龙体,宁王妃……”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觉得这称呼不对,可一时也不知该叫什么好,只得稀里糊涂混了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微生玦敛了神色,不再嬉笑,“上回差你去寻的人可有接来?”
老人家见陛下严肃起来了,赶忙正经点头,“回禀陛下,约莫明日便能到。”
“到了以后不必循礼,直接连人带马车请到凭栏居来,那老头脾气古怪,千万好生招呼。”
“臣遵旨。”
“好了,”微生玦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朕要回里头去了,凭阑何日好了,朕便何日回朝,叫宫里头的太医们都尽点心。”
傅明玉应一声,抬起头望着陛下的背影抹了把辛酸泪。
微生玦移门回去,浓郁的药味霎时扑鼻,他倒也习惯,眉头都没皱一皱,踱到了床榻边。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手脚都很安分,或许是□□分了,显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她的眉微微蹙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单从指骨便瞧得出来,这女子已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
侍应在旁的柳瓷和商陆对视一眼,都给彼此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对方先开口。微生玦一偏头就看见挤眉弄眼的两人,瞪她们一眼,“说。”
这一眼虽是瞪了两个人,不过柳瓷知道,商陆毕竟身份有点特殊,这种苦命的活还得自己来做。
她于是清了清嗓,“主子,也没什么,就是您走开那会,凭阑又说梦话了。”
微生玦不问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梦话,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满意道:“这丫头总挑我不在的时候叫皇甫弋南名字,倒还挺照顾我感受。”
柳瓷和商陆面面相觑,各叹一声气,都不说话了。
算起来,江凭阑已经接连睡了三个月了。当初在甫京,微生玦救回重伤的她,给她喂了一颗药。那是柳家专门治愈内伤的灵丹,若不是及时给她吃了,她怕是根本不能活着回到大乾。可那药却也是有弊端的,因药效霸道,不令服用者沉沉睡去便不能畅通筋脉,反倒愈加灼肺伤腑,微生玦只得连日点她睡穴。
内伤这东西,主要还得靠自行愈合,以凭阑的身体底子,辅以这药,本来是可以很快好起来的,可偏偏出了点岔子,她睡多了以后竟是怎么也醒不来了。
江凭阑肺腑的内伤倒是慢慢自愈了,却因总是昏睡,喂不了饭食,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对此微生玦想了无数法子,也请了无数名医,说法大多都差不多,只道是病患自己不愿醒,外人实在左右不了,只能靠参汤日日吊着,能喝多少便算多少。
亏得汤汤水水还是能喂进去的,微生玦便日日杵在这凭栏居里头亲自照顾。不过,江凭阑的牙关也不总开着,时而紧时而松,偶尔见她神色平和了,便晓得是牙关松了,赶紧将那每时每刻保持冷热适宜的参汤拿来,匆匆喂她几口。
柳瓷和商陆永远记得,有一回夜里,凭阑说了梦话,睡在一旁几榻上的微生玦一下子就醒了,赶忙去端参汤,却因为太急碰着了炭火,烫到了手。他没来得及处理伤势,一直到喂完才被柳瓷揪着随意抹了点药膏,以至左小指那里留了一块不大明显的疤。
还有一回喂的是药,那药是极苦的,凭阑似有所觉,依着微生玦胸口喃喃骂:“天杀的,皇甫弋南,你给我喂什么东西这么苦?”
微生玦一点不在意她嘴里的人名,只道她是醒了,高兴得险些连汤匙都掉了,等了半天却发现她说的还是梦话。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别说是那些不大清楚微生玦对江凭阑情意的旁人觉得纳闷,就连柳瓷都看不大下去了。
商陆也日日愁眉苦脸,觉得凭阑要是没有北国那一遭,一直待在微生玦身边该多好。
柳瓷沉默一会,忍不住走上前去,“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这皇宫不像皇宫,倒像是凭阑从前说的那什么……重症监护室!主子,要我说,还得想点激烈的法子!”
微生玦觑她一眼,“这些日子你能骂的话都骂了,也算无所不用其极,她就是不肯醒,如今还思忖着打她一顿不成?”
她打一个响指,目光灼灼,“我觉着就得这么办!”
微生玦立刻一个闪身挡在床榻前,“你倒是敢?”
