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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予我手术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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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来到王员外府上时,光景已经大为不同。
若上一次只是焦急,那这回,府中人大约已经认定了小姐是过不去了。
颇有些凄凄哀哀的颓然。
之前已经找了许多大夫过来诊病,都说是回天乏术,府中的老嬷嬷更是请来神婆做法,但不论如何折腾,王兰芝的病情却是越发加重了。
死气沉沉的哀惧氛围,并未对薛妙造成太多的影响。
她上来便要了一口大蒸锅和两坛子烧酒。
摸了摸胸口,那份按了手印的告知书还带在身上。
指挥着将所有术中用品蒸煮消毒完毕,诸事齐备,手术事不宜迟。
薛妙点名让丫鬟香儿和秋桐随着入内,作为帮手。
先给王兰芝下了麻沸散和药酒,多亏了华佗和扁鹊公留下的宝贵遗产,薛妙如法炮制,曾经用在家禽家畜身上实验,效果显著。
更衣和铺手术巾,交给秋桐去做。
“换好了。”秋桐手脚勤快,王兰芝被她包裹的严丝合缝,就留下一块右下腹的肌肤。
此时正好奇地看着薛妙以针尖在王兰芝的小臂上刺了几下,又翻翻眼皮,毫无反应。
薛妙这才站定,瞧了秋桐一眼,对于她惯常的行为似乎仍有些不放心,“说好的,今晚要配合我。”
秋桐虽然心中紧张,但仍是忍俊不禁,拍拍胸脯正色保证,“好了,不欺负你啦,现在起都听薛大夫的。”
若是旁人不知情,真以为这是一对儿相互玩闹惯的姐弟。
“取一块干净棉纱,沾上热酒,在此处来回涂抹三次。”
秋桐第一次经历“手术”,操作上却很令人满意,虽然薛妙在路上只是简单地向她灌输了有关“无菌”的概念,心中有所担心,但见她这一上手颇为专业。
“做得很好,边缘再浸润一下。”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见她深呼了口气,“从此刻起,所有人的手切不可接触任何物品,保持干净。”
香儿点点头,秋桐也握了握拳,目光都投到病人身上。
摆好油灯,戴上口罩和手套,手术视野完全暴露在眼前。
身姿笔直站定,弓背式持刀。
“加油,薛妙妙!你可以的。”闭上眼,默默给自己鼓劲。
无影灯下多少次手术画面闪过,仿佛又置身不见硝烟的战场。
明眸张开,拿起泡在热酒中的五寸长柳叶刀,对准病灶处,精准果断地划了下去。
伴随着秋桐抑制不住的轻呼声,少女菲薄的皮肤很快便往两边翻来,王兰芝瘦弱,皮下几乎无脂肪组织,再一层就到了肌肉。
一面稳住手上,一面小心翼翼地将腹膜划开,然后用镊子扯开固定住。
视野完全暴露在眼前,还好技术不曾生疏,刀口干净利落,出血很少。
秋桐现在一旁,心惊肉跳,连忙瞥了一眼垂帘外的香儿,幸好她站在床头,看不清内里的动作…
否则,这血淋淋的场面…
心中即使无比的震惊,又夹着十二分的期待。
素来在自己眼中阿弟一般的薛妙,任她欺负揶揄的温和少年,竟然当真做到了!
