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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硝烟未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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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血肉模糊的手腕!
而少年抽搐的更厉害来,他抓着阿历克赛的袖口,哭着喊着:“陶老头,将军——我错了!陶将军,白粉……给我,给我白粉!”
阿历克赛不知该回答些什么,却听着他又尖声喊道:“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这次,是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不,是我不该动那些心思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啊啊啊痛!痛——将军!老陶!你看我跟你这么多年——给我吧,把白粉给我吧!”
“白粉?那是什么?”他看着少年又开始疼得在地上打滚,连忙问道,而亚洲少年却没有力气在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还在自残伤人的少年,阿历克赛解下皮带,紧紧绑住他的手腕,用帽子堵住他的嘴,把他背到背上朝人多的地方跑去。他拉着一个坐在门口抽旱烟的老头就问:“你知道村子里的大夫在哪儿吗?”他问得又快又急,老头又是方言味儿浓厚的本地人,连问了三遍他才听懂,指了个方向,而少年还在阿历克赛的后背上抽搐扭动着。他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连声谢谢也忘了说,急急忙忙的朝大夫的方向跑去。
村子里唯一的医生更像是个半巫医,住在草顶的破房子里,是个白色络腮胡子的精瘦老头,阿历克赛直直冲了进去,把少年扔在了唯一一张草席上,喊道:“你快来给看看,他发了癔症!”
老头子也抽着烟,磨磨唧唧的伋着布鞋走过来,瞥了一眼含混不清的说道:“毒瘾犯了,我这儿没法治,抬走吧。”
“毒瘾?”他皱起了眉头,低头看着睁大了眼眶痛苦抽搐的少年,才发觉这一切的反应的确像是毒瘾犯了,一般的吸毒者一两天不吸就开始犯病,而两三天之后就会因为毒瘾疯狂到极点,而自己来到十年前的已经三天了……
“我可不信这里连一点相关的东西都没有!”像阿富汗这种地方的土诊所里,一般都会有熟鸦片之类的土方镇定药物。
老头浑浊的眼睛转了转,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掀开帘子走进屋后,过了一会儿拿出几块深褐色的东西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吗啡,这是熟鸦片。”他看了看阿历克赛背后的枪,犹豫半天后不舍的把东西递给了他。
阿历克赛打开了小纸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吗啡这种村子里已经实属珍贵了,他闻了闻只觉得有股怪异的香味,但是在草席上的少年却剧烈的挣扎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阿历克塞拿掉了他嘴里咬着的帽子,就听到他嘶声喊道:“给我!给我!求你给我!”
他连忙打开纸包,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那少年就朝他的手扑过来,半张脸都埋进了层层叠叠的纸中,那里面一点点的东西都似乎不够他舔的,阿历克赛第一次见到毒瘾程度达到这种水平的人,他有些心惊,刚想把手稍微撤回来些,少年蹭来蹭去的下巴就不小心把纸包弄翻了。
“哎!”就那一点点吗啡,他立刻去用手接,结果只接到了一手的白色粉末,少年头也没抬的就直接去舔他的手,热气与湿热的触感让阿历克赛一惊,他条件反射的抽回手来,就看着少年半张着嘴,死死的盯着他的手心,在草席上边扭边吭吭唧唧的嘟囔着。
就像是一直没吃饱的狗。
他又把手伸了回去,看着那个少年认真而卑微,完全抛弃掉自己刚才傲气模样的,舔着他的手心,唾液浸湿了他手掌的纹路,痒与湿热的感觉让他几度想要握拳,却看着少年编着头发的脑袋一直在舔着……
过了好久,他似乎终于餍足了,躺在草席上喘着气,两只眼睛放空的盯着满是裂缝的土房天花板,阿历克赛手在草席上蹭了蹭,搬过一个小煤炉放在他旁边,把两块熟鸦片放在炭火上靠着,香味溢满了这间昏暗小屋。
“你叫什么名字?”他拿着树枝拨弄着炭火问道。
那个少年别过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陶季。”
“我叫陶季。”他这样低声说着,没过多久,就偏头沉沉睡去了。
4【死因】
1991年
