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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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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之地旱灾涝灾频发,罕见大丰之年,若欲杜绝亏空,实乃妄想,自世祖章皇帝以来,山西没有亏空的,仅只见于清理亏空的模范巡抚噶礼任上。”
这话确实有理,仓储亏空实是在所难免,江南鱼米之乡尚且好说,北方各省,十年倒有九年旱,如何能不亏空?贞武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看来亏空也不全是官员贪侵的缘故,处理亏空必须慎之再慎。
这亏空还真是件极其棘手之事,不仅清理亏空难度大,如何杜绝亏空更是个老大难问题,这不仅仅是监管制度上的问题,仓储谷粮除了备战备荒的功效之外,它还有着稳定粮价,赈济,借贷的综合作用,管理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第677章 薄惩
见贞武沉吟不语,苏瞻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他这番话虚虚实实,刻意夸大了民欠这一事实,民欠是确有其事,但欠钱粮的人不是百姓,而是地方缙绅,历来赈济借贷大都是通过地方缙绅之手,一则官府抽不出足够的人手,二则,通过地方缙绅,地方官府才有收贷的保障。
之所以允许地方缙绅拖欠,那是因为官员从中捞取了足够的好处,不论是借贷收贷还是出粜入籴,都有约定成俗的分成,经手的缙绅也不亏,放出去的都是高利贷,对于百姓而言,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已是习以为常,更有甚者,是抱着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想法,反正这高利贷是还不清的,能借就借。
沉吟半晌,贞武才开口道:“噶礼任上岂无灾荒?难道在他任上山西一省不曾出粜入籴,放贷济民?”
“回皇上。”巡抚苏克济立刻躬身道:“出粜入籴,放贷济民乃是地方官员之职责,噶礼岂敢轻忽?噶礼之所以能够抹平山西之亏空,乃是将全省的火耗加到二钱五分,又借修祠宇、寺庙之名,勒令士绅百姓纳捐,并不择手段敲诈勒索地方富户商贾。”
贞武听的微微点了点头,噶礼的这些个恶行,他在京城多有耳闻,当初他借着江南科考案,一举摘掉了噶礼的顶戴,对他的事迹是多有收集,一两银子的火耗加到二钱五分,这实在是天怒人怨之举,也难怪他能抹平山西的亏空,而且还能大赚一笔。
略一沉吟,他便问道:“山西如今的火耗是多少?”
“回皇上。”苏克济忙躬身道:“奴才等接任之时,可谓是民怨沸腾,未免激起民变,奴才上任之初,便将火耗降至一钱,除了正项赋税,再无其他杂税。”
一钱也不低,不过,贞武已是下决心要废除火耗,不愿意在这上面多问,看了苏瞻一眼,他才问道:“你对地方钱粮亏空之弊端甚为清楚,可有良策清除遏制?”
这可是一篇绝大的文章,而且是得罪全天下官员的事情,苏瞻岂敢胡乱开口,况且他事前亦毫无准备,不过,他反应够快,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贞武素喜革新,那是举国皆知,若能在清除遏制亏空方面有所表现,定能获的贞武青睐。
微微沉吟,他才躬身回道:“回皇上,就山西情形而言,根治亏空,几无可能,备战备荒,平仰粮价,赈济放贷,皆离不开仓储谷粮,欲遏制亏空,须的剥离仓储的种种功能,奴才仓促之见亦无良策。”
剥离仓储的种种功能?贞武听得却是心中一动,这可是说到点子上了,若是仓储谷粮仅仅只用于备战备荒,不说能够一举根除亏空,至少能大幅减轻亏空的数额,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不过,具体如何剥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放贷倒是可以由‘四大恒’接手,但是赈济和平粜稳定粮价,却是颇为棘手。
这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贞武瞥了一眼苏克济、苏瞻二人,才沉声问道:“朕于北方数省各府县皆遣有监生监督赈济事宜,听闻山西境内有监生下落不明,可有此事?”