薛妙面色沉静,快速分析着病情,心中若说是一点不怕,也是自欺欺人。
固定好两侧皮肤组织,但见输卵管处损伤严重,桑葚样的胚胎组织纠结成团,破溃出血,因为病情耽搁,一侧整段输卵管断是保不住了,但她尽量切除的精细些,保下卵巢。
“秋桐,三寸刀递来。”全神贯注间,薛妙已然进入状态,浑身肌肉紧绷,目不斜视,一刻也不敢放松。
秋桐自然是全力以赴,屏气凝神,丝毫不含糊。
薛妙再伸手,“棉纱布两块。”
两人配合默契。
就在紧急的档口,毕竟是许久不做手术,手上一个不小心,划破了输卵管旁的一枚小动脉,登时鲜血如柱喷涌。
秋桐惊呼一声,吓得手儿直颤,啪嗒一声,手里带血的棉纱掉落在地。
………………………………
4。[朱砂蛇胆]告捷
香儿一直站在床头,见状似乎想要过来探看。
“香儿姑娘,现在可以给王小姐擦拭额头和上身,按照我事先教你的方法来。”
薛妙机智的一句话,很好地拦下了香儿,也成功避免了迫在眉睫的境况。
水是薛妙提前配制好的消炎药,内服外用一起上,防止术中感染是最关键的一环。
好在秋桐心思灵活,登时就住了口,无声地帮他换着纱布。
隔着垂帘,至始至终,香儿并不知道发生了如何的惊心动魄。
更不会想到自家娇生惯养的小姐,在薛妙手中被这么开膛破肚…
“止血钳拿来,再要三块棉纱。”
夹闭,结扎,镇定地处理完毕,便将染透血的纱布扔到热水盆子里。
秋桐即便只是旁观,已然一颗心吊在喉头,担心地胸中狂跳不止。
锋利的白刃在眼前闪过,有种难言的悸动和敬畏油然而生,秋桐满面肃然,小声道,“薛妙…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真的。”
看着面前的生死博弈,这句话的确是发自内心,而薛妙在心中的形象,瞬时高大起来。
胆大心细,此关险过,变换了姿势,微微转过脸,正在换刀片。
门外王夫人眼看里面毫无动静,忍不住叩门询问。
秋桐隔着门板回答了几句,只说就快好了,请夫人安心等待。
此时床上王兰芝轻轻哼了声,薛妙连忙加重了几分麻沸散的用量,这才稳住。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薛妙满头是汗,秋桐时不时上前替她擦拭。
切下的病灶放入布袋子中包好,开始结扎切口两端。
“这是什么东西…”秋桐忍不住问了一声。
神态从容,面不改色,薛妙穿好针,“通俗来说,就是腹中刚成形的死胎。”
秋桐浑身一个激灵,看的眼也不眨,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那厢香儿也喜道,“小姐身下棉帛垫子上渗血比方才少了许多!”
除了席卷而来的疲累感,更多的是满满的成就感。
“照顾好她,还剩下最后一步了。”如无意外,王家小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看着薛妙的手在腹中仔细摆弄,鲜血染红了羊皮手套。
“数一数,咱们带来的东西够数么?”
秋桐心思聪敏,尽管心中存有太多的疑惑要问,但此时明白救命为先,迅速数完点头,“一样也不少,都在盆里了。”
鱼肠线飞针走线,层层关腹,渐渐地肌肤在她手中一点一滴恢复如初。
不久,院外传来几声鸡啼,天将破晓。
薛妙专注地,尽可能细致,王家小姐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身体上留疤总是对日后有这样影响。
半个时辰之后,门开了一缝,秋桐端着满盆浸泡的血红出来,王夫人心骇得脸色刷地变了苍白,直别过头不敢多瞧一眼。
屋内床上盖好被子的王兰芝麻药劲过去了,开始微微□□。
“手术很成功,这是术后用药方子,一会儿去怀庆堂取药。必须按时用药。切记,等病人如厕排便之后,方能饮食进补,人参阿胶红枣,贵重的药材尽可以使用。”
王夫人千恩万谢,又教下人一字一句地记下来,此时王兰芝已经醒了,虚弱地开口唤了一声娘亲…
王夫人登时两行热泪滚下,上前便将她小手握住,“儿以后要听娘的话啊…再不能犯糊涂…”
王兰芝一动,刀口就拉扯的疼地掉泪。
“你表哥家已经下了聘书,我儿安心养好身子…”
薛妙站在床帘外头交代,“七日之内,要始终卧床休息,刀口才能愈合。”
王员外也进了屋,鬼门关外走一遭,女儿能救回这一条命,自是满堂欢喜。
薛妙拖着满身疲惫,脱下“手术服”,悄悄带上门离开。
这一出小姐公子私会珠胎暗结的人间悲喜剧,终是有了男取女嫁的大团圆结局。
世间到底是有情人多,哪里来的那么些个痴心女子负心汉?