热带丛林中的雨夜,闷热湿潮,耳边蛙鸣一片,吵闹的几乎让人耳鸣。几个草棚潦草的立在一片深色的丛林中,风雨飘扬,让棚子里的人们灌了一脖子的冷水,草棚下脏兮兮的黄灯泡是这深夜雨林唯一的光源,随着风雨不安的晃动着。
陶季坐在草棚下的长条木凳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的手里的匕首。但是绷紧的背后肌肉和微抖的双腿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不是因为周围那些拿着大口径短膛枪对着他的手下,而是因为对面已经沉下脸来的陶胜龙。
他怕,强逼着自己不要跪下去。陶胜龙脸上的表情冷到了极点,他不断用掌心摩挲自己的膝盖,直直的盯着陶季的下巴,阴晴不定的在思索着什么。陶胜龙已经将近40了,完全是可以给陶季做爹的年纪,虽然两个人一个姓,但陶季跟这个性格多变易怒的贩毒将军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后面站着的那些手下抬枪的手都快酸了,却也都不敢出声,陶季更不敢先说话,他怕他一开口就挺不住脊背,就开口恳求老陶别杀他。
这沉默憋得太久了,他提着心,一面害怕之后迎来什么,一面又有一种死了就算了的无畏。过度紧张的心情下,雨水砸落的急密声音忽近忽远。按照平时,如果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满意,陶胜龙早就暴怒的一巴掌拍过来了,再不济也就像去年那次,直接掏枪,崩在他小腿上,让他在床上躺几个月。
然而越是这种沉默,越是让人害怕。
“阿季。”陶胜龙终于开口了。
陶季张了张嘴,却感觉两片嘴唇被黏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你觉得你还能在我身边呆下去么?”陶胜龙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走神,看着外面黑的模糊不清的树林有些发呆。
“你还会求我么?像你以前那样,求我不要杀你么?”陶胜龙看他不开口,低声问道。
“会。如果可以的话。”他把头转过来,结果又看着陶胜龙的光头发起了呆。
“那你来求我吧。”
陶季愣了愣,他果断直接的跪了下来,爬到了陶胜龙脚边,他细长而有薄茧的手指攀上了陶胜龙的胳膊,脸上僵了好久的表情在灯光下动了动,调整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恳求的表情。“我错了……将军。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是我太高看自己了,是我太……”
他说到了一半,陶胜龙突然狠狠攫住他的下巴。“你多大了?”
“差两个月15……”他被捏的生疼,陶季突然巴不得对面的男人照死里给自己一拳,这样就反而说明自己的命能保下来了。
“你还真是个孩子。”陶胜龙征战多年,比他粗糙的多的手指用力的摩挲着他的下唇,陶季干裂的下唇被他搓揉的发热起来。“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都不在意,因为你这孩子一直有自知之明,你知道自己斗不过我,所以一直乖乖呆在我旁边。”
风声大了些,冰凉的雨水落在了他皮肤微黑的脸上。陶胜龙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
“我是蛮喜欢你这孩子的,不论是你平日里的傲气任性,求我时候的卑微可怜,在床上的放肆大胆,我都一直挺喜欢。这么多年我身边像你这样的人也没有几个,你能呆在我旁边这么久,就是识时务。该骄纵的时候放肆的起来,该恳求的时候也能把自己脸贴到地上。别人都爱有骨气又认真的人,我偏就喜欢你这种孩子。”他说道。
关于说道床上这点的时候,陶季心里有点反感,不过他和陶胜龙之间的那点屁事儿,一般人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也不必跟个雏儿似的表现得不自在。
“我错了……老大。”他软下声音说道,僵着的后背慢慢放松下来,他甚至讨好的伸出舌头去舔了舔陶胜龙抚到他嘴角的手指。
“呵。”陶胜龙从喉咙里憋出一声闷笑,听起来声音有些嘲讽。“你早就该恨死我了吧,当年你到我身边来的时候多大?10岁?还是更小?……我都快记不清了啊,可是你那个时候,拼命奔过来想要杀死我的表情,腿上中了两枪还在死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陶季低下了头,他沉默着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你这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不过你恨我什么呢?”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雨水稀里哗啦的声音中,这沉默显得漫长又无奈,陶胜龙知道自己等不来答案的,他便自己接口说道:“恨我杀了你父母,恨我……让你染上毒瘾,恨我让你端上枪,还是恨我上了你?”
