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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予我手术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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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妙妙正揉着,忽然觉察不妥,连忙又正襟危坐起来。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但却觉得在他的逼视之下,竟会有种坐立难安的焦灼。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仿佛随时会令她无法招架。
  这一次,陆蘅展手拿来告知书,利落地按上手印,但说出的话却令薛妙妙再一次大失颜色,“如果出现意外,请薛大夫保孩子。”
  薛妙妙猛地一顿,唇角抑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划上讥讽的弧度,“卢公子的夫人正在难产,却不知道她心念记挂之人,已经打定了放弃她的心思,薛某当真是替她不值。”
  “薛大夫不明内情,切莫妄言。”
  淡淡回了宛平一个眼波,“我只相信自己所闻所见。”
  而后又将目光移到端坐的男人身上,见他不带一丝关切的神态,薛妙妙更是心凉,“令夫人不肯手术,卢公子去劝一劝,时间紧迫。”
  陆蘅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形覆盖在面前,冷然如未化的雪,无形中的压迫感,和她所认识的捕蛇人,仿佛天差地别。
  片刻之后,陆蘅推门而出,将生死一笔带过,“薛大夫谨记。”
  面对难产妻儿,身为丈夫竟然丝毫不念及夫妻情分,这样的铁石心肠,当真是生平罕见!
  薛妙妙毕竟是女子,遇到感情问题,多有些感性,之后就再没有好脸色看。
  连带着将鄙夷的情绪发泄到了宛平身上,以至于她细问情况时,薛妙妙基本不回应,自顾自地准备器械。
  她的情绪,陆蘅自然察觉到了。
  这一通细看之下,除了她的眼睛,白皙的脸也渐渐在眼前分明起来。
  此时,稳婆出来,说宫口仍是四指,见红更多了。
  秋桐那边的器械已经备好,陆蘅等人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临急不乱。
  术前准备充分,宛平跟在陆蘅后面抬步进去,而傅明昭守在门外。
  木箱中的柳叶刀,寒芒乍现,陆蘅随手拿起一枚,对光细看。
  这形态虽和军中的大致相同,但眼前这把分明更加精致更加锋利细长,光洁的刀柄上能反射出他一双沉静的凤眸。
  捻来一张薄纸,削口利落,是把好刀。
  “手术重地,还请卢公子回避。”薛妙妙不客气地拿回还在他指尖的刀片,下了逐客令。
  眼前这样清瘦的少年,纯白如上好的雪绢,骨肉匀细,陆蘅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和血腥的场面联系到一处。
  不知为何,方才那一瞬间的触感,仍然似有似无的腻在指端。
  陆蘅很久没有碰过女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一个少年的肌肤生出了别样的感觉。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
  再抬眼,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专注地忙着手术,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有秋桐和稳婆帮手,闲杂人等请出去。”
  宛平立身未动,“我是娘子的贴身侍婢,怎能算闲人?何况生子大事,我必要在旁。”
  薛妙妙闻言,脱下手套,将屏风往后拖至门前,“在场可以,但不能越过此界限。若不能遵从,只好去惊动你们家主了。”
  ……
  出来时,傅明昭连忙迎上,低声道,“徐娘子胎儿事关重大,属下擅自做决定,还请将军恕罪。”
  “无妨,武都尉先执本王手谕东进,入魂谷关营寨。”
  “将军的意思是日后在河间府汇合,然后共同入京。”傅明昭顿时领悟。
  陆蘅没有反驳,“还要确保皇室血脉平安。”
  傅明昭思量转圜间,才体悟到将军的用意。
  新君即位,建安民生安定,兰沧王功高盖主,需要先在外围蛰伏一段时日,好让新君立威,同时表明自己并无夺权的意图。
  给天下吃个定心丸。
  陆蘅望了一眼梢头清浅的月,有半面隐入乌云中去,落照入看似平静的小院。
  和战场上横尸血肉不同,此刻的西厢内,亦正有一场生死博弈悄然展开。
  清完场,薛妙妙看着那俊挺的身影阖门而出,这才稳定住心思,从杂乱的情绪抽离出来,完全专注于剖宫产上。
  秋桐似乎已经跃跃欲试,熟练地将手术涉及区域消毒完毕,和上次王兰芝一样,娠妇被盖在手术巾下,薛妙妙伸手按了按,将位置拉到子宫下段宫颈口上部。
  美人连续的宫缩阵痛下,已经处于脱力的半昏迷状态。
  附在秋桐耳畔说了句悄悄话,只见秋桐一张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子,将他猛地一推,结声道“薛妙!原不知你心思这般…这般…”
  淫、邪!
