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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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蠲缓之策,基于蠲缓之议。历代朝廷于凶荒之后,必伸蠲缓赋役之诏令,殆已成为例行之政策。

一般而言,被灾十分者,免正赋的十分之七;被灾九分者,免十分之六;被灾八分者,免十分之四;被灾七分者,免十分之二;被灾五、六分者,免十分之一……”

一听张鹏翮竟然详细到如此地步,贞武不由微皱了下眉头,照他这说下句,非得说上半天不可,他忙插话道:“说说以工代赈。”

见贞武直接跳到最后一条,张鹏翮也知道自己说的罗嗦了,忙简洁的道:“救荒之法,莫善于以工代赈。此法集赈济、安辑、调粟于一身,实乃救灾之大成。

灾荒之年,由朝廷召集青壮灾民兴土筑,修堤坝道路,建宫观佛寺,给予米粮工钱,既可渡过灾荒,又利于灾民灾后重建。”

建宫观佛寺?贞武大不以为然,原本还想从他这里找点灵感给京城找个好的以工代赈项目,没想到也就只修堤坝道路,建宫观佛寺,微微沉吟,他才道:“此次春旱,该蠲免几何?”

“回皇上,若是三月上旬之前无雨,北方各省冬小麦皆是绝收,但并不影响豆类、蜀黍、美洲作物耕种,应属被灾八分,免四成正赋。”

才免四成正赋?这年头农民的命可真够苦的,贞武不由暗叹了一声,赈灾有成例,这事不能率兴而为,略一沉吟,才道:“冬小麦乃主要作物,绝收则损失惨重,着免掉六成正赋。”

施世纶一听,忙起身跪下道:“皇上宽厚仁爱……”

“皇上。”张鹏翮知道施世纶是一心只想着为百姓谋利,却不顾朝廷的死活,忙一口就打断了施世纶的颂圣之词,亦是起身跪下道:“皇上有如天之仁,实乃大清亿万子民之福,不过,此次受灾遍及北方各省,蠲免仅是救灾的一部分,还要赈济、调粟、借贷、除害、安辑、抚恤,以工代赈,桩桩件件都要花费巨额银两。

再则,蠲免向有定例,目前朝廷财力富裕,多免无可厚非,但灾荒时有,下次若朝廷拮据,即便按定例蠲免,百姓心中亦恐有怨言,皇上体恤百姓,可在安辑、抚恤,以工代赈上给予优厚,微臣恳请皇上三思。”

话一落音,富宁安,王项龄两人皆是跪了下来,道:“微臣附议,祈望皇上慎虑。”

施世纶一开口便被张鹏翮生生打断,心中郁闷可想而知,不过,这张鹏翮说的实是有道理,他也不好辩驳,见富宁安,王项龄两人尽皆附议,他亦心知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但要他改口,却是无论如何拉不下脸,索性低着头不吭声。

贞武原本是想全免的,有所顾忌才说免六成,却仍是遭到三人反对,不由一阵无语,他也知道人心不足,这蠲免就跟工资一样的,能上不能下,微微沉吟,他才道:“朕去年登基,今年改元,特例蠲免总成吧。”

见贞武提到登基改元,张鹏翮哪里还敢再坚持,忙叩首道:“皇上体恤百姓,实乃大清之福,既是特例,自无不可。”

施世纶一见有戏,忙磕头道:“皇上既已免了六成,剩下四成正赋不过数百万两,皇上登基改元,蠲免天下,亦是一大盛举。”

张鹏翮、富宁安,王项龄三人听的这话,皆是暗暗腹诽,这个施不全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过几百万而已,说的真是轻巧,但这话却谁也不敢驳斥,张鹏翮生怕贞武同意,不由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施不全,心里不由一阵疑惑,这主子是什么意思?

见贞武半晌未言声,富宁安,王项龄二人亦是大为奇怪,施世纶却是微微有些不安,这主子是有钱,却也花的厉害,这话怕是有些不妥。

正自心中忐忑,贞武已是开口道:“朕心中所想,亦是全部蠲免,不过,朝廷如今并不富足,朕的内帑亦是大为拮据,施世纶,这几百万缺口,你能否给朕补上?”

