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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予我手术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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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蘅凝着她,含着浓烈的失落,“看来你当真是忘得彻底…”
    真是个冷心冷清的女子。
    此时白蚁腐心的痛苦,竟然比不上她冷漠的样子更让自己难以忍受。
    对峙中,他冷眼,她冷心,势均力敌。
    “要怎么做,你才能甘愿?”陆蘅痛苦地低吟。
    薛妙妙微微一笑,然后笑意收住,“这种事情自古以来皆是两情相悦,将军若强迫我,便和奸污犯有何差别?那样,只会让我一直恨你。”
    陆蘅身躯猛地一震,从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质问。
    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唐青青的声音道,“陆大哥…薛大夫可是当真在?”

………………………………

第39章 [柴胡连翘]入京
    陆蘅重新躺回床上,气息凌乱。
    唐青青见门打开,眼前清秀的少年,可不正是自己要找的薛大夫?
    毕竟是少女春怀,藏不住心事,因为当初父亲早逝军中,她对于精通医术的男子有着特殊的崇拜。
    “唐姑娘找薛某有事?”
    现在薛妙妙心如乱麻,今晚之事一层层抽丝剥茧下去,让她越来越混沌。
    以陆蘅的身份地位,他根本没有必要编造谎言,必定是到过凤凰谷。
    但骨钉和自己背后的刺青,又该如何解释?
    略微娇羞地一笑,唐青青便小声道,“薛大哥前些日子不告而别,我还有许多疑惑未解…不过现下又巧遇,薛大夫和陆大哥亦是故友,不如一起同行吧!”
    薛妙妙笑的很勉强,并没发觉眼前姑娘眼中那一抹别样的意味。
    在门外说了一会儿话,唐青青这才想起了陆蘅在里面。
    “怎地没见陆大哥人影?”她刚要迈步进去,薛妙妙便连忙拦住,“将军突染风寒,头疾复发,我正在施针,唐姑娘莫进。”
    见唐青青似乎还要继续,薛妙妙只好搪塞道,“治病要紧,唐姑娘若有疑惑,明日再来找薛某亦可。”
    这厢唐青青见了薛妙,满足地去房里看书去了,先前勾画了许多批注,端着那一本本医书,仿佛就看见薛妙神情专注、有条不紊讲解的模样。
    本来缠着陆蘅入京师,是思念绣儿妹妹,并且独自在河间府太过冷清。
    但如今,笔墨在宣纸上晕开,唐青青柔婉的面容在灯烛下薄上了一层红晕,她似乎有了新的动力。
    笔锋一顿,回想将军那副万年不冷不热的模样,只恐怕薛大哥不能长留。
    是该想个法子,最好能留住薛大哥在兰沧王府才行。
    阖上门,房内一片狼藉。
    “多谢你替本王解围。”陆蘅半靠在床头,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散开,墨发落在肩头,苍白的脸容上一点凤目迷离地看过来。
    和高高在上的睥睨风华截然相反,此时的陆蘅平添了几分病弱气息的妖孽。
    果然是如他这样好看的男人,即便是病了,也是个病“西施”。
    “我只是不想让兰沧王好男风的传闻传出去,”薛妙妙扶起满地倒落的烛台和桌椅,“更不想成为流言的主角。”
    男人复又躺回去,闭上眼,盖在被褥下的身躯隐隐颤抖着。
    这是一种类似戒断的症状。
    “如果没猜错的话,将军是为了抵御催欢散的烈性,才强行压抑,用朱砂的药性来抗衡。”
    她面容已经恢复了冷静,也许是知道了陆蘅无心也在无力轻薄自己,便放下了心来。
    凤眸张开一线,没有焦点,喉咙中发出一声难耐的沉吟。
    看来自己所料无错。
    忽然间,陆蘅猛地掀开被子,扶着床帏,高度的身躯晃晃悠悠地走向桌台。
    就在他颤抖的手指握住瓷碗的一瞬间,薛妙妙同时握住了一边,沉声道,“将军已经对朱砂产生了依赖,不能再如此下去。”
    陆蘅苍白的薄唇,划出凛厉而虚弱的弧度,“身为凤凰谷中人,你比本王清楚,催欢散的毒性无药可解。”
    片刻的沉默,当初他一定是七日之内未与女子交合,才会落下多年病根。
    催欢散虽然性烈,但只要鱼水之欢就可解除,但一过七日,就会使毒性积于体内,难以除去。
    就在陆蘅举到唇边之时,薛妙妙忽然用力夺了过去,一股脑倒在地上。
    男人濒临爆发的怒意,酝酿在眼底,毒发的痛苦将要盖过理智。
    “妙妙…你究竟还想本王如何?”
