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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予我手术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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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为大燕朝第一风云人物,弑旧主扶新君,乱世称雄,兰沧王陆蘅却有一桩不为人知的隐疾…
多年后,据说京师外科圣手薛大夫编撰《外伤金匮经注》时,还留下一本不传世的神秘典籍。
兰沧王拿起枕边那本《高冷偏执和狂热体贴双重人格病人的临床诊疗实录》翻开,挑眉,“妙妙过来,说好的临床治疗呢?”
简而言之
外科学霸薛妙妙,穿越到古代当大夫,然后和高冷腹黑王爷相互吃定的血泪史。
友情提示:看脸的世界里,男主美的霸气侧漏,女主美的无法无天。男主前期高冷,后期宠妻无下限。女主妙手回春软妹纸,主业外科,想看各种拉风手术的快点进来~。
病例手术为专业性,可考据,但有杜撰成分,欢迎探讨!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乔装改扮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蘅,薛妙妙 ┃ 配角:徐怜,傅明昭,李玄,尉迟恭 ┃ 其它:宠文,医生,穿越时空,高冷
1。[朱砂蛇胆]陆郎
远山如眉黛,在将要落雨的天边连成一线。
门楼将闭的瞬间,忽而从夕阳古道外疾驶来一驾暗红色四马輜车,踏烟滚滚,飞也似地入了城。
这样华贵的輜车,在清远这般小城里并不常见,即便是钟鸣鼎食的王员外家,也只用得起两马。
细看之下,车轮上裹了厚厚的草垫,四周帘幕垂盖的严丝合缝。
“娘子再忍一忍,如今天下兵荒马乱,皇上即将入主建安城,过些时日,便会接您入京。”宛平拿过柔软的靠垫,轻手垫在女子高挺的腰腹下面。
女子扶着已然撑起的肚子,不施脂粉却依然艳光逼人的脸容上,并未有太多的表情。
宛平又道,“娘子临盆在即,经不起路途颠簸。皇上的意思,是要您暂时安置在这里,待诞下麟儿,时局平稳时,再亲自风光接您回建安大明宫。”
女子却是淡淡垂了眼,“陆郎呢,可也在建安?”
宛平心头一跳,“西面叛军余孽垂死挣扎,兰沧王亲征上阵,想来一时不会回京。”
“那他,可会来此地?”
马车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宛平劝道,“娘子不该再念着将军,陛下对您宠爱至极,以后是要做皇妃的,若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女子冷眼一笑,妩媚众生,“这天下,哪处不是陆郎替他打下的江山,他凭何不如意?”
~
前日里几场秋雨忽至,放晴后,碧空如洗,候鸟高飞。
临近中晌,街边的市集渐渐热闹起来。商户们揭开木门条板,摆上摊位,开门迎客。
坐落在东市街中央的怀庆堂医馆,百年的老字号的红木招牌擦的锃亮,但上头斑驳痕迹已然经历了数十年风霜,越发深刻。
二层的木制小楼,前厅开阔,摆放着一排带靠椅的凳子,供病人歇息。
紫檀小串珠的帘子往门厅两面挽起,迈过门槛在往里走,就是一整面墙的药柜。
“抓两副治咳嗽的药,你婶子的咳症天儿一凉准犯。”后街的安铁匠晃悠悠进来,熟门熟路的往柜台前一站。
“黄芪第二排四号,干姜挨着天麻…”一身水绿色的少女嘴里念念有词,正端着晾晒铺干的药材寻着次序装木屉。
闻言一回头,露出张清透干净的小脸儿。
少女正是医馆陶大夫的女儿秋桐,今年十七岁,开春后跟着爹爹习医,白日里无事就跟着郑掌柜在怀庆堂里抓药。
秋桐莞尔一笑,将药材放在柜台上,古灵精怪地往前凑了凑,“安家婶婶只闷头吃药可不行,该带来当面诊一诊,望闻问切一项都不可少。否则药不对症,医不好的。”
说的煞有介事。
安铁匠不以为然,这都是陈年的老毛病了,“秋丫头这是跟你爹学来的?”
秋桐素手灵活,“薛妙说的,肺热而咳,肺衰亦可咳,喉中生津…生津…”
他后面怎么说来着?