一听贞武提及此事,苏克济忙躬身谨慎的说道:“回皇上,天降大雨,旱情缓解之后,各地监生皆颇为松懈,纷纷外出游历以长阅历,奴才闻报之后,担忧监生安全,曾经严令各府县官员抽调人手陪同,以防出现意外。
截今为止,尚无府县官员禀报有监生出现意外,亦无禀报有监生下落不明之情形发生,皇上既有耳闻,奴才立即发文令各府县严查。”
看来那三名监生并没什么事,贞武扫了两人一眼,道:“分赴各地担任监督之监生,皆是优中选优,朕早有严令,若有监生出现意外,必定严惩地方官员,无事自然最好。传朕旨意,着太原周边各府县之监生于后日赶至抚衙觐见。”
“喳。奴才遵旨。”苏克济忙躬身道,心里却是暗暗警惕,估摸着贞武接下来会问及参劾太原知府赵凤诏的事情。
然而贞武却根本就没心思去追问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历来地方督抚相互攻讦或者是上官参劾下官,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分辨清楚的,他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让马齐和王掞他们去处理。
他考虑的是如何处置揆叙他们三人,这才是当前他该考虑的事情。这三人为了邀功以及填补亏空,挪用赈灾钱粮,于灾荒之时私征徭役,并且肆意挑起满汉之争,此事不能纵容,他也不能容忍,但若处置过重却又不利于朝局稳定,再则亦不利于已经全面展开的治河工程。还有一点,这起治河工程,他们到底将摊子铺的有多大?这些事都的一一详查。
思忖权衡了半晌,他才沉声道:“尔等为一己之私利,罔顾朕三令五申不得贪侵挪移赈灾之严令,肆意克扣挪移赈灾钱粮,罔顾灾民之生死,实乃欺君罔上,残民祸国。”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着革去揆叙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勒令其全权负责根治太原水患之工程,苏克济、苏瞻暂且革职留任,全力协助揆叙。”
听的这道旨意,两人心里都是一松,革职留任的处分虽重,却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是这前面加个暂且是何意思?二人也不敢多想,忙叩首道:“奴才等叩谢皇上隆恩。”
贞武微微颌首道:“跪安吧,叫门外的官员各自回衙办差。”
待的两人退下,贞武亦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瞧了一眼外面有些晃眼的阳光,他便在厅里缓缓的踱了起来,山西这地方距离京师不远不近,每年的赋税亦不多,而且山西人骨子里还有股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用来做为试点堪称最为理想,在京之时,他就有意在山西试行废除耗羡,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严禁乡绅包揽钱粮,拖欠钱粮等举措。
便是上书房一众大臣争执不下的士绅监督,他也想先试行,看看利弊何在,刻意带方苞随行,便是打算让方苞掌一府之地,试着推行,看看效果如何,当然,最适合试行的府,便应该是太原府,毕竟省城附近的缙绅素质高,眼界也开阔,而且也影响力也大。
不想太原这帮官员却捅了如此大一个窟窿,一路入城他也看到了,汾河的治理工程规模颇大,听说周边的小河亦在同时开工,根治太原水患,揆叙这厮倒是敢想,胆子亦大,他这是想学天津的海河裁弯取直,以收一鸣惊人之效,以图能进上书房,上书房的大臣尽皆垂垂老矣,有这想法的大臣怕是不少。
这揆叙今年才四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本身亦颇有才干,如今老八得势,他有此想法亦属正常,贞武如今需要的亦是敢想敢为的臣子,毕竟革新是需要年轻有为,勇于任事的大臣的,只是这厮胆子太大了点,如此大的工程也敢先斩后奏,不加以磨砺,怕是难得善终。
二门外,敦亲王胤誐坐在过厅里,心神不安的喝着茶,眼睛却不时的瞟向二门过道,他实是为揆叙捏一把汗,揆叙不仅是八党的干员,与他私交亦是相当深厚,否则他昨晚亦不会放水了。
当看到苏克济、苏瞻二人都是光着头出来,胤誐心里不由一沉,都革职了?贞武大发雷霆了?那揆叙只怕也讨不了好,待见的二人神情并无悲戚之色,他才稍稍心安,事情怕是没想象的那么坏。
见胤誐坐在过厅里,苏克济、苏瞻二人忙上前请安,胤誐摆了摆手道:“皇上是何旨意?”