    那一声妙妙听得她心尖儿一颤,和往日暧昧温存的语调不同,这一声里面,压抑着暴风雨前的沉静。
    带着决绝的意味。
    站着未动,她仰头直面与他,“朱砂一样会要了你的命。”
    冷然一笑,“但已经太迟了,能救本王的只有它。”
    “任何时候都不算太迟,”她满心俱是惋惜,这样的天纵俊才,宿命该是万里疆场,而不该沉溺在朱砂丹药之中!
    半裸着上身,陆蘅此时毒发,根本感觉不到寒意,而是摸索着翻出藏在案底的另一包米分末。
    薛妙妙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来的勇气,使她亦跟着上前,去夺下那包朱砂米分。
    陆蘅将她猛地一推,即便是毒发时的男人,力量也是胜过她太多。
    脚下湿淋淋的水打湿了地砖,只见她被力道一甩,身子应声便向后撞了出去。
    伴随着叮当破碎的声音,薛妙妙只觉得额头好像撞上了坚硬的东西,震得她一阵刺痛。
    眩晕之后,有温热的水滴落在鼻尖上。
    而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伸手一摸,满手猩红。
    虚浮的脚步走过来,同样萎顿在地,一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容颜上,现出无法形容的神色,“你可知道唐青青的父亲唐陌是怎么死的?”
    气氛沉沉,他继续道,“当初唐陌为本王四下研制解药,整日奔走于山野间,偶然间发现了蛇毒和朱砂米分的偏方能够抑制毒性。后来,他瞒着本王以身试药,就在霍州城外的那一场激战中,两军抢占索道要塞,当时唐陌体内药毒发作,没有跟上队伍。”
    痛苦的往事从遥远的时光中翻出来,带出血肉模糊。
    “为了彻底剿灭黄巾军,争取破城先机,是本王亲手斩断了索道,将他和黄巾军数百人一起埋葬入万丈深渊。”
    “最后将军赢得了战役?”
    陆蘅印上她的伤口,吮吸,连带她温热的血一起卷入舌尖。
    然后撕开里衣,将她额头上的伤口按住,“得胜之后,在唐陌的行囊里发现了他留给本王的解药方子。”
    再后来,他便将唐青青接入府中,待之如亲生妹妹一般。
    “催欢散的毒性,也许有药可解。”烛光下,她再次肯定,“记得古医典上记载有各种解□□方,只是…”
    只是仙女洞的钥匙不知去向,人海茫茫。
    良久,陆蘅道了一声“好。”
    ……
    带上门出来时,月上中天,雨竟然停了。
    傅明昭正坐在门外的长凳上,仿佛因为太困而眯了过去。
    薛妙妙轻轻晃了晃他,“回房去睡吧。”
    没有回应。
    薛妙妙凑近了些,“将军旧疾复发,病的很重。”
    这下,傅明昭一骨碌便坐了起来。
    薛妙妙面色郑重,小声讲了几句话便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兰沧王一行人启程,动身入关婺山。
    与此同时,建安皇城内,兰沧王旧疾复发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
    天子得到了的线报,也同时印证了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目前最得宠的容夫人,也偶然间吹一吹枕边风,说在护送回建安的路上,见过兰沧王发病,药石无效,极其痛苦。
    如此看来,消息非虚。
    只在群臣百官面前,一句“天下初定,国泰民安,兵权就权且先放在陆卿手中吧。”
    此一决策,实在意料之中。
    但朝堂上最不高兴之人,非定国侯莫属。
    只要有兰沧王一天在,他这个丞相就一日坐不稳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天子岂会不明白?只是在天子眼中,一山二虎才最稳固。
    ……
    因为陆蘅的病情,是以车队行驶缓慢,自那晚断掉朱砂之后,他一直处于虚弱状态。