最后一句陶季一点也不想听到,他一点也不想在周围人的目光中,陶胜龙提到关于他和自己的那种事。简直是……恶心又不得不接受,痛恨却不得不依赖这种事儿。
他敢说,如果这几年自己没和陶胜龙上…床,他肯定活不到现在。
“我怎么会恨你让我拿枪这件事,这是我人生中最自豪的事了。”陶季个子不高,细瘦柔韧而富有力量的身体在说这话的时候,正倚在陶胜龙的膝盖上。就算是这样有些谄媚慵懒的姿势,也没让他损失一点力量的美感,他就像是一直永远都有活力永远都随时等着觅食的年轻小豹子,陶胜龙心想。
但是陶胜龙自己却老了,两三年前的时候,陶季跟个小孩儿一样,在夏天穿着短裤趴在他肚皮上睡觉,自己只要一只手就能提起他来,随便踹他一脚,他有些恼火的瞪着那细长的再睁也不会变大的眼睛,对自己翻个白眼。
陶季虽然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隐瞒太多,顾虑太多,恨意太多,但似乎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和永不老的心,想着这小子就算搅出再大的风浪,自己也能管得住他。
而现在似乎已经不行了,总有一种自己老了,圈不住这只小豹子一样的感觉了。
陶胜龙把手放在陶季瘦削的肩膀上,顺着骨架摸了下去,一直顺着胳膊摸到了他的手,果不其然,他藏在腰后的右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在他握住那把匕首的瞬间,陶季僵了僵,然后认命一般松开了匕首,任凭陶胜龙夺了去。
“你就算这时候也想杀我啊。”陶胜龙看着匕首笑了:“是了,如果你能杀的了我,你也算遂了愿。反正你自知自己出不出手,都要死的。”
陶胜龙把匕首放在了一旁的木头茶几上,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把手枪。那是前不久他从国外花重金买的还在展览的新型号,是打算送给陶季的礼物。那把枪微凉的枪口抵在了他太阳穴上,陶胜龙俯下脸来细细地看着他,说道:“你害得我北高地的兵损了近三分之一,上百亩罂粟田被夺,不得不急行军从战况中逃出来,深夜驻扎在这种地方。你真是长本事了。”
那声音低沉极了,嘴里的热气带着熟悉的烟味与古柯叶味儿,笼在陶季的脸上。他看着陶胜龙的面庞压下来,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似乎想吻他。陶季毫不犹豫的偏了偏头,躲开了这个意义不明的吻,陶胜龙顿了一下,“等到我也死的那一天,你到地府再来杀我吧。”即将迎来的杀死陶季的这个行为,是这么的让他兴奋又满足,无奈又怜惜。
……我不想有一天你踩在我头上,所以。
他扣动了扳机。真好,我养育你,我训练你,我喜欢现在的你,我害怕未来的你,然后我杀了你……真好。
“砰。”草棚下的灯泡震了震,然后又渐渐恢复随着风雨摇摆的晃动。
*
陶季就是把梦做到这里的时候醒的,他正躺在草席上,空气冷的他忍不住蜷了起来。屋里一片漆黑,他咳嗽了两声,就看到草席旁边趴着的一大坨东西惊得一抖,随即就有一只大手似乎摸索过来,那只手宽厚而温热,在草席上窸窸窣窣的摸索到了他的膝盖,那个人就安心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手还没拿走,陶季的肚子就咕噜噜响了起来。
“我饿了。”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白天的丢人行为,腆着脸开始要东西吃了:“你有什么吃的么?”
草席旁的地面上,一盏油灯被点亮了,微弱的红光中,那个身材高大的绿眼睛男人从席子边站起身来,看着他昂起的脑袋叹了口气:“你等会儿。”
他才看清这间小小的土房子里,一扇高高的小窗外是蓝的发黑的夜空,高大的男人随着离开油灯的一团光亮而隐入了黑暗之中,陶季对着灯光发了会儿呆,那个男人就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你竟然没有逃走。”穿着脏兮兮灰色短衫的男人盘腿坐在了席子旁,把那一碗凉凉的东西递给了他。
“因为我饿了。”他看了看碗里煮熟的类似豆子一样的东西,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混的说道。“而且我的目标是杀了你,我为什么要逃。”陶季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那个肤色和发色都与他截然不同的人。
“你是……美国人?”脑袋里地域概念不怎么明显的半文盲陶季问道。
“苏联人。”那个男人回答道,他似乎心情还不错的看着陶季的粗鲁吃相。
“啊,那真可惜,听说美国人都很有钱。”陶季知道的国家不多,他叹了口气。
“苏联也很有钱。”作为苏联人,阿历克赛一点都不想被老对手踩过一头,他回答道:“苏联有很多先进的飞机和舰队,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
“啊,飞机。”陶季听到了他感兴趣的内容:“你坐过飞机么?”