  羞得她话也说不全。
  薛妙妙却说得一板一眼,十分正经,“此乃备皮之术,为例行工序,毛发会藏污纳垢,离手术区太近,细菌脏污极易渗入刀口中,并发感染,重则危及生命,绝非玩笑!”
  秋桐仍然接受不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叫自己给娠妇的…那种地方剃毛呢…
  此时无暇顾忌秋桐幼小心灵中的创伤,“上回教你的无菌术可有记住?”
  三观碎了一地的秋桐点点头,虽然薛妙的话她能明白,但这和她十多年来所受的传统教育,委实大相径庭。
  这个薛妙,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世界观…
  薛妙妙已经将刮刀递了过去,“这是手术必修课,剃完之后要在涂几遍烧酒。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儿,怎能忍心看着肚子里的孩子窒息而亡呢?”
  屋子里摆放的滚水蒸锅里,正消毒着各种刀钳镊子,纱布棉帛,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包括宛平在内,所有人都将一颗心悬在喉头,等待着薛妙最后的指令。
  秋桐一张脸红着还没消退,但手法很是利落,薛妙妙实在是很欣赏她的悟性,两人的默契亦是绝配。
  “依照我的样子,裹好严实头发,然后净手净面,换上准备好的棉裳。”
  术前准备的过程中,薛妙妙正在快速回忆转科时候在产科的见习,每一刀、每一个位置、每一层组织,都在她脑海里过电影一般回放着。
  血肉是世间最精妙的杰作,最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再张开双眼,纯然如雪的眼眸中透出成竹在胸的稳静。
  “小宝宝,等不及要出来见你的娘亲了吧?”她似是安抚地隔着肚皮温声言语。
  稳婆主要负责产道管理,清除脏污羊水流血等事宜。
  “准备好了么?麻沸散对胎儿有影响,秋桐一旦发现药力起效,立刻告知我。”她深呼吸,手儿轻柔地在肚子上抚摸,能感到腹中胎儿时而剧烈的胎动。
  就在她的手术刀下,一个幼嫩的新生命即将来到世上。
  薛妙妙忽然觉得胸中万分情潮涌动,这种美妙而忐忑的体验,不身在其中,自是难以体会。
  “薛妙,好了。”秋桐站在器械台前,十分像模像样。
  点点头,三人同时戴上口罩、手套,消毒完毕,薛妙妙手执第一把五寸手术刀,双腿绷紧站定,对准了子宫下段,横着切了下去。

………………………………

15。[益母当归]剖腹
    经过上一次的宫外孕手术练手,此次明显更为得心应手。
  横向腹壁切开,小量渗血,秋桐手端着瓷盘,止血钳、镊子、纱布整齐有序地摆放着。
  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区域,见薛妙刚切开腹部,就停了下来,肚子里血肉一片,以秋桐的眼光来看,并不能分辨里面是什么器官。
  然后下一刻,她竟然将双手都从刀口里伸进了娠妇的肚子里!