回廊下,小灯笼映着月色,一片静谧祥和。抬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是黎明。
秋桐端着洗净的衣衫棉纱,看着薛妙黑暗中清瘦的身影,心中油然生出无比的崇拜与仰慕。
比这世间男儿都要顶天立地。
薛妙一发声,音色低哑,扯出一抹疲惫的倦笑,“我现在只想昏天暗地地睡足一觉。”
秋桐跟着笑了,不知为何眼眶却是酸酸的,“走吧,咱们回家。”
从王员外家到怀庆堂医官,需要绕过城东主街市集,再穿过一条幽深的老巷。
巷子两旁槐树正落着叶,细碎的瓣子铺了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
两道纤瘦的身影经过时,忽然见最东面的老宅木门打开了,身着上好湖蓝色绸缎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离着不远处,目光扫过她们二人,脚步微微迟疑片刻,便转身拐入前面的市集去。
路过紧闭的宅门前时,秋桐忽然万分神秘地附在耳畔道,“这户老宅,荒废了许多年。前些天忽然就有了人烟,而且,有街坊说见过个天仙似得美人儿就住在里面。”
薛妙姑且听着,心里记挂着王兰芝的病情,秋桐倒是饶有兴致,她在身前划了个弧度道,“而且,那美人儿还是个大肚子的娠妇。”
“哦?”薛妙明显心不在焉,秋桐这桩八卦还说的正兴起,“后面定有你更想不到的,来咱们医馆买过药的傅公子,也住这里。”
~~
薛妙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通手术,不仅挽救了王家小姐的性命,更是因此声名大噪。
虽然当日和王员外家约法三章,关于王小姐的病情,她会做到绝对保密。
而另一方,王家也不可将她施行手术之事宣扬出去。
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不知是从哪里传出了口风,渐渐越传越远,没过几日,不大的清远城就都知道怀庆堂薛大夫妙手回春,华佗再世。
当然,大家不会知道王家小姐是宫外孕,只以为是凶险的肠痈之症。
经此一战成名,小薛大夫的名声登时响亮非常。
怀庆堂的生意因此机缘,骤然好了数倍,大有将其他医馆的生意盖过之势,白日里三五成群来向薛妙问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倒是将医馆里本家坐诊的陶大夫冷落了。
薛妙被看得多了,后来也习以为常。
遇到病人问,“薛大夫你当真拿刀破开过肚子?”云云之流,她只是置之一笑,遇到心情好的时候会调侃一句,“如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如法炮制医治。”
这一招果然管用,病人登时推辞着,实则脸色都吓发了白。
当日黎明回来后,秋桐实在忍不住,满肚子话无人可诉,就只好将那惊心动魄的手术过程说给陶伯听,说到关紧处,两人皆是闭气凝神,心悬在梁。
一波三折,环环相扣,父女二人直说到快中晌。
这厢秋桐倒豆子一般倾吐完毕,满足地睡下了,陶伯夜间却失了眠。
以他三十来年的行医经验,除了医学圣祖华佗之外,百年来再未听过有大夫能独自施行开膛破腹之术。
这个看上去不及二十岁的弱冠少年,又是如何做到的?