忽而抬头,那厢诊房里布帘子掀起,通身天青色身影走了出来,衬出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容。
“每日晨昏各两次,一副是外敷在伤口,一副是煮水内服。创口要保持晾开,严禁沾水、沾不洁之物,若有溃脓的现象,立刻来医馆就诊。若症状好转,七日以后按时复诊。”
三十来岁的壮汉子跟在少年身旁,高壮的体格和少年清秀的小骨架对比分明,但若说气质,倒是少年更胜一筹,清华坦荡,丝毫不显得气弱。
汉子黑红面上满是钦佩之色,“多亏薛大夫妙手,这会比方才好受多了,我这条手臂还能用吧?一家子老小都靠着我养家糊口啊…”
梨涡浅浅一笑,薛妙面含鼓励,“尽可放心,十余日便能大好,半年之后,连疤痕也能消。”
但话锋一转,“前提要严格遵照我的方子来。”
病人不遵医嘱,往往是最大的难题。
“薛大哥诊完病了?”
秋桐凑过去,接过来方子一看,边去抓药,上面是黄连、黄柏、黄苓。
三黄清热解毒的方子内服,鱼腥草粉外敷,配的很是巧妙。
以手背拭去额角的细汗,薛妙随口道,“病人虽然进来时表象可怖,但烧伤程度不深,按时敷药并无大碍。”
少年说话时,眼若秋水却奕奕有神,透着一股子清风气朗的舒适娴静。
秋桐吐了吐舌头,方才那大汉就医时整条手臂都烫的起了又大又红的水泡,说是在豆腐坊打热浆时让沸滚水烫的…进来时鬼哭狼嚎的,经薛妙手处理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这边刚处理了一个时辰的伤口,马不停蹄,立刻回到药柜前,认真地问起了安铁匠娘子的病症。
待抓了药忙完时,已经是过了晚饭的时辰。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说服了安铁匠,临走时满口答应下次带他娘子一起来面诊。
暮色四合,街巷华灯初上,旁边包子铺的阵阵香气飘了近来,挑动着味蕾。
秋桐便跟着去后院,一袭青衫正褪去羊皮手套,认真清洗着,然后铺展了挂在树下晾晒。
身形笔挺,却不高大,微微清瘦,只是比秋桐高出小半个头来。
他就这么站在树下,似有清澈皎洁的雪光含在眼底,随着黑瞳微亮,如同在那漫天大大雪里开出颗颗红梅花来。
举手投足的清澈透然,秋桐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便时常打趣他要是女儿身,一定是个惹人疼的美人。
每每此时,薛妙便沉下脸,和她争辩,但大多数时候,丝毫不是牙尖嘴利的秋桐的对手,只能受她“欺负”。
秀发挽成结,高束脑后,微微仰起脸,夕阳余晖在清俊的脸容上投下细细光斑。
如雪落将化,面容清纯见底。
暮秋的夜风丝丝吹动,卷下桂花瓣。
秋桐走过去舀了瓢水,缓缓往下冲。
嘴上碍着父亲的面子,虽然唤他一声大哥,但实则她心里并不服气,私下里常常说他面容稚嫩,看起来还不如自己年纪大,应该是阿弟才对。
涂上皂角,薛妙对于她的揶揄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仔细洗手。
十指指甲短平,干净整洁。
抬起头清眸澄澈,微红的唇,要比女子生的还好看,他声音清清,刻意压低了一些,“病人再来复诊时,只怕要劳烦陶伯费心了。”
秋桐手上停住,一张娇俏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你决定了?”