    尽管最难捱的两日过去了,但身体内的毒素却无法根除。
    将军的坐骑汗血宝马,交由傅明昭牵着,而将军始终待在车内,未曾露面。
    莫说是旁人,即便是薛妙妙,也很少在见过他,两人的车厢隔着长长的队伍。
    四日之后,在晨曦之中,浩荡的车马终于行至煌煌帝都,天子脚下。
    几世战火洗礼亦不曾摧毁的建安城墙,绵延数里,高耸入云。
    城门几重关卡,得到通报之后,才放下护城河上的吊桥。
    天光乍现,云开雾明。
    有重重队列从都城内缓缓迎来,站在桥头内,城门外,迎接大燕的战神凯旋而归。
    还有神州十四郡的归降书。
    御史大夫曹不平一身海蓝色玉鸡朝服玉笏,携礼官静候多时。身旁并排而立,微微靠后的胸前绣孔雀纹路的大臣,乃是新上任的京师最高行政官员,京兆尹彭成。
    薛妙妙跟着随从,先一步从车厢内下来,傅明昭体贴地将她叫到自己身旁,怕她没见过如此阵仗,出了错。
    城门上卫兵皆放下枪矛,俯首行军中大礼,整齐划一的动作和肃重的声响响彻云霄。
    御史大夫携圣谕向前一步,“臣代天子圣意,恭迎兰沧王回京。”
    紧接着,一重重山涛般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是时,万丈天光从云层折射下来,车帘掀起,有白衣缓缓而出,水天失色。
    俊冷无双的面容上,透过苍白的病气,依然凝着气吞万里的气魄,令人数丈之外,皆感到战栗肃然。
    天下人皆知,兰沧王扶植天子登基,肃清异党,共过患难同过生死,交情上面早已超出了君臣的关系。
    但身为人臣,军功才是最要紧的根本。
    大燕百年来国力渐渐式微,才出了兰沧王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沙场战神。
    是以,朝中按品阶排位,大将军和丞相本应该是武官、文官中的正一品。
    天子命吏部尚书修改典制,如今朝堂上,唯有大将军乃是正一品的官衔。
    就连自己的血亲姐夫、贵妃的父亲国丈爷定国侯,虽高居丞相之位,也终究是从一品的位分。
    其嘉遇千古难寻。
    薛妙妙隐在芸芸将士之中,眼见那道白衣猎猎,接受万方敬仰和尊崇。
    忽然觉得那个男人如此的高高在上,虽然前几天还在身旁厮缠,但他的世界,终究不是自己一届草民布衣可以触碰的。
    被眼前盛大肃然的仪仗所震慑,此时兰沧王已经接了谕旨,便要入城。
    病体未愈,只好又坐回车内。
    御史大夫等人先头开路,城内一睹兰沧王风采的百姓,早已经将长安街的东西二坊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薛妙妙则是随着人群,走过建安宽阔繁华的街道,从未有过的世界,徐徐在眼前铺开。
    如今的她,只是盛世流年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却有自己独到的想法。
    既然千辛万苦从东海凤凰谷而来,必不能辜负所受过的重重磨难。
    京师繁华昌盛的流光溢彩,不仅仅为战神兰沧王而来,更为薛妙妙同样打开了一扇青云之门。
    浩荡的队伍一直送到光德坊,后面正是兰沧王的府邸,离皇城内苑只隔了两条御街,可谓是独占鳌头。
    与之隔河相望的,正是光禄坊,定国侯长公主府所在。
    谕旨颁下,下月初正是大皇子百日宫宴,念在兰沧王病体未愈,特赦在府休养数日,不必参朝。
    不卑不亢地接过圣旨,兰沧王今日一言一行,身旁的御史官皆是记录在册。
    便有了日后兰沧王负伤凯旋,天子隆恩,闭门七日不出的典故。
    行囊已经背在身上,薛妙妙在更为华美的兰沧王府前止步,冲傅明昭道了别,“多谢一路护送,就此别过。”
    唐青青也跟上来,一听薛妙要走,便问,“薛大哥在建安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如何谋生?”