“回王爷。”苏克济忙躬身道:“革去揆叙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勒令其全权负责根治太原水患之工程,咱们二人暂且革职留任,全力协助揆叙。”
一听只是革去揆叙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胤誐不由大感轻松,揆叙不仅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他还兼着翰林院掌院学士一职,仅只革掉他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他仍然还是从二品的衔,全权负责治河工程,他仍有翻身的机会,看来贞武还是很照顾八哥和他的情面。
当下他便笑道:“别哭丧着个脸,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革职留任仍有开复的机会,皇上这不给了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吗?甭说本王没提醒你们,皇上忒喜欢老帐新账一块算,都手脚干净点,把下面的人都管好,你们如今已是无级看降了。”
苏克济连连点头道:“王爷金玉良言,下官必定铭记于心。”
一名侍卫这时快步走了过来,躬身禀报道:“王爷,范毓宾带了些时令水果想呈给皇上。”
胤誐对苏克济二人挥了挥手,便问道:“都检查过了吗?”
“达大人都已详细查过,没问题。”那侍卫忙躬身回道。
“嗯。”胤誐点了点头道:“皇上钦点驻陛此处,不可过分,让他进去,你们都规矩点,别给皇上丢脸。”
“奴才等不敢。”那侍卫忙躬身退了下去。
第678章 敲打
范毓宾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都疑是在梦中,当今天子,贞武皇帝巡幸太原居然会陛驻在他家中,虽然康熙爷南巡之时也不乏陛驻私人家宅的情形,但那接待的人家不是朝中勋贵大臣,便是归退在家的老臣,他范家虽在内务府挂的有号,却只是挂的虚名,并未入旗籍,既无官职,亦不是皇家奴仆,严格的讲,只是一介商人,连缙绅都算不上。
紧张兴奋的忙碌了半天,将贞武迎入了家中之后,他便开始张罗一应膳食和果品,他从未接过驾,负责指导他的太原知府赵凤诏亦无接驾的经验,仅仅只清楚觐见的礼仪,在进贡果品被细细的检查之后,他才意识到接驾不是件轻松活,虽然荣耀无比,但稍有差池,怕是连一大家子都会陪进去,他由此也就谨慎起来。
闻报范毓宾在外敬献果品,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
范毓宾心情紧张的进了大厅,便依照规矩恭敬的磕头道:“草民范毓宾,恭请皇上圣安。”
听的他嗓音发涩,贞武知他初次见驾,心里紧张,他这还算好的,能够把话说的不结巴,很多初次见驾的官员就这么一句请安的话都会紧张的说不囫囵,相较而言,这范毓宾算是相当不错了。
见他跪在地上不知起身,贞武不由微微笑了笑,才道:“免礼,平身。”
听的贞武话语轻松,带着笑意,范毓宾才微微放松了一点,才记起来的目的,忙又叩首道:“禀皇上,山西酷暑,草民备了点时令瓜果,恳请皇上笑纳。”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他对瓜果并无多大兴趣,却不想拂了范毓宾的心意,当下便含笑道:“难为你一片心意,呈上来吧。”
范毓宾原本是挑了几个出色的丫鬟呈献瓜果的,不料检查之后,一众侍卫根本就没给年几个丫鬟机会,直接就将果盘接了过去,听的吩咐,一应侍卫便流水般的托着果盘进来。
见林林总总有十多个果盘,贞武不由微微笑了笑,当下便指着其中两碟,道:“这两样留下,其他的都撤了,赏给胤誐及一众侍卫。”
待一众侍卫都退了出去,贞武才打量范毓宾两眼,随后指了指身前的椅子道:“赐座。”
范毓宾瞥了一眼那椅子,与贞武所坐的一般高低,他不由暗暗叫苦,赵凤诏是刻意交代过了的,不能与皇上坐的一般高,这是大忌,他布置家具的时候却是疏忽了这点,当下他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不由大为局促。