枕着一帘月色,思绪如同抽丝剥茧,一丝一缕往深处抖。
薛妙当初独自来到清远城,在医馆当学徒,只说背井离乡,如今细想,关于她的家乡、她的来历都知之甚少,他本人更是鲜少提起从前的事情。
淡的让人忽略掉所有的过去。
能有如此眼见和医术,日后必成大材,可堪重用,但那份为了生计的落魄是装不出来的。
床上的陶伯翻了身,心事更重,若她有心隐瞒,那么姓名年纪…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作假。
这么颗蒙尘的明珠放在自家医馆里,陶伯总觉得不能安心,便打定了主意,寻一个合适的机缘,彻底地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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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存了心不让她如愿,入京之事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一再延后。
承诺诊治王兰芝的病情,还要负责到底。
且眼看冬至,连日天幕阴沉寒冷,想来是要酝酿一场大风雪。
清远城出关入口出,需得经过一座大山,若冬日落雪,大雪封山,寸路难行。
只怕想要动身,至少就要到明年开春去了。
而此时,乱世兵马荒,的确并非最好的时机。
兰沧王亲率新军部下,大败西面叛军欲孽,行至清远周边境地安营扎寨,休整后再入京汇合。
一时平静的清远小城,骤然因为大燕天下最负盛名的兰沧王,赋予了别样的色彩。
街头巷尾,交口流传。
秋桐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兰沧王时下就居住在清远城内。
兰沧王,只这三个字,就足以激起万丈波澜。
以至于就连并不关心时局的薛妙,也对这个令九州颤栗之人的英武战绩耳熟能详。
煌煌厚土,昭昭苍穹,这世间当真能有人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于乱世?
薛妙想不出,这样的人,该生了一副怎样的样貌和心肠。
今日小城上下一片沸腾,兰沧王率新军入城,行太守交接事宜,颁布律法,昭示着改朝换代,重振大燕。
此刻,城中熙熙攘攘,人群如潮水般迎在街巷旁,起伏连绵,争相一睹兰沧王风采。
带着虔诚的敬仰亦或是畏惧,膜拜俯首称臣。
薛妙妙望了一眼院外,流云清华,人头攒动,仔细听去,仿佛有山海浪潮般的铁蹄纷沓而至。
传言中,兰沧王醉心权势,嗜血好杀,过境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之势。
但凡有异言异心者,不论老弱妇孺,格杀勿论,冷血至极。
传言中,他不耽女色,却凶残至极,送到他帐中的娇妾美人,不论姿色年纪,无不被折腾地只剩下半条命,逃不过一个被弃于军营中的结局。
薄情冷性,倨傲孑然,为世间罕有。
不论外界如何风起云涌,不理世俗纷纷扰扰,怀庆堂的小厨房里,有着与世隔绝的宁静。
薛妙妙托腮而坐,面前炉火上的砂锅罐子正咕嘟嘟地冒着香气。
………………………………
5。 [朱砂蛇胆]绝艳
切成小块的鸡肉配着香菇和枸杞慢火清炖,鸡是安铁匠送来的,特地感谢她上门替安家娘子看病。
将劈好的细柴火一根一根丢进灶膛里,迸起的碳星子落在衣摆上,被她伸手弹了下去。
自己这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竟也学会了劈柴煮饭。
的确,很有成就感。
王兰芝的手术诊费给了二十两,因为手术在古代并不普及,收费细则无人制定,她也没有主意,总归是救人性命,不图钱财,钱都给了陶伯做医馆的经费,没有私留。
但昨晚,陶伯还是和预想中的一样找来。
心知替王兰芝做手术一事是瞒不过的。
陶家世代行医,阅医卷无数,陶伯更是一心钻研医术,虽然从未亲自做过,但却知道,普天之下唯有当年朝中太医院之首余魁曾替太后施行手术,但余魁早已病逝多年,此医技无人继承。
另一段,唯有传言中的凤凰谷医脉一族,掌握此古法。
但凤凰谷素来隐于世间,行踪诡秘,不知在神州何处,世人多将其奉为传说,从未有人证实过。
陶伯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
忽然前堂传来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如今军营大肆征收药材,是要将咱们的货源给断了的!”
秋桐掀开帘子,气鼓鼓地,身后郑伯和伙计推了小板车,采买回来的分量,明显不如从前丰厚。
因着时局动荡,新军扎营城外,原本供给城内的草药,被军营大规模垄断采买,医馆中的药材渐渐有些入不敷出。
见薛妙妙将鸡汤盛了盘子端上桌,问,“今日上街,可有见识到兰沧王的庐山真面目?”