施世纶不由暗暗叫苦,果然是祸从口出,几百万的缺口,从哪里给您补?这主子是什么意思?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事可万万应承不得,他忙磕了头道:“回皇上,微臣两袖清风,直隶亦是重灾区,岂有能力填补这数百万之巨。”

贞武却是微微笑道:“张鹏翮,朕记得,救灾备荒措施第十条是劝输,是也不是?”

劝输!张鹏翮不由微微诧异,贞武这是打谁的注意?天津的有钱人就是盐商,难不成是要盐商劝输?他精神一振,忙躬身道:“回皇上,是。”

“钱是什么?一把咸盐而已。”贞武微微笑了笑,道:“天津的四周遍布私家园林,皆是盐商所有,咱们让他们输捐几把咸盐,施世纶,天津的咸盐能否填补这个缺口?”

听到这里,施世纶亦是长松了一口气,有贞武坐镇,还担心那些个盐商不输捐?不过仅是天津的盐商输捐可不成,不公平!微一沉吟,他才道:“回皇上,有道是‘两淮盐,天下咸’扬州才是盐商聚集地,天津的盐商虽不少,却是不及扬州,要输捐数百万,微臣窃以为极难。”

第578章 蠲免

见施世纶祸水东引,贞武不由暗笑,朕岂有不知道扬州那帮徽商富有之理?两淮盐场先是富了山西的晋商,接着才是徽州的徽商,他是早有心敲剥盐商了,却是一直没有好的借口,这次旱灾,倒是个很好的机会,盐商可不是什么正当的商人,敲剥他们,不会引起恐慌,只会让人拍手称快。

对于现在沿用的纲盐法,贞武早就有意革新了,不过在革新之前,必须让他们吐出一点银子来,革新之后,再对他们下手,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天津的长芦盐场不仅是北方最大的盐场,也是首创日光晒盐法的盐场,盐产量丝毫不逊色两淮的盐场,虽无扬州豪富,却也相差不大,不过要他们输捐几百万两银子,一众盐商怕是会倾家荡产了,那样的话,会引起所有盐商的恐慌,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见贞武沉吟不语,施世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贞武若是刻意要从天津的盐商身上搜刮数百万两,对天津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但他身为直隶总督,贞武的意思又是要他参与敲剥,却是不好再开口劝说,不由微微偏头瞥了张鹏翮一眼,希望他能帮着说话。

张鹏翮却是低着头用心思忖着贞武的用意,根本就没留意到施世纶求助的眼色,这几年朝廷的岁入是年年增加,堪称富足,贞武的内帑保守一点估计也在三千万两以上,赈灾根本就毫不费力,他何以要向盐商输捐?而且数额还如此巨大,难道是对盐政有想法?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跳,盐政虽有弊端,却是跟地方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各级地方官员都在利用盐政营私,即便要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动。

稍一沉吟,他便开口道:“皇上,盐商乃是世业,实则已非是纯粹商人,而是半官半商之身,历来有重大灾荒或是战事,盐商皆是踊跃输捐,天津、扬州盐商虽富,然则一次输捐数百万两,恐有伤皇上圣明,微臣祈恳皇上三思。”

富宁安亦是紧跟着道:“皇上,盐商之所以富足皆得之于朝廷盐政,报效朝廷乃是大义所在,数十年来,但逢灾荒战事,都少不了盐商输捐,因此,盐商输捐亦形成定例,此次旱荒,贸然课以巨额输捐,奴才担忧引起南北盐商群起抵制。再则,奴才亦担心盐商提高盐价以嫁祸于百姓,如此,恐有伤皇上爱民之心。”

王项龄亦是猜到贞武有革新盐政的念头,也跟着说道:“禀皇上,除了正赋之外,盐税乃是朝廷的最大收入,每年的税额都在四百万两以上,贸然课以巨额输捐,恐引起盐政混乱,望皇上慎虑。”