“此并非正式礼仪场所,无须拘礼。”贞武含笑说道。
听的贞武如此说,范毓宾才躬身道:“草民谢皇上恩典。”而后,他才谨慎的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而且自觉的微微躬着身子,眼睛看着地面,赵凤诏是再三的交代,直视君父,也是臣子大忌。
见范毓宾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贞武微微笑了笑,才道:“国朝鼎定中原,山西商人功不可没,自秦汉以来,山西商人足迹便遍及天下,其对外开拓之精神,遍观各省,无一能及,如今大清能与晋商相提并论者,唯有徽商。”
听的这话,范毓宾忙躬身道:“为国效力,乃是商人本分,山西商人之所以积极对外开拓,亦是为形势所逼,山西不仅人稠地狭,而且干旱贫瘠,唯有牵车服贾贸易远方。”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徽商虽富,却轻商重仕,贾而好儒,经商有成,便扶持子弟读书入仕,然晋商却是崇商建业,学而优则贾,重商之风,已是深入骨髓。
朕时常听闻山西官员抱怨,山西积习,重利之念,甚与重名,子弟俊秀者,多入贸易一途,至中材以下,才令读书入仕。山西历任学政对山西重商之风抱怨犹甚,每科应考,童不敷额数之县,以山西为甚。
朕一直颇为不解,山西何以如此重商轻仕?此重商之风俗又是从何而来?范家做为晋商之首,当知之甚详。”
听的这话,范毓宾不由颇为犹豫,这年头,商人的地位颇低,重商轻仕实为离经叛道之举,他一时之间也揣摩不透贞武的心意,不敢随便回话,这可不是寻常闲聊,对方乃是大清天子,一言可兴山西,一言亦可衰山西。
见范毓宾小心谨慎的模样,贞武索性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当下便含笑道:“大清虽是以农为本,然朕却深知,无商不活,晋商在大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朕素来颇为重视,大清不缺士子,朕喜欢纯粹的商人,随着大清对海外开拓的不断开拓,商贸之重要性已是越发凸显。”
听的贞武如此一说,范毓宾不由彻底放下心来,当下便微微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山西经商传统悠久,重商之风由来已久,若追根溯源,仍是地瘠民贫,天寒风烈之生存环境所至。然重商轻仕,却并非自古如此,而是始于前明。
前明仕途艰难,官员风险甚大,山西为官为宦者下场大多悲惨,得善终者十不及一,由此而导致富家子弟纷纷转向商贸,毕竟相比起仕途而言,商贸风险要小的多,而且获利亦丰厚的多。”
原来如此,贞武微微点了点头,才接着道:“朕倡建西学,山西子弟入学可踊跃?”
西学?范毓宾不由微微一愣,太原城建西学的事情,他曾有耳闻,却根本不曾留心,宗族的子弟皆有宗学,谁没事去学那什子西学?微微沉吟,他才如实道:“回皇上,山西富商巨贾不少,各宗族皆建有私塾,西学之事,草民实不曾上心。”
“西学教的并非是经义,虽然也有,但重点却是算学,格物,亦涉及地理。”贞武缓缓说道:“晋商子弟日后不能局限于大清,要走出去,足迹要遍布欧洲、美州、非洲,多学习点西学知识有利于经商。”
“皇上训诲,草民必定谨记于心,立刻安排子弟学习西学。”范毓宾忙躬身道,不管有用无用,贞武既然开了口,这个头还是要带的。
微微沉吟了片刻,贞武才道:“晋商不拘于成见,勇于开拓进取,并且以诚信为本,善于以义制利,善于同舟共济,于管理经营用人等方面皆有独到之处,能有如今之声誉,实非幸至,朕亦以晋商为傲,然有两点,朕觉的尚有不足,一则喜好囤聚钱财,二则太过重利。
囤聚白银,于国无利,于民无益,于商亦无丝毫益处,白银是什么?货币而已,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唯有流通,方能体现其价值,朕保守估计,埋藏在山西银窖之白银应高达上亿两,实际应该远远高于此数吧?”