  稳婆活了几十年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扶着产妇双腿的手都开始紧张的颤抖。
  头脑发胀,简直要吓出高血压。
  薛妙秀眉绷紧,争分夺秒地探查子宫的位置,初步辨别胎儿的体位和状况。
  此时的子宫膨大如球,高高挺立着。
  “两块棉纱布浸上淡盐水。”她的手缓缓抽离出来,带出黏腻的血液和浆液。
  秋桐立刻照做,以最快的速度递了过去。
  薛妙妙将盐水纱布塞入切开的腹部,双手边推边向前,很快两块纱布就不见踪影。
  见秋桐和稳婆都极度好奇地望过来,薛妙妙简单解释了一句,潜意识里是在向秋桐灌输新东西。
  这种真枪实战的见习,是最好的教学机会。
  “纱布垫在宫体和腹壁之间,一来是要推开旁边碍事的肠子,二则防止一会儿将胎儿取出来时,羊水和血大量进入肚子里面。”
  秋桐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个字,似懂非懂地用力点头。
  “拿着钳子来近前。”薛妙妙动作很快,平日里缓慢温吞的语速也加快了几分。
  “挑开这层腹膜,轻轻捻起来,用钝的那一头。”薛妙妙摆好手势,随着秋桐应声挑开,她迅速地伸进去,将膀胱往下推,彻底暴露出子宫下段。
  看着稳婆煞白的脸色,薛妙妙特意关照了一下,“马上就要取出胎儿,赵婆婆准备妥当了么?”
  被那道镇定从容却又千钧一发的眼神锁住,赵婆连忙点头应下,心道这几十年来,如此接生可谓是头一遭!
  “敢上手么?”薛妙妙又问向秋桐,“不需要拿刀,但要用手触碰。”
  鼓足勇气,秋桐几乎没有迟疑,“我可以的。”
  “胎儿是臀位,头部还没转下来。”薛妙妙说话间已经小心翼翼地划上了子宫,切子宫就不能大刀阔斧地来,很容易划伤胎儿。
  开在子宫上的很小,只有一寸左右,秋桐疑惑,“这么小,怎么取出胎儿?”
  薛妙妙轻轻抓住她的手放在切口上,“用两手食指顺着切线往两边撕扯,我说停为止。”
  第一次触到活生生的血肉,秋桐本来已经很紧张了,“用手撕?…”
  “对,快点!”
  已经五分钟过去了,剖宫产要在最快的时间取出胎儿。
  秋桐一咬牙,猛地用力,这种肌肉翻开的感觉,她觉得这辈子是忘不了了。
  此时薛妙妙也没闲着,或者说她比秋桐更紧张。
  血管钳谨慎而准确地对准羊膜,挑了下去。
  虽然娠妇提前破水,但是这会羊水还是哗哗地流了出来。
  “可以放手了,”薛妙妙的心跳的非常快,“多拿点纱布过来,把羊水全部吸干净。”
  秋桐已经被他训练的随时绷紧了弦,经过刚才人生第一步,这会儿明显镇定多了。
  吸羊水的同时,薛妙妙已经探进去,用手插、至胎儿头下方,应力旋转胎头,已经触摸到柔软弱小的身子。
  “赵婆婆过来搭把手,从上腹部用力往下推挤!”
  稳婆常年接生,力气皆是很大的。
  遵从她的吩咐,一面挤着,薛妙妙一面轻轻握住胎头往外拉。
  三个人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精力,严阵以待,眼看她的手一寸一寸往外抽,都在等待着小生命的第一声啼哭。
  无比紧张而漫长的瞬间,整个胎儿被薛妙妙稳稳地捞了出来,当红皱的小猴子一样的婴儿拿出来时,秋桐抑制不住地喜道,“成功了…薛妙你成功了!”
  但是薛妙妙脸上的表情却并不乐观。
  婴儿浑身发紫,没有发出任何哭声。
  将缠在脖子上的两圈脐带取下来,薛妙妙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婴儿的口鼻,然后端在手臂上,从下往上开始推挤柔软的小家伙,帮助他将羊水杂污全部吐出来。
  宛平早已从屏风处站起来,在看到婴儿出生的一瞬间,她一步冲了上来。
  秋桐却连忙严厉制止,“退回去,别污染了手术区!”
