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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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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那殿下您怎得不纳?”
她一脸的风平浪静,看起来无丝毫波澜,他也便中规中矩地答:“真正对我有用的,那人不会大方赐婚,而对我无用的,娶回去做人眼线?”
“有用的是谁?”江凭阑笑得狡黠,“我留个心眼,改日有机会就替你弄来。”
她这话说得像跟张罗桌菜似的,皇甫弋南偏头一笑,“来不及了,我已向神武帝表明心迹,此生惟愿娶你一人,莫说有用的,便是无用的,也不会再有了。”
神武帝在试探他,试探两人这夫妻究竟是真是假,他如此表明心迹倒也是明智之举。她分明清楚这一点,却仍同他开起玩笑,“不是要坐上那个位子吗?我读过的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里,除了明孝宗朱祐樘,似乎还没有哪位活到成年的君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也不问是哪来的五千年历史,以及明孝宗是何人,含笑道:“那便由我做这第二人。”
江凭阑白他一眼,打算打消他的痴心妄想,“不提供生孩子服务,你若想断子绝后就尽管试试。”
“身后事如何与我何干?”
她愣了愣,不大明白皇甫弋南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半晌本着“认真她就输了”的准则瞪着他道:“你不在意我在意,你皇甫氏人丁兴旺,我江家可只有我这独女,来日我还得改嫁,生他一二三四个,个个都姓江。”
江凭阑自觉自己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今个儿这斗嘴一定是她赢了,谁想皇甫弋南不气不恼,反倒笑道:“反正都是要生的,不如就近去御仁宫,也不必改日,一会便可以。”
空旷的长乐宫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天暴怒:“皇甫弋南你要不要脸——!”
日常互掐第三百回合,江凭阑,卒。
……
冠礼的正礼在景延宫举行,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大宾对受冠者读祝辞。正礼程序繁复,礼毕已近晌午,宫中设了宴,午宴过后才开始选妃仪式。
当然,今日是不选妃的。虽不选妃,却也不能少了热闹,该参加的女眷还是要参加,用以选妃的文选和武选还是要举行。
陛下开了金口,今日的彩头是天子恩赦令,这道赦令相当于免死金牌,轻易不会有,可比宁王纳妃更令人惊羡。在众人记忆里,上一次陛下颁布赦令,乃是先皇后诞下龙嗣之时,哦,所谓龙嗣,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得赦令的是女眷,但这赦令却因宁王而颁。如此一来,很显然又是将皇甫弋南与太子相提并论。一道恩赦令,狠狠推了皇甫弋南一把,又成功引得要救江世迁的江凭阑上钩,如此一箭双雕,神武帝真乃好心计。
午后仪式在皇城广场露天擂台举行,皇家擂台,自然要比武林中人的阔气,江凭阑眼见着那比沈家比武招亲时还要大上一倍的金灿灿的擂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坐着的皇甫弋南,“你说我是不是跟擂台这东西特别有缘?”
他微微偏头,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周围那一圈人注视着他和江凭阑的目光,“莫不如说是与我。”
江凭阑大有捋袖子跟他大打一场的架势,却迫于被人盯得太紧不好这样做,反倒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切齿道:“殿下真会说笑,一会武试我一定好好打,往死里揍,也不枉费咱们这一场缘分。”
他不置可否,“对你来说,文试才是难题。”
她冷冷甩出“呵呵”两个字,“我肚子里有的是墨水。”
两人这边你一句我一句,那边司仪早已将开场白讲完,江凭阑留了一只耳朵听,听完大致总结了一下:今天天气好,吉利;皇甫弋南有才华,帅气;陛下爱重皇子设此赦令,大方;祝在座各位女子英杰取得好成绩。
开场白结束后,司仪开始宣布比试的规则,因今次与往日情况不同,所以对传统选妃之仪进行了一些修改,大体上有两处改动。第一,原本只有陛下钦定的及笄而未婚的贵族女子才能参加比试,而今日则规定了在座所有女眷皆可参与,也就是说,观礼的皇子妃们,嫔妃们,乃至皇后娘娘,都可以上台一展风采。当然,众人深信,这个热闹她们是不会凑的。第二,原本参与比试的女子可自由在文选与武选中二择其一,但今日增设了难度,两者都须参加,可选一难一易,文选难者武选易,反之亦然。
江凭阑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比赛规则,可不就是专门为她设计的么?