“我的好主子呀,您可知大乾眼下有多缺银子?到处都是填也填不满的亏空,您还日日拿千年人参供着这尊大佛,就让我一拳打醒了她算数吧!”她说罢提气,摆掌,化掌为拳,就要绕过微生玦去。
微生玦只道柳瓷是想闹腾闹腾活跃气氛,不意她这回来真的,一时倒也愣了愣,刚要阻拦,忽见胁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来,一掌抵住了柳瓷捅过来的拳头。
一时间,在场三人都是那么一愣,四下静默里,他们听见那只手的主人疲倦道:“就为了这么点银子揍我,阿瓷你可真不道义,还是微生好。”
微生玦霍然回首,就见那女子睁着眸色浅浅的眼含笑看着自己,一张脸虽还是很苍白,那唇瓣却有了色彩。
他大喜之下险些一个狼扑上去,眼见江凭阑瘦得只剩皮包骨,捏一下就能碎似的,又不敢动作太大,强自抑制着内心的欢喜,攥住了她的手。
江凭阑皱皱眉,低咳几声,哑着嗓子道:“你这什么表情,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她说罢试图将自己撑起来,微生玦赶忙去搀扶,活像是见着了刚生完孩子虚弱不堪的媳妇,激动得连手都在颤。
柳瓷从方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眼见着微生玦这模样,忍不住调笑道:“主子,瞧你那怂样。”
微生玦回头白她一眼,“你若有点眼力见,这时候就该一个字不说悄悄退下。”
柳瓷立即意识到自己确实太没眼力见了,一把拽过杵在一旁同样没有眼力见的商陆,“主子,您慢慢忙,咱们回避回避,回避回避。”
微生玦笑着剜了她一眼,回头去看坐起来的江凭阑,“饿不饿?”
她虚弱地点点头,“快给我拿只烧鸡来。”
☆、联姻
其实江凭阑哪里有什么胃口,睡了这么久,整个人头重脚轻的,连胃都找不着在何处,说这话不过是看微生玦憔悴那模样,想让他安点心。
微生玦也不至于不明白,让人准备了半只烧鸡,却只是当当摆设,亲自端了一碗小米粥准备喂她喝。江凭阑倒是想自己来的,可手伸出去却连匙子都拿不稳,只好作罢由他。
两人一直无甚交谈,一个不问自己睡了多久,一个也不讲这段时日生出的事端,好像只要谁都不提起,那些过往就翻了篇,不存在了似的。
江凭阑味同嚼蜡,却还是将一碗粥细细喝完。微生玦看她一直瞧着那只烧鸡,就用银筷剔了些不油腻的鸡胸肉去喂她,她笑笑吃了,然后说:“不是缺银子吗?浪费可耻,快把剩下的解决了。”
他一边说着自己真可怜,堂堂一国之主只能吃人吃剩的东西,却一边将烧鸡吃了个干抹了个净。其实他这么久以来就没吃过一顿好饭,今日才算第一次有了胃口,因而连只烧鸡都吃得津津有味。
装傻充愣终归捱不过多久,午时过半,商陆和柳瓷进了凭栏居,说是吕太医在门口。江凭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吕仲永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官服,提着个药箱进来了。
她吃过了东西,也坐了几个时辰,感觉恢复了些精神气,一看来人就蹙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冷淡,态度也不大好,听着倒像是质问,吕仲永干咽下一口口水,竟一时不晓得怎么答。
“答话。”她瞥他一眼,似乎没了耐性。
“王妃,我……”吕仲永苦着张脸,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嘴噤声,求救似的看向商陆。
商陆忙奔过来打圆场,“凭阑,吕先生是三个月前跟着队伍一起回来的。”
江凭阑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该是睡了很长时间,却不想竟有三个月那么久。
商陆见她愣住,又补充道:“不止是吕先生,养贤书院那几名学生也随队伍一道来了南回。他们说,他们的命是您给的。”
言下之意,那些学生是打算誓死跟随江凭阑了。
她颇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放着逍遥自在日子不过,跟着我这瘟神做什么。”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却见江凭阑忽然又不颓靡了,抬起头来看向吕仲永,一双眼亮得逼人,“吕仲永,你跟着学生们混进队伍有何企图?”
商陆不意她忽然发难,稍稍错愕,吕仲永也惊了惊,慌忙摆手道:“王……牛……江姑娘!我……我没有企图啊!”他吓得结巴起来,连着换了三个称呼,神情当真是无辜。
江凭阑冷笑一声,“三个月前,你父亲尚任岭北督抚,别说我于你也无甚大恩,即便你真要为了那些小恩小义跟随我,就没考虑过皇甫会如何对待你的父亲?”
吕仲永被问得一噎,脸都给憋红了,半晌铮铮道:“仲永的确贪生,也怕连累家人,却做不出违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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