听的三人这话,施世纶不由暗自心喜,敲剥盐商他是乐意之极,但却不能过度,毕竟盐业是天津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若是竭泽而渔,天津的繁华必受影响。

见三人一致反对,贞武端起茶盅啜了口茶,略一沉吟,才缓缓说道:“盐商之所以巨富,既得利于盐政,又得益于不法之举,你们皆曾历任地方要务,你们扪心想想,也帮朕算算这笔帐,循规蹈矩之盐商,要几代人才能如此豪富?若不夹带私盐,他们能如此巨富?非法所得,输捐乃理所应当,若是善财难舍,朕不介意查查他们的家底。”

张鹏翮四人听的都是神色一变,贞武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大小盐商无一不私自夹带,甚至有一千官引夹带私盐引一万的,但所得利润,却是与地方各层官吏层层私分,若是贞武真让刑部彻查,整个官场都会为之震动。

贞武扫了四人一眼,接着道:“朕也不竭泽为渔,着天津盐商输捐一百二十万两,扬州盐商输捐二百万两。”微微一顿,他又道:“朝廷其实并不缺钱,为什么要盐商输捐?此举意在倡导商人的风气,如今商贸昌隆,有钱的商人日益增多,朝廷必须着意引导他们乐善好施,赈荒救灾、铺路架桥,资助贫困、改善民生。

象晋商那样将银子埋于地窖,徽商大肆修筑园林,穷奢极侈,于朝廷无分点益处,于百姓亦无丝毫益处,既不利于银钱的流通,亦不利于促进商业的发展,反而引起百姓的仇视,应景的时候,首先遭难的便是他们。

盐商身份特殊,必须起到表率作用,天津的劝输着施世纶负责,扬州的劝输着两江总督郎廷极和苏州巡抚完颜海锋两人负责,若有不识时务者,朕亲自上门去劝输。”

听的贞武言明着盐商输捐竟是包含这么层意思,张鹏翮几人都不由暗松了口气,倡导慈善也是桩大功德,虽然输捐的数目仍有点大,大不了又打贞武登基改元的幌子,这些借口,不用教他们也知道。

施世纶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天津盐商输捐一百二十万两,虽然数目大了点,但也不会太为难,至少不会让盐商们伤筋动骨,他忙躬身道:“皇上圣虑深远,倡化王道,体恤子民,微臣谨尊谕旨,即便有铁公鸡,微臣亦要拔下他几根毛来。”

听他回奏的不伦不类,贞武不由微微一笑,微微思忖,才敛了笑容,道:“凡输捐数目在五万两以上之盐商姓名、籍贯、输捐数目皆在京报刊载,其他商人输捐数目在一万两一以上者,亦按此例,不让他们白出钱,朕给他们扬名。”

说到这里,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京报的广告,这可是个好机会,因此,他马上又接着道:“凡办有实体者,如药铺、酒楼、茶楼、成衣店、银号、金器店、绢织作坊等等皆允许在京报上以字号代替姓名,不过,输捐数目必须在二万两以上,所有输捐商号,按输捐数目可在京报副刊醒目位置连续刊登几日或者是一月数月。

朕在这里替‘四大恒’表态,输捐一百万两,大清远洋贸易船队输捐六十万两,上海沙船协会输捐二十万两,广州万利隆茶行输捐二十万两。”

几人听的都是一楞,仅仅这四家字号就输捐了二百万两!更让他们奇怪的是,前面三家字号他们都知道,可广州万利隆茶行是哪里冒出来的?从来就没听说过,也输捐二十万,是十三行的?