神武帝亲自击鼓宣布比试开始,一时掌声雷动,众人一面击掌一面朝四处瞅,这比试是自由挑战,谁会先当出头鸟?
江凭阑也在瞅,反正她不当。
四下默了一默后,未婚女眷席中黛色衣裳的女子赫然站起。
江凭阑惊得险些要从凳子上滑下去,张着嘴扯着身旁人的衣袖道:“夕……夕雾?”
皇甫弋南淡定点头。
“你怎得又找了她当枪手?”她脱口问出这一句,问完又觉得不大对劲,这等皇家场合,枪手是能随便找的吗?她若不是陛下钦定的贵族女子,怎可能在此时公然站出来?
皇甫弋南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低声解释道:“何家千金,庶出小女,我看父皇钦定的名单里有她,便请她替你先探一探。”
她恍然,难怪此前夕雾消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难怪她在御仁宫提起夕雾时南烛的脸色有些奇怪。
此时也没空详细追问何家千金是怎么成了他的贴身侍卫的,江凭阑疑惑道:“你确定这不是个圈套?或许陛下正是要趁此机会试探你与夕雾的关系呢?”
“他不需要试探,他原本就晓得。”
“如此,不会连累何家?”
“一个叛逆离家数年才归京的庶出小女还不至于牵动整个何家,夕雾的事我回头再与你详说,好好看武试,一会用得着。”
她也意识到眼下不是谈事的地方,两人虽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也一直假意含笑掩袖作恩爱状,但毕竟人多眼杂,话说得多了难免引人注意。她在皇甫弋南提醒下转头去看擂台,远远瞧见夕雾似乎已经选了武试难文试易。
江凭阑随手捻起一颗荔枝一边细细剥着一边问:“夕雾是何家千金,那南烛是谁,张家千金?王家千金?”
皇甫弋南瞥她一眼,含笑道:“你醋了?”
她一愣,她的确在生气,气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么久,气的是自己一直误以为夕雾只是皇甫弋南的护卫而从未留心在意过她,可是生气不等于吃醋吧?
她转念一想,其实皇甫弋南从未向她正式介绍过夕雾,也不算欺瞒她,那她到底在醋什么?不对,那她到底在气什么?
江凭阑被自己给绕晕,刚要将剥完壳的荔枝丢进嘴里压压惊,皇甫弋南却忽然一偏头,含住了她指间那颗格外晶莹剔透明珠似的荔枝。
这下子压惊没压成,反倒惊上加惊,她手一抖险些要连荔枝带人给掼出去。皇甫弋南轻轻牵住她袖子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而后将荔枝稳稳含进嘴里。
荔枝明明不小颗,他却吃得优雅,吃完还极其满意地将核捻出来,细细回味一番道:“好像是酸的。”
酸你个大头鬼!不知道对面那位六皇妃一直盯着这边?有这么青天白日堂而皇之秀恩爱的吗?要吃荔枝不会自己剥?