  还在挤羊水的薛妙妙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赞赏的眼神,“你越发专业了。”
  确认清理干净之后,婴儿的状况依然不是很好。
  一般来说,健康的婴儿是不需要外力拍打,当他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时,肺会自然张开,然后发出来到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剪断脐带,消毒结扎,交给稳婆,“用力拍打婴儿脚心,两个换着打。”
  亲眼目睹了如何破腹取婴,稳婆此刻已经彻底被薛妙妙大胆乖张却又精湛非常的医术所折服,惟命是从。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屏气凝神,此刻的屋子里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可是婴儿只是发出很微弱的哼唧声响。
  宛平不敢越界上前,但是已经担心地手足无措,不停地问,“孩子可是安然无恙?为何还不哭?”
  秋桐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句,“噤声!别影响薛大哥手术。”
  一想到被她挟持的事情,秋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现在,薛妙妙是主导全局的中心,秋桐很是扬眉吐气地占了上风。
  稳婆毕竟有几十年的接生经验,这会使出浑身解数来,但是效果不太明显。
  “手术台”上的产妇暂时被搁置在一旁,薛妙妙两头权衡轻重,先吩咐秋桐清理子宫内的淤血和脏污,自己下了台去抱婴儿。
  用酒水漱了口,将婴儿的小嘴张开,一低头便印了上去。
  控制着呼吸节律,一点一点做人工呼吸。
  胎儿的小手小脚开始胡乱抓踢,薛妙妙再接再厉,涨红了脸,闷着气。
  终于,期待已久的啼哭声划破沉闷的屋子,婴儿用着最大的力气,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四个不同心境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绽放出会心的笑。
  短短的一刻钟,就像是和死神在赛跑,抢夺每一秒先机。
  “薛大哥,孩子哭了!”秋桐伸着头,尖笑着喊道。
  稳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忙活摆弄小婴儿,“恭喜娘子,是个大胖小子!”
  被宛平绞碎的帕子扔在地上,终于得到薛妙妙的许可,将孩子包裹起来,抱到偏房去整理后续。
  但孩子平安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场博弈还未彻底得胜。
  此时,秋桐那边传来低呼,“这血…怎么越清越多?”
  这句话,无疑是一击沉沉的打击。
  难不成遇见了更坏的情况?
  这个产妇实在是磨难重重,破水、早产、前置胎盘还有脐绕颈,薛妙妙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强行剖宫产,只怕早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两人交换位置,薛妙妙着手清宫。
  膨大的子宫如球,还没缩回去,尽管里面已经都清理干净,但仍然控制不住出血。
  “正常娠妇的子宫,分娩过后,会自行节律收缩以止血,”薛妙妙面色凝重,“但她的子宫,很明显收缩力度不够。”
  秋桐一块又一块地塞着纱布吸血,薛妙妙只好人工夹住血管,暂时止血。
  没有输血技术,大出血会要了产妇的命!