张鹏翮长于经济之道,又任过户部尚书,一下就听出了贞武这个在京报上刊登商家字号的妙处,京报可是全国刊发,在京报刊登商号、字号,无异于在整个大清打出招牌,一些有实力的商会、商号绝对会趋之若骛,此次赈灾,朝廷可能一个大子儿都不要花,这主子,可真是生财有道!这四家商号纯粹就是抛砖引玉,而且无形中将价钱也定了下来。

稍一沉吟,他便躬身道:“皇上点石成金,实乃冠绝古今,令臣等大开眼界,不仅旱荒无忧,京报至此亦将财源滚滚,实乃朝廷之福、灾民之福。”

经张鹏翮这一说,几人都马上反应过来,立时便是一阵称颂。

贞武颇为赞赏的看了张鹏翮一眼,微微一笑,道:“既是不愁赈灾之银,北方各省受灾之地,就以朕登基改元的名义,实行全免,这只是蠲免。”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四大恒’有专项的救灾低息放贷,借贷一事,朝廷无须再为此操心,除害、安辑、抚恤乃是灾后之事,日后再议,调粟,朕已下令从南洋、江南调运一百万石稻米北上,但天津如今尚未解冻,远水难解近渴。你们先就赈济一事议议。”

听的这话众人心里都是一松,微微沉吟,张鹏翮便开口道:“赈济与抚恤密不可分,实为一体,赈则分为赈粮、赈款、赈物三种,恤则是施粥、施衣、施药等。具体的赈恤步骤、人员安排,《大清会典》、《户部则例》皆有明确规定,依法办赈即可。

如今赈粮未至,唯有先行令各省府州县镇奏明具体受灾数目,再决定开仓放粮之数额,各地皆有备荒仓储如义仓、常平仓、正仓、太仓等,应付半月之需毫无问题,届时,天津早已解冻,完全能够接济得上。”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奇怪,这些个地方官员为何迟迟不见报灾,沉吟了一阵,他也没想明白,便问道:“如今灾情已经初显,何以不见地方官员上报灾情?”

这事,几人都是心知肚明,贞武去年登基,今年改元,一众地方官员哪有如此不开眼的,自然都是报喜不报忧,不确证灾情,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的,稍一斟酌,张鹏翮才沉吟着道:“回皇上,报灾乃是大事,没有确证,谁也不敢妄报,今年又恰逢皇上改元,一般小灾,官员皆不会上报,以防扰了皇上兴致。”

原来是报喜不报忧,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历来赈济灾民,皆有丧尽天良之官吏不顾灾民之死活,借机生财,侵吞赈灾钱粮,仰或是层层克扣,赈济钱粮落入灾民之手不过十之四、五,实乃神人共愤。”

第579章 捐纳

听的贞武这话,张鹏翮四人神情都是一凝,历来朝廷赈灾,都是地方官员借机抹平亏空,侵吞、克扣赈济钱粮的大好机会,赈济钱粮从户部拨出,督、抚、司、道、府、州、厅、县基本是层层截留,下到坊厢、市镇一级已经十去其五,而后还要遭受一众小吏克扣侵吞,最终落到灾民之口的,不过十之三、四。

此等弊端,积习已深,而且牵扯甚广,各部院大员官吏皆有好处,四人虽是心知肚明,却也无人敢进言,便是号称‘官屠’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也不敢去揭这个盖子,那得罪的人可就海了,而不是一个二个。

贞武扫了四人一眼,沉声道:“此次赈济,钱粮皆丰,未免一众龌龊官员上下其手,层层截留,侵吞克扣,令富宁安及户部、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四人总揽赈济事宜,从都察院十五道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抽调三十人,另从国子监抽调二百名品学兼优之监生分赴各府州县镇进行监督。敢有从灾民口中夺食者,不论官吏,满门抄斩,此例着为永例,记入《大清会典》、《户部则例》。”

四人听的心里都是一紧,康熙是以宽为政,这主子看样子可不象是宽仁的主,可千万别行苛政,这主子可正是风华正茂,身体又好,随便也能做个三、四十年的天下,若是实行苛政,康熙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宽松氛围可就一扫而光了。

见四人呆怔着,贞武不由脸色一沉,道:“怎么,断了你们的财路?”