    淡淡一笑,薛妙妙一派风清朗落,“京城遍地鎏金,凭医术学识,暂且先某一个药店的生计,想来并不会太难,不至于流落街头。”
    两人几番挽留亦无结果。
    喧嚣散去,忽见府门前一道挺拔的白影缓缓而来,立在当下,陆蘅略显虚弱的苍白面容,微微凝神,“薛大夫可是要走?”
    对上他的目光,薛妙妙点点头,“将军请放心,薛某自当信守承诺,寻找治病良方,如有进展必会登门求见。”
    这一段话,说的极其官方,听在陆蘅眼里刺耳的紧。
    “薛大夫不必在外谋生计,本王府中正好还缺少一个大夫,可否考虑留下?”
    对上他波光凛动的凤眸,薛妙妙摇摇头,“薛某住不惯高门大宅,还是习惯外面的自在。”
    两次拒绝,陆蘅终是点头,凝了她片刻,敛袖转身回府。
    唐青青面色隐隐,“薛大哥不知道,将军是当真想要留你在府上的。”
    见薛妙妙心不在焉,铁了心要走,便小声道,“将军是否从未和你提起,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小妹。”
    抬眼看了看她,摇摇头。
    “绣儿妹妹自幼就养在深闺,从未出过门一步,只因她自胎里便体弱,更是身患顽疾,几乎不能走动,被视为异类…”

………………………………

第40章 [柴胡连翘]春闱
    京师的春柳郁郁葱葱,沿着永宁河,绽满了整个建安城。
    暮春的尾巴里头,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举试。
    古时的科举,等同于现代的高考,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是平门百姓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各地选拔出的举子,带着通关文牒源源不断入京,汇聚于贡院。
    淮安坊后街,两旁皆是客栈旅舍,薛妙妙所在玉砚斋,正是历年入京学子举人最常来客栈。
    环境风雅,旅客多为年轻俊才是一个方面考虑,此外,薛妙妙心里还有其他盘算。
    连日来在京城兜兜转转,仿佛是外出独游,建安的风情需得细细品,走街串巷,时不时向街坊打听些京中的风俗和医馆药铺的消息。
    光德坊是兰沧王府邸所在,附近是要避开的。
    虽然这几年也攒下了一些积蓄,加上几次手术陆蘅给的费用不菲,足够她在京师宽裕的生活上一个年头,但坐吃山空,一直宿在客栈里并非常事,鱼龙混杂更不安全。
    然而建安的房价却令薛妙妙咋舌,当真是贵的离谱!