  “先撑片刻,我出去一下。”迅速脱掉手术服,薛妙妙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
  候在外厅的几人猛地一愣,就见满手血污的少年出现在眼前,纯白的面容上也被溅上殷红的血渍。
  这模样,惊心动魄,却又散发着诡异的美感。
  她径直走向陆蘅,“孩子已经平安取出,现在需要卢公子做决定。”
  面容上划过一丝释然,陆蘅沉静的眸子应着她同样坚定的目光,“薛大夫且直言。”
  “产妇子宫收缩不好,目前有血崩之兆,切除子宫以后失去生育能力,或可保全性命。如若不愿,那薛某只好再等等,但难保最后性命无虞。”
  她一口气说完,再前进一步,仰头望着当事人的丈夫,“告知书上清楚写有,请卢公子速做决断。”
  这个小大夫此时此刻爆发出的惊人气场,令傅明昭也为之一震。
  尽管是轻声细语,可由心中散发出的坚决和笃定,却足以撼动一切,震慑满场。
  “有几分胜算?”陆蘅心中亦是难以权衡。
  薛妙妙沾满血污的手套举在眼前,“医学上从来没有概率,成功了就是十分胜算,失败了就是一无所有。”
  静默片刻,陆蘅觉得此刻,就像战场上的阵前冲锋令,生死都在指掌间。
  而薛妙妙就是头颅上高悬的利刃,随时取人性命。
  生平所向披靡的嗜血将军,第一次有种棋逢对手的悸动。
  然而这种生死一线的紧迫,足以令他骨子里的狼血沸腾,执掌生杀夺予,现在这个权利,他要交给一个少年。
  “那就听凭薛大夫决断,诚如告知书上所写,任何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

16。[益母当归]竭力
    毫无退缩地对上他的凤眸,“不论如何,我会尽全力救治令夫人。还请卢公子莫要有了儿子,就放弃妻子。”
  陆蘅不作辩解,浅浅颔首。
  手术台上,最希望病人活下来的,或许不是你的父母,或许不是你的子女,或许不是你的爱人,但必定是你的主刀医生。
  这句话,此情此境,薛妙妙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凄楚和人世的残酷。
  争分夺秒之中,薛妙妙一刻不停地重新回到手术台前,换上新的装备,洗手消毒,继而将胎盘和杂污清理干净,迅速先将产妇的子宫密密实实地先缝了起来,却并不打算关腹。
  膨大的子宫没有回缩,身下的血依然还在流着。
  再看产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下面要如何做?”秋桐亦是跟着心焦。
  只见薛妙妙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埋在产妇的肚子里,一下一下,用力节律地捏着子宫。
  每捏一下,她纤瘦的身子就震动一下,不消片刻,就是一身的汗。
  在脑海里快速地运算过后,她沉声吩咐,“速去取一两半精盐和十斤温开水混匀倒在大盆里端过来,还要之前稳婆用的催生丹!”
  没有输血,只能先补液,多少补充些血容量,总好过只出不进。
  没有缩宫素,催生丹虽然效力不够,但的确有促进宫缩的功效。
  这些东西都是常见的,很快就备齐了。
  “将她半扶起来靠在床头,催生丹碾碎了混在盐水中,大口给她灌进去,记住捏着鼻子!”
  薛妙妙仍在人工替子宫收缩起搏,两条胳膊已经酸的发木,只有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尽管是在冬天,但从后面,竟能看到汗湿了手术服。
  之后,薛妙妙又找来一条干净柔韧的布条,大面积地将刀口覆盖缝上,尽最大可能促进止血。
  秋桐十分谨慎,严格执行她的医嘱,虽然处于麻醉状态的产妇不好喂食,但用薛妙妙的话来讲,能灌多少是多少!