从怀中取出小盒香脂,涂在手上抹匀,微微点头,“打算这几日收拾一下就出发了。”
秋桐又拿出那套说辞,仿佛苦口婆心地教育阿弟一般,“清远城虽然小,但安逸平静,外面战火连连,民不聊生。你在医馆里治病救人,不也挺好的么?我和爹爹都将你视为亲人,况且医馆也离不开你…”
的确,如今怀庆堂的小薛大夫,已经叫响了名头,尽管少年人看着瘦弱、性情温软,但医术却不含糊。
薛妙抱以略带歉疚的笑,圆润的指甲挠了挠鼻尖儿,“我的确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末了又加了一句安慰的话,“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当初来清远城,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攒够了路费,不能再多有耽搁。
如今时局动荡,新军高举匡扶大燕的口号,天下一呼百应,年关前攻入建安大明宫时,昏庸的永平帝李灵正在和妃嫔饮酒寻乐,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斩下头颅,悬挂于建安城门上示众三日,更讽刺地封了他一个哀帝的名头。
弑军之人,正是威震四海的兰沧王陆蘅。
兰沧王本是哀帝手下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却又是他亲手弑君,结束了哀帝在位近十年荒淫无道的统治。
传言中,临死前,哀帝求饶,说若将军饶命,可将后宫三千佳丽,万顷良田拱手送上。
但兰沧王却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句,金银美色于我眼中不过黄土,遂一剑斩下。
如今,扶植新帝——李灵同父异母的三殿下镇西王李玄继位登基。
流民四起,叛军作乱,并不太平。政权更迭,天下易主,苦的都是百姓。
~
“爹爹说去王员外家出诊,去了半日,怎地这时也不回来?”木勺捣着瓷碗,秋桐嘟囔着。
薛妙坐在她对面,不接话,埋头用饭,将白粥喝尽了,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呼啦啦地刮着窗纸,又是一场夜雨将至。
若有所思地放下碗碟,秀致的眉眼散入漆黑的天空,不禁微蹙,“你先在医馆里守一会儿,我这就去王府走一趟。”
回到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微微舒了口气。
对面菱花镜中分明是个青衣玉面的少年,若仔细看去,眼梢含了清浅,朱唇不点而丹,端的是甜嫩糯软的少女,甚是清纯。
清纯是薛妙妙二十多年来听到过,别人形容自己用得最多的一个词。
平时行事言语,衣着装扮,皆是十分谨慎。
至少来到清河城大半年,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男儿身。
翻出眉黛,将原本略弯的柳叶眉刷硬了些,紧一紧束胸,行动利落地提起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就出了门。
秋桐正在清点账目,郑掌柜告假回乡探亲,薛妙这一走,医馆里里只剩她一个女儿家。
想了想,薛妙将门板阖起,外头灯笼也收了进来。
“若有生人来,你莫要轻易开门,只说闭馆请明日再来。”
秋桐摆摆手催他快去,“瞧你这口气,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提着药箱的身影,面容稚嫩却沉静,彷如夜里幽然盛开的一株春百合。
推开门,夜风便灌了进来,一抬头,正和门外之人来了个迎面相撞。
“请你们大夫出来,抓些止血的草药。”门外发话的公子紫青色锦袍,卷着一身寒气,非富即贵,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薛妙打量了他一番,平和道,“我就是大夫,病人在么?需要面诊才能下药。”
锦衣男子眉峰一蹙,见人柔弱瘦小,面上流露出对这样弱冠少年的不信任之色,甩手将一包银子丢到他怀里,催促道,“这些诊金足够了,将你们这里最好的止血药都拿出来。”
形形色色的病人从前接触过不少,但此人傲慢的态度的确惹恼了薛妙。
淡淡一笑,将那银子重新放回男子手中,“不好意思,我们医馆已经闭门,药也卖完,没有了。”
锦衣公子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若是耽搁了…”锦衣公子的话未说完,却被门外另一道声音所打断,戛然而止。
“明昭,不必多言,找下一家吧。”
低沉磁性,如昆山碎玉。
寥寥一语,却徒生萧索肃杀之意。
循声望去,但见丈余外,高头大马上端坐一袭白衣,随风猎猎。马儿高壮,以薛妙的视野平行瞧去,只能看到马背的高度。
玉靴云纹,三尺玉剑悬于腰间,握剑的手,修韧分明。
目光下移,不禁一窒。
雪袍上斑斑点点,沾了刺目的血迹,风微扬,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在周遭的夜色。
狰狞中,平添了一份嗜血的寒芒,正是声音的主人。
恰此时乌云滚过天际,将月华隐去,面容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唯有身姿俊挺如月下青松。
却教薛妙蓦然生出一种被那道目光洞悉的错觉。
………………………………
2。[朱砂蛇胆]急症
锦衣公子虽然极是不满,但对此人惟命是从,话语收住。临走时,不忘拿眼光厉色剜了她一目,撩衣离去。
没走出多远,忽而门板又开了,只见青衣少年已经包好了药包,小跑着赶上来,眉眼在月光下如画似墨,“每日三次外敷在伤口,这是三天的计量,一共五钱银子。”
锦衣公子愣了愣,“方才为何说谎?”