范毓宾听的却是暗暗心惊,贞武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打晋商的主意?山西之富,外人根本不明底细,他这个号称山西首富的范家家主自然是一清二楚,山西有名的富商藏银皆是数以十万、百万计,诸如平阳的亢家,太谷的曹家,祁县的渠家,榆次的元家、还有侯家藏银至少都是数百万,要说山西埋藏在地下的白银上亿怕是有点高估,但数千万两却是有的。
见范毓宾没吭声?贞武不由瞥了他一眼,知他不懂规矩,亦未再追问,晋商之富,他是很清楚的,他既然要将晋商纳入到西北扩张的计划中,便要调动晋商的积极性,呷了口茶,他才接着道:“再说晋商的重利,商人逐利是天性,但过犹不及,过于重利,则会丧失根本,何为根本,大清的利益就是大清所有商人的根本。”
听的这话,范毓宾的脸色立时变的苍白起来,贞武这话是暗指明未之时晋商出卖大明的国家利益与当时的大金国(大清的前身)通商,这是晋商最为顾忌的话题,却不料贞武却是毫不留情面的说了出来,他登时又惊又怕,再也坐不住,不自觉的就跪了下来。
贞武瞥了他一眼,放缓了语气道:“商人重利,虽无可厚非,却应谨守国家利益,海军东征日本之时,也曾发现大清海商为了贸易而向日本出卖大清的情报,对此,朕并未追究,概因朝廷也有过失,一直以来,忽略了对商人的引导。”
说到这里,他瞥了范毓宾一眼,道:“起来坐下,朕并无怪罪晋商之意。”
听的贞武并无怪罪之意,范毓宾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起身坐下,心里却是暗暗揣摩贞武为何提起这茬?出卖情报,这可是大事,不论是经商还是打仗,情报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可海商出卖大清情报给日本与晋商何干?晋商插手海贸的可不多。
想到这里,他心里猛的一震,整个西北都是晋商的经营范围,朝廷难道要对西北用兵?打谁?准噶尔,还是俄罗斯?这可是晋商又一次辉煌的机会!
不过,很快他又担忧起来,贞武的这番话是明显的担忧晋商会出卖大清的利益,他会如何防范晋商向敌国出卖情报或是与敌国商贸?
第679章 利诱晋商
见范毓宾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贞武有意缓和一下气氛,微微沉吟,他才道:“晋商历史悠久,然真正崛起还是始于前明洪武年间实行‘开中法’的盐业贸易吧?”