从前几天,秋桐就一直抑制不住,念着要看看兰沧王长什么样,可是有三头六臂。
这不提还好,一提秋桐更是唉声叹气,“等了半日,就只见到了他的车架,排场倒是真真浩大,驾车的四匹马都是镶金的蹄子,就是帘子都没掀开一下,兰沧王根本就没有露面。”
说完脸上还有一丝遗憾。
这个答案,倒和传言中的兰沧王很是吻合。
午饭前,薛妙妙跟着去清点药材,秋桐说的没错,最关紧的消炎药鱼腥草几乎已然断货。
王兰芝的病情要比想象中恢复的好许多,没有并发术后感染,有赖于提前大量地用了鱼腥草消炎,只低烧了两日,就挨过去最难的时候。
但今日员外府家丁取走药后,木屉里所剩无几。
微微午睡了片刻,眼见天色尚早,薛妙妙便背了药篓拿上药锄,准备好行头出发。
“我先去山中采一些回来,以备急用,其他的,咱们再想办法。”
秋桐叹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要小心呐,听说山中有蛇出没。”
薛妙扬了扬手中木杖,略显纤细的模样颇有些大义凛然,“不怕,我自有防身之术。”
独自出城上,半里的脚程就上了了不远处的北山采药。
这座北山其实有个雅致的名字,名为烟云山,但城中百姓仍是祖祖辈辈唤它作北山。
鱼腥草茂盛于秋天,喜山间阴湿之地。
云山缥缈,奇峰秀树,一路哼着小曲儿便上了山。
烟云山深处,有许多杂树丛中,都发现过鱼腥草的踪迹。
长发简单地挽成结,束在发顶,用根普通的绸布带子缠绕束紧,一身粗布衣裳、短襟布靴的行头,最是干净利索。
一路上攀着树枝,以药锄做拐杖,沿途拨开草丛,仔细寻找。
专注间已然行至烟云山深处,脚下的土地有些泥泞,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就在前头那棵遮天蔽日的盘根古树之下,瞧见了大片的鱼腥草。
薛妙闻到熟悉的苦腥之气,就知道今日定是不虚此行。
放下药篓,她挽了袖子蹲在地上,连根刨出,切去杂根,利落地扔到娄中。
等到她割了满满整娄时,日头已经西斜,她务必要在夕阳彻底落山之前出山,否则山中野兽出没…
想到这里,薛妙不禁打了个冷颤。
此时,寂静的树林里,除了风刮落叶的声音之外,似乎隐隐传来另一阵古怪的响动。
咝咝…咝咝…愈发近了。
缓缓抬眼,扶在药篓上的手僵硬地顿住。
几丈外的树丛中,沙沙作响。
定睛瞧去,一只枯黄白斑的五步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游走而来!
没想到,还真是被秋桐一语成箴…
柔软滑腻的蛇腹,刮蹭着泥泞的土面,薛妙胸中一紧,浑身肌肤都泛起了因为恐惧生出的细粒。
五步蛇似乎也发现了面前的猎物,它停在丈余外,蛇身盘绕成团,尖窄的蛇头吞吐着信子,虎视眈眈。
虽然薛妙医生出身,见惯了血肉场面,但生平最怕的就是昆虫蛇鼠,一见到这些东西,就手脚发软,血压升高…
五步蛇挑衅一般地猛地向前伸了伸蛇头,几乎是瞬间,尖利的叫声已然不可控制地从薛妙嗓中发出。
她抱着胸,步步往后退,企图从树后面绕回去。
岂料五步蛇的反应显然灵活过她数倍,轻灵游走着,便跟了上来。
后腰撞在树上,已然没有退路。
一只手紧紧插*入胸前的衣袋里面,五步蛇看准猎物,迅猛出击。
电光石火的一瞬,薛妙妙也同时挥手扔了出去。
良久,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不定。
缓缓张开眼,方才还凶恶万分的毒蛇,痛苦地在原地扭动着。
薛妙妙双腿一软,滑落下来。
便在此时,只见眼前白影一闪。
瞬息之间!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扣住蛇身,手臂娴熟地绕了几圈,五步蛇便被他紧紧制住。
薛妙从未见过这样修长而肌理分明的手,每根指尖皆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
蛇身盘旋在纯白衣袖之上,仍在做垂死挣扎。
薛妙妙的注意力都被那只手所吸引,并未来得及看手主人的样貌。
愣神间,那五指并拢,扣住蛇身,仿佛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往地上一掼,粗壮的蛇身登时就软成一团,再无生息。
下一刻,一缕献血如剑飞出,溅在满地落叶上。
泛着银光的薄刃,准确地刺入蛇身七寸之中!