疑惑中接了过来,显然对他前后反应不一致颇感诧异。
薛妙容光清绝,吐字如珠,“方才不卖,是因着你自恃有钱而不尊重别人,我不愿。现在给你,却是因着身为医者的责任,不能见伤而不救。”
傅明昭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被人这么教训,何况对方还是个弱冠少年。
但眼前这张清秀的小脸上透着一股是非分明的坚持,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傅明昭心知方才的确做的心急了些,便丢下多谢二字,拿了药包上马策动往前追去。
薛妙探头,那一袭白衣伴着马蹄细疾,已然消失在黯淡的月色中,不见踪影。
~~
来到王员外府上时,灯火通明,乱做一团。
员外府中曲径游廊,屋舍亭亭,不负盛名。
病人正是王员外家最小的嫡女儿,王家的掌上明珠王兰芝。
年芳十五,还未出阁,昨夜里家宴之后忽然犯了腹痛之症。
原先都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府中有经验的婆子便出了主意,叫她净饿几顿,只喝水,将腹中污秽排出来就好。
但谁知非但没有好转,王兰芝疼的越发厉害,满床打滚,王夫人这才怀疑是害了病。
一早就去城中最有名的医馆怀庆堂请大夫。
薛妙进去时,陶伯仍在写方子,面色凝重,想来病情不容乐观。丫头们四处奔走着煎药煮水,
王员外和王夫人急得在厅堂团团转,不停地催促。
陶伯见薛妙来了,紧蹙的眉,微微舒了些,两人一碰头,便紧忙商议起了病情。
听完陶伯的叙述,薛妙开门见山就问,“王家小姐下的是何诊断?”
陶伯笃定道,“是常见的肠痈之症,病情也不重,没有积脓,可几副猛药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疼的更厉害了。”
肠痈,便是最常见的阑尾炎。
不理会陶伯的疑虑之色,薛妙定了定神,“陶伯可是亲自见的病人,得出的结论?”
陶伯摇摇头,似乎是觉得他捉不到重点,“王家小姐为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自然是听她身边婆子转述的病情。”一边说一边比划,“右下腹疼痛,触之有肿块,病人轻微腑热,可不就是肠痈的表现?”
薛妙一听,登时就暗道不妙,外科的急腹症很多,单从陶伯表述的这几点根本不足以判断就是阑尾炎!
陶伯只见薛妙摇摇头,而后即刻提了步子转身去往正厅。
“回员外爷,令嫒究竟得了什么病症,若想诊断清楚,还请让薛某当面诊切,切不可再耽搁了。”
王夫人一听便不同意,“婆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何况你一个后生,怎好和我女儿独处一室?”
“办刑断案里有句常言:所有案件的真相,都隐藏于受害人身上。治病亦是同理,望闻问切,不当面见病人,一切都是妄测!”
王夫人被他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但病情急重,迫在眉睫,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转头和王员外商议片刻,这才道,“薛大夫诊病可以,但要有我们府内的丫鬟婆子在场。”
薛妙松了口气,“可以,但只能留一个。”
~
屋内绣房雅致,书案屏台,窗台上栽着两盆君子兰。
上好的千纱床帷放下了帘子,床上的少女抱着肚子轻声□□。
先是撩开帘子一角,病人双目紧闭,依稀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姑娘,脸色苍白蜡黄,唇上血色不多,以手背轻触了额头,低烧。
赫然见个少年进了闺房,王兰芝连忙将身子缩回锦被中去;一面让香儿赶人出去。
大燕虽然民风通达,不似后世纲伦将女子禁锢非常,但男子入少女香闺这等事情仍是要避讳的。
王兰芝的反应不算错,但薛妙只是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在医生眼中,他所面对的有病人、有尸体、有各种复杂人体构造,唯独没有男女性别之分。
她更关心的,是病情。
重新放下帘帷,薛妙隔着桌子坐定,“王小姐几时开始疼痛?具体位置何处?”
王兰芝此刻疼的也顾不上许多,断断续续地说了。
大体和陶伯叙述一致。
方才观之外表,可见腹肌紧绷;硬如木板。
微微点头,抬手示意,“请香儿姑娘站在床边,按我说的做。”
香儿是王兰芝的贴身丫鬟,为人机灵还算懂事,手脚利落,做起事来不拖泥带水。
薛妙隔空手比手教着,“两手手指并拢,在右侧肚脐和胯骨中间外侧三分之一处用力按下。”
此处为麦氏点,若有压痛或反跳痛,便是阑尾炎诊断的重要指征。
“为什么要…按压小姐?”香儿显然十分不解。
“还请姑娘尽快照做,莫要耽搁了病情。”
香儿被眼前人的从容笃定的气质震慑住,连忙并起小手,左右摸索着照做了去。
只听王兰芝闷哼一声,薛妙便问,“按下的当口和手离开的时候,可有痛感?”
香儿摇摇头。
薛妙神色凝了下来,没有高热,没有麦氏点压痛,排除肠痈之症。
薛妙再问,“有无后腰绞痛,溺下带血?”