四人皆是吓了一跳,因为旨意中有富宁安的差事,他也不敢多想,急忙磕头道:“奴才尊旨。”

施世纶则叩首道:“小忠,大忠之贼也,小利,大利之残也,小慈,大慈之贼也。侵吞克扣嗷嗷待哺之灾民钱粮,旦遇大灾,必然导致无数灾民饿毙,对此等丧心病狂之官吏,不能以常理度之。皇上此举实乃大仁之举。”

见施世纶如此说,张鹏翮忙躬身道:“皇上,对侵吞克扣赈灾钱粮之官吏,微臣亦毫无怜悯之心,其罪确实当诛,然其家人何辜?微臣恳请皇上只诛首恶。”

王项龄亦是紧跟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微臣窃以为,犯过之官吏,当按《大清律》依律惩处。”

听的这话,贞武不由瞥了一眼这两个心腹大臣,微微沉吟,才缓声道:“朕非是残暴之人,亦不愿推行苛政,但侵吞克扣赈灾钱粮已是积重难返,不如此不足以震慑一众贪官污吏,不如此不足以让他们心生敬畏,官吏是人,灾民也是人,一人侵吞可能导致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饿死,这对灾民不公平!”

说着,他又看向富宁安道:“最重要的还是监督,既是对灾民负责,也是对官吏负责,朕之所以要派谴国子监的监生分赴各地监督,便是因为他们未沾染官场的恶习,不会官官相护,不会欺上瞒下,心中还有丝天良未泯。经历赈灾对他们也是一种锻炼,读万卷书,不如行百里路,让他们多了解一下民生,对他们对朝廷都有益处,对这些监生,要严令地方加以保护。”

富宁安此时哪里还敢多言,忙躬身道:“微臣尊旨。”见气氛沉闷,他抬起身,便有意的引开话题,道:“皇上,此次输捐,有各商号和盐商带头,必然应者如云,自然少不了士绅富户,朝廷已经多年没有捐纳,又恰逢皇上改元,能否开纳以鼓励输捐?”

一听这话,施世纶不由暗骂他糊涂,一开纳,岂不是把皇上的功劳抹杀的干干净净?

听到捐纳,贞武的心思立时是被吸引了过来,捐纳制度是朝廷选拔官吏的重大途径之一,与科举、荫袭、保举并行。这一制度可谓是大清的一大败笔,大清之亡与这一制度也不无关系。

贞武之前也未想到富宁安会突然冒出这个话题,对于捐纳,他是深恶痛决,不过,他却是没有急于表态,捐纳始于顺治,康熙也曾几次开纳,此事他不能贸然表态,至少不能太急进,微微沉吟,他便扫了张鹏翮、王项龄、施世纶一眼,道:“你们是何看法?”

施世纶立即不假思索的开口道:“回皇上,微臣以为不妥,如今朝廷并不缺钱,再说,此次输捐无须开纳也足以筹集大笔善款,何须节外生枝。”

张鹏翮、王项龄两人对这个问题也是始料不及,皆是沉吟不语,见这情形,贞武不由微觉奇怪,这捐纳难不成还另有名堂?他瞥了两人一眼,点名道:“王项龄,你是何意见?”

见贞武点到自个头上,王项龄忙躬身道;“捐纳制度始于世祖章皇帝,太上皇讨伐‘三藩’之乱时,因度支一时不继,曾经开纳,允许士民纳赀捐官,复因西安、大同饥馑和修浚永定河及增置通州仓厫,数开捐例,数次捐例,除了翎衔、封典、加级记录外,不仅可以捐知县,还可捐道、府实缺官。

为平‘三藩’和赈济西安、大同饥馑两件事开纳,是因为朝廷财力紧张,周转不继,但修浚永定河及增置通州仓厫却并非急务,而且当时国库颇有盈余,微臣对此亦颇为费解,想来太上皇此举顶有深意。”

听的这话,贞武不由微微一楞,这捐纳制度还真是别有用意?康熙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代贤主明君,不可能如此短视,在国库充盈的情况下还为区区数百万两银子开捐纳官,他不可能看不到捐纳的危害,为何还要先后数次开纳?这背后有何深意?难不成还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成?[WWW。WrsHU。COM]