薛妙妙眼前一阵天花乱坠,平复着心中恐惧,顺着长刃向上看去。
长剑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然行至身前,随着他行云流水,却又刚猛果烈的动作,目光渐渐凝住。
停在那透着幽淡碧色的白裳之上,短襟的衣衫以银丝滚边的腰带束着,挂着布囊。
是极普通的打扮,山中时常有捕蛇者出没,但细看之下,又隐隐透着不寻常。
和自己脚上的短布靴不同,此人银色长靴质地厚实,称出一双修韧的长腿。
衣冠布料十分考究,看质地亦是上好。
鸟鸣山涧,暮色淡淡,映照在他薄鬓墨眉之上。
只一眼,薛妙妙便觉得就连呼吸都凝滞起来。
若看那肃杀果断的手法,定会让人联想到粗犷豪放之流。
但眼前人的样貌,毫无预兆地,惊艳了她的双眼。
凝滞的气息,渐渐有些发紧…
百里山涛,层层暮云,霎时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风华绝代。
敏锐的长眸毫无预兆地扫过来,眉间凌冽,似有万重山水,却恰好收住。
略过眼前惊慌失措的瘦弱少年,那眸光没有停留分毫。
随着他转头,左鬓旁一道寸长的疤痕徐徐现出。
疤痕极细,像是针尖刺上的痕迹,俯卧在俊美无暇的鬓旁。
已然发白愈合的边缘,无声昭示着此伤已久。
如若放在其他面容,定是缺憾,但在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清容上,竟平添了一抹沉静颓唐的残缺之美,非但丝毫不影响美貌,反而更添一抹苍凉。
先有遇蛇,再有这美男子在后,薛妙抚了抚胸口,连忙整理好衣冠,掩盖住方才的失态。
还不忘挺直了身板,让自己瞧上去更具须眉气概。
白衣人微微躬身,几缕散下的发丝落在左鬓疤痕上,随风摆荡。腰背间流畅的线条,透出只有常年习武塑身才会有的紧致阳刚。
他抬手,毫不迟疑地再一剑便刺破蛇身,熟练地取出蛇胆,放入锦囊之中,归剑入鞘。
身手极是干净利落。
山风吹过,卷起簌簌落叶。
眼前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薛妙妙感激地冲他报以一笑,忽然间对这个捕蛇者的身份起了几分兴趣,客气地表达了谢意,“多谢兄台相助之恩,瞧着面生,应并非清远本地人吧。”
白衣捕蛇人微微点头,除了蛇胆,周遭的一切他都没放在眼中。
姿态极是冷然,却并不令人生厌。
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薛妙妙识趣地闭口,重新蹲回地上收拾散落的鱼腥草。
谁知原本应该走远的捕蛇者,忽而顿住脚步,退了回来。
他躬身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猛然插入蛇头,几下便将钉在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而下一刻,冷峻的面容望过来,掌中之物血淋淋的,“此物可是你的?”