    普通的背街小院,一进三厅的类似四合院的宅子,一年就要五十两的房租…
    太偏远的位置又不方便,太老旧破败的又不愿委屈自己,薛妙妙觉得自己看房子这段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刚工作的时候,也是跑遍了全城,去楼盘抢排号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一转眼,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挑来挑去,永宁河对岸的光禄坊西二街正巧有处出租的小宅,主人要阖家搬迁去外地投亲,急着变换银子,开出了三十五两的低价。
    不得不说,薛妙妙是十分心动的,而且光禄坊中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馆。
    眼看春闱开试在即,整个玉砚斋的考试气氛异常浓厚,举子们除了用饭,其余的时间可谓是争分夺秒,各个房门紧闭。
    店家常年做的就是这种生意,所以玉砚斋上下保持着一种安静的状态,提供笔墨纸砚的采买服务,还可以跑腿帮忙买吃食,只需要额外一点跑腿费,就可以满足所有的需求,力争给学子们营造出最佳的考前氛围。
    薛妙妙身为旁观者,只想感慨,果然不愧是京师重地,思维服务理念皆是一流的。
    趁着这股浓厚的学习风气,她也在房中抓紧时间整理笔记,这一年来四处奔波在各地,许多笔记记录不全,或者东一笔西一划的,要总汇起来。
    晚膳时,难得一群人聚在厅中闲聊,薛妙妙吃饭慢,便赶上了他们的谈话。
    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俊才们,各个满腹经纶挥毫浓墨,怀着一腔入仕的热忱,指点江山、针砭时事,谈论国情。
    而兰沧王出现在谈话中的次数最多,其次就是定国侯谢华蕤。
    功过是非,薛妙妙毫无政治敏感度,不予评论,但有位籍贯霍州的少年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男子名叫赵棣,大约二十岁上下,布衣干净,束发整齐,虽身为文士举人,但并无酸腐之气,用薛妙妙的话来说,就是小清新学长的类型,很是俊秀。
    也是从他口中,听到了关于太医院今年选拔御医的消息。
    一听到和自己的专业相关,薛妙妙瞬时来了兴趣,便端了茶杯,凑到他桌旁,虚心请教。
    赵棣这些天住店,和薛妙妙的房间在同一层,之前便注意到了这个清秀的少年,见她气度从容,更暗自钦佩她的淡定沉稳。
    “冒昧打扰一下,”薛妙妙脸上换了礼貌的笑容,微微颔首,“听这位兄台说起太医院选才之事,可是当真?”
    近距离打量了薛妙妙一番,赵棣反问,“你并非是贡院参试的举人,原是要考太医院?”
    笑容再深一寸,自谦道,“是的,正有此意。”
    从前在赵棣的印象中,家乡的郎中多是中年男子,严肃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甚至在他眼里,有真才实学的人乃是少数,大多是庸碌之辈者众,但却从未见过大夫像他这般年轻。
    面对着薛妙妙殷切的目光,赵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太医院为小众门试,参选之人大都经过各地举荐,才能进入太医院面试。”
    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赵棣颇有好奇地问了姓名和家籍,两人一来二去竟然聊了许久,直到茶凉了才结束。
    厅内其他举子皆是诧异,素来清高不与人言笑的赵棣,竟然如此一反常态。
    谈话间,薛妙妙见他面颊微微酡红,咳嗽不断,且带有轻微的痰鸣音。
    询问之下,赵棣只说是入京奔波,受了风寒,已经找大夫开过方子煎药服用。
    很显然对于薛妙妙的医学造诣,赵棣是怀有保留态度的,在古代医者就好比木匠,需要长年的看诊经验累积,才能精进。
    很明显,眼前少年不符合此种条件。
    看穿了他的心思,薛妙妙心下表示理解,毕竟中西医发展到近代,依托于各种日益精密的检验辅助诊疗技术,才逐渐摆脱经验学,但实际上医学本身想要发展成为科学还需要长足的努力。
    科技发达的现代姑且做不到,身为古人会如此怀疑,实乃太过正常。
    赵棣要回房温书,两人一道上楼,这才发现就住在隔壁。
    一转头,就见薛妙并不打算进屋,而是倚在栏杆上一派悠然的远望夜色。
    月光轻轻笼罩下来,她的侧影一派柔和。
    赵棣心头微微一跳,说不出的感觉,便也跟着站过去,抬头顺着她的目光仰望星空。
    感怀处,不禁轻吟,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薛妙妙站着不动,赵棣的声音好听,带着青年特有的清朗和磁性,看着当空的猎户座,星辰如盘,似乎能看到遥远的银河系。
    吹了会儿风,赵棣又咳嗽了几下,但看他衣着单薄,并不像是风寒感冒的表征。
    “小病无妨,只不过,偏偏不巧赶上举试的时间。”赵棣话有不甘,“若非病疾侵体,我自是谁
    也不惧,便是王良恩也未必能奈我何。”
    薛妙妙侧目,这家伙倒是蛮有自信的。
    赵棣转过头来,“薛兄不信?”