江凭阑怒目瞪他,他却丝毫不在意,指指擂台道:“开始了。”
她拿巾帕拭了拭手,决定以后再也不在皇甫弋南面前吃荔枝,不对,是任何带壳的都不吃。
“武选第一试,何家七小姐对羽林卫副指挥使。”
司仪高声报出对战两人的身份,众人表面上作出含笑自若的模样,心里却都暗暗有些惊奇。奇的是,何家所从官职虽不大,却是自开国那一代伊始的京中望族,之所以兴旺至今,与其安分守己不争名也不夺利的家训有很大关系,可素来无争的何家今日这是怎么了?不仅争,竟还第一个争。
惊的是,往日选妃虽也设文选和武选,但毕竟选的是“妃”,女子总归还是中规中矩琴棋书画舞文弄墨较为讨喜,因此那武选多半是没有人会参加的,众人也一直不大清楚武选的题目究竟是什么,今日真见着了试题,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羽林卫是皇家护卫,论身手、论能力、论地位,那都是绝对不可动摇也不可侵犯的存在,在这个节骨眼搬出羽林卫来,甚至搬出羽林卫的副指挥使来,陛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这一架打起来,参选者不论输赢,都是打在了皇家,打在了陛下的脸上啊。
一众人精暗地里心思沉浮,擂台上的人却心定如山,纤瘦的黛衣少女负手瞧着对面金甲护身的壮汉男子,默了一默后,大大方方行了个开场礼,看得江凭阑“啧啧”点头,“是我眼拙,这么一看,确实气度不凡。”
皇甫弋南以公事公办的语气淡淡道:“比试限制了内力,也就等于弥补了你的劣势,但羽林卫的外家功夫却不容小觑。这位副指挥使擅长近身搏斗,拼力气你胜不过他,看看夕雾是如何拆招的。”
她点点头认真起来,一边瞅着台上两人交手,一边听皇甫弋南继续讲解。
“这一战用意有三,除却令你得到恩赦令外,也是要试探你的身手,所以副指挥使未必会放水,不可放松警惕。”
“前两个用意我知道,第三条呢?”
“日后自会知晓。”
她白他一眼,又卖关子。
“看见没?”皇甫弋南一副没察觉出她不悦的样子,“这一招扭身看似被动,却在拆招的同时使了巧力,倒。”
他口中“倒”字刚落,擂台上副指挥使一个踉跄跪地,一直淡淡望着擂台的众人眼睛忽然一亮。何七小姐……了不得啊。
“巧力使在手腕上。”江凭阑点评。
“没错。”皇甫弋南赞赏地看她一眼,“再看这一招,注意脚踝。”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忽然道:“退。”
“退”字出口,那副指挥使刚巧朝后退出一丈。
皇甫弋南紧接着道:“倘若使全力,他该退出两丈。”
“夕雾不打算赢?”
“不,何家从医,没道理出个女将,懂得进退才能保全自己,也保全何家。”
江凭阑淡淡一笑,不知是赞赏还是可惜,默然半晌道:“却不是每个懂得进退的人都有机会选择进退。”
☆、武选
擂台两人的激战看在一众人精眼里并不是单纯的过招。皇家盛宴,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可以被拿来大作文章,往大了说,这不是何七小姐与羽林卫的比拼,而是何家与陛下的对抗。众人眼看着何七小姐不饶人的拼命打法都在暗自摇头,倘若这一战副指挥使输了,那素来清明的何家可算是摘不干净了。
有人悄悄瞥开眼去看受邀观礼的太医院院判何大人,发现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也是,这位何七小姐本就是何家最不讨喜的女儿,自小不碰医书不弄文墨,偏要学武,听说很小的时候便叛逆离京,几年时间不知去向,前不久才刚被抓了回来。
刚想到这里,忽见擂台风向有变。一直处于劣势的羽林卫副指挥使渐渐走了上风,而不饶人的何七小姐则显出败象来。众人眼睛又是一亮,这何七小姐也是个人精!依照先前那势头,她是绝无道理输的,学武之人最清楚一招一式来去,因此都看得明白,这是在出手相让了。
何院判似乎松了口气,众人也付之一笑,何家这桩事,大约是做不成大文章了。
一炷香过,擂台胜负已分,何七小姐败。江凭阑微微蹙了蹙眉,问身旁人:“夕雾倒下时以手撑地,看起来似乎伤着了手腕。”
皇甫弋南点点头,“副指挥使先前被制,自觉伤及羽林卫颜面,最后那一下使了狠招,只伤手腕已是万幸。”
“要不要紧?”