声音质地低沉如美玉。
眸中光华慑人,但转瞬即逝,又变做清然无痕,仿佛那一眼,只是薛妙妙的幻觉。
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土,薛妙妙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正是,多谢兄台相救。”
岂料那人缓缓将手掌收回,虽问,却是笃定,“骨钉,你是凤凰谷中人?”
………………………………
6。[朱砂蛇胆]赤毒
凤凰谷三个字,含着明显的情绪变化。
睁着一双清灵秀目,薛妙满脸无辜的神态,“不瞒兄台,这东西是在下捡来的,原来是叫骨钉啊。”
捕蛇人似乎若有所思,眸光定在她面容上许久,极具有穿透力。
“在何处捡到的?”他理所当然地将骨钉收入自己怀中。
薛妙连忙伸手,堆出尽量看上去真诚的笑纹,“就在这烟云山上,大约是半年前。东西,可以还我了么?”
也许是她天生的清纯模样,看上去增添了许多的可信度。
捕蛇人极淡的口吻,若晚霞带起的风,在万丈暮光中,俊美的面容恍惚地不真切,“我救你一命,这东西,便当做报酬好了。”
“诶,”微微一转身,便拦在他身前,奈何身量差距颇大,只能仰着头望他,“这是在下防身的工具,兄台若想要报酬…”说着连忙往怀中掏去,最后从钱袋里倒出三钱的碎银子捧在手里,“这些若还不够的话,一会儿回城我再去取。”
因为出门急,加上薛妙妙本身就没有多少积蓄,医馆里一个月也就是七钱银子的工筹,这笔钱算是她的“巨款”了。
然而这笔巨款看在捕蛇人眼里,似乎…
薛妙妙默默看着他匕首鞘上镶着的祖母绿宝石,梗了下喉头,她虽然没有买过珠宝玉器,但多少识货,知道其价格不菲,应该在百两银子之上。
唯见白衣猎猎,看了她一眼,捕蛇人转身便往南下,根本没有继续那三两银子的话题。
薛妙妙不甘心,仍是追在后面,但相隔却越来越远,这泥泞的路在他脚下,仿佛如履平地一般。
她脚下一深一浅,歪歪扭扭地跟着,紧追不舍,白衣往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果然,白衣捕蛇人的脚步停下了。
天光渐渐暗淡下来,身后布衣清秀的少年脸上是一派倔强。
缓缓抬手,修韧好看的手握住腰间匕首递了过来,“如你想要防身的工具,那便将此物拿去,算作交换。”
薛妙妙一愣,只看刀鞘就值百金的东西,她一介布衣哪里敢要,摇摇头,将双手背在背后,“太贵重了,在下只要自己的东西。”
“是你自己不要的。”放下这句话,白衣肃然,继续往南走。
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反应过来之后,薛妙妙才知道是上了他的当。
“兄台样貌堂堂,怎么能强抢别人的东西!”她情急之下去追,奈何身手不好,脚底不稳,骨碌碌便滑了一跤。
沾了一身的泥土,更是将整篓的鱼腥草散落满地。
抬头望着渐渐暗淡下去的夕阳,再低头看着满地狼藉,薛妙揉了揉磕痛的手臂,欲哭无泪,“流年不利,真不该上山的…”
要回东西的希望是破灭了,她闷闷起身拖着腿去捡拾散落满地的鱼腥草。
刚拾了几根,忽而眼前光线一暗,那双刚猎杀过毒蛇的手快速捡起丛丛药草,甩干净了泥土,几下就拢在一起,扔入药篓中。
没想到这样的人做起这些粗活,也是有模有样的娴熟,那种肃杀果决和市井烟火气息在他身上竟可以毫不违和体现出来。
但薛妙妙心里仍记挂着被他拿走的东西,清眸一转,“蛇胆效力极烈,不可随意服用的,兄台家中可是有病人?在下行医,可以登门诊病。”
他投来一道淡薄的目光,也不像是在看她,“不需要。”
或者说,薛妙妙能感觉到,他自始至终都像没有看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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