  时间就是生命。
  一想到旁人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秋桐瞬时觉得胸腔激荡,油然而生的自豪,也顾不得疲累。
  两人齐齐配合,许久之后,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产妇的出血终于越来越少。
  酸疼蔓延到整个手臂,然后顺着腰、到达双腿。
  “不用切子宫了,咱们把她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薛妙妙疲累却亮如星子的眼瞳眨了眨,看着同样满头大汗的秋桐,“合作愉快,诊金我会分你一半。”
  在这样高强度的手术之下,所有人皆是筋疲力尽,这句话无疑是漫长冗杂中的一点轻快的调侃。
  秋桐咧开嘴,声音干涩,“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能反悔。”
  “好。”她只回答了一个字,便又专注于关腹缝合的工序上去。
  等到手术完全结束,夜色彻底沉入无边暗宇,没有一丝星光。
  来时大约是酉时,经历了层层难关,已经到了丑时。
  缝完最后一针,仿佛压在身上的千斤大山呼啦啦倾塌碎裂,薛妙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柳叶刀掉在地上,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精神和□□的双重高压,令她这副小身板几乎承受不住,只有靠着墙壁的支撑才勉强坐着。
  床上的产妇闭着的眼皮下头,眼珠开始微微转动,而后全身渐渐恢复知觉,将要转醒。
  眼皮沉重,似有千斤压在上面,一星半点也睁不开。
  秋桐在耳边说了什么,听不清。
  她晃了晃自己,然后身子一轻好像…好像被谁抱了起来。
  怀抱中有清温的香气,淡淡的像是夏天里的荀草,让她的心神全然放松,昏昏沉沉过去。
  再转醒时,天光已然大亮。
  薛妙妙用手遮了遮眼皮,愣神片刻,坐起来环顾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手下床上铺着温软香芬的被褥,菱花锻的枕头和被面儿,一抬头,床帏上的流苏就扫到额头上。
  她浑身一动,就散架一样的疼,尤其是一双手,十根指头现在连弯都弯不得了。
  昨晚实在是劳累过度,竟然没有来得及监护产妇转醒,就累的昏了过去。
  想来也是,从前在医院做手术,一个剖宫产至少要配三名医生,还不加巡回护士等等。
  门被推开,有脚步声靠近。
  清眉秀眼的小姑娘端了饭菜进来,小丫鬟模样,笑吟吟的,“薛大夫辛苦。”
  薛妙妙问,“现下几时?秋桐可也在府上?”
  丫鬟摆好饭菜汤羹,“巳时刚过,秋桐姑娘先回医馆去了。”
  掀开被子下床,这一垂眸,薛妙妙猛地一惊,她反射性地双手紧紧握住领口,身上的衣服已是焕然一新,并非昨天穿来的那套棉布长衫!
  手下丝滑柔软的料子,是娟白的色泽。
  薛妙妙微微颤声问,“是姑娘替薛某更的衣?”
  丫鬟掩袖一笑,“主子将薛大夫抱回房间时,满身是血污,就吩咐让奴婢拿件替换的衣裳,奴婢也不知谁换的。”
  薛妙妙身子一歪,咚地一声磕在床柱上。
  丫鬟连忙伸手去扶,“薛大夫可是病了?”
  薛妙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颓然地坐在床边,脑袋发空,脸颊发胀。
  没想到自己苦苦隐瞒的女儿身份,竟然就这么被人发现了…
  枉费整日裹胸都勒出了於痕,身子什么的都被男人看光了!
  紧紧捂住脸,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的后悔,何况对方还是个有妇之夫,都说喝酒误事,自己这一晕也晕的够了。
  这么一想,心虚的很,就连抬眼看小丫鬟的眼神也怯怯的,生怕被人说三道四。
  只是那小丫鬟毫无异样,临走前,“主子说请薛大夫饭毕,去书房找他。”
  心中咯噔一声,简直要心如死灰。
  悻悻地应了声,一顿饭吃的惴惴不安,也没尝出任何味道。
  不断回想着小丫鬟的表情,薛妙妙放下筷子,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往书房走去。
  从他给自己仍然换上男装,还有丫鬟的言语上推断,卢公子应是还没有将自己的身份揭穿。
  怎么说也是他家妻儿的救命恩人,应该不会告诉旁人…
  越想越乱,站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戛然而开,傅明昭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吓得薛妙妙往后一缩,不敢和他对视。
  “薛大夫辛苦了,主子在里面等你。”他说话时表情自然,没有不寻常的地方,薛妙妙这才绕过他往里走。
  刚到门前,又被他拉住手臂,吓得她反射性地连忙甩开,傅明昭一头雾水,“昨天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薛妙妙惊恐状,难道卢公子…已经告诉了他?