“何家自有良方,不碍事的。”
她点点头,看向行完结束礼,一言不发自擂台笔挺挺往下走的夕雾,“记得回头替我谢谢她。”
神武帝一直神态自若默不作声地观战,到得此时才鼓起掌来,赞道:“何七小姐好身手,好风度,巾帼豪迈,女中英杰!何院判啊,你可藏拙了。”
“下官不敢。”何院判立即起身恭敬行礼,“小女顽劣,能得陛下赏识,实属小女之幸,何家之幸也。”
“也是朕之幸,皇甫之幸。”神武帝笑得开怀,“吾朝不乏学武女子,此等英杰却实属难得,难得啊!”
两人你来我往,众人也都含笑点头,江凭阑却奇怪咕哝:“这话说大了吧?不过是比了个武,难道真要封个女将?”
“自然不至于。”皇甫弋南淡淡答,“这大话无甚深意,说白了,不过是为后头做个铺垫。”
“铺垫?”她自问出口,问完心中已有答案,“哦,为我铺垫的啊,真是荣幸,荣幸。”
司仪宣布比武结果,又承上启下讲了番场面话,未婚女眷席中立刻又有人站了出来。藕荷色纱裙的女子含笑起身,大大方方自报家门,“颜家四女,着意文选。”
江凭阑瞅她一眼,点评道:“长得倒挺水灵。”
皇甫弋南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颜家乃六皇子一系,天牢里有位官员,正是其手下势力。”
他这么一解释江凭阑也便懂了,感慨一句道:“冤家路窄,皇家路更窄。”
台上司仪慢悠悠宣读着文选题目,“……且以陛下钦定意象为头,宁王殿下所指意象为尾,作短赋一篇。”
众人含笑听着,这文选题倒算是中规中矩,只是今日并不选妃,好端端的扯上宁王做什么?
神武帝听罢思忖一会,晃了晃手中酒盏道:“朕的意象,便是这清酒吧。”他笑着看过来,“弋南,你呢?”
皇甫弋南淡淡笑着,捻起一颗荔枝道:“儿臣以为,这荔枝甚好。”
江凭阑低低咳起来。
周围那一圈人暧昧地笑起来。
神武帝也笑,一摆手道:“那便开始吧。”
文选以两炷香为限,擂台上铺开了纸墨,司仪也点着了香,众人目光跟着重新回到上边。
江凭阑怒瞪身侧人一眼,“真是秀恩爱不嫌事大,我走了,你慢慢瞧。”
皇甫弋南知道她是要去换衣服准备武选,于是含笑点头,“王妃慢走。”
江凭阑这边刚悄悄离场,神武帝便瞧了过来。皇甫弋南遥遥举杯,对他一敬。
颜家四女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诗词歌赋自然不在话下,因此这算是个送分题。大才用于小处便有余力,既然短赋成文轻而易举,这赋的内容自然就可以全凭她心意做主了。
她是聪明人,看得出这道题的意思,宁王不选妃,却偏令其出了意象,那陛下就是希望短赋内容与宁王有关了。她若没猜错的话,这个“有关”,是要向宁王殿下表意。
说白了不过又是一次有意试探,皇甫弋南自然也瞧出来了,所以故意气走了江凭阑,摆出不希望她被当众戏弄的样子给神武帝看。
毕竟,他愈是在意江凭阑,神武帝也就愈难越过他的手掌控她。
江凭阑回来的时候已换了往日常穿的黑衣劲装短打,只是布料考究,少了些江湖气,多了些皇家的厚重感。她为此相当心满意足,这半月来,每日都被逼着梳妆打扮,穿那些女气十足的裙装,实是憋得慌。眼下不仅能穿回短打,还能打架,她兴奋得连眼睛都发光。
发着光的江凭阑入了席,发现周围那一圈人都向她投来了略有些奇异的目光。哦,她打算去武选,有什么问题吗?这么理直气壮地一想,又忽然觉得,那些目光不仅仅是奇异,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意味。
她莫名其妙地问皇甫弋南,“这些人都怎么了,为什么用一脸‘你错过了场好戏’的表情看着我,颜四小姐的短赋很精彩吗?”