    对于古代科举不甚了解的薛妙妙只能回以一个鼓励的笑,“调整好心态。”
    赵棣衣衫在夜风中飘摇,虽年轻却五官分明俊秀的脸容,在月光下凝着一股傲气,他凑近了,定定道,“那便请薛兄拭目以待,他日必定进士及第,登科殿试!”
    “好,那就静候佳音了。”薛妙妙又接了一句,“风寒病愈需要七日才能完全恢复,若不然头痛咳嗽会影响发挥的。”
    赵棣摆摆手,便回房去了。
    一整晚太医院选拔的消息都在脑海里盘桓。
    京师关系盘根错杂,她想要崭露头角必须要寻得一个机会。
    如果去拜托兰沧王,以他的地位,只怕太医令也要给三分面子,但这些天,两人已经全无联系。
    想从前各地颠簸,还总能遇见,而如今同身在京城泱泱,却是再未见面。
    身为一品要员,必定是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只是,心下一动,他戒除朱砂的症状十分强烈,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最好的调理。
    或者说,他无法忍受,再次服用…
    思绪烦乱,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在担心他的处境,不禁有些好笑。
    高高在上的兰沧王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岂用她一个流落客栈的平民百姓担心?
    心中闷闷的,将这种情绪归结为医生对病人的职业习惯之后,薛妙妙才好过些,睡了过去。
    梦里纷乱纠缠,好像周身又像是被他的强势所禁锢,她想要叫喊,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直到敲门声再次传来,才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混沌地望向窗外,已是早晨。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穿好衣衫去开门,意外地,竟是赵棣站在门外。
    只见他面色隐晦,一下子就步入屋内,将门锁上。
    白皙俊秀的脸容上泛着异样的色泽,“薛兄是大夫,能否帮我看一下这…这究竟是什么…”
    见他吞吞吐吐,目光不宁,显然是很紧张。
    “先坐下来,”薛妙妙尽可能舒缓他紧张的情绪,引着坐到窗下亮处,“哪里感觉有异常?”
    赵棣顿了顿,剥开衣领,颈部上赫然布满了淡红色的斑疹。
    起初薛妙妙就怀疑并非像是风寒感冒,这一看之下更确定排除。
    “昨夜与薛兄谈至中夜,回房时便觉得隐隐有些头热,遂睡下了。岂料早起对镜时,竟发出了疹子。”
    发疹多具有传染性,在古代为人所避讳。
    “五日之后就要参试,这可如何是好!”
    薛妙妙稳住他的情绪,伸出双手,拢在他的双耳后,然后一路向下触摸,细嫩凉凉的指尖,一直探到颈部才停住。

………………………………

第41章 [银翘天麻]再遇
    耳后和颈部淋巴结明显肿大,病毒性感染。
    她手离开赵棣的脖子,观看疹子的形态,面部也发了疹,乃是中心淡红的斑丘疹,“低热从何时开始的?”