香儿继续摇头,“仍是无。”
排除泌尿系统结石。
“本月月事晚了几日?”
室内静默下来,片刻之后,王兰芝咬住唇,难为情地伸手比划了下,香儿面色微红道,“迟了五日。”
心中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薛妙径直走过去,扣住她垂在帘子外的手腕,搭上脉。
一直怀疑所犯肠痈,却忽略了最简明扼要的脉象。这一搭之下,赫然乃是滑脉!
“烦请香儿姑娘你先捂上双耳。”香儿一愣,这俊秀小大夫的举止当真处处古怪,还有从未见过大夫如此诊病的…
深呼一口气,薛妙知道身在古代,自己下面这一句话,将会产生如何摧枯拉朽的效力。
隔着柔软的布帘,她压低了声音道,“敢问王小姐一句实话,可曾有过男女之事?”
~~
从王员外府上出来时,已近子夜,夜深更静,鸡犬无音。
小城陷入沉沉的安睡。
除了夜巡的捕快偶然提灯往来,街道上再无一人。
月光将两道提着药箱的身影,拉的很长。
“你方才和王夫人如何解释的?突然便让咱们回了。”陶伯仍在反复纠结着王家小姐的病症。
薛妙自顾自地往前走。
王兰芝已有十五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几次亲戚走动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和表哥儿暗地通了曲款。
偷会缱绻,私尝禁果,不料偏偏又结下珠胎。
这是在医学并不完善的古代,一场痢疾便能要人性命的年月。
回想起王小姐哭哭啼啼的模样,还有王夫人血色全无的脸容…
心中不免惋惜,脚步时急时缓,“陶伯,这病,咱们医不了。”
再追问,薛妙便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分毫。
只有薛妙心中清楚,王兰芝得的不是普通腹症,而是十分棘手的宫外孕,异位妊娠这个名词,在如今奉为金标准的医学著作《千金杂病典》中,根本没有提及。
以现有的医疗条件要了解胚胎为何没有在子宫内壁着陆,而是跑到了输卵管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且,难治不仅仅在病情本身,更在坚固如堡垒的礼制伦常。
古代的大家闺秀,未婚先孕,是绝对不能被这个时代所认同的。
临走前,薛妙承诺王夫人会替她保守秘密,留下一副三棱配红花的方子,先流掉胎儿,活血化瘀,至于能不能流的干净,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即便放在现代,早期药流也是并非首选方案,有很大的几率不能去除干净,莫说还是古代。
宫外孕如不被及时确诊,并发大出血,随时会要人性命。
薛妙,“如果我所料无错的话,过不了几日,王夫人还会再来。
~
行李已经整理的差不多,趁这几日天气晴好,薛妙打算立刻动身。
陶伯和秋桐百般挽留,但仍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后来陶伯结了工钱,又偷偷补给她十两银子做盘缠,薛妙如今要远去京城,想了想没多推辞。
既然要走,自然不再到前厅坐诊,只是在后院帮忙做些晒药除根的杂活儿。
正忙着,就见秋桐小跑了进来,俏脸上深情古怪,“薛妙,外头有人找。”
“若是前些天烫伤的病人,仍按着原方子抓药就行。”
秋桐摇摇头,拽着他起来,“不是他,是位十分贵气的公子,点名要找你。”
这倒是奇怪,自己在这清远城无亲无故,除了病人还会有谁?
怀着满腹疑问,薛妙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便连忙往前厅去。
………………………………
3。[朱砂蛇胆]手术
傅明昭坐在客椅上头,把玩着落下来的一串紫檀珠,一抬头,就见从后院门外轻轻落落地走来一道略显清瘦的身影。
寻常的天青色粗布衫子,似乎正在做活,两个袖筒高高挽起在肘上,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
他唇角一弯,便起身迎了上去,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傅某是特地来找薛大夫拿药的。”
两人一高一矮,傅明昭几乎可以看见她柔软的发顶。
薛妙一眼就认出了,正是那晚要止血草的病人,不过,这回态度十分客气,与当初真是天差地别。
虽然对此人并无好感,但开门行医,绝无拒绝诊病的道理。
傅明昭暗自打量,上回是夜晚没看清,这次再见,更觉眼前一亮。
这小薛大夫眉目如画,眸含清雪,隐约透着一股风清气朗的味道,气质纯然地令人很是舒服。
“这边请吧,上次的药量用完了?”薛妙神情舒朗,并未表现丝毫的态度变化,捋下袖口,细长的手指执起毛笔,微微抬眼询问。
傅明昭手指扣在桌面上,点点头。
边写方子,边叮嘱,“病人伤在右臂,日常生活中尽量减少活动,需注意牵扯拉伤。”
傅明昭明显一顿,“你又不曾见过,怎知伤在右臂?”