张鹏翮听的这话,却是暗骂了一声“滑头。”这王项龄非是不知情由,而是看出贞武对捐纳不喜,有意回避,却又挑起贞武的兴趣,让自己来出头解说。

暗自腹诽了几句,张鹏翮便抬头看了贞武一眼,见他眉头微皱,心知他不知道这段公案,为捐纳一事,当初在朝堂之上曾经公开辩论过,持反对意见的,便是以王掞。

第580章 官缺

贞武凝神想了半晌,终是记起康熙在平定‘三藩之乱’时,曾经说过的‘开办捐例不仅为了筹饷,还在于搜集异途人才,以补科目所不及。’这句话,这是他每日早起读前朝历代皇帝的《圣训》和《实录》时偶然看到的。

当时,他以为这不过是康熙为粉饰开捐例筹集军饷而找的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并未深思,很不以为然的就跳了过去,如今看来,康熙说这句话,并非是为了粉饰,而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

何谓搜集异途人才,以补科目所不及?异途二字何解?略微思忖,贞武便望向张鹏翮,道:“凡事有利必有弊,捐纳亦然,张鹏翮,你对此提议是何看法?”

一听贞武开口就定下了捐纳有利有弊,张鹏翮不由微微沉吟了下,贞武见四人仍是跪着,便道:“都平身,赐座。”

四人谢恩落座之后,张鹏翮便从容开口道:“回皇上,世祖章皇帝规定士子可以纳粟入监学习,此乃首开捐纳,太上皇随后又数次开捐例,并且明确指出,开捐例之目的在于搜集异途人才,以补科目所不及。

所谓异途人才,即未入仕途之富余过剩之士子,所谓‘补科目所不及’,即于科举之外,另辟入仕之途径。此举实乃稳定人心,巩固国本之举。

国初平三藩,收台湾之后,天下归心,四海升平,人口随之猛增,缙绅士子数目亦随之急剧扩展,然各地之府学、州学、县学却数十年无所增加,不能入学便断绝了科考入仕之途,大量缙绅子弟因此而游手好闲,椎鲁游荡,兴灭词讼,武断乡曲,抗官扰民,为害乡里,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入学之士子亦因科举录取名额有限,三年一科,每科录取名额不过三百余人,对于数以万计的士子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旗人尚能通过笔帖式入仕,民人却唯有科举一途。

如此,则致使众多文人士子屡蹶科场,殚其毕生精力,终不得一第。年复一年,落第士子数量已是极为惊人,不少士子久试不第,难免心怀愤懑。

朝廷之所以开捐纳,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缓解这两种局面,太上皇曾先后谕令各省:各省之童生,每人捐银百两,准予入泮(入官学),一科一岁。随后又令廪生、增生、附生一体准其捐纳作贡。旨在让更多的缙绅子弟有入仕的机会。”

听到这里,贞武已是明白过来,康熙之所以开捐纳官是为了拉拢广大的缙绅阶层,以巩固统治基础,再则,开捐纳官也是对汉人士子缙绅的一种补偿,根子便在‘官缺制’上面。

所谓‘官缺制’,是为了保证满族官员的优先权,将官缺分满官缺、蒙古官缺、汉军官缺、汉官缺四种,根据固定的官缺任用各族官吏。

如宗人府、理藩院及管理钱粮、火药、仓库和各省驻防将军、都统、参赞大臣均属满官缺;地方知府以下,才多由汉官充任,汉人不许补任满官缺,但满人却可补任汉官缺。

这种‘官缺制’自然是极大的制约了汉人入仕,捐纳无疑仅仅只是对汉人的一种补偿,社会地位和身份的一种补偿,在这种官缺制度下,捐来的官员能够补到实缺的实在是太少,因为捐纳的人数太多,而朝廷对一些官缺又有明文规定,例如知县,就必须是正途科举出身。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开捐纳实是一本万利,拿出些许官缺套住天下缙绅士子,绝大多数卖的仅仅只是社会地位和身份,而且因为候补的官员没有薪俸,数目再庞大的候补官员对朝廷也构不成负担。

康熙显然是看到开捐纳是利大于弊,所以之前才数开捐例,想到这里,贞武不由暗暗苦笑,康熙一世英明,这捐纳制度却是一大败笔,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大清最后就亡在这捐官制度上。