“自然坐过,我以前是伞兵出身,后来又做了轻骑兵,对于飞机很熟的。”对面的人说的是陶季从未听过的语言,但他偏生又听得懂。就像是脑袋里被塞进了关于那种语言的词汇,他只要稍微反应一下,就能理解对面人说的意思。想必对面的男人也跟自己一样,所以陶季依旧说着自己的闽南语。
“原来你经常坐飞机啊。”想要显摆自己曾经坐过飞机的陶季遇到了真正的伞兵,有些丧气。“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历克赛·托洛茨基。”
“啊啊啊?啥词集?”
“阿历克赛,你叫我名就行。虽然一般人都称呼姓氏,但我不太喜欢我的姓氏。”
“唔,阿力是吧,我就这么叫你好了。”
“你能不能别乱给别人改名。”
“唔,吃完了,你再去给我盛一碗吧,加点盐,阿力。”
“……”
陶季一直吃了三碗才撑得半死不活的躺在草席上哼哼,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阿历克赛说着话。
“其实要我跟着你我也没什么意见,不就是3年么,只要你顿顿都能让我吃的撑死,每日几克吗啡过活,我绝对跟你干,杀人放火高利贷,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就放话吧。”他摸着自己肚皮说道。
“怎么?你还杀过人?”阿历克赛叼了只烟,凑到油灯的火苗上点燃了,慢吞吞的吸着。
“肯定不比你少。”
“你怎么会觉得我杀过人?”
“你是当兵的吧,当兵的有几个不杀人的。”陶季伸手向他也讨了支烟,阿历克赛盯着这个十几岁的男孩,看着他把烟剥开,把那一小团烟草扔在了油灯里,然后凑过去闻那冒出来的青烟。他深色的皮肤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的,细腻的肌肤纹理似乎告诉了阿历克赛,这皮肤下隐藏着怎样的力量。
“是,我是杀过不少人,不过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阿历克赛把自己的步枪放在膝盖上,叼着烟边擦边说道:“我的战友都是在这几年死去的,我想救活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几年死啊?”陶季把脑袋凑过去,看着火光下面黑黝黝的枪管和夹杂着灰尘的步枪导轨。
“因为我是从十年之后回来的啊。”阿历克赛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么?现在是1981年。”
“什么?!”陶季一下子从草席上跳起来,卷起的裤腿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盖住了脚腕。他大叫一声之后,愤恨的砸着枕头:“1981年!我竟然到了10年前!那真正的我呢?10年前的我呢?”
“应该不在了吧。”
“啊啊啊!妈的!我要杀了陶胜龙,难道还要等十年么!不不……我不用等,我可以现在就去,就去杀了十年前的他!”陶季光着脚,在床上翻滚着喃喃道。
“这是在哪儿!”他又猛地坐起来,问道。
“阿富汗。”阿历克赛懒懒的抬起眼皮看着他疯癫。
“阿富汗是哪儿?”他傻了。
“唔,位于中亚内陆——”他才说道一半,陶季就打断他的话说道:“离仰光多远?”
“大概……嗯,你知道印度么?大概是仰光到印度首都的两倍那么远。”他刚说完,就看到陶季傻眼了,一屁股坐在了草席上。
“我以为仰光已经够遥远了。”他喃喃道。
阿历克赛低下头继续擦枪,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呢,我的国家更远呢,在更北边,那里很冷,每年都下很厚的雪。你一定没见过下雪吧。”
“嗯,我一直都住在柬埔寨,那边从来不下雪。”陶季呆呆的回答道。
屋里沉默了好久,阿历克赛的烟早就吸完了,他把擦好的枪放在一边,就听到陶季又开口了:“你知道怎么回去么?……我想回去。”
“还有3年时间呢,我会尽快完成我的愿望,把你送回你的国家去的。”他笑了起来:“果然是想家啊,不过你还没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么?”