  傅明昭挑眉,“当然知道,薛大夫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救回母子两命,傅某正是要像强行挟持你来府之事道歉的。”
  长松了口气,薛妙妙大无畏的摆摆手,“我很记仇的,不过这笔账就先记着吧。”
  ……
  书房内光线透亮,窗明几净,只是一进屋就感到了一丝凉意。
  原来这么冷的天气,这卢公子的书房竟没有点炭炉。
  怀着忐忑又复杂的心情,薛妙妙正在想着怎么样和他商量,能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薛大夫可有歇息好?”玉质一般好听的声音低沉着从右面传来,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坐在书案前的卢公子。
  今日,卢公子一身鹅灰色衣袍,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束住,显得十分闲适可亲,收敛起所有锋芒。
  只是他一抬眼,眼底的冷冽登时穿透过来,掩藏不住。
  薛妙妙此刻更是觉得这极其俊华的眼波,像是无处不在的飞刀,将自己削地四分五裂。
  将领口往上提了提,薛妙妙这才慢吞吞地过来,“昨晚薛某失态,令夫人病情如何?”
  卢公子打量着她,意味深长。
  还记得昨天她满身血污,坚持笃然的质问自己时的神态,是一种柔韧而令人敬畏的高华。
  仿佛世间已无所畏惧。
  可下了手术台,她登时又变成了软糯温默的样子,用秋桐的话来说,就是令人很想欺负她…
  “此次,的确要感谢薛大夫的精湛医术,令人钦佩敬服。”说话间,他在宣纸上书写的手轻巧一收,收住满纸苍劲。
  “救人是我的职业所在,方便的话我需要见令夫人一面,术后事宜还未交代清楚,还有…”
  话未说完,卢公子忽而从案前起身,缓步绕至身前,俯身凝过来。
  胸如擂鼓,薛妙妙心一横,先发制人,“昨天的事情…事发突然…还请卢公子看在我替你妻儿治病的份上,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反正我很快就要离开清远,不想最后生出枝节。”
  说到最后,颇有点无奈的情绪。
  陆蘅淡然点头,“好,我答应你。”顿了顿又问,“薛大夫打算去何处?”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陆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无意中露出的笑容,和平时很不一样,就像面部的轮廓也不同了一般。
  如释重负的薛妙妙,一扫方才阴霾,爽快答,“也许要去京城,多谢你!”
  够仗义~
  “昨夜换下的衣裳在哪,我得带回去清洗。”
  陆蘅仍是波澜不惊地回答,“那位姑娘替你换下衣裳,已经带走了。”
  原来是秋桐带走了…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你说是秋桐,给我换的?”薛妙妙再一次陷入新的漩涡,“丫鬟不是说,卢公子将我送回房的?”
  陆蘅不置可否,讳莫如深。
  意识到自己闹了大乌龙,薛妙妙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等待她的是更严酷的考验。
  若当真是卢公子也就罢了,秋桐那样藏不住事的性格,只怕过不了一天,怀庆堂薛大夫是女儿身的八卦就得传遍街头巷尾…
  陆蘅若有所思,目光往下一滑,正好从她敞开的衣襟口里滑了进去,细白的肌肤上,隐隐有一方青紫色的痕迹闪过。
  薛妙妙一抬头,就看到他微微变色的目光。
  暗叫不好,来时来匆忙,岂料这衣衫太宽松,不合身,此时胸前和左边肩头有一片皮肤整个露了出来。
  陆蘅缓缓抬起手,薛妙妙却先他一步捂住,跳开了一段距离,防备地望着他,“卢公子还有事么?我需要去看病人。”
  陆蘅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示意。
  薛妙妙回头一看,骤然被晃花了眼。
  案台上一整盒金灿灿、黄橙橙的金锭子,闪闪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此是薛大夫的酬劳。”

………………………………

17。[益母当归]错付
    望着眼前的景象,薛妙妙的目光不由地一凝。
  十枚金元宝摆放在红色丝缎铺就的锦盒里,无声地宣告着它们不菲的价值。
  这样大的一笔数目,老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够。
  但是并未有想象中的惊喜,薛妙妙的脸色却是猛地沉了下去。
  一转头,清纯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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