皇甫弋南微微俯身,一面替她整衣领一面道:“文采尚可,只是不合我心意。”
江凭阑不妨他忽然如此亲昵,下意识朝后退了退,退到一半却又停住:她的衣领在他手上,这一退弄不好就走光了。
她于是只好顺从,过了一会又觉得,他给自己整衣领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这是要作戏给谁看呐?
江凭阑一心只想着皇甫弋南是在例行秀恩爱作戏,意图让两人的关系足可以假乱真,却没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样一位有名望的当朝亲王做出这样的动作,有多不容易,多不可思议,又是意味了什么,宣告了什么。
整完了衣领,例行接受完众人或嫉妒或惊羡或别有深意的目光,江凭阑记起了他前头的那句话,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又不是皇甫弋南选妃,人家的短赋好不好跟他的心意有半毛钱关系?还未细想明白便听擂台上的司仪开始宣布颜四小姐的武选结果,她立即抬头去看。
文选难者武选易,文选是一篇短赋,颜四小姐自然是通过了的,而武选则是射弋,要求很简单,能射中靶子就行。
偌大一个靶子,射在哪里都可以,但颜四小姐偏偏就是哪里也没射中,箭落在地上,离靶子还有一丈远。
江凭阑眼看着泫然欲泣下台的颜四小姐摇着头叹口气,恩赦令是她的,中间的人都是走个过场,即便颜四小姐当真会射箭,这箭也是断然射不到靶子上去的。
接连两位挑战者落败,一部分贵族女子已然灰心,却仍有一部分目光灼灼地盯着擂台,似乎还想再试一试,然而众人都瞧见了江凭阑的装束,想站起来又顾及着宁王妃,场上一时间便静默下来。
江凭阑笑了笑,得了吧,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大多比她年纪小,也别挫伤人家自尊心,伤害人家幼小的心灵了。该是她的,就由她出马吧。
她一笑过后便站起来,如先前颜四小姐那般大方自报家门:“宁王府皇甫江氏,着意武选。”
皇甫弋南的目光闪了闪,一众贵族女子乃至重臣皇子的目光,都闪了闪。
好一个宁王妃。
在这等说正式不那么正式,说不正式却又有点正式的场合,自称“王妃”太显摆,自称“江氏”却又太卑微,一句“皇甫江氏”既点明了自己身份,又不失妻冠夫姓的谦逊礼节,当真妙极。
这个江氏,不简单啊。
众人心思这么一转,江凭阑已走上前去。与寿宴当日不同,此刻一身轻装的女子负手高立于擂台之上,行止间属于女性的柔美与男性的刚烈参半,三分雅致七分傲骨。朝中女子不乏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比她生得标致的多了去,然而如此刚柔并济之美却实是少见,一时间,人人都觉移不开眼。
六皇子皇甫赫含笑抿茶,忽然低低道了一句:“这姑娘若不是老九的,倒也讨人喜欢。”
一旁的姜柔荑眼神是冷的,嘴角却带笑,“妾身也这样以为。”
“武选第二试,宁王妃对羽林卫副指挥使。”
江凭阑朝再披金甲上阵的那人伸手行礼,行的却不是跟夕雾一样的女子礼,而是男子礼,那指挥使似乎冷笑了一声,随即也回了个礼。
一声擂鼓响,武选开始。不带兵器,不使内力,这样赤手空拳的肉搏靠的正是江凭阑最擅长的外家功夫。副指挥使从一开始便显得异常暴怒,风风火火拳脚并用,一招一式间几乎无空隙可寻。众人眼见着一路暴退的江凭阑,或窃喜或担忧,副指挥使之前受了何七小姐相让的辱,此番是搏命在打,宁王妃可尝不到甜头。