“不,我只是想回去杀他而已。”陶季翻了个身,闷闷说道。
5【报复】
“已经没有去矿区的车了么?”正午烈阳中,阿历克赛有些失望的再度确认道。
“我都说没有了,刚刚看到车走了!矿区那里很乱,往哪个方向走的本来就只有一天一趟的卡车,今天的那班已经错过了。”在桥边的小破房子中窝着的男人说道,他门口摆着的几个装满豆子的编织袋落满了灰,似乎已经很久都没卖出去东西了。
“连牛车也没有么?”阿历克赛把面纱又往上拉了拉。
“没有!兵荒马乱的,谁往前线跑!快走吧,带着你儿子走吧!”那个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的男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别影响我做生意。”
“谁是他儿子啊!”陶季火大了,一脚踹向编织袋,阿历克赛连忙拉住他,往后退去:“谢谢这位大哥啦,那我们明天再来坐车。”
陶季被拽走了,还回过头狠狠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竖中指。
“今天没办法搭车了,我们还要回村子里。”阿历克赛拖着才刚到他肩膀的陶季,往回走去:“你能不能以后在外面说普什图语,你又不是不会。”
“我说不好啊,那种语言被那个神棍硬生生塞进脑袋里的,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陶季一脚踢飞了石块,不满的说道:“这里白天真热,我们还要走那么远走回去?”他环视着附近的荒野和唯一的一个小店铺。
“没办法,我们两个人带着枪,相貌又明显不是本地人,前面的关卡越来越严了,不通过搭车是不可能到前线去的。我的目的地是朱姆朱马。”阿历克赛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哦,你包里还有苹果么?”陶季关心的东西永远不再重点上。
“只有一个了,等回了村子你再吃吧。”阿历克赛就跟个保姆一样,背着所有的行李。他觉得如果自己的背包里没有吃的,陶季也不会跟着他走这么远。
“切,小气。”陶季偏过头低声说道。阿历克赛权当自己没听见。
“你之前不是说村子很难保住了么?因为那个男孩儿杀了士兵的缘故。”
“可是今天早上,我看到那个男孩儿的爷爷带着尸体和枪,往驻扎营地的方向去了,他大概想负荆请罪,然后让那些人放过他的村子吧。”
可是真的能够成功么?阿历克赛想到脸上满布皱纹的“老干腊”把孙子绑在家里,烈日下背上尸体在荒漠里往营地走的样子,只觉得不该让这一个老人背负一个村子的命运。
那他的负荆请罪,或是在士兵们面前的磕头自杀真的能够阻止士兵们的愤怒么?
答案在夜晚揭晓,在村民们酣睡的半夜,苏联兵们趁着夜色袭击了村子。
房顶干枯的稻草被士兵们点着,还没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村子慌作一团,他们明明占有人数上的优势,却只会在枪弹与火光之间尖叫的逃窜,慌乱中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自己被火照亮的家园。
跳跃的火苗与枪口的硝烟映在那些村民的被照亮的瞳孔里,阿历克赛甚至看不清他们的情绪是愤怒惊慌,还是迷茫胆寒。他和陶季坐在山丘上,远远地看着这场屠杀。
身边的陶季一边吃苹果,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切,下面回荡的枪响、怒吼、尖叫与哀嚎对他的吸引力,甚至不如一个苹果。他吃得那么认真,以至于阿历克赛都觉得他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被砸烂的水果摊,被掀起的茅草屋顶,被打死的女人,这一切都在夜晚燃着大火的村子里,显得那么不真切。士兵们的报复并没有做得太过,他们杀了几个人,然后把村民们赶出了这个村子,一边哭泣一边茫然着不知到发生什么的人们在黑得如浓墨夜晚里,往西边走了,他们不敢再留在这里,除了几个老人还呆呆的坐在离村子不远的桥边,不愿离开故土。
这个村子燃起的火光在深蓝色的夜空与大地上,亮的如同一团掉在黑布上的橙红色颜料,火光颜色纯的如同做梦。
士兵们退回了自己的营地,只剩下黑黝黝的村庄半死不活的吐着火苗,这时候,陶季的苹果也已经吃得一干二净了。他把沾满汁水的手在阿历克赛的衣摆上蹭了蹭,抬头说道:“我以为你会加入其中一方呢。”
阿历克赛苦笑道:“我既不可能再杀这些村民了,我也不可能端起枪对准我祖国的士兵们。我只能旁观——我现在都怀疑我为什么要回来,再卷入战争之中了。”
“我以为你找好了自己的立场了呢,可是你似乎还在犹豫不决。”陶季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晃了晃脑后的小辫子说道:“你这样会把自己害死的,自己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敌人是谁的话,死的会很惨的。”