见贞武默然不语,张鹏翮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微微沉吟,又接着道:“当初太上皇开捐纳,朝中亦有不少朝臣反对,王掞便曾于朝堂之上奏请,说捐纳开侥幸之路,辟言利之门,请求禁止。附议者不少。

但太上皇却说‘天下何地无才,何途无品,赀郎始自汉文,而文章如司马相如,政事如张释之,皆以赀郎显。故国家用人不必分其门而阻其途,实政惠民,不必格于成议而徇迂见。’

微臣窃以为,捐纳制度既能聚附士绅人心,又能稳定地方秩序,朝廷亦能于田赋收入之外,另辟财源,以济国用,减缓百姓之负担。

皇上登基改元,恰逢大旱,朝廷又十数年未开捐例,对此次输捐佼佼者,给予虚衔封赏,亦能彰显皇上恩德。”

听的这话,施世纶不由撇了撇嘴,说的好听,不同样是开捐例,不过是把价钱提高了而已,不过,张鹏翮刚刚才替他解围,他也不好翻脸不认人,当下便默然不语。

司马相如,张释之二人都是捐官出身?这事平时还真没留意,贞武微微沉吟了一下,开捐例是不可能的,捐官制度在他手中是一定要废除的,而且必须着后世子孙永不得开捐纳。

但废除捐纳后,又如何笼络士绅?这年头不笼络好士绅,绝对是天下大乱,略一思忖,他便意识到这是兴西学的绝佳机会,借废除捐纳之机,推出理工类的开科取士,不分满汉官缺,以此来增加士绅入仕的机会,此举定能尽收士绅之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略微兴奋,但脸上却未带出丝毫喜色,眼下这几人可都是赞同捐纳制度的,稍稍沉吟,他便道:“此议不妥,朕既未开恩科,如何能开捐例,岂非本未倒置?况且,这捐纳制度之前是利大于弊,然时移势易,利弊亦非一成不变,上书房先议议捐纳之利弊,然后将其刊在京报上,看看是何反应。”说着他又叮嘱道:“此事尽快见报,正好以此分散转移士绅百姓对北方旱情的注意力。”

听的贞武这话,张鹏翮四人都是心里一紧,难道皇上有废除捐纳制度的想法?这可是朝廷遴选官吏的三大途径之一,贸然废除,如何安抚天下士绅?这已经捐纳之士绅又如何处理?四人不由面面相觑,但贞武这话虽然温和,却是毫无斡旋余地,微一犹豫,四人都忙躬身领旨。

张鹏翮起身后便道:“如今已是二月中旬,仍是滴雨未下,旱情已是初显,微臣等恳祈皇上早日回京,至天坛圜丘祭天祈雨,以安民心。”

贞武不由暗暗苦笑,这年头的皇帝也不好当,稍有天灾,皇帝都脱不了干系,这雨,他还非得去求不可,钦天监推断要到三月底才降雨,他若不去求雨,持续干旱,他必遭千夫所指,略一沉吟,他便点了点头,道:“京城、天津,乃是流民聚集之地,海河截弯取直乃以工代赈之浩大工程,朕实不放心,京城的勘测队已经动身,今明两日必至天津,安排妥当,朕便启程回京。”

说着,他又看向施世纶,问道:“天津何时方能解冻?”

施世纶忙躬身道:“这几日天气转暖,或比往年提前数天解冻,再有六、七日准能解冻。”

贞武点了点头,如此,倒是可以令上海的沙船早做准备了,只要大批的粮船在天津靠岸,便能有效的遏止粮价因旱情显露而暴涨。

……

次日上午,贞武便收到了来自噶罗巴南洋总督陈鹏年的鸽信,南洋因为距离遥远,又是海路,盛夏时有风暴,因此在通讯方面积极发展鸽信,二年下来,已是颇具规模,信鸽由噶罗巴至广州,再由广州转至京郊,三天便可至,为稳妥起见,每次飞鸽传信皆是五、六只同放,极少有失,鸽信皆用密码书写,每一字也仅有米粒大小,倒也能写下不少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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