大凡晋商巨贾对家族的发家史皆是了如指掌,范毓宾作为范家家主,自然亦不例外,他忙躬身道:“皇上圣明,晋商的快速崛起,实得益于屯住边军,若无‘开中法’以及随后的‘折色法’晋商根本无法达到如今的规模。”
所谓的‘开中法’乃是前明为了解决北边驻军粮饷不足的问题,制定了“召商输粮而与之盐”的政策,即鼓励商人把粮食运到边境粮仓,官府在收到粮食后,向商人发放贩运食盐的盐引,商人可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去支取食盐,再到规定的销盐区去销售食盐,获取利润。
随后的‘折色法’,即官府将付给商人的盐引改为直接付银子,运送军粮不仅艰苦而且风险极大,但回报亦是相当的丰厚,当时很多晋商都是跟着边军部队走,部队走到哪儿,晋商就跟到哪儿,正是凭借着地利优势和惯于吃苦耐劳的韧劲,晋商在明朝中后期才得以迅速崛起。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西北并不稳固,朝廷对西北迟早还要用兵,晋商以诚信著称,既熟悉塞外的路线,又能吃苦耐劳,运输军粮之重任还得着落在晋商身上。”
听的贞武明确说出要对西北用兵,范毓宾不由大为振奋,他忙躬身道:“能为朝廷效力,乃是晋商莫大的荣幸。”
“此番西北再度用兵,不仅要彻底稳固西北,亦要大力远征,晋商的经营地域亦将大为扩展。”贞武缓缓说道:“如此一来,晋商的商贸作用将更为显著,境外的贸易对象除了俄罗斯之外,还将有布哈拉汗国、莫卧尔帝国、哈萨克汗国,甚至是远至波斯、奥斯曼帝国。鉴于此,朝廷对晋商必须善加引导,也必须加以约束!以免商人为了蝇头小利而损害大清的利益。”
约束?如何个约束法?范毓宾心里不由一紧,忍不住抬头看了贞武一眼,贞武微微笑了笑,道:“放心,朕不会强加干涉,‘四大恒’的经营模式,你们应该很了解吧?”
难道是勒令晋商入股‘四大恒’?范毓宾心里不由一跳,全天下谁不知道‘四大恒’是皇家的产业,晋商谁敢入股?那不叫入股,那是将银子往水里扔,他忙躬身道“皇上,山西富商巨贾素来不涉及官场,草民担忧……”
他一开口,贞武便知他担忧什么,晋商不比徽商,虽然与官场关系密切,却从不涉足官场,更不参与官场的争斗,他们非常明智的将自己的利益与朝廷的利益划分的清清楚楚,属于典型的在商言商,他们只愿意从朝廷获得一个经营项目和范围,并不直接介入到政治的圈子里去。
“并非让你们入股‘四大恒’。”贞武一口就打断他的话,道:“朕十分赞赏晋商经商处事的原则,亦希望晋商成为更纯粹的商人,希望全天下的商人都秉承晋商的这种风格。
朕希望所有的晋商联合起来,成立一家规模庞大的银号,跟‘四大恒’一样,将分号开到临近的各国,甚至是开到欧洲美洲,这不仅利于增强晋商的凝聚力,也利于你们开展贸易,总比将银子埋在银窖强不是?”
听得这话,范毓宾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四大恒’的经营模式他们岂能不知?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在大清再开一家能与‘四大恒’争雄的银号,以晋商的财力,完全可以盖压‘四大恒’,但谁都知道‘四大恒’背后的东家是当今皇上,谁有这个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实在是没想到,如今贞武竟然亲口提出,让晋商联合起来创办一家能与‘四大恒’相媲美的银号,这岂不是自个拆自个的台吗?这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微一沉吟,他才躬身道:“皇上,‘四大恒’如今独霸大清的银号票号业,草民担忧晋商联手创办的大银号影响到‘四大恒’的利润。”
贞武听的微微一笑,这范毓宾胆子倒是不小,底气也足,竟敢如此说话,这是在质疑他的意图,微微沉吟,他才道:“垄断能够产生暴利,却不利于发展,没有竞争,就不可能不断的发展和改进,百行百业皆是如此,别忘了,朕是天子,不是商人,朕乐意看到的是百行百业形成良性竞争和发展,如此才能够国泰民安。
大清地域辽阔,商业繁盛,仅‘四大恒’一家上规模的银号票号,不利于银号票号业的发展和改进,朕希望能够行成良性竞争,以免出现店大欺客之恶劣情形,朕不仅要鼓励晋商创办银号票号,亦要鼓励徽商创办银号票号,如此才能相互促进。”