“当晚来时,他坐在马背上,从血迹的形状和大小可以推断伤在上半身,左手有力气握剑所以排除。说话中气十足,推断没有伤及肺腑,我猜,就在右臂。”
说完就拿了方子去抓药。
傅明昭微微眯起眸子,别看他温软好欺负的样子,医起病来,倒是有模有样。
见微知著,是个好苗子。
“如此,日后我们家主子养伤,就交给你了,我会按时来取药。”
薛妙分成四份,分别用黄纸包好,“多给你开了一天,大约用完就能好七八分,日后再来,请找陶大夫诊病。”
傅明昭还想说什么,只见那小薛大夫已经转身往后院走去,显然不愿意和自己深交。
一头雾水,问向秋桐,“他此话何意?”
眼前男子羽冠锦衣,端的是好样貌,秋桐想了想,“这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薛妙过几天就不在医馆诊病了,你家主人是他最后一个病人。”
~
深夜,怀庆堂上下是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震醒的。
郑掌柜开门,便见一华服中年美妇急忙冲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两位小丫鬟,也顾不得仪容姿态。
“快快请你们薛大夫出来,耽搁不得了!”
薛妙裹着长衫从楼上下来时,一见是王员外夫人,登时就明白了。
果然,听她十万火急地描述,王兰芝已经开始大量出血,神智昏迷不醒。
情况十分棘手。
但她明日就要动身出发,不想在此关头上横生枝节。
可王夫人爱女心切,苦苦哀求,最后当众就要跪下。
薛妙始终蹙着眉,最后才说,“办法的确有,但有一半的概率会失败。”
“失败的意思是…”王夫人愣在当下。
薛妙凝眸,“相信夫人大约也知道了,令嫒乃是凶险重症,随时会有性命之虞。”
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陶伯和秋桐皆是吃惊地看着薛妙转身回了屋内。
须臾,两张写满小楷的白色宣纸压在王夫人眼前。
“此是诊前告知书,夫人仔细看看,同意的话,便签字画押,如若不愿,恕薛某无能为力。”
王夫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但细看之下更是心惊,薛妙罗列出各种意外状况和可能出现的危险。
王夫人的确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若是不救,只怕明日就要准备棺材了。
一半的希望,总好过等死。
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就算应下。
薛妙收起一份交给陶伯,准备交给吴太守,作为凭证,上月她替吴太守儿子接骨疗伤,还欠着她一份人情。
开了消炎解毒的鱼腥草和止血草,先带回去大剂量给王兰芝煎水服用,薛妙说需要准备一下就去王府。
“看来你是成竹在胸了,能否告诉陶伯,你到底打算如何医治?”
薛妙快速列出了一张纸的物品,定神道,“如今,只有施行手术这一个方法了。”
陶伯面容上写满震惊,良久,才道,“此技艺古法失传已久,你怎会…”
薛妙将单子交给秋桐,转身回屋收拾器械,“只好尽力一试。”
望着纸上长长的一排,“棉纱布十方,麻布衣两件,净布块两条…”
秋桐心道古怪,骨碌碌的一双眸子紧跟着薛妙,不知他心里藏着什么妙法。
虽是深夜,但怀庆堂里是无人安眠,都在薛妙的安排下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
起初是要独自过去的,但挨不住秋桐的紧缠,况且她们同为女子,带在身边当“护士”,也是派上大用场。
这边秋桐跃跃欲试地准备物件,薛妙快速登上楼,翻出上锁柜子的最后一层,打开了陈旧的乌木箱子。
入眼冷芒闪闪,五枚薄削的柳叶刀铺开,摆放整齐。
长短不一,长的约五寸,短的约三寸,但形态皆是一样的,长柄薄刃,刀锋锐利偏在一侧。
另外分别还有自制的镊子、止血钳和长针数枚,鱼肠线两卷。
这些,都是薛妙压箱底的宝贝,时常拿出来擦拭,却还没用过。
她唇角划过一抹笑意,带着几许忐忑,几许期待,拍了拍箱子,那神态缱绻,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没想到,竟然还有用的上你们的时候。”
……
再次来到王员外府上时,光景已经大为不同。
若上一次只是焦急,那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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