“是我还没想好。”阿历克赛背上枪说道。“不过我不想加入哪个阵营,我不想重复十年前的选择,这次想游荡在战场上,完成我自己的愿望就好。”
陶季听了这话愣了愣,却没继续接口。这片没被污染的高原夜空深蓝而纯粹,甚至衬得这片土地的支离破碎与狼狈像是画布上的污点,就在这么美的星星下,陶季和他顺着山岗往村中走去。
其实陶季挺恼火的,他认为这些苏联兵做得有些过分,然而更让人恼火的是对苏联兵的行为默然与不制止的阿历克赛。
他们想要在村子里找一间还能让他们住一夜的房子,陶季发现了一套还没被烧到的房子,他站在院子里,刚要去喊阿历克赛,就看到一个白袍子的男孩儿站在牛棚里,直勾勾的盯着他。陶季条件反射的就去拿自己背后的枪,可那个男孩儿速度也不算慢,抬起手里的枪对准了陶季——
两人就这样枪口对枪口的僵持着,陶季挑了挑眉毛,看着那个黑色眼睛手都抖起来的男孩儿,正是老干腊的孙子,杀死苏联兵的罪魁祸首。
“闭嘴。”男孩儿看着陶季想要说话,连忙用唇语说道。
陶季本来想打个哈欠的嘴只好闭上了,也用唇语有些生涩的说道:“你想逃出去?”
男孩儿看到陶季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心里也放下了一些警惕,连忙点头。
陶季就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那个男孩儿紧张起来,手一抖的一下扣住了扳机!砰地一声,陶季条件反射的一蹲,就感觉子弹从头皮上火辣辣的擦了过去!陶季的条件反射更快,他就地一滚,往前扑去,抬起枪就直接开了一枪!
然而等他完成他无数次做过的反射动作之后,才发现男孩儿眉间出现了一个血洞,不知可置信的连痛呼都来不及喊出口,就抖着身体,倒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听见了枪声窜进院子的阿历克赛,只看见了站在院子里面的陶季擦了擦手。“啊,没什么,我看错了,吓了一跳就开枪了。”他看着白袍男孩儿的尸体在草堆上滑了下去,滚进了牛棚里,到了他和阿历克赛都不看见的角度,陶季莫名的松了口气说道:“走吧,这间房子还可以住,明天我们就去朱姆朱马。”
“你愿意跟我一起行动了?”阿历克赛低头看着他说道。
“暂时这样,只要你管我饭,我就先跟你混一段时间。”陶季擦了擦刚才扣住扳机的手,恍若无事的说道。
他又回过头确认那具尸体已经被藏起来,才推开了门走进房子里。
*
“咳咳——”车子又猛一个颠簸,陶季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噎死,他咳了半天,看着手里已经裹了一层黄沙的半个苹果,再也没法咬下去了。
“真是,这里灰尘也太大了。”坐在卡车后面,和半车煤块以及几只鸡挤在一起的,他捏着鼻子强忍着鸡屎味,身边的阿历克赛却跟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抱着枪假寐。他们的枪包裹着粗布,和短镰刀之类的农具绑在一起,如果不拆开看完全看不出来。
身边还挤着几个本地人,他们对面的一个老太太睡得呼噜震天响。
陶季皱着眉头,把苹果顺手往后一扔,半个苹果就滚进卡车掀起的滚滚黄沙中。
“你就忍着点吧。”阿历克赛把陶季裹头巾往下拽了拽,说道:“把你的小辫子解了。”
“不!你不知道编起来要多麻烦!我要弄一个多小时!”陶季翻了一个白眼:“别想动我的头发!”
“那发型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别招惹麻烦了。”阿历克赛顺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快解了。”
“我就不!”他拿起一块灰色的防沙面巾,系在脑后,挡住大半张脸,然后让缠头布包住自己的小辫子,说道:“这样行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车突然停了下来,阿历克赛连忙低声说:“到关卡了——”陶季立刻按照计划的把脑袋往阿历克赛腿上一放,蜷起身子装作睡着的样子。阿历克赛也闭上了绿色的眼睛,偏了偏头。
关卡上穿着黄灰色军装的苏联士兵什么也没说的让司机下车,先检查了证件,然后又说道:“最近上面来命令,要查的严一点,让我看看你车上都装了什么吧。”
陶季有点紧张的绷紧了身体,不懂几句俄语的司机傻傻的跟着苏联兵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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