    薛妙妙专注地查体,不知不觉便离近了,赵棣只觉得她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放大的五官更显得清秀绝伦,他灼灼的目光一凝,正好对上抬起头来的那双眼睛。
    别过头过,佯作无谓,“从入京开始,大约也有七八日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脖子上的疹子已经出了几日,但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恐影响参试,而且之前只有几点小的,便没在意。”
    说话时,薛妙妙已经去了内室,悉悉索索一阵子,净了手,便带了双羊皮手套和口罩出来。
    依目前的症状来看,最大可能为风疹。
    但若要当真确诊最好是分离rna病毒,可条件不允许,只能是凭经验排除。
    风疹具有传染性,保护措施得做得到位,否则若是太医选拔其间出了疹,当真就麻烦了。
    赵棣看着她奇异的行头,口罩遮去大半张脸儿,一双清纯的眸子越发显得分明,星光点点中,却是含着坚定与郑重。
    正是她如此沉静的目光,让赵棣在那一刻决定要信任眼前的小大夫。
    将他摆到对光的位置,“张开嘴,发出‘啊’声。”
    赵棣似乎是为难了一下,薛妙妙眼神再次递过去,他只好听话地照做。
    咽峡微微发红,有肉眼可见的斑疹,扁桃体并未肿大,非是炎症。
    扔掉东西,赵棣只觉得被他压过的舌根处阵阵反上来呕吐之意,薛妙妙淡定地看着他干呕了一阵。
    红着脸儿,“薛兄这诊病的手法好生奇怪,以前从未见过…”
    “家乡的祖传手法,你们中土神州自然没见过。”她说的轻巧,语气柔和,但令人信服不已,站到他身后,“解开上裳,把背部露出来。”
    赵棣在她手中摆布,虽然同样身为男子,但仍有一丝顾虑。
    薛妙妙的手指凉凉的,按在颈椎上,心一横,赵棣抿着脸儿,终于将外衫除去。
    大片的红疹密集于躯干上,又往两侧背部蔓延,融合成片。
    看着委实吓人。
    只闻身后静了一会,赵棣在房中已经看过,便沮丧道,“可是面貌丑陋,吓着薛兄了?”
    说着就要合衣,却被她的手拽住,“稍等片刻。”
    微凉的呼吸喷在背上,但仔细观察之后,薛妙妙却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检查完毕,正是风疹。”
    “风疹…为何疾?”赵棣面色担忧,俊秀白皙的脸容带着焦虑的神色。
    “赵兄如今可信我?”
    赵棣点点头,系好衣衫,薛妙妙便微微一笑,“将穿过的旧衣服都扔掉,床单被褥也要换上新的。回房卧床休息三日,闭门莫出,疹子便会自然消退,但其间饮食要严格控制,只能喝清粥。”
    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态,赵棣又问了一遍,这才忐忑地回房,薛妙妙去邻近的药铺抓了些银翘散给他送去煎服。
    三日内,玉砚斋的其他举人都在好奇为何不见赵棣的身影,如他那般争强好胜之人,竟是连昨日的押题会都没有参加。
    正撺掇人去他房里探探消息时,一抬头,从二楼雅梯上,只见两道青色身影正落落而下。
    仔细一瞧,正是多日不见的赵棣和一直住在客栈的薛妙妙。
    谈笑风生,一派悠然。
    举子之中,当属王良恩和赵棣的学问最出众,这会儿见竞争对手如此淡定,王良恩心中亦有计较,难不成他得到了试题的风声?
    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起身上前搭话,然后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薛妙妙,“这位小兄弟是何地上京的?”
    薛妙妙还没开口,赵棣已经先一步挡下来,俊秀的脸容上一派担当,“薛兄并非举试之人。”
    然后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中,两人便离开了玉砚斋。
    果然如薛妙妙所言,疹子日渐消退,第三日面部的已然完全褪去,不留疤痕。
    经过此事,心高气傲的赵棣,终于彻底信服,知道薛妙妙身怀精湛医术,并非欺世盗名之辈。
    出了淮安坊往北走,一路沿着永宁河畔,可见河面上春日泛舟,画舫游船,映在春柳依依之中,格外惬意舒然。
    但如此享受,必定是勋贵富庶之家,寻常百姓哪里用得起画舫?
    一旁的赵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扯了她衣袖往前走去,“薛兄若喜欢游船,他日必会满足你的心愿。”
    伸出大拇指对他比了个赞的手势,“有鸿鹄之志。”
    两人言笑间,就入了光禄坊地界,按照官阶位分,以北靠近皇城为贵,穿过一重重官员府邸,脚步终于在巷陌尽头停住。
    恢弘的府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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