江凭阑一路暴退,为的是避免直接承受对面人暴怒之下的出击,让开他的一部分冲劲,然而擂台再大也是有限的,如此只退不进,很快便要被逼下擂台,比武规定,倒地不起者与被逼下台者都是输。
再退一路,江凭阑的脚后跟离擂台边缘只剩一尺。副指挥使笑得狰狞而快意,台下众人则略有不屑,还道宁王妃有多大本事,原不过是逢场作个戏。
对面人在笑,江凭阑却也在笑,她这一笑,副指挥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还未及想通,肩头多了一只脚。
他霍然抬眼,众人也是一惊,几位闲闲靠着椅背的皇子忽然正襟危坐起来。
他们这边刚凝神去看,便见擂台上那一字马竖劈架住副指挥使肩头的女子忽而一个借力腾空跃起,人已到了副指挥使身后。
这是一个几乎违背了人体构造原理的动作。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远,她竟直直竖劈将腿抬到那样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而后手腕发力撑住对面人的肩头,踏着他的肩跃了过去。
踏着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的肩……跃了过去。
女眷席中不知是谁没忍住,惊呼出声。
这惊呼,戳中在座多数人的心思。剽悍,太剽悍,然而剽悍之中却又有智慧,若不是这力用得快,用得巧,用得时机得当,副指挥使也不会任由人这般“宰割”。
江凭阑一跃过后并没有停,立即半回身出腿,副指挥使也算反应过人,知道此刻自己成了悬在擂台边的人,顾不得肩头剧痛,回头反踢。
两相一击,江凭阑笑了笑,朝他招手,示意他再来。
副指挥使也不蠢,知道自己先前的打法太过暴戾,反倒给了她可趁之机,尽管眼下她招手挑衅,他却不再上当,沉下心来决定稳中取胜。
擂台上的两人再度战在一起,这下谁也不敢再小觑江凭阑的实力,都聚精会神地瞧着。皇甫赫偏头看向一旁的皇甫叔禾,颇有兴致道:“四哥觉得,谁会赢?”
“六弟呢?”
两人相视一笑过后便各自让开眼去,虽是默然,却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答案。
副指挥使选择稳扎稳打的时候,江凭阑开始了进攻。她来异世数月,虽是从微生玦、柳家兄妹、皇甫弋南还有狂药那里习得不少招式,但在外家功夫这一块,现代所学早已深入骨髓,因此她眼下使的,还是那一套标准的中国功夫。
众人多多少少对她的腿法和拳法感到新奇,副指挥使也不例外,眼前的人出拳迅猛,然而真正打过来的力度却小,三拳之中只有一拳是真的用心在打,他一边拆招却又一边纳闷,如此打法不是在白白消耗体力么?
他跟着江凭阑出拳两轻一重、出腿两重一轻的步调拆招,似乎渐渐掌握了方法,不须太过费力便能流水般拆得自如。
江凭阑等的却正是他的自如和不费力。
在他习惯了她的步调,完全失去自我节奏的时候,她忽然挥拳如雨,出腿若风,一拳一脚都以最大的力击在人体关节最薄弱的位置。
他立即去挡,却仍在她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下连连后退。这下子他彻底乱了章法,心知上当却无力回天,挡下一半,生生受住另一半,随着对面人攻势减弱,他也自觉无力支撑,左膝盖一软跪倒下去闷哼一声。
江凭阑唇角刚要扯出笑意,脸色霍然一变。
这声音!