听的这话,范毓宾哪里还敢再怀疑,忙躬身道:“草民愚钝,鼠目寸光,恳祈皇上恕罪。”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商道如官道,靠小聪明和权术终是难成大器,所谓小富靠智,大富靠德,实是一语道尽个中玄机,能够富甲一方之富商巨贾,无不是厚德守信之辈,无德无信,弄虚作假,偷奸耍滑之辈,纵有小成,亦如昙花一现,难成气候。
朕的军粮运输,以及随后开发的钟表、纯净透明无暇的玻璃以及其他一些作坊产出的商品,甚至包括火器,都只会供应给晋商中的佼佼者。”
范毓宾一颗心登时就砰砰狂跳,贞武这是明确的说出,将大力扶持晋商票号的大股东,这对范家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忙起身跪下道:“皇上训诲,草民必将做为祖训代代相传,严令后世子孙谨尊不悖,晋商票号,草民立即着手筹建。”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大清不仅要大力发展海贸,亦要大力发展内陆贸易,这是山西的机会,亦是晋商的机会,希望晋商不要让朕失望。”
范毓宾一张脸立时胀的通红,忙叩首道:“皇上如此厚爱,实乃山西千万百姓之福,所有晋商之福,草民敢于担保,晋商必定不会辜负皇上之期盼。”
“嗯,将朕这番话传扬出去。”贞武含笑道:“先跪安吧。”
待范毓宾躬身退出,贞武亦松懈下来,鼓励晋商、徽商创办大规模的银号票号,这不仅是为了捆绑晋商、徽商,也是为全面推行银票做准备,仅靠‘四大恒’一家,是无法在全国范围内普及银票的,晋商和徽商实在是太富了,没有他们的支持,根本无法全面普及银票。
这些年,‘四大恒’的网点已基本完善,凭着皇室的背景和官府认定这两大优势,再加上低息放贷以及赈灾的无息放贷,‘四大恒’早已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即便晋商、徽商的财力再雄厚也无法撼动‘四大恒’在票号业的地位。况且,非洲的金矿和奴隶贸易这两项一旦开始获利,‘四大恒’损失的这点利润对他来说已是无足轻重,完全可以不计。
却说范毓宾回到自个院子,细细回想了一遍与贞武的谈话,才恍然大悟,贞武竟是用鼓励晋商开票号银号以达到约束晋商的目的,一旦开办规模庞大的银号票号,晋商们埋在银窖的银子自然就会被挖出来存进总号或者是各地的分号,也就完全的置于朝廷的监督之下,晋商们在对外商贸之时,再想自由自在的追逐利益可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这种约束却是比什么法子都管用。
而且贞武也说的很明白,只扶持晋商票号的大股东,可以肯定的是,一般的中小行商想要发展对外贸易,就只能够依附于大股东,由此,整个晋商阶层都会被牢牢的约束住。
想清楚这点,范毓宾不由暗叹了一声,就算明知这点又如何?一众富商巨贾照样得趋之若鹜,倾尽财力入股,银子埋在地下,岂能比的上开票号,‘四大恒’的风光早就让他们嫉妒不已了,不说其他的,仅仅是银票兑换,利润就堪称恐怖,这可是坐在家中捡银子。
想到这里,范毓宾一边令人出去散播消息,一边立刻回到书房给山西的一众富商巨贾写信,人快马送去,急召众人前来商议,这事情他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因为贞武特意指出,也要鼓励徽商创办票号银号,晋商可不能落在徽商后面,必须马上抓紧时间筹建票号,尽快抢在徽商之前抢占市场。
贞武巡幸太原城,对太原百姓而言,自然是一大盛事,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更没什么明星,皇帝老子就是最大的明星,贞武入城径直住进了范家,一众士绅百姓却是兴致勃勃的逗留在街头巷尾或是茶楼酒肆谈论着贞武入城的种种细节。
当范家的子弟将朝廷要大力发展内陆贸易,并且鼓励晋商开票号的消息传播出来,整个太原城立时就轰动起来。
第680章 民富国弱
内陆贸易自然是相对于海上贸易而言,虽未特意指出,但人人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内陆贸易指的是西北的边疆贸易,与海贸的沿海各省相互竞争不同,西北边疆贸易,基本是被山西商人垄断,陕西商人虽然也有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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