☆、天子恩赦令
这声音,她听过。
记忆霎时翻箱倒柜般落了出来,如煮沸的热汤在脑海里滚滚不息。一刹间,恍惚又是夜半废宫,满目狼藉里看见一个女子遭受平生最残忍最无可饶恕的欺辱。
彼时那男子满足的低吟与长叹,与眼下这一声闷哼重叠在一起,便如同一根刺,刺进人心里去。
半跪于地的人抬起头望见江凭阑的背影,感觉到她的错愕与失神,趁她此刻背后空门大开忽然奋力爬起,一脚踢出。
她僵着身子慢慢回头。
众人心中大惊,无人知晓那女子为何要选在这等要紧关头出神,还将自己的面门转了过去,副指挥使不甘落败,这一脚拼尽余力势如破竹,若是不躲开,必得毁容。
短短一刹里,女眷席中有人吓得捂住了眼,神武帝也震了震,一只手半抬不抬似乎在犹豫是否要阻止副指挥使。皇甫弋南蹙了蹙眉,掩在袖中的手一动,指尖多了一枚细小的石子,脚风至,他手掌一翻,石子将将要射出,却忽然看见江凭阑动了。
她动了,动的却不是手不是脚,而是嘴。
她在那样的致命一击里笑起来,唇红齿白间平静而淡漠道:“是你。”
是你。
轻轻巧巧两个字,却有惊天杀机一闪而过,副指挥使愣住,还来不及困惑这两个字的含义便先生出一种直觉,直觉不对,不好,有诈。他脚在半空,这么一愣,浑身动作也便跟着一停。
江凭阑敛色,出手,化掌为拳,身子一侧,反打在他胸口。
副指挥使那一脚落空大半,未踢中她面门,却重重擦过她的手背。她似乎没觉着疼,拳脚不停,这回出手时不再迂回,不再用智,像要将他往死里揍。
人人目光一缩,似乎在细细分辨方才宁王妃的嘴型,那两个字是什么?
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低低道:“呀,这女人疯了?”
江凭阑的确是疯了。这一拳一脚的架势不像是比武,倒像要当着天子的面杀人,杀的还是皇家护卫的副指挥使。她步步紧逼,拳拳相扣,原本就已经负伤的副指挥使被揍得鼻青脸肿,除了退还是退。
他人已退到擂台边缘,她却似乎还没揍够,一拎他衣领反将他又送了回去,然后继续把他往另一边逼去。神武帝神色微微震动,却也没有阻止,不是他不爱惜羽林卫,而是他没有理由。比武的规矩定的是谁先倒地不起或被逼下台为输,而副指挥使眼下确实没有倒地不起,也没有被逼下台。
江凭阑半拎着他一路狂揍,眼神是冷的,笑意是深的,动作是优雅的。
不知是谁又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宁王妃自己的手都肿成包了,竟还不肯停下来,多大仇多大怨啊?
几个来回过后,江凭阑终于肯停,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作结,将人狠狠掼到了地板上。牢固的木质擂台轰一声响,裂出个坑来。
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司仪两条腿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宣布比武结果,四下静默里,却见那女子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拳头,云淡风轻道:“哎呀,打人不能打脸,我还得靠这张脸吃饭呢,你说你怎得这般粗鲁?”
几位皇子险些屁股一滑从椅子上滚下去。
她说罢又朝神武帝恭敬颔首行了个下跪礼,“臣媳气极,一时失了分寸,重伤了羽林卫副指挥使,还请陛下责罚。”
神武帝朗声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比武难免摩擦受伤,无甚责罚不责罚的,朕倒颇为欣赏你这敢怒敢打又敢作敢当的性子,真乃巾帼不让须眉也!”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副指挥使听完这席偏心偏到海里去的点评,闭上眼昏了过去。
江凭阑谦虚一笑,“陛下过奖,‘巾帼’二字,臣媳愧不敢当。”
神武帝满意地点点头,一伸手道:“来人,将副指挥使抬下去,着令太医察看伤势。”说罢又眯起眼道,“王妃似也受了伤,不若先令太医瞧瞧,这文试晚些时候再行也无妨。”
她知道神武帝早便等不及要进行文试了,说这话也不过客气客气做个表面文章,于是谦逊回绝,“多谢陛下美意,臣媳这点小伤不打紧,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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